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水泄不通
夜色渐深,已是万家灯火时,朝音城内本应静谧安和,但事实却正与这相反,小玲和黎墨武坐在正厅之中,都能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黎墨武询问的声音落时,元宝正好推门进来禀报:“郡主,城中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府门口,要求见郡主一面。”
小玲柳眉微蹙:“见我?”边起身边向外走去,想看看府外发生了何事,黎墨武不放心她一个人,亦起身跟随。
越往府门口走,外面熙攘的声音越大,元宝在前面开路,走上台阶,将密闭的府门敞开。
古旧的大门一开合,门轴发出‘咯吱’的响声,上一瞬还喧嚣的人群,此刻变得异样的寂静。
小玲走上台阶、跨出府门。俯视着眼前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刚要开口相询,就见人群缓缓跪下,悉数以额触地,齐呼道:“朝音城城民,恭迎小郡主归来,小郡主万福金安。”
“这?”小玲一怔,忙道:“父老乡亲们快快请起。”说着,伸手去扶离她最近的那位长者。
“谢小郡主。”众百姓起身,那位长者被小玲扶着,颤颤巍巍的也起了身,一头花白头发、下巴上长满同样花白的胡须。
待小玲看清这位长者的面容时,一愣,这人她认得,是朝音城中的智者,虽不姓昔,但德高望重深得城中百姓的信任。转念一想,也多亏他不姓昔,否则当年昔家株连九族,此时人世间早就没有他了。
小玲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昔小玲,眼中有不可思议的神色,惊诧的道:“真的是小郡主,是昔家的小郡主,和小世子一样的模样。”
当年曾见过小世子的城民们,亦都是同样惊讶的神色,附和道:“是啊,简直一模一样。”
小玲苦笑,能不一样吗,当年的小世子就是她的女扮男装。
议论她容貌的声音此起彼伏,小玲忙伸手打断众人的话,说道:“父老乡亲们,此时聚在府门前,是有何事啊?”
经过小玲的提醒,那位长者才想起来众人此行的目的,神态决绝的说道:“小郡主,我们聚集在此,就是要对小郡主表明忠心,我等愿与小郡主同在,誓死守卫朝音城。”
长者的话音落,城民们齐呼道:“誓死守卫朝音城,誓死守卫朝音城。”声音此起彼伏,阵势浩大。
小玲眸神闪动,轻抬双手。众人见此手势,都住了声,凝神去听小郡主的话。
“父老乡亲们的心意,小玲听了心感动之。朝音城是父老乡亲们的家园,更是小玲的故乡,小玲也定会和它生死与共。”
小玲的一番话,更激起了在场百姓的壮志雄心,全城上下军民一心,这股斗志,似乎能让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
黎墨武看着眼前景象,没想到今时今日,昔家人在朝音城的百姓心中仍有无法撼动的地位,那在天紫百姓心中似乎也如此呢?如果如此,前途便明朗了很多。
府前的百姓,在小玲的劝服在,回了家,剩下几个不愿走的,一一对小玲表达了对昔家的敬仰和怀念之情后也走了,府门口又空旷了起来。
喧闹过后的寂静总是有些让人落寞的,可小玲却没有时间落寞,她的心思在另一件事情上,问身边的元宝,道:“贾海呢?”
“正押在府中的大牢里。”
“好生看管着,二十四个时辰盯着他,别让他寻了死。明日一早便提审他。”
“是,一定严加看守。”
黎墨武有些微微不解,若只是因为他负责屠杀朝音城的百姓,她为何会如此紧张他呢?“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贾海和当年只是可能有牵连。”小玲侧眸看他,眼里有掩不住的激动神情:“黎墨武,当年的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黎墨武的神情却没有波动,帮她稳住心神的说道:“不要期待太多,越期待便会越失望。你记住,无论明日是否水落石出,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我也定会陪你查到水落石出。”
小玲点点头,心中萦绕着莫名的心安。两人一同踩着月色回到正厅。雅候在此,见两人回来了,说道:“小小姐、姑爷,偏厢的庭院已经打扫好了。”
偏厢的庭院是昔小玲幼时在王府内所住的地方。整个王府都不大,所以偏厢院更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奴仆所住的偏房。
小玲原没有想太多的向着偏厢的庭院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院落的结构,脚步踟蹰了一下,侧头看黎墨武:“你……”
黎墨武眸光闪动:“我……”
小玲想开口让他住奴仆的偏房,但他若住在那里,他的近身侍卫和元宝便没有地方住了。于是问雅道:“正厢庭院打扫了吗?”
之前雅潜居在王府之时,怕惊动官府之人,不敢在府中有什么动静,所以并没有打扫正厢庭院。
雅摇摇头:“还没有。”
五六年的时间,房间和庭院都积了不少的灰,要打扫起来岂是容易之事。
小玲闻言有些失望,黎墨武心中却庆幸至极。小玲看了看他,无奈何,只好让她随自己一同住偏厢内。
小玲心想,原来又不是没有住过一间房,没什么大不了的。
洗漱过后,屏退了身边的侍女后,小玲将木枕放到了脚榻上,刚要回身去抱棉被,便听到坐在椅上的黎墨武发出‘嘶,嘶’的声音。
“怎么了?”小玲疑问的回头,便看到黎墨武皱起的眉头和微微拱起的身子。她一下便联想到了他背上的伤,忙急切的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黎墨武没有否认,又‘嘶’了一下,小玲忙走上前,伸手便要扯他背上的衣服:“我看一下,是不是伤口发了炎。”
却被黎墨武抓住了手腕:“不碍事,你去忙你的吧。”
小玲很想帮他检查一下伤口,她在山谷时,跟在戈午身边学了一些东西,虽算不上精通,但也能顶半个大夫。
但黎墨武坚决不让她检查,只说不碍事,却一直在‘嘶’气,还摆手让她去忙,不要管他。
小玲只好起身去忙她的事情,但刚抱起黎墨武的被子,就想到了他受了伤,不忍他住在脚榻上,于是,放下了他的被子,去抱自己的锦被。
“你要住在脚榻上?”时刻关注着这方的黎墨武出声想询。
小玲弯腰,边铺锦被边回道:“嗯。”
话音刚落,便被黎墨武制止了:“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你不可以住在脚榻上。若你不愿与我同床,按照以往的惯例,你住床,我睡脚榻。”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抱自己的被子,嘴上‘嘶’的发出疼痛的声音。
小玲忙上前制止:“不行,你受伤了,你睡床上。”
黎墨武却十分坚决:“不行,要么一起睡在床上,要么我睡在脚榻上,没有其他的选择。”
小玲眸神闪动,有一丝迟疑,见黎墨武看到她迟疑的神色,弯身便要去抱他的锦被。她忙制止的说道:“好好好,一起睡在床上。”
黎墨武放下被子,道:“这就对了嘛,我有不是饿狼猛虎,不用那么防备的,况且,你一个未及笄的孩子,一天都在瞎想着什么。”
说着,黎墨武便走去吹烛火,边吹灭边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小玲趁他将烛火全部熄灭之前,赶快上了床:“睡里面。”话音落下,最后一盏烛火也熄了。皎洁的月光自窗射入,照的一室清冷的光。
黎墨武皆着月光看见床榻上那个紧贴在墙上的小小人影,亦借着夜光掩去他眸眼里化不开的温柔神色,嘴角噙笑说道:“你那么往里贴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昔小玲却不为这话所动,裹紧棉被道:“我才不怕呢,我是怕我自己掉到地上。”
知道她慌乱中寻了这么一个理由,黎墨武轻笑出声,道:“放心,我睡在床边,你绝对掉不到地上。”
动作轻柔的躺在床榻边上,虽和里面那个丫头有半臂远的距离,却暖的他弯了眉眼。
昔小玲靠在最里面,静下心以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黎墨武受伤时没有叫痛,在林间上药时也都没有出一声,怎么一到睡觉的时候竟疼的直‘嘶’气呢?
越想越回过味来,忽的坐起身来,看着床上微闭这眼睛,美的肆意而妖孽的人说道:“黎墨武,你为了能睡在床上,方才是不是装作很痛的样子骗我?”
黎墨武心中得意的很,他自己都没想到方才小小的计谋竟能成真。
他傻了才会承认方才是装疼偏她呢,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带到他身侧躺下,“明早不是还要审贾海呢嘛,快睡觉,养精蓄锐。”
昔小玲哪能被这么轻易糊弄过去,一边要挣扎着从他身侧起来,一边说道:“你方才就是在骗我,你一定是装的。”
黎墨武眼睛不睁,道:“别动,你要是再动,就难保伤口真的会疼了,若是因为你的乱动,使得伤口撕裂开,你可怎么赔偿我。”
听他这么一说,昔小玲虽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她的伤口撕裂开,却怕那万一的可能性,真的不敢大动了,手脚轻轻的在挣扎,“你方才果真是故意骗我。”但她这样轻柔的动作,怎么能从黎墨武的铜墙铁壁一般的禁锢中挣脱开呢。
只听见黎墨武低沉的嗓音说道:“乖,别动,我好累,想睡觉。”
他一路追她而来,能那么快便赶上她,在路上一定没怎么休息,翻越乌孙山的一天一夜时间里,他一直骑马载着自己,也未曾阖眼。此刻他说他累了,小玲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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