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歪门邪道之人
莫云临想了一个中午才鼓起来的勇气，他腿废了，不能下地劳作，再说他也不会那些，但是一家老小总该有个进项，总不能一直靠着双亲过活。
恰好村里没有了夫子，他再不济也是个秀才，不说有多少大智慧，但是帮孩子启蒙识字还是能做好的，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经年不在村子里走动，如今随着记忆一路朝里正家里走去感觉格外不同，两旁的玉米和稻谷都结了穗，再过上半个月就该收了丰收年总是让人期待而又欢喜。
莫有林刚刚从田里放水回来，日头毒的很，饶是他经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老脸也有些经受不住，褪了草帽直接在院子里的井台上打水冲脸。
院子里有人大门就没有关，听见动静他抬起满是水珠子的脸起身回头有一瞬间的错愕：“三郎，你怎么来了？”
是真心的有些意外，除了小时候，自从莫云临读书之后就很少在村里走动过，最后一回就是上一次出族的那一回。只是这语气听在莫云临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有林叔，忙不忙，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莫有林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腿而后将人让进了院子：“太阳毒的很，你进来，我们爷俩到房檐下坐着说。”
莫云临有求于人，这段日子一直吊着的脸这会儿倒是化开了，脸上得体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看得莫有林微微一愣，满心的可惜。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走错了路子，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说吧，什么事？”
莫云临看了看他他有些难以启齿，末了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叔，我听说学堂里的夫子要去参加秋围，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也念了几天书，帮孩子启蒙应该不成问题，你看……”
“刘夫子要走？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莫有林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强调了前半句，后半句只字不提，倒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下意识的想岔开话题。
莫云临脸上的笑意一僵，而后顺着他的话道：“村子里的人都在说，有林叔不知道？我当是真的，莫非是谣传？”谁没有事情会散布这样的谣言，夫子是有学识的，村子里男女老少哪个不是端着敬着的。
“这个我得去问问，你先不要声张，若是真有这么回事我在问问族里的意思，你，你，你如今刚刚回来，先把身体养好，然后看看大哥的意思，开祠堂把名字重新写回族谱才是头等大事。”
莫云临当场就白了脸，这些天着实心里太乱，竟然忘了这一茬，他已经出族了。
摸过靠在墙上的拐杖艰难的起身，脸上的笑意已经有些挂不住，莫有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半真半假的开口道：“这么急着回去？你难得来我这走动一回，我让你婶子弄两个菜我们爷俩喝一杯？”
“不了不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这一顿留着，改天我请你才对。”话毕，一瘸一拐的转身，而后脸上笑意全无，哪怕步履艰难也掩盖不住他这会儿的心乱如麻。
这些日子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理顺当了，没有想到到跟前了还是有些吃不消，可这又怨不得别人，说到底都是自己造孽，而今的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罢了。好在还活着，忍一时的艰难，总会否极泰来的。
莫云钦没有想到回来之后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里正莫有林，只是他素来冷脸习惯了，又在外面时常行走，心中有些错愕脸上也是不显的。
“有林叔，坐。”
莫有林笑了笑有些尴尬，只能扭头瞅了瞅在房檐下做针线的晓荷，假意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的功夫，晓荷都长成大姑娘了。”
莫晓荷抿嘴笑笑，将手中的针线归置好，而后抬着簸箕进了屋。
“二郎，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个事跟你说的，按理说这事是三郎找的我，我应该找他去说才对，可是又有些开不了口，想来想去也就只能麻烦你了。”
莫云钦闻言眉头轻轻一拧，还是客气了一回：“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了。”
莫有林干笑两声就开了口：“前两日三郎过来找我，说刘夫子走了之后他想到学堂授课，我想了想也是好事，可是一问族里的几名长辈却都不同意，想着成与不成都该回个话，所以……”
“三弟是考了秀才的，虽然不说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可是给孩子启蒙却是绰绰有余了，也难得他想找事情做，叔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要多多帮衬才是。”字里行间不接话，而是原封不动的将话又推回给了莫有林。
莫有林一噎，半点没有接上岔，谁说莫家二郎寡言少语的，这一开口就不给人留退路了。
“不是说三郎教不好，只是你也知道，他过往着实混账了一些，族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我也是没有办法。”莫有林说话时不停的斟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些难听话露了出来。那些老头子的原话可是呛人的很，一个坐过死牢差点上断头台的人如何教导后生，莫家村有他一个就够了，若是祸及下一代都是歪门邪道的人，我们这些老东西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地下见莫家的老祖宗。
莫云钦心里通透，自然晓得他的意思，却依旧没有遂了他的意：“叔的意思我明白，可人一辈子谁能没有个糊涂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何况，眼下我们已经分了家，这些话我还真不好跟三郎说，想来这会儿他在家，不如我喊他过来叔你给他再说说？”话毕，一副起身就要往隔壁去的架势。
“别，别，你等着叔把话说完。”莫有林先一步站起来摁住了他：“族里的意思是这个学堂原先是你妻舅来时匆忙见的，孩子们束修也教了，让我来帮忙问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授课，若是有耽搁，看看能不能举荐个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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