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流言
太后娘娘仿佛是看透了端嬷嬷的心思,笑眯眯地道,“祖母偏疼某个孙子再正常不过,可老小老小,谁对老人家孝顺,她便疼谁,这也不奇怪吧,我瞧着,小四也不错!”
她入宫三十年,这后宫的把戏看了不知多少,能在这暗藏杀机的宫帷中保下性命并活着登上天底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绝不是笨人。
可她偏偏给众人留下个愚笨且好虚荣的印象,这是她多年摸索出来的安身立命的法宝,胡搅蛮缠的老祖宗角色,她很拿手。
远在宫外的大皇子丝毫不知自己已被人放弃,他正与幕僚庆贺此次计策的成功。
“这回老二休想轻易脱身,”大皇子兴奋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恭喜爷,”一位长须幕僚便道,“大事不愁了。”
大皇子勉强绷住脸,微微颔首。
一位站在窗边的大腹便便的幕僚却是皱着眉,欲言又止。
“曹先生有何高见?”
那长须幕僚极为不喜,这曹清华也不知是走了谁的门路进来了大皇子府,明明比他们资历浅,大皇子却极信奉他的话。
这回假借江宁太守的手给二皇子进献仙鹤进而在宫中动手脚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众人都道妙哉,爷也觉得可行,只有曹清华当时便说不妥,好在大皇子这回没有多听他的解释便直接采纳了。
曹清华却仿佛没有看到长须幕僚眼中的挑衅之色,他朝大皇子拱了拱手,道,“爷,此次虽说暂时让二皇子禁足了,但仍不足以使其失去帝心,太后娘娘与皇上到底不是亲生母子。”
最重要的是,皇上这些年似乎一直刻意扶持二人对抗,平衡着朝中势力。
“曹先生说得也不错,”大皇子点头赞同,讥诮道,“老二不是自诩谦和守礼,礼贤下士,品行高洁么,我便让人瞧瞧,这品性高雅的二皇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虽不能一棍子把他打趴下了,至少也能挫挫他的锐气,这几年,他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大哥。”
曹清华暗自叹气,大皇子天潢贵胄,怎的就不懂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的道理。
且这般动作,定会留下痕迹来,到时若有人顺着线查,那这些年他们好不容易埋下的棋子便要报废许多。
这般折本的买卖,他们竟还觉得大赚了。
曹清华见大皇子虽是极力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地得意,只觉胸中一阵气闷。
众人又合计了一番日后的部署,大皇子也难掩疲惫之色,道,“都散了吧。”
曹清华跟在众人身后越走越慢,待到众人消失在小径尽头,他又调转过头,回去了书房。
书房里,大皇子高高架着腿,正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眼见是曹清华,不禁坐直了身子,道,“先生可是还有事要说?”
曹清华眼中光芒闪烁,他躬身行礼道,“今日这事,爷还可添把火。”
大皇子眼中闪过丝喜色,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道,“先生请说。”
第二日,京城坊间便有传言说二皇子乃不详之人,甚至连其出生时的异状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仙鹤本是吉祥之物,因落在不详之人手中,这才无辜仙逝。夜里城楼的下的暴乱火灾也是上天因仙鹤而给世人的警示。
正在用早膳的梅琦听得直皱眉,她放下手中的小笼包,抬头看向麦冬,问道,“这样的传言也有人信?”
麦冬点头,“不仅茶楼酒肆传遍了,便是那无知的孩童,也会说上几句不详之类的话。”
梅琦目瞪口呆。
她转过头去看向袁见远,道,“这是有人在那煽风点火吧,不过一夜功夫,这也太玄乎了些。”
袁见远早就用过了晚膳,他静静听着麦冬的禀告,对梅琦道,“你猜的应是不错,定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这幕后指使之人么,也不难猜。”
昨日宫宴,他本就觉得两位皇子有些反常,没想到有人挖坑有人跳坑,倒是白白便宜了四爷。
梅琦这会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古会玩!
她又捏起一个小笼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闹腾什么的,那是他们的事,她眼下最重要的是专心对付美食。
谁知麦冬却是神色古怪地看着二人,有些踌躇起来。
袁见远就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麦冬咬了咬牙,轻声道,“爷,不止有二皇子的传言,”他顿了顿,又看了眼还在喝粥的梅琦,道,“说是燕王世子这些年不近女色,是,是因为,好男风,昨日还带着个小倌去熙春楼瞧热闹。”
梅琦一口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呛进了气管了。
她只咳得满脸通红,微微颤抖的手指着麦冬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袁见远恍若没听到一般,轻轻拍着梅琦的后背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梅琦红涨着脸问麦冬,“这话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麦冬本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但被这位姑奶奶问着,又不能不答,只得在腹中暗骂自己蠢笨至极,嘴上却还道,“也,也是茶馆听来的。”
京城的人竟这般无聊,日日上茶馆说人的八卦不成!
流言在别人身上,她只嫌戏台子不够高,可一旦轮到自己,那便淡定不起来了。
梅琦气结,道,“这是哪个长舌妇在乱嚼舌,也不怕嘴里流脓,头上长疮,”她又看向袁见远,却见人家风轻云淡正喝着茶。
“喂,有人坏你名声,”梅琦忍不住提醒他。
袁见远微微点头,表示他听到了,仍是不急不缓地品着茶。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什么太监不太监的,反正她也不急了。
梅琦暗自腹诽,这都是什么事啊。
麦冬悄悄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见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试探地道,“爷,要不,小的让人去——”
“不,不用,”袁见远不待他说完,打断道,“流言止于智者,随它去吧。”
梅琦傻眼了,什么止于智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流言猛如虎他难道不知?!
她正要再与他说几句不要放任之类的话,麦冬已听了他的吩咐下去了。
梅琦哪里还忍得住,她拖了拖椅子靠近他些,不解地道,“我不信你不知晓这里头的厉害,一旦在京城流传开去,你的亲事定会受莫大影响,你到底还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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