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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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以假乱真

  听到黎墨武这话,玉语脸上一下绽开了笑颜,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屏风旁边的狐裘披风旁边,伸出双手一把把住那厚厚的狐裘,将脸贴在上面,道:“我想要这个。”

    黎墨武的面色没变,眸中笑意却淡了,对着候在一旁的江屏说道:“去库房内将貂裘披风取来两件,一件赠给侧王妃,一件赠给玉语姑娘。”

    玉语跺脚撒娇:“哎呀,厉哥哥,人家就想要这件嘛,这件红红的,看着和我的脸蛋好衬的。”确实,玉语两颊上洋溢着青春健康的粉红色,和那件狐裘披风相映成趣。

    黎墨武没有被她柔语娇声所动,看着那狐裘像是在凝着天紫发生的往事,想起了他在上苑猎场内追猎这只百年火狐时的情景,声音沉沉的道:“这件不行,这件是本王送给王妃的,天下间,能与这红狐裘相称的,只有王妃一人。”

    昔小玲侧眸,眼底有微光闪动。

    生的这副容貌,这般心智,偏偏还生了这般口条,这一番话足以以假乱真,连昔小玲恍惚间都有些感动了。只是她瞧见那狐裘披风边立着的人,那些感动便消失殆尽了。

    感动消失,嘴角依旧挂着笑,足够让人以假乱真的笑,足以让穆追云和玉语瞧着分外刺眼的笑,脉脉的看着黎墨武的侧脸,像是看着她深爱的男人一般。

    黎墨武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眸回头,看到她嘴角的笑,一怔,继而暖暖的回视她,好似一对恩爱的人间谪仙。

    玉语嘟着嘴,“哼,再也不理厉哥哥。”小丫头一跺脚,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穆追云不愿在此自己找虐,躬身说道:“妾身去看看玉语。”便踉跄的出了正殿的门。

    室内一时间清净了很多,昔小玲最先从相视的目光中一敛眸,眼底的深情换成了一抹凉凉的笑:“王爷不去追?”

    黎墨武也收回了视线,垂眸片刻,再抬眼,眼底的深情也已经被抹去,唇角挂上恣意的笑:“王妃希望本王去?”

    四目再次相对,黎墨武朗笑出声,“王妃倒真是宽宏大量。”他从她的眸中看出,她真的并不在意他去不去追,就像她从来不会在意吹过她脸颊的清风。只有清风暗自神伤,用朗笑来掩饰他会错意的狼狈。

    昔小玲对他话中真真假假的讥诮和挪揄之意了然于心,抬眸看了眼那件似火的狐裘披风,回应他的上一句,道:“王爷还真是小气。”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再转手送他人的道理。”黎墨武避重就轻,决口不提狐裘与谁相配的这一说,仿佛方才对玉语说的那些只是为营造他和昔小玲恩爱至极的场面话。

    “小姑娘可是很受伤呢。”拿走背后的软垫,斜躺在软榻上,金步摇的缀穗有些刮软榻上的锦布,昔小玲随手便摘下了,放在了小几上。

    没有旁人在,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他为她戴上的东西,就这么让她难以忍受吗?

    看着那步摇微微出神,忽然觉得这步摇有些眼熟,拿起来细细的打量,“这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

    昔小玲半阖眼眸,声音不见波澜:“厉王这等风流雅士,红颜知己多如鸿毛,在哪里见到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她总是能一句话堵的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放下金步摇淡了想要深究下去的念头。

    起身便要向书房走去,昔小玲忽然想起太子府中听到的事情,坐起身来道:“太子现在似乎冷落叶谷。”

    黎墨武闻言驻足,眉头簇在一起又慢慢舒展开来:“难怪……”

    看着黎墨武的表情,昔小玲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追问道:“难怪什么?”

    “难怪太子的行事风格有些反常,不似以往的情况。”黎墨武眼底有笑意,对于这件事是喜闻乐见的。

    看着他微扬的眸眼,天助我也的笑意,昔小玲便知他心中有打算:“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愿王爷能顺风顺水,旗开得胜。”

    一个不用言语就能看穿自己心事的女人,确实是一个黑暗中不可多得的同行者,黎墨武眸中有光,看着软榻上的她,道:“成败就在新岁节前后。”

    昔小玲眸中闻言弥上一层喜色,映的面容分外耀眼。

    黎墨武步伐轻快的许多,走出了正殿。

    昔小玲思忖,想不到黎墨武的势力不声不响之间已经足可以策划事变的程度了,她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南胡皇宫内,二皇子黎漠岐跪伏在黎弥的脚边,声音悲切:“父王。后宫刺客一事,宵卫军虽有失职之处,但罪不至此。太子趁机革宵卫军的士兵们,调动宵卫军的领事和掌班之人,儿臣不服。”

    黎弥眉头皱在一起,显然早已听说此事,今日早朝之上,太子黎池末仅对刺客一事的查明结果禀奏一番,并未提及如何处置,未成想他之所以不提及,是存着这样的心:“岐儿,你先退下吧。”

    黎弥不能在黎漠岐面前说黎池末的不是,他毕竟是太子,亦不能为黎池末说话,那样会激起黎漠岐的不满,只好让黎漠岐退下,再从长计议。

    却不料,他说完,黎漠岐并没有动,眼神决绝的对着黎弥一叩首道:“若父皇赞同太子的所作所为,那儿臣也不愿担皇宫宵卫军统帅的这个傀儡虚名,儿臣请辞,愿同漠秦一般,贬戍他乡。”

    一提起黎漠秦,南胡王便难以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胡闹!你当任官请辞是儿戏吗?动不动就要请辞,三个月前你就已经说了一次,你是在威胁朕呢吗?”

    听皇上提起上一次的事情,黎漠岐心中更委屈:“父皇不提起,儿臣倒是忘了,看来太子对儿臣的宵卫军统帅一职是觊觎良久啊,三个月前正是因为他借由接管吏部之名,强行要从儿臣这里分去南湘门一带的戍守之权,美其名曰吏部办差方便,儿臣才要请辞的,这一次,他终于抓到把柄了,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儿臣这里分权了。”

    黎漠岐说到这,冷哼了一声说道:“儿臣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个刺客是不是太子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挑宵卫军的漏洞,不然那个贼人怎么一个好好的内间不当,非要琢磨这行刺后宫妃子。”

    “越说越不像话,你们一个个是都想要气死朕嘛!”黎弥面色青紫,被黎漠岐的一番话气得太阳穴附近青筋蹦出。

    高义忙上前替黎弥抚背,黎弥却仍旧憋得喘息困难,胸腔鼓的犹如下一秒就要爆裂开一般,见状不好,忙喊道:“快传太医。”

    好在太医每日例行问诊,此时就在偏厅候着,听到呼声忙跑了过来,诊治及时,黎弥才捡回了半条命。

    黎漠岐也没想到自己能将父皇气成这个样子,半跪在地中间一脸忧色。

    高义从内间出来,吩咐侍女们去煎药,见到黎漠岐仍跪在那里,说道:“太医燃了安魂香,皇上已经昏睡了,一时半刻也醒不来。王爷还是先回去吧,别跪在这了。”

    “父皇怎么样了?”黎漠岐急切的问道。

    高义看了一眼内间遮着的明黄垂帐,说道:“太医在里面守着呢,皇上是心火攻心引起的旧疾,加上这阵子朝政中的事情忧心,休养一下便好了,王爷不用过于担心。”高义说的云淡风轻,好似里面的情况真如他说的那般。

    黎漠岐果真不疑有他,对高义的说词全然相信,神色黯然的说道:“是这样就好,是我不孝,引起父皇的心火。过一阵子漠临、漠秦就回来了,父皇便能开心些。”说罢起身,向外面走去。

    高义摇摇头,无声的叹息,他人只以为是因为皇上诏令临王黎墨武,秦王黎漠秦,长公主回宜都城是因为皇上花甲之年的寿辰,却不知是皇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见一见儿女们最后一面。

    内间里,太医们守在龙榻之前不敢有半分松怠,皇上身体已如枯柳,怒火攻心犹如催命符一般险些勾去皇上的命,此时若静养还有一年有余的阳寿,可皇上不肯,绝不肯对外界显露出一丝病弱的征兆,便只能用猛烈的药石吊着命,才支撑他上朝下朝、处理朝政,长此下去,药石反噬,龙体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再也救治不过来。

    黎弥终于在日暮之时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屋子提心吊胆的人也终于微微宽了宽心。

    太医聂常见皇上睁开了眼,忙让人端来温热的药汁让皇上送服下去,药汁苦如蛇胆,高义端着碗都能闻到药汁散发的清苦,皇上一口将碗中的药汁饮尽,缓了好久,才有力气开口:“聂常……”

    听到皇上唤他,聂太医忙躬身跪倒龙榻前:“臣在。”

    “朕还有多少时日?”黎弥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不间断的咳嗽声问道。

    “皇上,臣……”没等聂常说下去,皇上无力的一抬手,制止了他那些长命百岁的话。

    “你不用忽悠朕,朕的身体,朕就是想知道,朕能不能活过花甲之年。”黎弥几乎要将肺子咳出来了,汗浸湿额头和衣领,脸惨白如纸。

    聂常嗫嚅半刻,看着皇上虽身体虚弱,却仍旧清明的眼,心中一痛,俯首说道:“臣一定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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