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起涟漪
早饭依旧是昨天那样用野菜熬了粥，莫云钦却吃的分外香甜，不过才过了一日，他已经喜欢上这样的味道。米的夹杂着野菜的香气从嘴里一直流遍全身，浑身说不出的暖意。
山里人对吃的本来就不讲究，填饱肚子就可以。对于莫云钦而言，常年在外面风餐露宿能有口热乎的就是幸福的了。像这样，在家里看着自己的女人忙忙碌碌的，然后两人安静的坐在一起吃饭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以前和芸娘新婚时也有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就只是冷言冷语和无休止的争吵。于是他干脆不回家，即使不走镖，他也不想回来，直到芸娘……想到此处莫云钦内心一片瑟然。既然决定重新开始，以前的错误就不会再犯。反正自己已经将镖局的差事辞了，以后在家好好种那几亩地，闲时可以去打猎，一家四口总不会饿着的。
子言自是不知道莫云钦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是个闲不住的，既然决定留下来就要动起来，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一块木板简单的搭了一张桌子，两人抱着碗相对而坐。子言将头垂的很低，脸几乎快贴到了碗口，佯装喝了一口粥，微微的抬眼偷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而后迅速的低下头。方才那一眼，她好像看见那人在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好看，虽然只是嘴角那么微微一挑，但是整个人却变的柔和了许多。
偷瞄过后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暗骂了一声“花痴”，而后抱着碗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了个见底，那模样半点也没有斯文样，像是饿了许久。待一碗粥尽数倒进了肚子里，一抬眼才发现莫云钦竟不知何时已经吃完饭，只怔怔的看着自己出神。子言脸瞬间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满脸通红。
“那个，那个……”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想着是不是方才的吃相吓着他了。据说古代的女子吃饭都很斯文，自己这样子会不会让人感觉太能吃？
踌躇了几番，嘴里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干脆起身麻利的将碗筷收起来，以掩饰此刻自己的尴尬。哪知一转身，一双大手便伸过来接住了碗，两只手有意无意的碰到了一起，感受到他指尖的热度子言猛然将手缩了回去。而莫云钦似乎也被吓到了，同时缩回了手，两只原本就残缺不全的碗瞬间掉在地上，而后四分五裂。
子言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看莫云钦一眼。莫云钦此刻也是傻了眼，只感觉自己是不是中了邪，否则以自己的伸手何以连个碗都接不好。
“对，对不起，我……”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真的好难。家里就这么两只碗，突然一下子碎了，下一顿要怎么吃饭，手抓吗？
莫云钦看着她一脸的窘迫和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再一次叹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几分道:“无事，反正已经破了，碎了就碎了，我收拾收拾，你去歇一会吧！”话毕，便蹲了下来，细细的将分散开来的碎片捡到一处。
子言突然不敢在屋子里呆下去，仓皇跑了出去。
待她出了屋子，莫云钦心里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面前那一堆碎片和那用细木棍削成的“筷子”不禁有些失神。
这几年他都没回过家，只知道当初芸娘折腾的很厉害的时候一家子便应她的要求把家分了。只是刚刚分了银子，家什都还没来得及搬过来，她就没有了踪影。两个孩子这两年都长在那边，因此他也就没有想过再把东西搬过来，可是眼下是真的要独门独户的过日子了，没有这些东西还真不行。但是让他再回去要东西，他还真开不了口，虽然那些有自己的一份，可分家已经两年多了，何况这几年俩孩子吃住一直在那边。
子言跑出了屋子，到院子里狠狠的吸了两口气，而后在房檐下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一抬眼便看见院子外面那一圈歪歪斜斜的篱笆栅栏，风一吹就来回的晃个不停，随时都会散开。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起身拿起柴刀准备将院子里的杂草弄掉。
还未来得及站直身子，头就一阵止不住的晕眩，眼看着就站不稳要直挺挺的倒过去，身子却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扶住。
莫云钦从她手上将刀拿过来：“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再去睡会吧！这些我来弄就好了！”言罢看了看院子里还散乱着的石头，若是他方才晚一步，这个小女人那么倒下去，砸在那些石头上，那怕是……说完，松了扶住她肩膀的手，不敢再看她微张的小嘴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那双强劲有力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松开，子言却依旧能感觉到残留在那处的温度，愣神片刻，小步跟了上去。
莫云钦有那把力气在，做事情自然比子言快上许多。舞动着手上的柴刀，那一人高的草片刻功夫便倒下去一大片。子言立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不过才相处第二日，这个男人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可自己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暖了。原以为重新活一回该改了上辈子那心软的毛病，谁曾想竟然还是这般没出息。子言想到此处，猛然回神，转身便朝屋里走去。
身后的人在看自己，莫云钦又如何感觉不到，可是他却只能装作没有察觉，只怕一开口便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看似专注实则三心二意的割草，都不曾注意自己手底下遗漏了好几处没有割到。
子言转身，他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转身，见她要回屋，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中午我还要去趟镇上，你看看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一起买回来。”
子言一听，刚刚迈出去的步子便又收了回来，转身看着他，脸上有喜色一闪而过:“那麻烦莫大哥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菜种，有的话就就买点回来，如果小鸡什么的买几只就再好不过了。”院子里被粗略的一收拾顿时空旷了起来，哪怕是辟出来一些种菜依旧还有很大地方。若是能养些东西，定能热闹很多。子言在心里勾勒幻想，完全忘记了他们此刻自己都喂不饱，哪有那些余粮去养别的东西。
莫云钦就更想不起来了，听到那一声软软的莫大哥，脸顿时就烫了起来，胡乱的答应了几声就匆忙的出了门，到门外才听见他的声音:“你回屋歇歇吧，中午太阳毒的很，中暑了可不好，我很快回来！”话毕，只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直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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