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名声与家仇
梅子平眼中满是笑意，道，“小妹，你怎的过来了？”
梅琦坏笑着看着他，缓缓道，“哦，我来瞧瞧那个什么桃花，听说也是个标致的人儿。”
梅子平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待想起桃花是谁，慢慢胀红了脸。
“你，你胡说些什么，”他有些狼狈地转移话题，“可吃过了，熙春楼有几道招牌菜，要不要尝尝？”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张先生笑道，“子平，小丫头的嘴比你可厉害多了，这不，哄得后头的老林头特意为他单独做了一份炒鳝面，我们这些老家伙何曾有这待遇。”
梅琦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倒不是刻意奉承人家，后头林叔手拉面那手艺在她那个世间只怕是难见得很，她不过真心赞了几句了，林叔便把她引为知己，非要亲自动手给她做面食，说是请她品鉴。
梅子平听人夸赞自家小妹，也与有荣焉，笑道，“小妹自是比我强。”
三人又笑闹了一番，梅琦兄妹二人找了个空档单独说话。
“小妹，我今日好像看到了阿黄，”梅子平有些不确定地道，“那影子，我瞧着就是阿黄。”
梅琦一惊，忙放下手里的点心，急切地道，“你在哪儿瞧见的？那杜叔他们呢？”
梅子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许是我看花眼了，我只是远远瞧见，一转眼就没影了。”
梅琦拍了拍自己的头，苦笑道，“也是，阿黄还有杜叔他们远在西随呢，怎的会在京城。”
梅子平神色也有些黯然。
梅琦见着不免暗骂自己多嘴，补救般转移话题，“桃花姑如何？”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干脆紧紧闭上了嘴。
梅子平被她那懊恼的模样逗乐了，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小妹，你少替大哥瞎操心，大哥心里有数。”
你有数，等你自个找媳妇，只怕好姑娘的娃都能打酱油了。
梅琦腹诽，就她家大哥这呆呆木木的模样，也不知能不能给她寻摸个好嫂子。
那边厢梅子平已道，“你与袁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琦一呆，这是反攻？！
她耙了耙头，眼神躲闪地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咱俩现在是朋友。”
梅子平就看着她，半晌才道，“小妹，不是大哥妄自菲薄，咱们兄妹的情形高攀不起燕王府，你——”
他仿佛是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来开解梅琦，你了半天，后头的话却是如何都没说出来。
梅琦坐在长凳上，慢慢晃着腿，神色肃然地道，“我知道啊，我们就是朋友，现在我有难处，他帮我。”
朋友？！谁家世子会与一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姑娘家做朋友？！顺道还给姑娘的大哥安排好生计问题。
梅子平张了张嘴，忽然拉过梅琦的胳膊，一脸认真道，“小妹，你可别犯傻，高门大户的侍妾可不好做，”他越说越担忧，道，“要不，你赶紧出府？我也不待这熙春楼，咱们去找个生计，总有办法想的。”
梅琦却是差点笑出声来，“大哥，你想哪去了，我便是真要嫁他袁见远也是明媒正娶，什么做妾，两头大，那是绝无可能的。”
梅子平这才放下心来，可一想起将来小妹并不嫁给袁见远，就对她的名声担忧起来，再次坚持要搬出来。
梅琦有些头大，大哥这又是犯执拗的牛脾气了，她双手抱胸，慢慢解释道，“大哥，你听我说，一来燕王府安全，二来，若说探查消息，还是要靠人家袁世子，咱们呆在他身边岂不是更便宜。”她说着，又加一把火，“你是要那虚无的名声，还是想查清真相，给爹娘报仇？！”
梅子平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斩钉截铁地道，“要你的名声，真相慢慢查都不打紧，不能让小妹的日后婚事受影响。”
梅琦的心暖得像是被冬日的阳光晒过的棉花一般，蓬蓬地散开，她声音轻柔地道，“大哥放心，坏不了什么名声，”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者，你家小妹我可不管什名声不名声的，人家若是因为这个嫌弃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梅子平的脸上仍带着担忧之色，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道，“若是阿爹阿娘还在，不知多心疼你，是大哥没用，我……”
他语气中的自责之意溢于言表。
梅琦眼睑微垂，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梅子平，认真地道，“大哥，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想太多，咱们兄妹好好过日子阿爹阿娘才会高兴，你莫要想太多。”
徐府的姜妈妈此刻也正在劝着徐二夫人俞氏不要想太多。
“夫人，不过是个舞姬罢了，您不要放在心上，待会回去便与老爷说了，先抬进府里再说，到时，还不是夫人说东她不敢往西。”
俞氏瘫软在马车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眼前仿佛还浮现着那位身娇体弱的声音柔软的女子，还有双眼睛，那双她便是在梦里都恨不得戳上去的眼睛。
“夫人，夫人，”姜妈妈见俞氏脸色青白交加，不由急了起来，“夫人，你莫要吓妈妈，夫人——”
俞氏身子被人推搡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神色焦急的姜妈妈，勉强挤出丝笑意来，道，“妈妈，我没事，我就是……”
她浑身无力地靠着姜妈妈，只觉自己这些年活得就像个笑话，她嘴里喃喃念着，“是她，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
姜妈妈骇了一大跳，赶紧捂住了俞氏的嘴，在她耳边道，“夫人，您小声些，这还是在外头。”
今日她陪着夫人到撷彩坊去看布料，还未到撷彩坊的胡同，夫人忽然改变主意要去老侯夫人的陪嫁宅子，当时她便是心下咯噔，可到底拦不住夫人。
哪知还未进宅子，便看到那位舞姬正从轿子里下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夫人便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僵在当场。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只听得车夫道，“夫人，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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