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审问二
堂上姜德佑也在问，“你道三年前与四皇子有一面之缘，”那好，本官问你，你在何时何处见过四皇子？”
彭氏咬着嘴唇，含含糊糊地道，“三，三年前的事，小妇人记得不太清楚了。”
堂外一阵哄笑。
彭氏红着脸，忽然高声道，“我，我记得四皇子耳根处有颗黑痣，我，我记得。”这是昨日她在燕王府偷听下人闲聊时知道的。
姜德佑闻言，神色古怪起来，他凑到一旁县丞耳边，低低说了两句什么，县丞朝后头去了。
那古大炮听着，只觉目眦欲裂，这个贱人，就这一日功夫，难道真与那四皇子有了首尾不成。
片刻钟之后。
一位身材匀称身着锦衣的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他傲慢地朝姜德佑抬了抬下巴，摇着手中的折扇示意他有话快说。
“彭氏，你说的四皇子可是堂下之人？”
彭氏慢慢抬起头来朝那男子看去，只见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有颗黑痣，又浑身气派，瞧着便贵不可言，一双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又偷偷朝堂上坐着的大人看去，后者对这俊美的男子颇有些恭敬的意味。
彭氏心念微转，试探地道，“小妇人瞧着很是眼熟，就是四皇子罢。”
堂外有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四皇子，四皇子常上我们乐丰楼听戏……”
“原来是个骗子……”
“对啊，连与她春风一度的男人是谁都分不清，竟敢赖上四皇子……”
“这女人莫不是个疯子吧……”
只听那锦衣男子道，“在下不过是燕府的奴仆，何时成了四皇子，竟还与你有露水情缘，”他朝堂上的姜德佑拱手，“大人，此妇满嘴胡言……”
彭氏脑袋嗡嗡作响，这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她脸色惨白，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失声否认，“不，不是，他不是四皇子，我一时看花了眼，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摇着头，眼角余光就瞟到自家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不，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大人，您看，这孩子，这孩子的眉眼与他亲生爹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他——”她指着一旁的古大炮，“不是他的孩子，不是……”
古大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
“大胆彭氏，居然敢戏弄于本官，来人——”姜德佑松了口气，这法子果然奏效，四皇子倒是走了招妙棋。
他手中的签子就要扔下去，只感觉府丞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耳边就听到他低声道，“两位皇子说是时隔三年，认错人也情有可原，大人若是据此就判案，有些草率了，还有，天子脚下，不兴屈打成招那套。”
姜德佑手一僵，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明摆着的事，怎么就草率了？！还不准动刑，两位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苦着脸，就向堂下望去，只见那彭氏拒不认罪，而那古大炮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家婆娘，二人之中，孩子犹在抽抽噎噎。
姜德佑心下一亮，他起身走了下来，蹲下身去，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些，带着笑意轻声问孩子道，“这里有你的爹爹么？”
孩子把头埋在母亲脖颈处，睁开眼睛偷偷打量蹲在自己跟前的人。
姜德佑脸上的笑意更和善了，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糖来，递到孩子眼前。
孩子已止住了抽噎，眼巴巴看着香甜诱人的糖果咽了咽口水。
“告诉伯伯，就有糖吃了，”姜德佑晃动着手中的糖果，诱惑着孩子。
“爹爹，”孩子不自觉地朝古大炮望去，“那是爹爹——”
“佟佟，”彭氏悄悄地捏了捏孩子的手心，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孩子点头然后又摇头。
姜德佑皱着眉，再次问道，“你爹爹在哪里？”
孩子捂着嘴茫然地只会摇头。
“佟佟，我是你爹，你看着爹，佟佟——”古大炮朝孩子爬了过去，就要去拉他的手。
孩子无措地在彭氏与古大炮中来回看着，最后咬着手指头道，“不是爹，不是我的爹爹。”
古大炮面色青灰，指着孩子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姜德佑的笑就僵在脸上。堂外的议论声也消失了。
这时，人群中不知有谁忽然说了句，是不是亲生儿子，滴血认亲不就成了。
古大炮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猛地上前死死抱住孩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人，我们滴血认亲——”
姜德佑见他已是形如癫狂，勒得手中的孩子嚎啕大哭，有些不忍地接过孩子，道，“那便滴血认亲吧！”
须臾，有衙役端着盛着清水的瓷碗上来，古大炮不待人吩咐，夺过托盘上的匕首就朝自己指尖划去，一滴殷红的血滴径直朝碗里滴落。滴完血，他挑衅地朝那彭氏看去。
“不，不要——”彭氏一声惊呼，爬起来便要去阻止孩子滴血，立刻便被几个眼疾手快的衙役拉住。
随着孩子的哭闹声，另一滴血又落入碗中。
彭氏眼看大势已去，身子一软，瘫软在地上。
“啊，溶在一起了——”
“真是孩子的亲爹……”
“果然如此……”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朝那碗里看去。
只见淡红色的血丝在清水中慢慢下沉，二者渐渐融为一体，最终成了一碗均匀的血水。
古大炮高声叫喊起来，“我没有错，是这个贱人撒谎，是她——”
“佟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没撒谎……”他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话，像是魔怔了一般。
“肃静——”
姜德佑惊堂木一拍，高声道，“原告古大炮，状告四皇子强夺人妻人子罪名不成立，你可服？”
古大炮眼睛却是盯着晕倒在地的彭氏，他喃喃道，“大人英明，英明……”
只要打落了这个贱人的算盘，便是今日就让他去死，他也毫无怨言。
直到这时，姜德佑一颗心才放回肚子，他也看向彭氏，“你冒认皇亲，可知罪？”
彭氏早已软倒在地，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堂上众人，惶惶然不知身处何方。
“……判处彭氏及其古氏孩子……”
“不，不，大人，求大人放过佟佟，都是我的错，”妇人总算回过神来，“砰砰砰”磕着头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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