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事发
这场混乱一直持续到亥时三刻才勉强平息下来。
袁见远与梅琦重新坐上马车时，空气中的仍飘散着血腥味与焦味。
“你可还好？”梅琦见袁见远衣衫有些狼狈，不由担心地问道。
袁见远摇了摇头。
他很好，可有人定是不好。
袁见远预料得不错，几个时辰前的喜庆此时早已消失殆尽。
文德殿中，太后娘娘与皇上端坐上首，满脸怒容地看着跪在底下的二皇子。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相信孙儿，这事孙儿真不知情，”二皇子哭丧着脸，极力为自己辩解。
太后娘娘冷眼看着他跪倒在地上，脸上的怒火压也压不住，“你不知情？那仙鹤还有人硬栽赃给你不成？哼，哀家这老太婆也不知碍了谁的眼，竟这般咒哀家早死，”太后娘娘边说着边抹起泪来，“哀家还是早日去见先皇，省得招人厌烦。”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只听得见扑通的跪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后便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太后娘娘息怒。”
皇上跪倒在太后娘娘跟前，惶恐地道，“母亲万不可动怒，气坏了身子儿子万死不辞，”他说着，就看了眼已是如丧考妣的二皇子，怒骂道，“把这个逆子拖出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府半步。”
二皇子闻言，已软倒在地上，嘴上犹在喊冤，“不，不，太后娘娘，不，父皇，一定是老大，是大哥陷害我，我……”
他还待要说话，已经被听令进来的内侍拉了出去。
大皇子跪在角落里，闻言头也未抬，可眼角的得意之色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
四皇子直到这会才听明白，原来老二这厮这回阴沟里翻船，要倒大霉了。
与这两兄弟截然不同心境的除了二皇子还有二皇子的生母兰妃，她跪着爬到太后娘娘跟前，抱着她的腿哀求道，“娘娘，妾身知道您最是仁慈不过，您千万不可听信了谗言啊，基哥是您看着长大的，他对您的孝心天地日月可鉴，您——”
太后娘娘扯回自己的腿，淡淡地道，“在祖母生辰当日，献上一只死鹤，便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也干不出来，这般孝心，哀家可不敢当。”
兰妃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拖了下去，只觉目眦欲裂，她急急朝皇上看去，却见他脸上仍是着余怒未消。
她顾不上皇上会不会迁怒自己，拉住他龙袍下摆便哭诉起来，“皇上，基哥他绝无可能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您英明神武，只要您去查一查便知，皇上——”
此时的兰妃哭得梨花带雨，却没能让昔日曾赞叹她是美若贬谪人间的天仙的男子多看一眼。
“请兰妃娘娘回宫，”皇上不耐烦地朝近侍挥了挥手。
兰妃眼中的神采渐渐淡去，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挥开要来扶自己的宫女，蹒跚着出了宫殿。
太后娘娘仿佛这才舒服了些，慢慢吐了口气道，“哀家累了，皇上也早些休息吧。”
皇上似乎极其愧疚，赔着笑道，“母亲莫要生气了，儿子定会狠狠教训那个逆子。”
送走太后娘娘，皇上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个干净。
“顺德，去查查，今日那东西谁运进来的，都经了谁的手，又是怎么被人发现的，被何人发现的，都给朕查清楚了，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顺德心下一凛，心知皇上这是真动怒了。
他在主子身边服侍十几年，自然知其脾气，若说今日真是为太后娘娘生辰凶兆动怒，他觉得未必，可到底为何他却也猜不着，皇上这些年心思一年比一年深沉，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能揣摩的。
他觑着皇上阴沉的脸色，不敢再多想，躬身退了下去。
端坐在慈宁殿的太后娘娘此时已没了方才在文德殿时的震怒，她满脸疲惫地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由着身边的端嬷嬷给她按捏着肩膀。
虽是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她却保养得极好，皓白的手腕轻轻搭在椅边上，修长的脖颈白如玉，岁月仿佛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饱满的双颊甚至因为地暖微微有些泛红。
“端嬷嬷，拿靶镜给哀家，”她忽然睁开眼，轻声吩咐给她揉着肩膀的端嬷嬷。
一位满头珠翠的宫装贵妇人便在镜中出现。
太后娘娘忽然叹了口气，“哀家又老了一岁。”
端嬷嬷脸上带着笑意，也凑到镜前仔细瞧了瞧，笑呵呵道，“奴才怎得觉着像是哪家的新媳妇呢。”
太后娘娘笑得手中的镜子都滑落了下来，点着端嬷嬷道，“就你嘴甜，会哄人。”
端嬷嬷却正色道，“您最知晓奴才，奴才可从不撒谎的。”
太后娘娘的嘴就翘了起来，又看了看镜中人，忽道，“我这老妖婆也就给人当当枪使罢了。”
端嬷嬷哪里敢接这话，只得笑着静静地听着。
“今日这事，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忽然问道。
端嬷嬷心下一惊，思量了片刻才接话道，“奴才愚钝，看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太后娘娘也不跟她计较，这皇家的秘事，她自是不敢掺和的。
“哼，这事绝对与老大脱不了干系，”太后娘娘脸色渐渐阴郁起来，“老二也是个蠢的，就这般被他的好兄长算计了。”
端嬷嬷干笑着，还是不敢接话。
“老大养在先皇后膝下时，哀家瞧着他还不错，平日里也就对他多照看了些，没想到如今竟然长成了这副冷心冷肺的模样，”太后娘娘沉声道，”亏得着哀家为他多般筹划，哪想到竟然是养了个中山狼，为了陷害自家兄弟，竟然敢在哀家的生辰上算计一把。”
您确实曾为大皇子打算，可也是看中他是长子且曾养在先皇后跟前吧，互利互惠罢了！
端嬷嬷暗自腹诽，脸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今日能利用哀家对付兄弟，他日若是达成心愿，哪里还会把哀家这老婆子放在眼里。”太后娘娘越说越气，越想越觉得心中发凉。
端嬷嬷偷偷打量着太后娘娘的神色，暗道难不成还中途换人？！
这满京城皆知，太后娘娘属意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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