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反应一
袁见远与梅琦对视一眼,齐齐在心底暗道一声,来了。
梅琦仔细打量着袁见远,见其浑身上下并未有半分不雅,暗自点头,随后又把目光落在大开的窗户上。
嗯,连味道也没了。
袁见远先是一愣,然后大窘,他倒忘了这茬。
他一面瞪着梅琦,一面在心底暗自唾弃自己那早已溃不成军的定力,清了清嗓子,“进来说话。”
广白哪里知道他家向来端正的世子爷方才在这肃穆的书房里胡来了一场,他甫一进门便发现夫人正翘着脚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忙低下头去,禀告道,“爷,宫里刚刚传出来消息,宜兰宫发生了大事。”
袁见远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哦,到底出了何事?”
梅琦也伸长脖子望着广白。
“今日宜兰宫里兰妃娘娘寿诞,到了申时三刻,仍未见平王府里的女眷出宫,宫里的暗探发觉不对,去宜兰宫探听消息,却发现整座宫殿已经被皇上身边的近侍团团围住,到了酉时初也不见宜兰宫里的人出来,除了华妃娘娘,其他去宴席的主子们都回了各自的宫殿,到了酉时末,太后娘娘也去了宜兰宫。”
“难道是宫宴里发生了类似酒后失德调戏宫妃之事?”
梅琦忽然插话道,随即又笑了起来,若真是这般,那便好玩了。
也不怪她如此想,前世发达的资讯里,各类宫斗桥段不就是这般么。
广白偷偷打量着袁见远,见后者神色不变,只好接话道,“宫里仍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只是,此次应是与定王有关,还有一事,”他说到这,语气一顿,斟酌道,“长春真人在宫里似乎有些动作。”
袁见远目光一闪,“上回让你查的那事如何了?”
梅琦却是听得满头雾水。
长春真人?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广白已道,“长春真人的祖籍不得而知,只查到他是几岁上头上的不韦山,当时的不韦山山主,也就是杨圣手的师父对其悉心教导,隐隐有将其当做下一任传人的意思,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长春真人下了不韦山之后再未回去,便是不韦山的山主仙逝也未上山,再后来,就是杨圣手掌管了不韦山……”
梅琦静静听着,猛地想起这长春真人是何许人也。
她刚入京城时,为了探听消息混迹于酒肆茶馆,就是那时听人说起过这玄乎的长春真人。
生人肉,活白骨,据说他无所不能,甫一入京便救下了一村庄的人命,之后更是被皇上进入宫中,一时风头极盛。
没想到这样一位装神弄鬼的老头,居然是出自不韦山。
梅琦想明白了二人所说之人,对这长春真人更好奇起来。
“怎么不问问师父,”她讶然地问袁见远,“长春真人的底细,没有人比师父更清楚吧。”
又何必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地去调查,这般浪费人力物力,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
袁见远苦笑一声,“师父若是愿意说,我又何必这般麻烦。”
咦?
梅琦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摸着下巴冲袁见远挤了挤眼睛,“该不会是师父心虚吧,或者曾经对不起人家——”
梅琦一想到两个老头子可能上演的虐恋情深,忍不住抖了抖,那画面太过辣眼了些。
袁见远哪里知道他的小妻子已在脑补不可描述的二人关系,他闻言只是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师父他使了手段,就为了不韦山的传承?”
他笑着摇头,“那绝无可能,师父他老人家看着没个正形很是不羁,其实骨子里最是方正,依着他的性子,哪怕就是师尊绕过他直接把不韦山传到小师叔手中,他也绝无二话,再者,这不韦山可不是这般好传承的,肩上的责任何其重大。”
梅琦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可也懒得去争辩,只顺着他的话道,“既然不是为了不韦山,那会是什么?小师叔既然当年能被不韦山收下,想来人才品貌总不会太差,被逐出师门是不是太奇怪了些,哎,你说不韦山被逐出师门的有几位?”
袁见远默然。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韦山从开山立派招徒起,到如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光景,据他所知,被逐出师门的门徒不超过五位,不是欺师灭祖便是逆行倒施,或是行那大恶不赦之事,他问及师父长春真人时,师父脸上并未有厌恶痛恨之色,可却是对其人却三缄其口,他要再多问一句,师父这老头子就像是个锯嘴的葫芦一般,半晌都没个生气。
“爷,”广白忽然出声打断二人的思绪,“长春真人的目的或许与福王殿下有关。”
梅琦与袁见远俱是愕然,梅琦忍不住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广白沉吟了片刻,“从定王被发配去封地,平王的声望一日比一日高,朝臣们的私下活动,甚至到皇上的决策,冥冥中似乎有只手在暗中操纵着,福王殿下虽说名声上头差了些,可真要论起来,并没有影响其争大位的不可逆转硬伤。”
袁见远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淡淡地道,“到了明日早间,今日这事定会有了个定论,你下去歇着吧。”
广白应声离去。
梅琦把玩着案几上的佛手,漫不经心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袁见远嘴角一翘,难得地说了句极讨打的话,“你来猜猜。”
梅琦轻哼一声,斜着他道,“难道还要我大刑伺候才肯说实话?”
袁见远的呼吸不由一滞,似乎是被她口中的大刑吓住了,耳朵根却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屋角的莹莹灯光洒在他如玉般的脸上,越发显得莹白,幽静的书房里,梅琦忽然的咽口水的声音落在二人耳中,袁见远倏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带着暖暖的春风,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不想醒过来。
袁见远几乎要扶额,这丫头动不动便要在口头上占上些便宜,可见她痴痴望着自己的傻愣模样,又让他极受用。
他重重咳了一声,打破屋内的旖旎气氛,“长春真人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刻意接近皇上,我想着,若是能打探清楚他的意图,然后是因势导利还是浑水摸鱼端看局势了。”
梅琦听他谈及正经事,不由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她思量了片刻道,“如今的局势来看,四爷并不算处于劣势,只是,”她歪着头看着袁见远,“不知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摸清楚终极NPC的性子才能对症下药。
袁见远赞赏地看着梅琦,“阿琦真真是聪慧,多少人只知道争权夺势,却从不去揣测君心,到头来就是走在悬崖边上还尤不自知。”
梅琦显然被这忽如其来的赞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哎,这皇上是不是疑心比较重,然后,还极怕死?”
“阿琦从何得知?”袁见远讶然地看着她,“难道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梅琦但凡有些不能解释的事便推到“听说”“书里看到”上头,也难怪袁见远会这般发问。
梅琦却是撇嘴,她猜的。
历朝历代有哪个帝王不是多疑且想要长生不老,这几乎成了帝王的标配啊喂。
“我瞎猜的,”她振振有词地道,“如果是这般,咱们就等着看好了,平王自从春闱过后,这原本的天子门生几乎要成了他平王的门生,他的追随者一日日多,后院又是一片百花齐放,我若是皇上也得担心了,我已经老了,我的儿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强壮,这还得了,我若是四爷,便让人大肆在京城里吹捧平王,把他捧上天那也是可以的。”
话语间一片笃定,仿佛明日便会见分晓。
袁见远看她的神色渐渐幽深起来,“阿琦原来也这般想的?”
难道你也是?
梅琦傻傻地看着他,然后点头。
袁见远定定看着她,突然一把将梅琦抱在怀里,随后似乎轻轻吁了一口气。
好端端地又上手作甚。
梅琦靠着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莫不是又情动了吧,她的手可酸着呢。
“老天爷定是觉得太过亏欠于我,才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嗡嗡响着,梅琦却像是喝了花蜜一般,只甜到心尖尖。
男人说起情话来真是无师自通,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何有些女人心甘情愿被坏男人耍了。
“平王如今在朝野之中名声极盛不假,可在坊间的,却是我让人散播的,黑市里甚至开始下赌注,四爷登宝座的赔率是一赔一百。”
不是吧,这般惨?!
梅琦挣扎出袁见远的怀抱,仰着头笑道,“那咱们要不要去多买一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辈子说不准就这一回了。”
“你就对四爷这般有信心?”袁见远眯起眼睛看着梅琦,话里甚至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酸意。
“不,我是对你有信心,”梅琦立马大拍马屁,“有你在,有咱们燕地在,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什么平王,四爷有你这般的表兄,真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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