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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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

  聂常也无法保证,他是否能坚持到那时,皇上的寿辰在新岁年前三天,距离此时只有不足一个月,但现在国事操劳,奇察地遭遇罕见大雪,雪无日无夜的下,将整个城都覆在了积雪之下,寒冷异常,城中居民纷纷逃窜,安抚流民之事迫在眉睫,奇察地是南胡的半个粮仓,存粮没有及时的搬运出来,南胡明年开春前,将面临这全国饥荒。家事又不得安平,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皇上劳心劳神,变数太多,他不敢下保票。

    黎弥了解聂常话中的意思,身体颓然的的倒在龙榻上,面容沧桑毕现,眼睛看着床边柱子用金子雕刻的盘旋九龙纹,缓缓的说道:“朕操劳了一声,只想在临终前享受一下儿孙萦绕膝下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天。”

    脱去龙袍,黎弥只是一个寻常老人,年轻时不懂儿女在身边的乐趣,待到分崩离析之时,总追忆从前的时光。

    他看着那龙纹出神的道:“漠临离开宜都城已经三年,唐儿(长公主)也都有了儿女,漠秦”说到黎漠秦,皇上的眸光明显一暗:“漠秦离家时还不足十岁,抱着朕的朝靴说朕将他送往淮地是不要他了。待她死后,朕接他回来,他上书奏请继续戍守淮地,不愿再归。”皇上没提名字,只用‘她’代替,但众人却都知道说的是已故的高皇后。

    黎弥年轻时风流,后宫内的妃嫔美人不计其数,高皇后善嫉,算不清有多少妃嫔命丧她手,皇上发现后,高皇后身后是权势遮天的高家,皇上一时间不能动她,怕她对皇子们下手,便将皇子们纷纷安置到它处。

    后来不知是不是高皇后坏事做多遭了天谴,竟的了一种奇怪的病,四肢生疮,奇痒难忍,生不如死的活了半年便殡了天。高皇后死后,皇上一步步将高家分权,将兵权和争权分布在各个皇子手里,终于到了今天这样平衡的局面,身体却熬不住了。

    高义看见皇上怔怔出神,担心他思虑过重,又引起心火,上前道:“皇上,歇息一下吧。”

    黎弥从前尘往事中抽深,苦笑:“朕这辈子,只有归天后方能真正的歇着。来人,把药给朕端来。”

    聂常知道皇上是要服用吊命的猛烈汤药,猛叩首道:“皇上,玩玩不可呀,皇上此时身体太虚弱,喝那汤药身体会撑不住的。”

    皇上却挣扎着起身,低咳着道:“朕现在不能倒下,要再撑一撑,将奇察地的雪灾之事处理好了,再好好休息。”从侍女手中接过乌黑的一碗药汁喝尽,黎弥的面色从惨白陡然间变成乌青色,甚是吓人。同时伴着阵阵抽搐,黎弥表情被药效致的狰狞,拳头握的嘎嘎作响,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一般,过了良久,面上的乌青色渐渐褪去,变成了常人的红润色泽,表情亦恢复了寻常样子,看着就好像康健时的模样。

    龙袍已经被汗渍浸湿,黎弥下榻站起身来,对着高义道:“给朕换一身龙袍。”

    “是”高义应下,命人去拿另一件龙袍。

    黎弥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聂常,道:“爱卿,朕的病情一直只有你知道,希望你能为朕保密到最后”

    聂常是黎弥身边的老臣,在黎弥征战沙场时便鞍前马后的做他的随军军医,皇上器重他,命他做太医署署令,他亦忠心耿耿,今日见皇上服药时的惨象,一把老骨头之人已经心疼的红了眼圈。此刻皇上又亲自搀他起身,他难以自抑,再度跪倒在皇上面前:“臣定仔细研究药书,帮皇上了却心愿。”

    黎弥慈善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朕信你。”

    密函被探子夹在前往天紫的茶贩的账簿中一同从南胡境内代入了天紫,又送至了离边境最近驻扎的襄王营帐之中。

    密函里有南胡的政治变动,同时亦有关于南胡遇百年罕见大雪的消息。紫圆缺看罢,将信传至曾经是天紫翰林院侍读学士如今随他一同来疆界的督军使——余庆生的手上。

    紫圆缺看到余庆生将信看完,问道:“余大人如何看?”

    余庆生面露疑惑之色,说道:“今年确实是南胡王的花甲之岁,可他将众皇子都召进皇宫的这个做法,着实耐人寻味。倒有些要留遗言的样子。”

    “这信中并没有提黎弥的身体抱恙,黎弥没有让杜昭代为理政,亦没有放权给太子,每日正常上朝处理朝事,应该不会是留遗言。”紫圆缺分析道。

    余庆生笑笑,“臣也是胡乱猜的,上一封密函上也没有提及黎弥的身体情况,想来应该是一切如常,也有可能南胡王诏令各皇子回宜都,只是单纯的要子嗣聚齐一下,毕竟六皇子黎漠临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宜都,十皇子黎漠秦更是有近十年没在宜都露过面了,南胡王最惦念的就是这两个皇子。”

    紫圆缺有些觉得南胡王不像是贪恋天伦之乐的人,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两个没有猜透的。

    余庆生那些那密函又看了看,说道:“其实,这密函上和天紫更相关的应该是奇察地遭遇的大雪,雪几乎埋掉了南胡一半的储备过冬的粮食,臣恐流民会逃进天紫境内,造成我朝边疆各城的混乱。”

    紫圆缺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道:“加派守边疆的士兵,严防流民逃入天紫境内。”

    “是,臣这就派人去布置。”余庆生躬身退出营帐,紫圆缺的神情中的忧虑却并没有消退,视线落在‘南胡今冬严寒异于往年,部分城郡连降鹅毛大雪,奇察地雪降尤甚,不足两天时间就覆了整座城’这段文字上。心中则在挂念着宜都城的天气,不知道久居暖如夏日落雁宫的她,是否适应那里的天气。

    起身掀帘出营帐,望向北方的方向,入目是满眼荒戈,想象不出宜都城是何等模样。小武跟在他的身侧,看见襄王紧蹙的眉,以为王爷是在为南胡忧虑。宽慰的说道:“王爷,这大雪对于南胡是灾情,对于我们天紫便是幸事。”

    确实如此,天紫和南胡两国国力相当,通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国力恢复期间两国不会交战,但北地南胡人不如天紫人重信,若真是反了悔,亦是没有办法之事。如今南胡遭遇罕见雪灾,那就昭示着至少两年之内,南胡将不会对天紫发兵。天紫可以休养生息,提升国力。

    所以,小武说的确实是宽慰之话,却并不能宽慰紫圆缺心中之事,直到他想到了大婚之日,那一骑骑兵飞奔送入皇家驿站的狐裘披风,他心中忧虑才宽缓许多,同时也对自己暗恼,她已嫁作他人妇,自己又何故忧心这么多呢。

    沁端着木炭进了正殿,才出去了片刻时间,手就已经冻得通红了,不住的在地炉前搓手,烤了片刻才缓过来许多,对着坐在榻上盖着锦被的昔小玲说道:“这南胡的冬天真是要人命啊。”

    昔小玲亦是有些受不住这几日寒潮袭来突降的气温,只要室内串进一丝寒风,她便克制不住的低咳,“南胡的人想来是已经习惯这严寒了,只有我们这些他乡人,才受不住。”

    元宝走到沁的身旁,帮沁把端回来的木炭添进地上四个青铜鎏金的地炉里面,道:“郡主再忍些时日,新岁节后就回春了,那时就不会这么冷了。”

    听到新岁节三个字,昔小玲唇角有淡淡笑意绽开,“希望新岁节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沁和元宝都不明白这话中的深意,以为郡主说的是天气的事情,便没有多在意。

    青铜鎏金地炉内因为加入了木炭,渐弱的火光又重新燃了起来,室内温度一点点攀升,沁身上暖了许多,要为郡主泡上一壶茶,拿着茶壶刚要往偏厢走去,正殿门呼的一声打开了。

    沁忙放下茶壶跑去关门,边跑着边说道:“这风还真大,殿门这么沉都刮得开。”她话音未落,就看到殿门上有一只素手在把这门,同时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追云姐姐你快点,我都帮你开好门了。”是玉语的声音。

    沁闻声心中便一气,跑到近前,道:“玉语小姐,快把门关上。”

    玉语白了一眼沁,小孩子一般的跋扈语气说道:“追云姐姐还没进来呢,关什么门,再说了,这正殿内这么暖,也不会在乎流失这一点点的暖气的。”

    寒风乍然吹入,将这好不容易聚拢的一室温热皆数放尽,小玲吸入冷风,仆在软榻上咳得不可遏制,沁听着甚是心疼,也不管尊卑礼节了,将玉语的手一把从门上推开,便要将门阖上。

    沁在来南胡之前和雅学过一阵子拳脚,手上力道很大,险些将玉语推一个趔趄,但这门终究还是没有阖上,穆追云就已经从后面赶到了,冷眼扫了一眼沁说道:“你是不想让本宫进殿吗?”

    沁见是穆追云,尊卑有别,放开了要关门的手,躬身垂首:“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穆追云恶狠的瞪了一眼沁,走近了殿内,玉语亦是不好的脸色跟在后面进入了殿内。沁这才得以关门,可屋内的温度已经降低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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