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世态炎凉
紫未晗用手抚着胸口,惊魂未悸的样子,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就以出恭为借口甩了跟从的侍女跑了出来,原想在这假山亭下面等你,等你不来,却见到临王送皇上经过这里,我慌忙就藏了起来,临王送皇上行至一半,皇上却要临王快些回宴上去,临王走后,我见到皇上大咳,捂着嘴的龙帕上已经咳出了血渍。还听到皇上和身边的那个内监说,说还好临王离开了。那个内监劝皇上注意身体。
皇上说道:漠临已经回来了,漠秦也快了,朕只要熬到赤儿回来便好。这皇储之位朕也只能帮他稳到现在这个局面了,漠临的西南军远在千里之外,他就算是想挥兵入城也来不及,漠秦回来后,淮地的权势便调动不及,漠岐的宵卫军不足以谋反,墨武宜都城戍卫没多少人。待赤儿坐稳了皇位,之后便难以回转了。”
紫未晗一字不差的将南胡王的话复述了一遍,小玲听着字字惊心,她未成想黎弥看似慈爱的背后,竟然还存有这样的心思,果真,世上人情最淡薄的地方莫过于皇家!
紫未晗没有察觉到昔小玲的情绪变化,拍着胸口说道:“我听到这些,躲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万一被发现,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昔小玲嘱咐道。
紫未晗点点头,她知道事情的轻重。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叶谷也不可以说嘛?”
“叶谷?”眉心微蹙:“叶谷也不可以,他效忠的可是太子,你难道希望太子登上皇位?”
紫未晗摇摇头,她不仅不希望黎池末登上皇位,她心里祈求着,最好黎池末连回来都不要回来,一场风雪将他埋在奇察地最好。黎池末不再府中的这些日子,她过的分外舒心。
“所以,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要讲,最好能烂在肚子里。”昔小玲叮咛嘱咐。
紫未晗这次记住了,想到讲出去的后果后,严肃的点了点头。“你在宴上找我出来是何事?”
因为方才发现的事情过于震惊,紫未晗已经将自己为何要找小玲出来的事情忘到了脑后,正在想着的时候,小玲看到元宝急急的向着这个方向走来,便道:“我们下去吧,出来太久终归不太好。”
“好”和紫未晗相携的走下假山亭,走下亭子才意识到亭上的风有多寒,吹得她面颊已经快僵住了,脚也有些冻麻了,在上面之时却因为心思全在黎弥的那番话上,而并没有觉得。
走下亭时,元宝正好迎了上来:“郡主,王爷派人来寻来了。”
她不过出来半刻,还能丢了不成。小玲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和紫未晗说道:“我们进去吧。”临近入殿之时,小玲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我说过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紫未晗神色仍然紧张,进了殿就急行回了自己的座位,好在她平时便是这个样子,没人太过留心。
黎墨武看了一眼昔小玲,见她除了鼻尖冻得微红并无其他,才放下心来转身和临王、岐王继续说话。
小玲一直在思忖着紫未晗听到的事情,关于黎弥的心思不知道黎墨武知道多少,听着今日席上岐王和他互相配合的一番话,知道他是有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计划,能否应对接下来的变数,不行,此事必须提前告诉他,让他早作打算。这么想着,便抬眸看了眼黎墨武的背影。
不知道黎墨武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还是恰巧转了头,正对上她担忧的眼神。
黎墨武读懂她的眼神有些不解,不知道她忧从何来,一伸手,将她娇小的手握在了手中,宽大的墨色衣袖将他的手上动作覆盖住,旁人完全不会察觉,毫无征兆,小玲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刚要挣脱时,他便松开了。他这是干什么?
不一会就见江屏送来一个手炉,原来方才他是在试探她手的温度,小玲捧着手炉,不到片刻手就暖了起来,心里则在冷哼:要你假好心!就不怕你的侧妃打翻醋坛子。
正这么想着,才发现穆追云的位置上空着,还未说什么,只消这一个眼神,沁就看懂了,覆在她耳边轻声说:“她和王爷请辞,去了妩妃娘娘那里。”
难怪他这么善心,派人给她送手炉呢,这么想着,手上的手炉便不那么暖了,拿了片刻就放到了一遍。
宴散之时,穆追云都没有回来,妩妃派了侍女过来说:“妩妃娘娘留厉侧妃在宫中用晚膳,晚点再送回府上。”
此举深合小玲心思,她正要有事要和黎墨武相商,同归王府,原本是分乘两车的,临行前,小玲却软声道:“王爷,妾身可否同王爷共乘一马车?”
此举让黎墨武甚是意外,眼中有难掩的笑意,没说应允,而是用行为表示了同意,他走上前,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径自抱上了马车。
看的宫中侍女们皆艳羡又觉得恩爱、甜蜜的捂着嘴笑,紧随其后的临王见到此景也笑了,对一同出殿的岐王说道:“在东乡洲就听说七弟对桓郡主倾心,看来并不是虚传。”
岐王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也勾起了笑,似是感慨的说道:“七弟是个幸运的人。”
临王闻言眸光闪了闪,“是啊,七弟是个幸运的人。”能和相爱的人相守,是何其幸运。黎漠临伸手探了探袖中的金步摇,若深爱,生死亦是不能相隔的。吴滋,黄泉路上,孟婆桥边,你一定要等我,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被众人艳羡的马车上,其实是另一番光景,昔小玲刚一入马车,就甩开了黎墨武的怀抱,冷眼说道:“厉王的风流癔症又犯了吧?”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善变,上一秒还温婉可人,下一秒就变成了泼妇相:“是你巴巴跑来要和我同乘的。”黎墨武身子安逸的靠在车厢壁上,今日办成了件大事,心情甚是舒畅。
“我是……”昔小玲还想继续辩解,想到了她要说的大事,便及时住了口,不能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正了正色说道:“今日在宴上,你要去奇察地周边押送灾区物资,是你和岐王早就筹划好了的吧?”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一秒又换了一张面孔,她到底有多少面?黎墨武在研究这个,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昔小玲等待不急,随手扯起车厢内依靠的一个软枕就扔了过去:“我在和你谈论正事呢。”
软枕未打在黎墨武的脸上,便被他随手抓住,可见他在出身之际仍旧有很高的警戒性,抓住软枕,将软枕靠在了身后回道:“你为何会这么问呢?”
“若不是你俩提前策划好的,岐王不会往雪灾上面引,先是捐献出王府的一半积蓄做铺垫,再提出让你押送物资过去,这样才顺利成章,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黎墨武含着笑看着昔小玲:“你还看出来什么了?继续说出来听听。”
“我还看出你和临王的关系很好,你之所以敢有所行动,一半是因为有临王西南军的兵权做倚仗。”
话音落,黎墨武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眸中终于有了正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昔小玲嘴角绽笑:“原来果真如此。”
闻言黎墨武皱眉:“你炸我?”
“我不是炸你,只是不太确定,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临王果真是你这个阵营的,那我在猜猜,不会连秦王也是你这个阵营的吧?”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黎墨武面上没有任何表示。
但却也没有止住昔小玲的猜测,听到她十分肯定的说:“不用猜,秦王一定是你这个阵营内的,因为只有临王的西南军还不够,若真的交战起来,你还需要借用淮地的水路,淮地距离高家所掌管的军队最近,从淮地走水路过去,能天降奇兵扰了高家的军心,让他们无暇顾及宜都城中的事情,我手上的昔家军从边境处进攻,又牵制住了那一处的兵力,使得他们分身乏术,亦无法为宜都城的事变帮忙。我猜的可对?”
黎墨武审视她片刻,他发现,这是一个任何时刻都不可轻视的女人,声音变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他的变化,昔小玲心情大悦,声音都变得欢快了:“我说过了呀,我是猜的。”
黎墨武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的眼神里、表情里看出玄机来:“怎么猜的?”
昔小玲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用这里猜的。”很显然,黎墨武的表情表明,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她也不隐瞒,道:“你不偏不晚的要在新岁节前后有变动,这本就耐人寻味,很好就推断出新岁节与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要么天时、要么地利、要么人和。那时还没有雪灾出现,天时就可以排除掉,地利又不可能,只可能是人和,皇上下旨召临王、秦王、长公主入宫,这其中便定有你的帮手,长公主首先排除掉了,就只剩下临王和秦王。剩下就很好猜了,只要分析出解决掉什么问题你才可以成功,就猜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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