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封地之事
元宝听到郡主的声音,抬头,看到郡主正立在打开的在窗户前,同时也看到了她身边还立着黎墨武。忙止了脚步向两人行礼。
黎墨武示意他起身,问道:“神色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元宝垂首,眸色流转,道:“奴才一时睡沉了,误了交班时间,所以才急着赶来。”
黎墨武不疑有他,淡淡的说了句:“去唤人来服侍洗漱吧。”
“是。”元宝应下后转了方向,去唤侍奉洗漱的侍女们。
昔小玲看了眼元宝的背影,觉得他形色匆匆而来,定是有什么事情,是因为黎墨武在场,才会说了那样一个借口,好在是他,若是沁定会被拆穿的。
黎墨武回手合上了窗,屋内已经一片冰凉,便一同往温暖的偏厅内走去,边走着他边说道:“今日要入宫向父皇禀报城中戍卫调动之事,可能日暮之时才会回府,你若有事,派人去前院内找江屏。”
听说他要入宫,昔小玲便想到了一件事,抬眸问道:“封地之事……”
“新岁节将近,父王就算下旨赐封,也会命我节后再迁往封地,这之间不知还会有何种变动呢。”看来关于此事,黎墨武是深思过的。
小玲点头,既然他心中有打算便好,两人交谈片刻,侍奉洗漱的侍女便叩门进来服侍了。
洗漱过后去往饭厅内用早膳,早膳已经摆在桌上了,金黄的馃子乘在碟盘中,滚热的羊奶在瓷罐里正飘着膻腥味,闻在鼻中觉得有些反胃。昔小玲着实不习惯南胡的菜肴。面上便有微微的厌色。
两人刚一坐定,就见到穆追云的贴身侍女自门外进来,“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昔小玲见到这侍女,便知她是因穆追云的事而来,正想着穆追云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就听那侍女说道:“王爷,侧王妃问您何时启程。”
“启程?”黎墨武有些不解。
那侍女提醒的说道:“王爷,今日是大婚第四日,王爷应和侧王妃回穆府归宁啊。”
黎墨武这才想起此事,按常理,侧王妃是没有归宁这一说的,但是南胡王赐她与正王妃同等待遇,归宁一事便不可推脱。
昔小玲在一旁没有做声,敛着眉眼,用雕花银勺轻搅着羊奶。
黎墨武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没说不去,也没说去。那个侍女在一旁候着,等着他的答复好回去回禀。
昔小玲知道,他是会去的,不管他和穆追云有没有什么感情,只是看在皇上对穆家的情谊,以及日后需要穆家在关键之时站在他这一面的份上,他都会去的,他不说话,许是因为她在场。
那她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呢,开口道:“王爷,进宫述职的事情可以推迟一天,皇上会体谅的,殿下还是陪妹妹回府归宁吧,想必穆家上下都在盼着呢。”此话说的甚是得体,让穆追云的侍女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本以为她会从中阻拦,竟未想她言行如此大方。
“好,就以王妃所言,用过早膳后本王便陪侧王妃归宁。”
侍女闻言,欣喜的谢恩,起身便去回禀。
黎墨武侧头去看昔小玲,他方才之所以没有言语,就是怕刺激到她的情绪,竟未想她不仅能说出那样的话,此时看她的神色竟也没有什么变动。不由得好奇她心中是作何想。
昔小玲察觉到他的目光,恍若未觉,压着恶心喝了半碗羊奶,就再也喝不下了。起身道:“臣妾先行告退了,王爷还是快些用膳吧,侧王妃还在那边眼巴巴的等着呢。”话中有讥笑之意,恍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在说这话,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室,对一个将要和侧室一同归宁的夫君该说话的语气。
黎墨武被她的言行弄的心头一堵,索性不吃了,放下了碗筷。对侍从江屏说道:“马车都准备好了嘛?”
“都已经备好了。”黎墨武虽然忘了归宁一事,但是府中其他人却记得,马车及要携带的礼品都已经早早的备好了。
黎墨武嗯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又道:“贴告示寻一个会做天紫菜系的厨子。”
原来昔小玲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嫌恶之色他都看在了眼里。
“是”江屏应下,知道这厨子是为王妃特意找的,看不出王妃对王爷是什么感情,但王爷对王妃当真是十分上心,故而他便也格外上心,立即派人去办此事。
其实,昔小玲之所以这么快离开,还有另一层原因,她想知道元宝今早神色匆匆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的感觉是对了,元宝果真有事情,一行人回来正厅,摈退了佣人们,元宝从怀里面掏出一封信,道:“郡主,府外有人递信进来,上面写着郡主的名字,奴才便没敢启封。”
昔小玲接过信,一眼便认出是雅的字,知道是调查的事情有了进展,也不避讳元宝,急急的拆开了那信。
信中的内容表面看着是一封普通不过的书信,但结合昔家的家训来查看,便会看出这其中的门道,昔家的家训在昔小玲心中早已经滚瓜烂熟,不用研对便可看懂。
信中内容很详细:张步青和裴相是同乡,因为荒年逃荒进了苍耀城,当时裴相负责肃清苍耀城中行乞之人,没有调查到他和张步青是否打过交道,但之后张步青便出现在了军营中,先是普通的步兵,后因杀敌有功破格晋封为兵部侍郎,昔家被抄斩的原因是私开铁矿,打造兵器有谋反之心,张步青因为当时在兵部任职,有失察之罪,但无大过错,故而降至卫尉寺兵吏,不久后就调进了殿前銮仪卫的队伍里,在之后便提升为銮仪卫副史。这其中最耐人寻味的是,之后的几次调动皆是皇上御笔亲封的。
似乎对此事还有些疑虑,昔小玲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并未察觉到有遗漏的地方,显然雅也没有缕清这其中的关联,所以才将调查的事实写上,而并没有写她的看法。
小玲看罢,便将信扔进了地中间燃得正旺的火炉中,书信顷刻间便化为灰烬。因为燃纸而燎出来的火舌映的昔小玲的面色忽明忽暗,明亮面出尘之姿如谪仙,黑暗面绝色阴郁如魔鬼。
昔小玲细忖这其中的关联,暗暗觉得此事情况复杂,实有可能是皇上与裴家联手。
昔小玲想到曾经昔家在盛世时,朝音城这座边界之城富庶远超水乡之地,民风极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邻里间相携为伴,商户间竞争友善,人人脸上扬着笑颜,父亲麾下的士兵虽在太平年间亦不懈怠的操练,征兵入伍之时不用强制,朝音的男丁都以入昔家军为荣。
若昔家那个时候揭竿起反战胜紫家成为天紫皇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故而,皇上和裴家联手铲除昔家,完全说的通。
元宝看着桓郡主忽明忽暗的面容变换,心下担忧,桓郡主体弱,常人能忍的凉、热,于她都不可忍,这是那****去送戈午公子之时,戈午公子叮嘱的,于是他记在了心上,开口唤道:“郡主……”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昔小玲慢慢回神,看了一眼元宝,见他眼睛看着火炉,便会意了他的担忧,也觉得面颊烤的发烫,身上的锦纱亦十分烫手,扭身往西边软榻上走去。她脚步很慢,踱步之间仍在思量,却难有头绪,轻声道:“元宝,你还记得昔家出事时候的事情吗?”她也只是无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元宝闻言躬身垂首,姿态极其恭敬:“奴才记得。”
小玲慢慢回身,倚在软枕上,声音幽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是,奴才是底州人,五年前奴才还未进宫,与兄长住在底洲下面的一个郡里。”
“哦?”听到‘底州’二字,昔小玲的注意力才凝了过去,因为底州紧邻朝音城,和朝音城贸易上常有往来。
“朝音城生变之后,底州深受影响,兄长家难以维持生计,奴才只好离开,随着一路逃荒之人一同南上,饥寒交迫中到了苍耀城,在苍耀城庙边上饿昏了,醒来之后就已经被净身入了宫。”
昔小玲从未想过昔家出事后对他人的影响,今日听元宝的故事,才恍然发现,当年朝音城事变后,不仅朝音城一夕间险些成为荒城,连带着周边的州县都受到了牵连,“看来,是昔家连累了你。”
“不。”元宝连忙摇头,道:“奴才父母走的早,兄嫂本就难容奴才,在昔家事变之后轰奴才走,也只是寻一个借口罢了,若当年没被送进宫成为内监,奴才很可能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早就不存在这世上了。”元宝曾多次在夜深人静只是想这段前尘往事,每次思之都不得其解,是继续在街上乞讨好,还是入宫成为内侍更幸运,这一切的经历,都应该用阴差阳错来形容。
“如今朝音城已经归在底州下面,那里现在应该越来越富庶了。”朝音城背面的乌孙山有取之不尽的木材和金矿铁矿,底州洲令接手那里,估计做梦都会笑醒的。
元宝没有立即作答,迟疑的一下后说道:“可能情况并不如此。”
昔小玲挑眉看过去,“为何?”
“朝音城事变之前,底州便将州下的三万岭南军交权给了太子,形成了太子手中最初的军权,不仅如此,底州的强征了两年的赋税皆数用来供养岭南军,底州一夕间萧条也是如此。之后朝音城归于底州,但贾海可能没有想到,朝音城的百姓只认昔家,他接手后,不仅无人愿意入军营,连赋税都要强制征收才会上缴,乌孙山内又被一群野狼占领,野兽横出,进去一波士兵便消失一波士兵,用强火攻击也不管用,只要夜间一驻扎,次日清晨营帐中死伤遍地,几乎变成空营,侥幸活下来的几个士兵逃出乌孙山皆变得疯癫起来,再无人敢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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