060
特别是其中有一个非常之新的佛塔,一看便是铸成的时日不久,再想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呈熙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仿佛是暴雨来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拆开看看。”
呈焕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因为愤怒的颤抖。
几个侍卫上千将那些玲珑小塔一一拆开,只见里面果然如苏沫所说,有一只小金龙和七只黑色的小蛇。
呈焕面色一变:“哪一个佛塔是皇后院内的?”
为首的护卫上前一步,指着其中一个佛塔说到:“回禀陛下,这一座佛塔是从皇后娘娘的院内拆下来的。”
而那个佛塔,正是拆出金龙的那座。
“陛下,陛下!那妖女苏沫消失多日,如今猛然间出现在皇宫之中,说不准这些都是她做出的手脚啊!她是为了让我们夫妻不和,为了搅得我们皇宫不安啊!您可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诡计!”
皇后匍匐着向前了两步,妆容细致的脸如今已然被泪水覆盖,胭脂被冲刷成了道道沟壑,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呈焕冷眼看向惊慌失措的皇后,随后又看了眼在一旁一脸平静的苏沫,眼中波澜不惊——他现在,谁也不相信。
“陛下,要知道当时和苏沫一起消失的还有三皇子呈熙啊!”
原本皇室的这些纷争和苏沫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如果苏沫是呈熙的人呢?如果苏沫想要帮助呈熙登基就位呢?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苏沫有十足的动机来做这个手脚,她针对皇后,在皇后院内的佛塔做手脚,随后再在近日的殿上提出,也就都说得过去了。
只不过,这里面孰是孰非一时依然是难以下定论。
因为皇后,也一样有充足的动机!
“陛下,罗公公求见……”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上前一步,面色并不好看:“陛下,他是来请罪的……”
“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让他等着!”呈焕声音严厉的对身边的太监说道。
“陛下,他说……他与这件事情有关。”那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说出的话触怒到呈焕。
这位皇帝也算是一位明君,只不过性格过于让人难以琢磨,生性猜疑。即便是在他身边呆了几十年,这位周公公也弄不清当今圣上的心思。
“呵!”呈熙蓦的冷笑一声,将众人的心都笑的提了起来。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还上杆子的来淌这浑水!”
很快,有人跑了出去,宣那罗公公进来面圣。
苏沫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皇后娘娘,那什么罗公公,恐怕是你的人吧!
苏沫还未继续往下想,就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她低头看去,只见雪川歌睁着一双大眼睛,略带委屈的看着自己:“姐姐,这里好无聊啊!”
清脆的童声在大点内响起,所有的人听到耳中,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他的声音叫化了。
“这娃娃从何而来?”呈焕从刚刚就想问了,只不过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吵的他脑壳子疼。
苏沫低身抱起雪川歌,静静思索了下雪川歌的身份,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这位陛下的好。
毕竟,雪川歌活了太久,而那些帝王没有一个不希望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如果真的让呈焕得知有这么一个存在,恐怕就要拿他当唐僧肉了!
“陛下,罗公公来了。”
随着周公公的提醒,只见一位瘦骨嶙峋颤颤巍巍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他在看到殿上的佛塔时,面色不由的一变,两个筷子似的腿一软,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还是他身边的护卫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在圣上面前失仪。
“殿,陛下……奴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罗公公此刻已经是身体抖如筛糠,两股战战。
“有何话,上前说来。”周公公尖着声音问道,语气中很是严肃。
“殿,陛下,奴才有罪。”罗公公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说。”
呈焕的心情明显不好,掷地有声。
“奴才,奴才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名公公,跟了娘娘有十几年了……一直对娘娘忠心耿耿……”
“别说废话!”
呈焕打断了他的话,那公公更是恐惧,连脸都吓白了,只得叩头呈“是”。
“奴才,奴才真的很喜欢太子,想要让他能够顺利的……”
“顺利的登上皇位?”
这次打断他的,是皇后娘娘,她此刻两眼瞪的溜圆,面色是无以复加的惊骇,指着那位公公大声呵责:“你!你!你这是害我们母子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糊涂呢?!”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在暗地里做的?”呈熙声音平静,面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这一切确实和娘娘没有任何的关系,完全是奴才一手策划的。娘娘对奴才十分的信任,将一切都交给奴才去做。奴才买通了那些工匠,又在宫中传扬这塔是大相国寺的主持开过光的,对皇子们的健康有益……”
“真是大胆的奴才啊!”
呈焕暴怒而起,指着罗公公的手颤抖不止,双目通红无比,看来是气急了。
“真是个歹毒的奴才啊!”
“拖下去,杖毙!尸体暴晒三天扔出去喂狗!”
“谢陛下恩典。”罗公公伏身谢恩,眼里完全没有一丝的怨恨,反而是平静的很,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一般,与他之前颤颤巍巍的样子十分不同。
这就是死士吧?
苏灵敏看着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皇后,又看着被像是死猪一样拖出去了的罗公公,心里再次的感叹这皇宫之中真的是好玩的很呢!
这皇后,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这罗公公一参与,皇后娘娘在这件事情上算是摘干净了,并且还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在殿上哭哭泣泣,让呈焕看着十分不忍。
毕竟在呈焕看来,刚刚的事情是自己错怪了自己的妻子。而皇家之中,虽然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不一定见得多么深厚,但至少也要相敬如宾,才能使得后宫稳定。
最后呈焕派人赏赐了些贡品,又好言安抚了两句,算是对她的安慰。
只不过,借由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辞的皇后在路过苏灵敏身边时眼中还是闪着一丝恐惧。
随后是一丝恶毒——这妖女不光坏了他们挡三皇子命数的计划,还破了他们对其他众多皇子的克制!真的是可怕又可恨呐!
苏沫看着皇后苍白的小脸上的神情变化轻轻张合朱唇:“我们下次再继续。”
皇后身子一顿,一口银牙几乎就要被她咬碎,却是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直到出了大殿,她看到等在外面的太子,才面色乌黑的说道:“还好你安排的及时,否则今日的事情就难办了。那苏沫,本宫必定不会轻饶她!只要有一点机会,本宫必定让他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此刻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反而是面目阴沉有些阴险,一双平日里看着精明的眸子此刻满是算计,让他原本十分温和的相貌显得有些狰狞:“此人恐怕要坏大事,必然要除掉!”
“你尽快联系那些大人!”皇后转身抓住了自己儿子的手臂,神清很是急切,“我想尽快的,再也不要见到那个贱人的面孔!”
“母后放心。”太子嘴角轻蔑一笑,“他们此刻恐怕比我们还要恨这个人,已经在筹划了!”
……
大殿之上,呈熙依然跪在地上,苏沫抱着雪川歌面色十分温柔的像是在对他耳语些什么,一副温暖慈爱的样子,整体看来画面看有些诡异。
呈焕坐于龙椅之上,一双尖锐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在苏沫身上扫着,这个角度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威压感,但苏沫的神清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并不言语,像是想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一般继续看着苏沫,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去看她,她都是如此的坦然,没有一丝惊慌和无措。
“朕需要解释。”呈焕幽然开口,声音暗哑。
皇后走了,但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完。
苏沫叹了口气,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情应该从何说起。
过了须臾,她缓缓开口说道:“陛下,不知那日我让平硕王从墓地里抓出的那两个‘人’现在又在何方?”
苏沫如此急着来皇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紫金鬼狐和通臂天猿!
这两个多月过去了,她虽然是让那些人为他们准备好铁笼,千万不要动她的术法,可是也难免会有什么变动在里面。
听到苏沫说那两个“人”,呈焕的眼中难免多了一丝茫然,眉头皱的更是紧了。
“那两个,真的是人吗?”呈焕定定的看向苏沫。
苏沫轻笑一声:“陛下如今早就不信我了,又何必问我这些?”
呈焕面色不由一变:“苏沫,朕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休要挑衅朕的威严!”
看啊,这就急了。苏沫叹了口气——这古代的帝王还真是难缠,因为有无上的权利,又有高贵的身份和地位,所以和谁说话都是这副鬼样子。
“陛下,那我就直说吧。那两个‘人’呢,并不是人。他们都是妖!”
呈焕听后目光之中反而闪过了一丝了然。果然如他所料,那么之后皇宫内发生的那些奇怪现象也是可以解释了。
“如果苏姑娘一定要那两个……东西才能解释这一切的话,恐怕就不能如你所愿了。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全部消失了。”
呈焕本想说两个“妖”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的相信苏沫所说的话,所以用了两个“东西”来代替。
而苏沫听到他说“消失”,便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不少的故事。
“陛下,这个就是我应该向您请罪的了!”苏沫微微有些叹息,“原本这两个妖怪,在我出了墓地后应该第一时间处理掉的,但是却因为身体不适没能为您排忧解难。如今他们既然破除了我的禁制,必然是很难再抓住尾巴。而且,他们是这次事情的关键,如今没有他们,我也很难向您解释这前后的始末,恐怕您更不会信我。”
“那你要如何?”呈焕沉声说道。
“那我们一件件的来吧。”苏沫笑了笑说到。
随后她看相一旁的呈熙:“陛下,您看平硕王的脸已然是好了。所以至少证明我向您承诺的给平硕王治脸一事并未失言。”
呈焕再次看了眼呈熙的脸,不由点了点头,目光也不再像刚刚那么尖锐。
“这第二呢,我想陛下也派人去那墓室中好好的搜查过,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吧。而且……陛下必然是已经找人对其进行修缮了。”
说完,苏沫静静的看向呈焕,像是等他回答。
墓室虽然是乱做了一团,但因为无论是之前的那几个妖怪还是之后的他们一行人,除了打斗并没有在里面做什么其他事情,也没有留下什么害人的东西。之前的翠金巴蛇他们不过是在用龙脉滋养雪川歌,没有施法的迹象。后苏沫用来牵引的法术在那波动中也被破除的没有任何痕迹。
料想这多疑的皇帝早就将那墓室翻了个底朝天,并重新找人修缮,必然不会让她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
但以呈焕的性子,必然是依然不放心,必然要找到苏沫当面对质才是。
呈焕听到此处,眉头略微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后来却未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计较,而是继续问到:“那么其他的呢?”
苏沫心里暗骂了一句“鬼皇帝,果然不信我”,随后继续说到:“陛下,这第三呢,我们就来解释下我是如何出的墓地,又是如何来到了这里,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呈焕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沫——这些才是他想知道的关键。
“陛下还记得曾经一起来到这里的我的两位朋友吗?”苏沫笑着问道。
“嗯。”呈焕点了点头,他对那两人的印象十分深刻。
“那日他们是同我一齐进去的。我们在进去之前,在外面做了一个连接的符号,正是如果我们真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那个符号可以将我们立马待会到墓地的外面。那日我与王爷都身受重伤,正是他们二人带我们出去的。”
呈焕有些不信任的看向苏沫。
苏沫笑笑:“如果陛下不信,改日或者是近日我可以向陛下演示一二。”
这个法术是十分常见的,就像是一个阵法。只要是在一个地方画好阵法,再在另一个地方画下相同的阵法,随后用法力启动,就能够将人从这一处带到另一处。其实像苏沫进入地府时所画的那个图案,就和这个有很大的相似处。鬼门关上面雕刻着许多咒语,有连接阴阳的作用。而世代符师就创造出了这么一种可以连接鬼门关的图案,让他们可以更为便利的进出地府。
只不过这个阵法需要几个条件。
第一个是此阵法只能容纳一人,所以说她刚刚所说的什么他们众人一同随阵法出了墓地明显是骗呈焕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
这第二呢,必然是只有有法力的人才能使用此阵法,像呈熙这种凡人,就算是苏沫在一旁为其注入法术,他也不可能运用那阵法瞬移。
呈焕此刻心里却是想的另一番事情——如果说真的有此神术,那么他们大呈的江山社稷恐怕可延绵千年甚至万年!想到此处,他的心里不由又有了招募苏沫的心思。
苏沫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如何设想,笑了笑说到:“陛下,这阵法忌讳颇多,凡人并不可运用。”
呈焕还不死心的样子,苏沫也懒得再多解释,又继续说到:“另外,陛下想知道的是我们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那我我可以很明确的给陛下说,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呈焕并不相信的皱了皱眉毛。
“陛下,您以为对付那些妖怪就这么的轻而易举吗?就说您拉回皇宫的那两个妖怪,恐怕他们自从进了皇宫,皇宫内就无一日宁日吧!”
呈焕像是被说中了心坎,眼中闪过一丝的无奈。
从那两个东西进了皇宫,皇宫内近日有人出现幻觉明日有人说起了胡话,甚至在他身边多年的太监竟然突然间性情大变,在殿上当众反驳自己不说,还做出了一副威胁的样子,让他立马派人将那两个东西放了!
这些本就很是匪夷所思了,更为匪夷所思的是,他原本新纳入宫中的妃子还没宠爱几天,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了。消失的不光是那妃子,还有与她一同进宫的长相艳丽的丫鬟。并且还有人禀告,说在这位妃子消失前的一个时辰,有人亲眼看到她带着那名丫鬟进了关押那两个东西的别院。
随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位妃子和那名丫鬟。那两个东西也是就此如同空气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这很难让人不去想象,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联系,否则又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呢?
看着呈焕此刻的表情,苏沫就知道自己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
“陛下,看来我猜想的并无错。”苏沫笑着说到,“陛下,在那墓室里,还有两个比他们更要厉害的妖怪。我们当时差点死在了那两只妖怪手上。”
呈焕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难道说……这些妖怪是在窥觑朕的江山社稷?!”
苏沫不由一笑:“陛下,他们要的,可比您的那江山社稷要多得多!”
苏沫的一句话,让呈焕有些不容相信——有什么是比这江山社稷还要珍贵的呢?
“是得道成仙。”
一直未说话的雪川歌从苏沫的怀里蹦了下来,小大人的样子十分的可爱,他掐着腰看着这个人间的帝王,一双眼睛竟带着几分鄙夷:“喂,我说你就是这里的皇帝吧?”
苏沫一看雪川歌如今的样子,不由扶额叹息。
刚刚她在这个撒娇要抱抱的家伙耳边千万的嘱咐着——忍忍,过去这一会带你去人间走走,看看几千年后的世间变化。
原本看着这家伙捏着手指泪眼汪汪一脸幽怨的在旁边装可怜,以为他必然是妥协了,没下过难道才没一会就开始造反了!
真心不该被他那萌哒哒的外表蒙骗啊!
“大胆!”一旁的周公公发出尖锐的呵斥。
“小丫头,我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好玩,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淌这浑水。你之前要治那王爷的脸如今也是治好了,却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一个把自己的江山社稷当作珍宝的皇帝瞎扯,你知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是的,苏沫是符师,她和雪川歌、阴梵君还有迦楼罗才算是一路人,和呈熙、呈焕、王妃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很多事情解释起来非常的费劲,因为凡人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这些事情完全是在他们接受能力之外。
“小丫头,要我说,直接消除了他们的记忆,你跟着我千山万水四海为家多好!或者说,我们一起去地府,和我哥哥还有那杂毛鸟一起闯荡六界降妖除魔,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雪川歌蛊惑道,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苏沫,其间灿若星辰,满满都是期待。
苏沫不由笑了,笑的十分美丽,就像是刹那间怒放的海棠花。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弯下身伸手将雪川歌抱起:“回去再说这些,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她曾经是这么想的。等到拿了奖赏就将这些人的记忆全部消除,随后天涯海角任她畅游。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只想安定下来,找个没有纠纷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偶尔抓抓妖怪除除恶鬼。
将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地府……阴梵君……
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突然,苏沫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她扭头看去,见呈熙正回眸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像是留恋像是恐惧,甚至带有一丝茫然。
苏沫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呈熙是不希望她走的,甚至害怕她真的会一走了之。
走,必然是要走,但她苏沫作为符师一言九鼎,如今皇宫又烂摊子一个,她还需要些时间……
呈焕看着苏沫怀中的孩子,眉头紧皱:“朕一直看着你怀中的孩子很是古怪,不知你怀中的孩子是从何而来?难道……又是妖非人?”
听到“是妖非人”四个字时,雪川歌简直要从地上窜起来,眼里像是要冒火一般。
苏沫一看情况不对,赶忙蹲下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怕他一不小心冒犯到了这个人间的帝王,而且还是一位有着一颗“公主心”极为敏感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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