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反应二
福王府里,有人也在说着赌坊的赔率,只是与梅琦想要趁机捞一把的心态截然不同,这人气得几乎要厥过去。
“这帮没眼光的鼠辈,像爷这般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都看不到,竟然选老二那个银枪蜡样头,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刘承福吐沫横飞,他一脚踏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捏着折扇重重地点在桌上,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双流,“你呢,你买了谁?”
双流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嘿嘿赔着笑道,“小的自然是看准咱们爷,可是——”他又退了两步,“小的身为您的贴身小厮,不敢在外头露了痕迹给爷惹祸,小的可不敢给爷添麻烦,嘿嘿。”
刘承福冷哼一声,也懒得与之这滑头的奴才计较,正要说话,就听书房外响起了长生的声音,“爷,有访客。”
双流看了一眼刘承福,见后者朝他点点头,忙掀开帘子,轻声道,“请客人进来吧。”
只见一身青衫做幕僚打扮的徐继祖徐徐走了进来。
刘承福给双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门出去了。
“侯爷这打扮是怎么回事,”刘承福示意他坐下,“可是有事,这一大早的,侯爷也太心急了些。”
徐继祖端坐在下首,看着翘着二郎腿正闲闲喝茶的刘承福,忽然道,“恭喜王爷大事将成。”
刘承福心念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本王何来之喜,侯爷这话本王不大明白。”
“您怎的会不明白,昨日里宜兰宫的那场大戏,据说是极精彩,”徐继祖定定看着刘承福道,“王爷真是好手段,徐某自愧弗如。”
刘承福仍是不动声色,只端着茶慢慢啜着,不急不缓地等对方开口。
徐继祖也不负他所望,“昨日里,平王淫乱后宫被皇上当场捉住,一审之下谁也未料到,这宜兰殿偏殿的几位美人,均已被他染指,便是月份重的小于美人腹中的孩子也是平王的种。”
刘承福端着茶盏的手一抖,他忽然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道,“昨日可是兰妃娘娘芳诞,老二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与庶母私通?”
徐继祖却是意味深长地道,“所以我说,王爷手段了得,平王此次只怕是难以翻身。”
他本来还想在春闱之事上做文章,没料到还未部署妥当,四爷就已以雷霆手段把平王拉下马来。
刘承福的面上并未有喜色,他轻轻敲击着案几,道,“消息可靠?侯爷从何得知?外头如今有何风声?朝中众人作何反应?”
他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只把徐继祖问得一愣。
“王爷真不知?”他怀疑地看着刘承福,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丝端倪来,可惜注定要失望了。
刘承福并不答他,“侯爷先回答本王。”
徐继祖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宫里有几位靠得住的眼线,昨日夜里便已经发现不对劲,可惜消息送不出来,直到今日,他们得了确切的消息,这才一大早送了出来。”
“平王利用给兰妃娘娘请安的机会在偏殿里与几位美人幽会,昨日甚至被他府上的侧室曾氏发现,不惜杀了已经怀着孩子的曾氏,也是老天有眼,他强迫许美人与之欢好之时,被忽然出现的皇上撞破,随后更是招出小于美人,经小于美人的贴身宫女指证,这才从从井里捞出已经死去多时的曾氏及其婢女。”
刘承福拧着眉头听着,心中的疑窦更大了。
照这般来看,此事发生得颇为蹊跷,若说这里头没有人操纵,他说什么也不信,不过——
他斜着眼看了一眼徐继祖,既不是他的人干的,那会是谁呢。
皇上也不傻,这明晃晃的圈套叠着,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惜老二这厮偷腥偷到父皇枕边却是不争的事实了。想到他那便宜阿爹,刘承福冷笑数声,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只怕还是头一回被人带绿帽子吧,也不知如今是何光景。
“王爷,此事对您百利而无一害,如今成年皇子之中,也就剩下您有资格问鼎大位了,”徐继祖话音一转,笑道,“只等着皇上对平王的判处下来,我便去联合朝中的旧交联名请求立太子,到那时——”
“不可,”刘承福断然道,“还未到时机,你莫要擅做主张。”
父子十几年,他也算对那位有些了解,若是在此时逼迫他立太子,只怕是要惹上一身腥。那位如今还做着长生不老万万岁的美梦,他怎会傻到上前去捋虎须。
“就等着今日宫里发的明旨下来吧,立太子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刘承福拍板,“再者,趁此机会,咱们也好好辨认一番这朝中的忠奸。”
徐继祖仔细思量一番,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建议太过冒进,对刘承福越发赞赏起来,“王爷雄才伟略,成就大事不过是早晚之事,是我徐家之幸,也是天下黎民百姓之幸。”
他毫不吝啬对刘承福的拜服之意,后者却在听到徐家之幸时,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然后消失不见。
并未让他们等太久,还未到巳时,便有宫中的內侍去平王府上宣读旨意,平王不孝不悌,不忠不义,贬为庶民,从此阖府高墙圈禁,终生不得踏入皇宫半步。
这道圣旨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响彻整座京城,一时间朝野俱震。
不说诸位朝中的重臣,便是那才历经科考一跃成为人上人的进士也惶惶不可终日。
那花了极大功夫才攀附上平王府的进士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地四处打听走门路,只求着撇清干系。
宦途凶险,这便是京城给他们上的第一课,也成了许多人最后一课。
随着平王倒下,那曾经依附其作威作福之人也纷纷落马,或是贪墨,或是枉法徇私,或是鱼肉百姓,不一而足,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平王极其党羽几乎被连根拔起。
这日,梅琦正打着哈欠看外头送进来的话本子,就见落霞笑吟吟地端着碟点心进来,“夫人,世子爷进宫去了,让您莫要等他用午膳。”
梅琦丢下催眠的话本子,好奇地问,“怎的进宫去了,宫里有人来了府上?”
落霞放下碟子,点头道,“好像是宫里的內侍,奴婢去大厨房时正好碰到麦冬,听他嘀咕了几句。”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梅琦蹙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回过味来,她插着腰恶狠狠地审问落霞,“麦冬也去大厨房了?他没有侍候着爷出门,还跑到你身边嘀咕两句,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家夫人——”
落霞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看梅琦,被问得急了,只是一跺脚,飞快地跑开了。
梅琦大笑,笑着笑着不知怎的就想起已许久没有音讯的白景其来。
也不知冯时那丫头好了没,也不见捎个信过来,只盼着这对欢喜冤家和和美美,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她呆愣着,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只觉恍如隔世,哪里还有心思看话本子。
先是平王倒台,然后是一众失了大树庇护的小啰啰们哭天抢地去陪了旧主,而昨日,曾良平忽然上门求见世子爷。
忽略一长串的不韦山美好回忆的追忆,又表达了对女儿曾宝意所嫁非人的悔恨,最后总结出来就一句,求世子爷看在同门的份上,帮其引荐去见见福王殿下。
袁见远对这脸皮几乎要赶超医术的大师兄恭敬有礼,可一句准话也无,只道四爷近日政务缠身,约莫着是没有功夫来见外客。
思及此,梅琦不由好笑。
这段日子,她也算是体会了一番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些找不到门路与福王殿下套近乎的竟然都找上燕王府来,袁见远这些日子烦不胜烦,索性对外宣称身子不适,闭门谢客。
不过,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夜那碗红豆芡实粥送过来以后,福王殿下再未踏足燕王府,而袁见远却也不急,整日不是陪着她种花便是与她一道作画,燕王府与福王府像是有默契一般各自沉寂下来。
梅琦胡乱想着,又食不知味地独自用过午膳,等到她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时,就见袁见远正坐在床边想什么出神。
“喂,想什么呢,跟丢了魂一般,”梅琦坐起身来,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袁见远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忽然道,“皇上病了。”
“啊?”梅琦大惊,她紧紧拉着袁见远的衣袖,“那你进宫是不是——”
这些日子她也算弄明白了几位异姓藩王与朝中的微妙关系,皇上生病了却叫下一任燕王进宫,这其中的凶险,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我没事,”袁见远轻轻抚平她的眉心,“皇上只是与我闲聊了几句便让我出宫了,你别担心。”
只是闲聊几句,难道他吃饱了撑的?!
梅琦哪里会信这些,却也明白袁见远是怕她担心,这才不愿意告诉她实情,只好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转而问道,“皇上的身子如何,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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