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国体动荡
既然黎墨武将江山都信任的托付与他,他便应为他早作打算,于是说道:“朝音城中的战争一旦打响,短期内便不会休战。天紫皇帝不会甘心让昔家军占领了朝音城,便会出兵攻占朝音城,甚至会迁怒我朝。南胡刚遭遇雪灾又换了新皇,国体动荡,若趁此出兵攻打,定会搅的境内动荡,故此,一定要提前做准备。八弟,你将淮地的自卫军秘密代往临近乌孙山的边境处,以防万一。”
黎漠秦听话的点头道:“好,我听从六哥的安排。”
黎漠临手指敲着桌案,心中依旧在筹划,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还要传令给各州郡知府,势必要稳住各地民心。还应增添边境处的兵力。”
黎漠秦看着绞尽脑汁的六哥,说道:“还好七哥在信上说他将人马带过乌孙山便返。剩下的事情交个七哥处理便好了。”
若是黎漠厉真的将人马送过乌孙山便返就好了,以黎漠临对他的了解,只怕他不会放心昔小玲自己应对朝音城之战的凶险。
此刻,紫圆缺的营帐内,宜都城的密探刚刚将消息传回:自封后大典后,新皇患重疾,朝政由临亲王打理。皇宫中戒备森严,连后宫的大门都难以混入,更别说要进入桓郡主所在的偏宫殿了。
小武猜测的道:“王爷,这宜都城中情况甚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新皇就病重了呢,会不会是临亲王要篡权,囚禁了新皇,幽闭了皇宫?”
这消息确实有些蹊跷,但却不会像小武猜测的那般:“黎漠临这个人极深情,自他爱妻死后,萎靡消沉,后虽振作了许多,但却淡泊名利,所以,他不会篡权,倒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皇宫之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听闻襄王的话,小武百思不得其解。
紫圆缺亦不解其中之意,但总觉得黎墨武病重的有些蹊跷,十有八九和封后大典一事,以及昔小玲突然没了消息、昔家军的异动都是有关系的。于是说道:“继续在宜都城内搜查情况,另外,让南胡境内的人多留意一下各地储备军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图不明的调动。”
“是。”小武依言下去吩咐,紫圆缺坐在营帐的榻上,面容因为大病初愈后苍白而削瘦,视线凝在地中间熊熊燃起的火盆上,陷入深思,他总感觉命运制造的这一系列的事件,是要将他推入无底的深渊。
乌孙山之中,众将士休顿三个时辰后再度出发,此时夜色渐淡,月朗星稀,已到寅时。小玲感觉到身后之人的身体绷直,有些无奈的说道:“黎墨武,你背上有伤,两人骑一匹马一定不舒服,你让我下去吧。”
上山之路曲延,普通战马只能由将士们牵着向上走,只有黎墨武的西域纯种战马才可以驮人。启程之时,昔小玲反驳无用,最终还是被他给抱上了马背,和他共乘一骑。
“闭嘴!乖乖坐好。”黎墨武轻皱着眉头,背上的伤口确实极不舒服,当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身前这个女人聒噪的嘴,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要求下去了。
小玲想翻身下马,但他拥着自己的力道不小,她怕自己挣扎会牵扯到他背上的伤口,所以只好无奈的妥协。未曾想到,没过一会,她竟在颠簸马上睡着了。
黎墨武感觉到身前之人渐渐侧倾,伸手环住她纤瘦的腰身,怕她跌下马去。想来她是睡熟了,竟连他如此动作都没将她惊醒。这还是他第一次拥着她入睡,虽然是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转念一想,又多亏是这样的艰苦环境,否则以她的性情,他绝不可能有近身的机会。
一路向上,夜色渐退,淡青的天光从树叶的空隙间落下,山林间的幽黯被照亮,同时也将将士们昨夜历经后心间的恐惧驱散。
黎墨武的近身侍卫从先行军的队列中探路后返回禀报:“皇上……”他话一出口,便见皇上原本舒展的眉心皱起,他眼尖的瞄到了被皇上拥入斗篷之中的人阖着双目,睡着了的样子。忙压低声音,“皇上,距离山顶处已经不远,天明左右便可到达。”
黎墨武轻颔首,也放低着声音吩咐道:“传桓郡主之令,让将士们鼓一鼓劲,到达山顶后再休息。”
“是……”近身侍从一边退下,一边在心里想着:在昔家军面前,皇上的命令是不管用的,他们心中只把桓郡主当主子。
天光渐亮,随着山势越来越高,树木变得愈来愈稀疏,植被不能完全覆盖的地方裸露出灰白色的岩石。
众人加快脚步,在天明之前登上了乌孙山的山顶,将士们停顿休息,黎墨武的近身侍从也想扶他下马休息,但被他制止了,他怕自己一动身,惊扰了怀中她的安然梦,这一路颠簸,一定疲乏极了,向来浅眠的她才会睡得如此沉。
拉着缰绳,让战马迎东而立,远方的天与地的交接线处无数层峦叠嶂之上,已经蹦出红光。
难得此时他心绪平静,还是第一次在山顶看日出,而且,她还陪在他身边。日头渐渐露出半个圆盘,天际便已经被它映的红彤彤一片。
山顶风大,黎墨武感觉到身前之人微微的动了一下,觉得她可能是冷了,便拢了拢他的披风,将她罩的更严一点,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将她惊醒了。
睁开眼,迎面的光亮照的她有些恍惚,一时没有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直到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躯体,才回想起来之前的种种,意识到此时她和黎墨武共乘一骑。
眼前瑰丽之景,使她定住,竟没有第一时间要求下马,她知道黎墨武对于日出有特殊的情怀,此时此刻,她和幼时的他有相同的心境,不由得说道:“又平安的渡过了一个晚上。”这是她和他第一次看日出之时,他曾说过的话。
黎墨武当然记得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只是有些诧异她竟然还记的。此刻的心情竟比看眼前日出之景还要欣喜。但却克制着情绪,声音故作平淡的说:“你也怕死?”
小玲声音同样很轻:“不怕死,只怕没有报仇之前死。”
闻言眉心皱起,“这是什么混账话。多少人求神拜佛、炼丹想要长生不老,你却将生死说的如此轻巧。”
小玲忽然想到她曾见过的,和她有相同心境之人:“你应该庆幸世间有我这样的人,你才能放心的将江山托他代为打理。”
黎墨武登时明白,她所说的人便是黎漠临,她怎么知道他让黎漠临代他理朝政?刚想问,又一想,以她的聪慧,只怕稍一深思便能知晓。
他确实也是因为知道黎漠临自心爱之人死后,对世间毫无留恋,已经看淡生死,又何在乎名利和权势,所以才放心交权的。难道她也对世间没有留恋吗?
“错了,你和漠临不是同一种人,就算你报仇之后,仍是怕死的,因为这世间还有你留恋之人。”紫圆缺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如鲠在喉,此刻他竟然庆幸,还好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知道黎墨武所指的人是紫圆缺,但她与紫圆缺,就如同朗星与皎月,看似近在咫尺,却隔着万丈暗夜。如果报仇之后她还能活着,她也一定没有心力去跨越那万丈暗夜,“若可以,报仇之后,我更愿回到戈午的身边,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戈午?”黎墨武的神情陡然凝在一起:“戈午是谁?”一个紫圆缺就已经让他羡嫉,竟又出现了一个他从未听说的名字。
黎墨武的问题有些问住她了,戈午是谁呢?回想昔日山谷中的种种,她回道:“戈午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之于我,似父、似友、似兄、似弟。”
黎墨武的神色更重:是一个男人!
黎墨武握住缰绳的手渐渐收紧,他自以为曾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戈午这个名字。而且,听她提起他的口吻,就像在说一个十分熟稔的人,关系定不寻常。
压制着心间涌动的情绪,问道:“他现在在哪?”
小玲摇摇头,宫中一别便是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再便了无踪迹,许是回了山谷里。至于那山谷在哪,小玲也不知道,那时她受伤昏倒在乌孙山中,被戈午医治清醒时,人已经在山谷内了。
她出谷时,戈午让一只山莺帮她引路,山间又雾气缭绕,使得她看不清那山莺将她引到何处。只记得到了山谷的出口时,浓密的烟雾顿散,眼前便是乌孙山的山腰处,所以,小玲推断,那山谷应该就在乌孙山的附近。
黎墨武以为她是不愿说,心想到:不说也罢,那我就派人去查。
提起戈午,小玲便想起恢复记忆之前的日子,是何其无忧、何其快乐。那时她最大的困扰,是怎么才能像戈午那样,轻巧的便捉到谷中清溪里的鱼儿。还有怎么才能像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只狼一般,轻巧的捕到野兔。
但恢复记忆以后,血海深仇笼在心间,日夜难眠,便再没有那般无忧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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