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风
第二日醒来,梅琦便见到了袁见远口中无处可去的果娘。
果娘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圆圆脸,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得整整齐齐,身子挺得笔直,走路迈的步子也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步长一致。不像是戏班里跑腿打杂的,反而像是哪家高门大户里的教养嬷嬷。
当她利索地给自己挽好头发,伺候她净面洗手时,梅琦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她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自己要什么,总能恰到好处地把她要的东西递到手中来。
她似乎对自己一个女儿家非要做男子打扮丝毫不觉惊讶,只是在她要用布条束胸时,却皱着眉头不赞同,“姑娘如此可不行,往后身子要吃大亏的。”
梅琦撇嘴,大亏?!不就是不利于小笼包茁壮成长么,上辈子她就是个大胸妹,对胸部发育什么的,觉得只要差不离就行了。
可看着果娘虎视眈眈地站在那,一副姑娘你莫要任性的眼神,她就讪讪然扔了裹胸,哀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啊,好好地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婆。
总算折腾完,她拿起桌上的茶壶便要倒水喝,果娘伸手抢过水壶,道,“姑娘,可莫要喝凉水,对女子身子不好。”
梅琦已经无力反驳她,只连连点头。
你高兴就好。
果娘似乎极高兴,拎着水壶便下楼去找小二要热茶。
梅琦无聊地推开窗户,倚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后日便可以到宣城了,这一路回来,她还未曾细细看过这小地方的街景。
正漫无目的地随意打量,街道上一位骑着黑马的白衣男子闯入她的视线中,梅琦脸上就慢慢露出个笑来,她朝楼下挥了挥手,高声叫了声“白景其——”
来人正是白景其,昨日他忽然想通了,他要亲自问过梅琦才死心,便径直骑着马一路朝临宁港的方向找来。
忽地听到有人在叫他,四处找寻,便见一家客栈的楼上,他要找的姑娘笑盈盈地朝他挥手。
白景其当即调转马头,朝客栈驶去。
二人在大堂的八仙桌上坐定,梅琦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白景其连喝了两大杯温热的茶水,这才道,“我来找你。”
“咦,找我的,”梅琦有些惊讶,奇道,“你如何得知我在这里?”
白景其捏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他细细打量着梅琦的神色,见她像是真不知她被绑的事与自己有关,心微微有些雀跃起来,眼珠乱转,胡乱道,“我就随便走走,哪知就找到你了,咱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说着,用手肘捅了捅梅琦,脸上一片促狭之色。
梅琦失笑,正要与他调侃一番,便听到一个声音道,“原来你在这,果娘到处找你。”
梅琦回头,见是袁见远下楼来了,就笑道,“我碰到了朋友,刚刚下来不久。”
说着,便引荐两人认识。
袁见远却是看也没看白景其一眼,只道,“我们马上便要出发了,你去瞧瞧屋里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不是还有果娘么,梅琦腹诽,磨磨蹭蹭去了楼上。
白景其看着眼前玉树临风俊逸的男子便毫不客气地道,“你是谁,怎的与阿琦一道?”
袁见远坐在方才梅琦坐过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并不理会他。
那是阿琦喝过的杯子!
白景其眼中火苗乱窜,直觉眼前这位男子在阿琦失踪这段日子与她关系颇为密切,便示威般道,“我是阿琦的朋友,她大哥委托我来接她回家。”
袁见远这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又继续喝茶。
白景其大怒,这个小白脸拽什么,他正要开口再讥讽他几句,就见梅琦在一位妇人的陪同下下了楼。
“阿琦,坐这,”白景其率先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极其干净的长凳,让过她坐在自己身旁。待梅琦坐定,挑衅般斜了眼袁见远。
袁见远眉头都不曾抬一下,就对果娘道,“姑娘的东西可收拾好了?”
果娘恭敬地应是。
“那便走吧,再晚些,晚上就要错过宿头了,”袁见远起身就要朝门外走。
“哎,见远,于先生呢?”梅琦朝四周打量,并没有发现于修文的影子。
袁见远笑着解释道,“他去后院驾马车去,咱们去外头等着。”
“暧,那我们就出发。”梅琦颠颠跟在他身后,果娘跟在她身旁。
见远,叫得可真亲热,还有果娘,于先生,白景其酸溜溜地想,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倒是结识了不少人。
马车晃晃悠悠出发了,白景其孤孤单单一人骑在马上,看着放下来的车帘子只恨不得喷出一把火把这马车烧个稀巴烂。
他恨恨蹬了蹬马镫,斜着身子大声朝马车里道,“阿琦,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大家可担心你了,尤其是你大哥,都瘦了一圈,你回去啊……”他絮絮叨叨对着马车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
车帘子就被掀了起来,一个小脑袋伸出来,笑眯眯地道,“我挺好的,你看,这几日还胖了呢,咱们悄悄回去,吓大哥一跳怎么样……”
两人就这般一人骑在马上,一人钻到马车门边上,嘻嘻笑闹着。
马车里袁见远的脸都黑了,他似乎是极其不适地咳嗽了两声,梅琦回过头来,道,“怎么了?又不舒服?”
袁见远自从临宁港逃出来后,便一直在吃药,他咳嗽,她便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犯病了。
却听袁见远皱着眉道,“外头的风沙有些大。”
梅琦当即把帘子放了下来,道,“如此可是好些了?”
袁见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是好些。”
坐在车辕上正赶车的于修文紧紧捏住了马鞭,他家主子可真是出息,竟然连苦肉计也用上了。
骑在马上的白景其听着不由气得直翻白眼,低声骂道,该死的病秧子!
车内的袁见远只当没听见,他看着安安静静坐着他身旁的梅琦,顿觉神清气爽。
挨着梅琦坐着的果娘旁观着这车里车外的官司,不由暗暗忧心,她家姑娘可莫要被男子轻易地骗了去,回头,她定要好好与她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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