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谢姨娘
或许是昨日休息早的缘故，今儿沈慕帆一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再加上今天有些事就要尘埃落定了，心情都舒畅了，就连早膳也多用了些。他自小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一来姨娘不受宠，府里大厨房给她们娘俩送什么他们便吃什么，二来他从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娇生惯养，饭食上也没有过多要求。
顾妈妈看到沈慕帆吃得开心，自然也是很高兴。她从小将他奶大，伺候在身旁，看着他从那么一点点长大成为英俊出色的小少年，不是不窝心的，现在又被过继成为世子，一举一动也愈加的进退有度，不由得湿了眼眶。
“妈妈，您怎么了。”注意到顾妈妈偷偷拿帕子抹眼睛，沈慕帆关切道。
“无事无事，就是看到世子您吃的高兴，替您开心呢，谢姨娘见了也一定开心。”说着便将一碟带骨鲍螺往沈慕帆那儿推了推。
“妈妈帮我看顾着整个院子也是辛苦了，我记得您的儿子如今也有十一岁了吧，不妨我去母亲那说一声儿，让您家的大郎到我身边做小厮吧，也可跟元宝做个伴儿。”元宝听了直笑着说好。
顾妈妈随即跪了下去：“既然世子看得上他，下午我便让他进府来。”这是世子给的恩典，她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
“妈妈您快起来。”沈慕帆亲手将顾妈妈扶起来，这才带着元宝朝着正院走去。
这次等在院门口的是露珠，他同样客气的叫了一声露珠姐姐，露珠行了个礼，说道：“世子，夫人正伺候国公爷喝药呢，让我直接带您过去。”沈慕帆点点头。
“父亲母亲。”沈慕帆进屋便向季钺和赵氏行了礼，李青家的扶了他起来，便立刻有丫鬟搬了凳子来给他坐下。
国公夫人看了眼国公爷，扶着他躺下，便对沈慕帆说：“昨日你父亲已经和闵大人说好了，过了中秋便送你去余杭，还有半个多月，你便在家里收拾收拾箱笼，有空便去给你姨娘到个别。到了余杭有什么不懂的皆可写信给季家大少爷，他自会给你指点一二。不过听说闵家族学的先生乃是前任首辅陈老先生的得意弟子陆令宜，不管是学识还是人品皆是上乘，因无心科举这才被闵大人请了去。但礼不可废，你父亲替你给陆先生写了自荐信，你走的时候带上，至于束脩礼我自会给你准备妥当”，说着便招呼露珠将信封递给了沈慕帆。
“孩儿清楚，劳累父亲母亲了。”沈慕帆接过。
“还有什么缺的，我自会给你补上，这几日你便松快些，跟府里的先生告个别，也跟季家那小儿子说一声，免得他又折腾你季伯母。”赵氏嘱咐道。
季文晟吗？他又想起那张固执的小脸，不由得入了神。
“帆儿？帆儿？”赵氏见他不出声，这才叫了他几句。
沈慕帆猛的反应过来，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深深行了个礼，“孩儿谨遵母亲的教诲。”复又把顾妈妈儿子进府的事儿跟赵氏说了以后，就起身告辞。
赵氏看着他的背影，跟国公爷说道：“我知你当初选中他是因为他性子沉稳，可这话也太少了些。”季钺望着自己夫人，笑而不语。
出了正院，沈慕帆便直直的朝着谢姨娘的院子走去了。早点跟姨娘说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慕帆和元宝两人进了谢姨娘的院子，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小丫鬟在院子里忙着，其余人皆不在。元宝拉住小丫鬟，问道：“谢姨娘去哪儿了。”小丫鬟这才看到沈慕帆，赶忙跪下，说：“世子，姨娘一早便被夫人叫去伺候早膳了。”沈慕帆眉头一皱：“昨夜三老爷可是歇在了姨娘处？”“不错，昨夜三老爷过来时已经很晚了。”
沈慕帆自是清楚，每次三老爷在姨娘这休息，第二日准要到三夫人房中立规矩，想到这儿，他便对那小丫鬟说：“你去三夫人那，就说世子来看望姨娘，让姨娘早些回来。”元宝则拿了个银锞子递给了那小丫鬟。小丫鬟一喜，便跑着出去了。
沈慕帆便自顾自的在姨娘屋里坐下来。
三夫人这头，谢姨娘正替她夹菜，一会儿嫌弃谢姨娘夹得菜她不喜欢，一会儿嫌弃粥太烫，非要让谢姨娘亲手再煮一碗来。小丫鬟到的时候，姨娘正端着刚煮出来的粥从厨房出来。
小丫鬟刚想叫住谢姨娘，便被姨娘的大丫鬟萃华叫住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萃华姐姐，世子来了，来看姨娘了，让我告知姨娘早点回去。”萃华点点头，让她先回去。自己朝着屋子走去。
萃华刚进屋，就看到刚刚被姨娘端在手里的粥现在已经被洒在了姨娘的身上，手上已经被烫出了小水泡。三夫人还边指边骂道：“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吃的，这样还怎么服侍老爷，蠢货！”姨娘则低着头在跪在一边，握着被烫的那只手，不发一言。
萃华赶忙跪下，“夫人，世子来看望谢姨娘，眼下正在院里呢，招呼人来请谢姨娘回去。”
三夫人听了更是火大，自己的儿子没选上做世子也就算了，如今还没对他的生母做什么这就这么巧护上了。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敢再对谢姨娘做什么了，只得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我也正好去二嫂那一趟。”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大丫鬟拂袖而出。
萃华见状，赶忙将姨娘扶起来，用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姨娘简单包扎了下手，又为她擦了擦身上的粥，便搀扶着姨娘回院子去了。
回去的路上，谢姨娘嘱咐萃华：“切不可多嘴让世子知道。”萃华刚想反驳一二，看到姨娘不容置疑的目光，点了点头。
“世子，姨娘来了。”元宝在院门口看到姨娘的身影便急匆匆进来禀报。沈慕帆从椅子上坐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给姨娘行了礼，“姨娘。”谢姨娘侧身避开，也回了个礼，“世子。”沈慕帆亲手扶着姨娘进屋坐下，望着姨娘鬓角新冒出来的几根白发微微红了眼眶，再成熟终究也是个孩子啊。谢姨娘见状，挥退左右，元宝跟着出去，悄悄把门带上了。
“姨娘”，沈慕帆终是坚持不住，扑在姨娘的肩头眼泪便流了下来。谢姨娘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不由说道：“半年多没见，世子已经是个大人的模样了，怎好再像这样哭。”沈慕帆闻言擦了擦眼泪，在一边坐直了。但是刚一抬眼，就看到姨娘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谢姨娘赶忙站起来，“无事，不小心蹭了水，稍后我换身衣服就好了。”说着就要进耳房换衣服。
沈慕帆刚想说不必这么麻烦，自己在这不可久留，便伸手去拉赵姨娘的手，没想到赵姨娘“嘶”的一声，连忙将手抽出来背在身后。沈慕帆去捉姨娘的手，便看到帕子脱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沈慕帆愣了一下，便朝外面喊道：“元宝，元宝。”元宝急忙推门进来，“世子，怎么了？”“你快去将上次母亲赠我的烫伤膏拿来。”沈慕帆急急的嘱咐。谢姨娘看着沈慕帆的样子，也偷偷红了眼眶，嘴上却还说着：“不用麻烦，等下我让萃华给我涂些药便无事了。”
沈慕帆未发一言，只看着谢姨娘，末了，叹了口气，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给姨娘擦掉眼泪，扶着姨娘坐下来，说：“姨娘，你有什么只管跟我说，现在我是世子了，会保护你的。”姨娘欣慰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如今我们的帆儿是世子了，但是姨娘自己在这过得挺好的，只是你更要慎言慎行，姨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不给你惹麻烦还是能做到的。倒是你，要懂得感恩，孝敬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万不能因为国公夫人大度就一直往我这跑，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也就放心了。”
沈慕帆静静的把头靠在姨娘的肩上，回道：“我记住了。”想了想，又说道：“姨娘，再有半个月我就要去余杭读书了，你在家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就写信告诉我。”谢姨娘听了只嘱咐他到了那边好好读书，不要跟别人起争执。他一一记下，又亲手给姨娘涂了药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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