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异
“你可知错？”郑氏坐在太师椅上，厉声问道。
林珏动了动嘴唇，不情不愿地道，“我不该一时没了防备，让她们打了起来。”
郑氏端坐在上首，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并不说话。
屋子里顿时落针可闻。
半晌，林珏挪了挪腿，抱住郑氏的膝盖，低声喊了声“阿娘，”眼圈微微泛红。
郑氏叹了口气，拉起女儿坐在自己身边，放柔声音道，“珏姐，我听园子里的嬷嬷说，谢家姑娘与万家姑娘起冲突之时，你还在旁边看热闹。”
“阿娘，”林珏红着脸，小声替自己辩解，“平日里她们也经常斗嘴，我没料到这回会动手。”
“那为何二人动起手来之时，你不及时把她们拉开，”郑氏打断女儿的话，“最后十几位姑娘竟然打成了一团。”
“今日这事若传出去，众家姑娘脸上不好看不说，便是你的名声也要被带累，这等伤人伤己之事，你竟然说未料到，太让娘失望了。”
林珏这才有些害怕起来，她急急抱着母亲的胳膊，心虚地道，“阿，阿娘，这可如何是好，女儿，女儿真未料到会如此。”
郑氏见女儿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才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已让人上各府赔礼道歉并送了药去，你也算长个记性。”
林珏的脸涨得通红，她羞愧地低着头，呐呐道，“是女儿不懂事，给阿娘添麻烦了。”
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珏姐因为有个当大皇子妃的姐姐，难免高傲了些，她也是借此机会杀杀她的傲气，便是皇家的公主，也不能目下无尘。
至于那几家的姑娘，伤了便伤了，难道她们还有脸在外头说，都是水葱般的小姑娘，若是传出伤了脸面，这婚嫁之事就难了。
她们林府药也送了，笑脸也赔了，已算是仁至义尽。
这些，郑氏自然不可能与女儿提起，她略过这事，说起了今日众女争执的事来。
“珏姐，你素日里与虞学士家的独女关系如何？”
林珏本还沉浸在悔恨的情绪中，猛地被母亲问及此，讶然地问道，“阿娘怎的问起这个，”她把早被揪得皱巴巴的帕子理了理，道，“您也知道，虞梓然平日不怎么与咱们勋贵家的姑娘来往，我，我与她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郑氏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虞梓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无一不精，女儿最是好强的性子，如何愿意与之来往。
“阿娘，她怎么了？”林珏拉着郑氏的衣袖，似乎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她又画了什么新画，还是谱了新曲？”
郑氏暗自叹了口气，深深看着女儿一眼，道，“前两日，太后娘娘召见了虞家姑娘，娘若是猜的没错，她只怕是四皇子的正妃人选。”
林珏刚理好的帕子又皱成了一团，她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不甘之色丝毫未掩饰。
又是她！
她就那般好，阿娘说好，太后娘娘说好，人人都说好！
郑氏没管女儿的心思，接着道，“若是真如此，华妃娘娘定是极高兴的，还有四皇子，”说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虞姑娘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阿娘，”林珏哪里想听这些，她插嘴道，“那两位侧妃呢？”
郑氏摸了摸女儿的头，耐心地道，“珏姐，你向来聪慧，怎的就在这事上头钻了牛角尖，姑娘家闺阁里的龃龉并不算什么，你啊，日后若做的宗妇，便是你平日里最厌烦的人，也要打起精神来应付。”
“虞梓然若是真成了四皇子妃，就是你大姐也要对她礼让三分，大皇子这些年可是一直想要拉拢四皇子，日后，阿娘遇上她，也要赔笑脸的。”
林珏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意难平。
除非自己日后当了太子妃，否则永远要被她压一头。
当然，她绝无可能当上太子妃。
若是——
林珏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她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小心地问道，“阿娘，此事难道真已成定局不成？会不会——”
郑氏却笑道，“八九不离十，只等太后娘娘的懿旨。”
林珏指尖发白，喃喃地说了些什么，郑氏问道，“你自言自语说什么？”
林珏慌乱地摇着头，心思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华府。
众女争执的根源华思怡心思也飞快地转着。
她静静听着母亲木氏给她分析皇家各嫔妃皇子的关系。
木氏对着小册子已与女儿说了大半天，见女儿有些心不在焉，干脆打住了话头，端起桌边的茶喝了起来。
华思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惊讶地望着母亲，道，“就说完了？阿娘，我回头再好好背下来。”
木氏连灌了一整杯茶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笑道，“阿娘讲得口干舌燥，你倒好，都想些什么，与阿娘说说。”
华思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阿娘，我就是听得有些累了，您也歇歇，女儿不会出错的。”
木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她摸着女儿乌黑的青丝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宁愿你嫁给寻常子弟，过那夫唱妇随的小日子。”
“阿娘，”华思怡皱了皱眉，“您怎的又说这话了，阿爹可是极看好这门亲事。”
她自己也很满意，不过，想到那正妃人选，喜意又淡了两分。
“阿娘，”她强忍着羞意，似是极其随意道，“也不知表哥的府邸建在哪里，离咱们华府远不远。”
木氏见女儿虽极力掩饰，耳根却红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怡姐嫁给四皇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说是原来的穆王府，工部正派人在修葺，成亲之前便能住进去。”
木氏随口说着，忽然又道，“过两日便是虞家许夫人生辰，阿娘到时去虞家讨杯酒喝。”
华思怡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垂着眼皮，不依地抱着木氏，一头栽进了她怀里，似是极为害羞。
木氏却在想着寿礼的事，丝毫未发现女儿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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