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错付
曾良平如今满脑子都是几位皇子，自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宝儿说的有理，若是府中有人生病，就是半夜也会请了阿爹过去，既是下帖子来，只怕与你说的事不远，”曾良平拧着眉，保养得极好的面孔上露出为难之色来。
他是出自不韦山不错，可师父教的都是医病解毒养生之术，这如何生儿子，他真没有秘方。
若真有这秘方，他也不会自己没能留下一位嫡子来。
“阿爹，女儿说的话您听到了么？”
曾良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女儿，“你方才说什么了？”
曾宝意苦笑，又重复道，“您只管给人瞧病，若是其他事要不装不知情，要不，”她顿了顿，道，“就往不韦山师祖身上推，二皇子也不敢为难您的。”
曾良平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倒是个好法子！
二皇子总不会去找师父他老人家对质。
父女二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如今京城的局势，曾良平忍不住叹气，这若是个儿子该多好，自己的衣钵有人继承不说，便是家族日后的掌家人也有了主。
他那两个庶子，大的只看得到眼前的丁点利益得失，小的还是天真烂漫的孩子，都不是他心中的家主人选，宝儿倒是不错，可惜日后要嫁入别人家。
正暗暗叹气，便听到曾宝意似是随意地问道，“我听说师叔如今回京了，可是真的？”
曾良平的脸色渐渐不太好看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是燕王府的世子，迟早要回去燕地的，”曾良平目光锐利地看着女儿，“宝儿，你可不要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曾宝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睫毛微颤，为自己辩解道，“阿爹说什么，我是说以小师叔与四皇子的关系，定是支持四皇子问鼎大宝，这般算来，四皇子应也有胜算吧。”
曾良平语气这才和缓些，沉思了片刻，道，“四皇子便是有整个燕地做后盾，胜算也微乎其微。”
“首先袁世子现如今还是个世子，他的态度并不一定就是燕地的态度，你可别忘了，他五岁上头便上了不韦山，呆了十年下山便一直久居京城，对燕地说不准还没对京城熟悉。”
“且之前的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燕王与世子父子不合，他这世子最后能不能继承燕王府还两说。”
“再说，”曾良平眼中闪过丝痛快，“年初阿爹去趟燕地你可还记得？”
曾宝意点头，当时她也想跟着去，可实在找不到借口，只好作罢了。
“你这小师叔便是继承了燕王府，也活不长久，他的身子早被从娘胎中带的毒给掏空了。”
子嗣上头也极为艰难。
曾良平默默在心里补了句，这话实在不好对待字闺中的女儿说起。
燕王府那里头的肮脏事，比这京城里百年世家只多不少。
他自顾说着那趟燕地行得来的消息，压根没有发现自己说起袁见远活不长久时自家女儿惨白的脸。
曾宝意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她重重咬着嘴唇，手指关节也捏得发白，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道，“小师叔不是一直有师祖调理身子，应是要大好了吧，怎的还会——”
曾良平慢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阿爹下山时，他身子里的毒也没有完全拔出，后来他也回了京城，我见过几回，气色并不太好，这回应燕王府之邀，阿爹亲自给他把过脉，错不了的。”
“会不会弄错了？”曾宝意仍不肯相信，她上回见他时，他玉身长立，气度淡然，哪有半分病态的样子。
“你这是信不过阿爹的医术？”曾良平不悦地道，“还是你真有别样的心思？”
他脸上的讥诮之色丝毫不掩饰，“那个病秧子，不过是长着副俊俏的脸罢了，宝儿，你万万莫叫阿爹失望。”
曾宝意急急垂了下头，手掌微微颤抖地捏着衣襟，好一会才声如蚊蚋地道，“阿爹放心，宝儿晓得厉害，宝儿，宝儿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曾良平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一会，忽然轻声道，“宝儿大了，该说个婆家了，”见曾宝意头低垂得更低了，笑道，“是阿爹失言了，这话怎的能与你说，去歇着吧，爹累了。”
曾宝意浑浑噩噩回了屋，直到歪倒在迎枕上，这才回过神来。
她慢慢从怀里摸出一条雪白的帕子来，柔软且带着人体温的帕子静静团成一团，她忽然悲从心来，捏着帕子倒在炕上闷声抽泣起来。
绿翠朝屋里服侍的几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须臾，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人。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哭了，姑娘，”绿翠慌手慌脚地劝着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向来聪慧，若是她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们这些丫头们真是毫无办法。
难道还是上回那件事？！
萧姨娘那个贱人，临死了还要算计一把姑娘，因为那些传言，姑娘已经窝在府里大半年不曾出门了，可今日老爷既然已经开口解除禁令，那应该是已经气消了，姑娘又是为何而哭。
“绿翠，”曾宝意抬起头来，红肿着的眼盯着手中的帕子，犹带着哭腔道，“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袁世子最近常去哪？”
绿翠满眼惊讶地看着她，随后又明白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姑，姑娘，这不太好吧？”
老爷一向不太喜欢燕王世子，若是被他发现，那便不是只禁足这般简单了。
“你只管去打听，有什么事，我自有应对之策，”曾宝意脸上一片执拗之色，轻声吩咐她，“小心些，莫被府中其他人发现了。”
绿翠不敢多问，领命退了下去。
正被人惦记的袁见远此时脸上却是一片震惊。
“果然能拔得头筹，”他眼中满是赞叹，“这寿礼真真是费足了心思。”
刘承福围着放在案桌上的菩萨看了一圈，赞同地点头，“见远，你说这到底是何人送的？这般示好与我有何企图？还有，这个菩萨，咱们得细细查探一番才行，贸贸然送进宫，我总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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