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事端
梅琦仿佛被他吓着了一般，朝袁见远身后躲了躲，细声细气地道，“小的真是从宣城而来，爷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袁见远别过脸去，眼中就闪过丝笑意。
刘承福瞪大着眼，又仔细地打量着梅琦，高声道，“你休想狡辩，当时若不是爷——”他说到这，急急闭上了嘴。
被这个装神弄鬼的臭丫头吓病了的事，他如何能说出口。
“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刘承福也不与她争辩，看向袁见远道，“见远，这丫头我要了，你给是不给？”
袁见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四爷莫要说笑了，我先前便与你说过，人家姑娘只是客居我燕王府，并不是府中的下人。”
刘承福哪里会相信，他揪住袁见远的衣领，粗鲁地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拿三个，不，五个美人与你换如何？保准穿上男装比她好看，怎么样？或者，你要什么，只要你说，都与你换便是。”
这个害他出丑的死丫头，他定要带回去一雪前耻。
袁见远拂开他的手，理了理衣襟，这才义正言辞地道，“四爷莫要歪缠，我还骗你不成，你自去问问人家。”
刘承福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得到袁见远的肯定答复之后，刘承福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几丝笑意，转过头去对梅琦道，“这位……姑娘，你跟着爷回去如何？爷定会……”他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的面色不太过于狰狞，“爷是谁，你知道吗？”
梅琦又朝袁见远身后挪了挪，用低沉却足以让在场的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别是个傻子吧。”
袁见远看着紫胀着脸的刘承福，死死忍住要爆笑出声的冲动，他手掌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一声，道，“四爷，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去吧！”
直到坐上马车，暖暖的手炉捧在手心，刘承福仍感觉自己在要原地爆炸的边缘。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缩在角落里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梅琦，“你等着，千万别落在爷手里，哼！”
梅琦躲在袁见远身旁，暗自大大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模样，用口型无声地道，“你等着，千万别落在本姑娘手里，哼！”
袁见远只当自己瞎了，他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去熙春楼。
熙春楼位于京城最热闹的东南角，此处原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因这位王爷全家死于非命，被认定是凶宅，直到五年前一位秦姓的大商贾买了下来，请了道士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又请阴阳先生改动风水，重新翻修，因陈设雅致，又有从宫中退下来的老御厨掌厨，渐渐在京中权贵圈里闯出了名声。
梅琦好奇地打量着三人身处的雅间，只见墙上挂着叫不出名字的山水画，花梨木博古架上陈设着各式古玩，不由赞道，“好个气派的熙春楼。”
“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刘承福见梅琦满眼惊叹，忍不住讥讽道，“不过是个大点的吃饭的地方，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丢人。”
梅琦对这等程度的攻击完全免疫，她自顾打量着雅间，暗自骂道，万恶的狗大户。
狗大户袁见远与刘承福却是极随意地品着茶，对墙角摆着的一盆正盛开的腊梅很是满意。
“秦掌柜越来越雅致了，瞧，这素心腊梅养得不错，”刘承福弯着腰细细打量着酒杯大小的金黄腊梅连声赞叹。
袁见远也微微颔首，着实难见，也算是费心了。
梅琦不觉这腊梅有何稀奇之处，正要与二人戏说这腊梅的趣事，便听到隔壁雅间传来喧哗声。
刘承福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在熙春楼闹事？！”
熙春楼能在这京城立足，除了自身善于经营，背后还有大皇子当靠山，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难不成是新近入京不知深浅的土鳖？！
刘承福暗自猜测着，拉开雅间的门便朝外望去。
刺骨的寒风猛地呼呼往屋子里灌，梅琦紧紧抱住胳膊不悦地瞪着刘承福。
“哎呦，打起来了，见远，你也来瞧瞧，”刘承福压根没有接收到梅琦的怨念，他兴奋得直跺脚，抽空回头怪叫一声，招呼着袁见远一同看热闹。
“打，打他，打那头，”刘承福使劲晃动着拳头，仿佛自己是在那战圈中，只急得抓耳挠腮。
袁见远一阵无语，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梅琦，他上前一步便要把刘承福拉回来关上门。
只听见袁见远“咦”了一声，轻声道，“这不是张家二房嫡长子张瑾么？”
刘承福嘻嘻笑着，道，“对啊，看不出他这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居然能把人打趴下，”他捅了捅袁见远示意他看被压在底下的少年，“瞧见没，那是谢家的二公子，据说是允文允武，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嗤，流言真不可信。”
梅琦也好奇地凑过头去，只见两位锦衣少年扭打在一团，底下那位眼圈乌青一圈，明显是吃了大亏的，骑在他身上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衣襟也已被扯拉开，露出月白色的内衣来，神色倒是淡然。
“张瑾，你他娘的给爷松手，”被压在地下的谢二公子气急败坏地道，“你张家果然都是不要脸的阴险之辈，哼，姑娘不要脸跟人私奔，爷们也不要脸，光会偷袭人，你松开，让爷堂堂正正与你打一场，你敢是不敢？”
张瑾听着这诛心之言，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抡起拳头便朝身下的人打去，只听见一阵哀嚎声回荡在二楼。
两家的下人见主子们下了死手，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也纷纷加入了战圈一顿乱殴。
你踢我一脚，我捶你一拳，本就不宽敞的楼道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只听得叫骂声哭闹声不绝于耳。
几间相邻的雅间也都被惊动了，纷纷伸出头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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