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记粮行
赵恒的粮行也开始忙碌了。王二套了辆车，正往车上装面粉。五爷背着账册，算盘，站在旁边抽着旱烟。
“五爷，你不搭把手也就算了，别在用烟熏我了，成不？”王二一边把马车拉出去，一边埋怨。“我没问你要烟钱已经算不错了！”五爷吐了口烟说。
“少东家，少奶奶早！”伙计们打着招呼。“各位辛苦了！”麦子给大家道了个万福。“王二，五爷，你们快送货去吧！不然，钱闵那小子又该找茬赖账了！”“好嘞！”两个人赶着马车走了。
沈一山和沈小海兄弟俩在铺子里整理货物，还要不时的迎送来往的顾客。忙的倒杯水的时间都没有！麦子走过去，帮他们倒了两杯水。
“两位哥哥，喝口水，歇一会儿吧！”
“这可使不得！您是少奶奶，喊我们名字就可以了。”沈一山慌忙摆手。
“少奶奶让你们歇会就歇会！”赵恒说。小海也瞪了自己哥一眼：“就你啰嗦！”两人拿起杯子把水喝了。麦子跟赵恒说：“少爷，我们这粮行的粮食从哪里运来的？”
赵恒说：“有一部分是从湖塘镇用马车拉过来。还有就是从外地送来。因为那数量大，一般都是用驳船走水路，在呼兰河的李家码头卸货。”
“那个钱家欠了账，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送货去？”麦子不满的说。“你不知道，他虽然是个开饭庄的，但三教九流都有人。身份复杂的很！得罪了他，那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不就是个恶少混混嘛！”麦子话音刚落，赵恒赶紧捂住她嘴，“我的小姑奶奶！这被窝里的话可不能到大街上来说！”麦子嗤之以鼻。“少爷，你就这样怕他？”
赵恒四周看了看，“何止是怕！掐死他的心都有！龙城的地面上被他欺负的人，不止我一个！但没有人敢拿他说事！就连县太爷都让他三分！”
“我带你去逛街，顺便买点东西！”赵恒说。麦子很高兴的答应了。
青狮子街是龙城最繁华的地段。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这边汇聚。两边店铺林立。街面上人流如织。
“赵老板，带少夫人逛街啊？”布庄的刘老板跟他打招呼。“是啊！我正要来你店里看看布料，给我家麦子做点新衣服！”
刘老板很高兴的把他们引进店里。
一进门，那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把她眼睛都看花了。
“少夫人挑好了可以马上量体裁衣。我们店里有新请了京城来的裁缝师傅！”刘老板不想放过这笔好生意。
赵恒笑了笑，对麦子说：“你只管挑吧！我请刘老板多做几套。”
麦子看了看，说：“少爷，你喜欢什么，我就穿什么！还是你挑吧！”赵恒点点头。
他指指那红的，对刘老板说：“那个红绸的，做两件夹袄，我夫人身子单薄，可以保暖。”
又选了淡蓝色的缎子，“这个做两套旗袍。”接下来又挑了三四个颜色的。从里到外，春夏秋冬。都做全了。
刘老板一一记下。麦子听的都呆住了。
赵恒交过定金，带着麦子继续逛街。
“这里真热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麦子看的惊讶不已。
“这里是通往关外的必经之路。做生意的人都在这边歇脚。有拖家带口的，就直接在这边安家了。”
赵恒给麦子买了两双绣鞋。又挑了几件首饰。顺便买了些滋补品。
麦子实在憋不住了，跟赵恒说：“少爷，这么花钱太猛了吧？我就不是三百两，要成三万两了！”
赵恒笑了。“你是我的无价之宝！把我当了都愿意！”
转了一圈回到粮行。“累吗？”赵恒给她倒了杯花茶。“还好！不累。”
五爷和王二都回来了。五爷把钱袋给了赵恒。“这回钱闵那小子像换了个人一样，把我们的账连本带息都算清了！”五爷乐呵呵的说。
“他立地成佛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赵恒说。
“还有这个，我差一点忘了！十天后，钱家老太爷五十大寿，这是请帖！”五爷递给他一张烫金的请帖。
赵恒冷笑一声：“猫腻在这里啊！他把账清了，我再给他送礼！好手段啊！”
麦子笑了笑说：“这好办！他们不是办寿宴吗？我们花几两银子就解决问题了！”
“几两银子？那还不被打出来？”王二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赵恒也说：“我的少奶奶，这可不是赵府管家过生日。给他一两银子，他能乐半天！那可是钱闵家的老头子做寿！”
“放心，我要做的事，他们挑不出理来！”麦子说。
她起来到厨房看了看。然后出来跟沈小海说：“小海哥，你去买一两银子的红绿丝，做零食的那种。还要买一斤红枣，一斤黑枣。酵母粉半斤。”
”王二哥，你去多准备点柴禾，要够蒸十笼屉包子用的量！”她说。
“麦子，你是准备蒸包子？”赵恒惊讶不已。“是蒸馒头！”麦子笑了一下。“我们结婚光吃馒头？那不行！”赵恒连连摆手。“结婚？不是的，那个我另外有用！”麦子说。
“管他做不做寿，我先教你读书！”赵恒去书房取来那本诗经。坐在店里的柜台旁边，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麦子也认认真真的学着。
余五爷端来一张小桌子，又拿出笔墨纸砚。
“这教书得有个教书的样子！光看不写记不住。慢慢教慢慢学，赵家要出个女秀才了！”五爷乐呵呵的看着他俩。
来赵记粮行采买粮米的客人，一到店铺里，就感觉进了个学馆。
一个后生老师，一个美女学生。或是诵读诗文，或是手握着手在练字。这情意绵绵，令人艳羡。
“我也去学，好吗？”王二舔着脸跟五爷说。啪的一个大巴掌，扇在王二大脑袋上。
“你个二楞子！上私塾时，又是逃学又是打架。现在倒想读书啦？晚了！”
“王二哥，你是羡慕少夫人有个人疼吧？你过来，我帮你出个主意！”沈一山说。王二满腹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肯定憋不出好屁！”
沈一山笑着说：“你明天去开茶馆的马大脸家，免费砍一天柴。她肯定把你当老公一样伺候！”
“沈一山，你小子这话里有话啊？不会你也看上那个小寡妇了？”王二怒道。
“二哥，别动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沈一山赶忙道歉。
“你们吵啥？没看到人家在上课吗？”余五爷轻声喝斥。几个人一吐舌头，都忙自己的活去了。
晚上店铺打烊后，麦子下厨，煎炒烹炸，做了一桌好菜。还买了一瓶酒。
“我来这边两天，净给大家添麻烦，在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麦子给几个人都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点。
“少夫人太客气了！”五爷站起来说。
“五爷您坐着。既然来了，我就自作主张宣布个事！我本来是大太太派来做使唤丫环！但少爷没把我当个下人待。我就自己做主，嫁给他了！今天这桌菜，权当成我们的喜宴！”
麦子一席话，把大家惊呆了。还是五爷反应快，他笑着说：“大家都敬少爷和少夫人一杯，祝他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堆拜年的话。
赵恒是又惊又喜。幸福来的太突然，有点接受不了。“麦子，这太仓促了吧？”赵恒说。“不高兴？你意思是不想娶我？”麦子放下酒杯。“想娶，要娶，只是这婚宴太寒酸了！”他说。
“没有必要搞什么大排场！我知道，老爷和太太也不会愿意！这龙城就是我麦子的家了。”她说着一仰头把酒喝了。
赵恒说：“麦子，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答应你，我们就在这龙城扎下根了！等钱挣多了，我们买个大宅院，置些田产，再生他一窝娃娃！”
“孩子论窝生？那应该不是小少爷，而是小兔子吧！”沈一山说。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酒席散后，两个人回到房间。麦子把竹榻上的被褥抱到床上铺好。“少爷，我想在睡觉前再读会儿书！”她说。“嗯！好啊！”赵恒心里美的都要开花了。
一盏油灯放在床头。在明亮的灯光里，赵恒诵读着文章。麦子靠在他胸前，静静的听着，小声的念着。“有点会了吗？”他问。麦子点点头。
赵恒把书放在她手里，把她抱在怀里。她慢慢的，逐字逐句的读。
“不错，我家麦子聪明的很啊！”他夸赞道。“这是先生教的好！”她美目流盼。
“哈哈，我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啊！”赵恒贴着她脸笑的很开心。麦子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以后称呼你阿恒，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赵恒搂着她说。
“明天，我就开始准备寿礼，后天赴宴给他们送过去！”麦子捋着他的小胡子说。
“嗯！好的。”他不知所以的应道。
一大早，麦子在厨房忙乎开了，揉面，发面，然后揪了一竹匾的面疙瘩。又搓又揉，面疙瘩变成一个个圆溜溜的面球。再包上隔天准备好的枣泥。球上还带个红尖，看着挺滑稽的。
赵恒饶有兴趣的看着。左看右看也不像馒头。
“你看像什么？”赵恒问正在烧火的王二。王二瞥了一眼那些面球。“管他像什么，蒸熟能吃就成了！”赵恒哑然失笑：“你可真是个二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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