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个被拐女的惨死 整个村子差点在年七里死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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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个被拐女的惨死 整个村子差点在年七里死绝 1

  

    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听说住在村子边缘,已经靠近山脚下的一个老流氓竟然讨了个漂亮媳妇儿。

    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山沟沟里,整个村加起来不到三十户人家,大部分都姓秦,而那老流氓是十多年前搬来的,自己住在山脚下的破房子里,平常偶尔去山里弄点野味下来跟村里人换自酿的白酒,经常喝的烂醉,还喜欢耍酒疯。

    我从大学毕业到魔都上班就很少回来,在魔都租了套房子,准备年后给我爸妈接过去住。

    想着今年是最后一年在村子里热热闹闹的过年了,我买了好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挨家挨户送,那老流氓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好歹也在村里住了十多年,所以我买的东西也有他一份。

    其实也有好奇想去看看我妈说的他那漂亮媳妇的意思。

    提着东西到他家时,我看门上挂着锁,就意思意思的敲了敲门,谁知道里面还真有动静了。

    我等了一会儿,那门突然从里往外推了一下,因为是老式的长条锁,所以门被推开了一条不算大的缝,透过那缝,我对上的是一个女人空洞洞的眼神。

    “嫂,嫂子,刘叔在吗,过年我给他送点东西。”

    我心里有点别扭,退后两步举了举手里提着的东西。

    麻木的透过门缝看了我半天,那女人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拼命的想从门缝里伸出手来抓我,嘴里胡乱的喊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叫杨丽,我家在山东临沂,你救救我,帮我报警,求求你了!”

    随着她往门缝挤的动作,我才看清楚,她光溜溜的在家里,身上一件衣服没有,伸出来的半只手上全是拿柴火棍打出来的淤青。

    被拐妇女?

    我脑子里只浮现了这一个词,这种感觉离我很遥远的事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看我愣了半天没反应,她的呼喊渐渐变得绝望而疯狂,面目狰狞,干裂的嘴唇因为喊话崩开一个血口子,血渗出来连牙齿都染红了的咒骂我,说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诅咒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我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冷静一点,就算要帮忙报警,也得知道更多详细的信息啊!

    “这不是秦三家的出息孩子吗,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刘刚,也就是那老流氓提着两只兔子从山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砍柴草的镰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见他回来了,刚才还尖叫咒骂的女人飞快的缩了回去,在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场面我也尴尬,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道:“刘叔,这不是过年给您送点东西,年后我就要把我爸妈接去魔都跟我住了,这点心意算谢谢大家这些年的照顾了。”

    看见我手里的东西,刘刚表情好看了点,接过东西又硬往我手里塞了只兔子,说道:“孩子出息就是好,这兔子肥,刚打的,你拿回去吃,刘叔也得学学你爸妈,好好努力生个出息的儿子,以后老了也能享享清福!”

    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往门缝里转了转,那猥琐中带着狠辣的神情让我止不住的恶心。

    提着兔子,我想先回家跟我妈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老流氓这媳妇真是来历不明的,那我肯定得报警把人家姑娘给救出去。

    见我要走,老流氓意有所指的说道:“刘叔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媳妇,那就是叔的心肝宝贝,谁要是让叔这心肝不痛快了,那叔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个啥,小秦你说是不是啊?”

    我知道,他是在威胁我不要找麻烦。

    说实话,刚才我还义愤填膺的想把这姑娘救出去,现在我确实有点犹豫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在魔都的住处,我房租都交了一年的了,也不可能随便搬,要是我真报警把那姑娘救了,老流氓跑去魔都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对两个老人做出点什么,那我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但不救,我也确实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含糊的给老流氓拜了个年,想先稳住他,就匆匆往回走。

    这事还得先跟家里人合计一下再说,就我一个人现在想救也打不过常年在山里奔走的刘刚啊。

    我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老流氓暴怒的咒骂那女人不知羞耻想勾引我,钱都给了还想跑之类的,紧接着就传来那女人被打的连连惨叫的求饶声。

    果然,那老流氓听见姑娘找我求救,火了。

    忍住回去揍那老流氓的冲动,我匆匆赶回家,见屋子里坐满了亲朋好友,我只能干笑着把我妈拽进了里屋问话。

    “妈,你跟我说实话,那老流氓的媳妇怎么来的?”把门关严实了,我严肃的问道。

    本来还挂着笑,一听我这问题,我妈脸色马上不好看了,说道:“还能怎么来的,买的呗,那姑娘才来的时候天天哭,被刘刚那老东西收拾的可惨了,最近好像好点,姑娘不敢跑了,所以挨打也少了,只是从来不出门,我们也没怎么见过。”

    我气急败坏的把刚才看到的一切和我妈一说,我妈拍着桌子就吼道:“这个畜生!”

    “现在怎么办,知道姑娘的其他信息吗,等过完年我下山就报警,把人姑娘救出来!”

    我把想法跟我妈一说,就看她面有难色的看着我,说道:“你以为我们不想管那姑娘啊,被打的这么惨我们听着也心疼,但那老东西没事就拿着野味给镇上的局子送去,你去报警,人家怎么会来管,而且那姑娘才来的时候,那老东西就拎着刀在村里转悠了好几圈,喊着谁敢把这事捅出去,他就杀谁全家,我和你爸是准备和你去城里了,可你姥爷二姨他们还在村子里住呢,万一真出点事儿,我还活不活啦?”

    听着我妈絮絮叨叨的一说,我也没了头绪。

    这种不要脸又不怕死的老流氓确实难搞定,他根本不跟你讲道理,你说法他也不懂更不怕。

    万一走漏了风声,我带着警察来村子里查的时候他把人往山里一藏,来一百个警察也不一定能把人找出来啊!

    而且村里这么久没一个报警的,说明大家心里都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在逃避,而且我们村的人极看重面子,估计也有为了面子而当了帮凶的嫌疑。

    想的头疼,我准备过完初一就先回魔都一趟,找我一个当律师的朋友咨询一下具体怎么做比较靠谱。

    心烦意乱的把三十晚上过了,初一是例行的拜年,我陪着我妈先去了一趟姥爷家磕头,然后让她和我爸自己去我二姨家,我先借着拜年的名义去老流氓家看看啥情况。

    到了门口,我发现门没锁,虚掩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慌的推门一看,我浑身冰冷的跑了出来,差点没把年夜饭都吐出来。早上的晨光从敞开的门里射进去,黄色的土地板上已经被血沁透了,老流氓躺在地上,胸和肚子统统被剖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那女的披头散发的坐在尸体边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嚼着。

    看见我狼狈的站在门口不敢动,那女的抬起头来神经质的冲我笑了笑,脸肿了一大半,一边的眼睛都像血泡一样鼓着,身上全是淤青血痕,一条腿还不自然的弯曲着,膝盖已经血肉模糊了,粘稠的血糊满了泥和灰,伤口都看不出颜色了。

    她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绝望、愤恨、嘲讽、怨毒,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

    我知道她怪我,怪我昨天没有救她,怪我没有阻止刘刚打她。

    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眨不眨的和她对视着,我的眼睛酸楚无比的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透过模糊的泪水,我看见了另一个刘刚,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恶狠狠的看着她,更恶狠狠的看着我。

    被“刘刚”看的心里害怕,我哆嗦着想进屋把杨丽拽出来,让她从尸体边上离开,可她好像意识到我想做什么,神经质的嘻嘻笑着,拖着被砸碎膝盖的腿往角落爬去,那是“刘刚”所在的地方。

    我吓的扭头疯狂往村子里跑,等我跌跌撞撞跑回村里,叫了一圈人再回来的时候,那女的已经自杀了,镰刀割腕,死的透透的。

    七八个汉子围在门口不敢说话,我疲惫的跌坐在地上,抱着头脑子一片空白。

    要是我昨天就动手救她,要是我听见惨叫回去看看,今天也不至于死了两个人了。

    更让我后怕的是,我不知道我刚才看见的刘刚到底是不是我眼花,我不敢想,更不敢跟别人说。

    沉默了一会儿,村长带人也过来了,安排几个胆子大的把女的尸体抬去后山埋了,那老流氓死的太惨,看着都瘆的慌别说去收尸了,加上从我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没人愿意管他,干脆去旁边挖了几筐黄土,直接把人埋家里了。

    等一切安排完后,村长过来坐在我身边,磕了磕烟斗沉声说道:“娃子啊,这事不怨你,是那女娃娃命苦,今天这事一命换一命,就算结了,你过完年带着你爹妈回城里去好好过,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猛的抬头,哑着嗓子难以置信的问道:“刘刚那老流氓死有余辜,但那姑娘叫杨丽,不是我们这人,难说被卖过来家里人还在到处找,就这么不管啦?”

    斜我一眼,村长脸色难看的低声道:“怎么管,去报警说咱们村子大过年的死了两个人,还肠子流了一地,刚才你没看,我可是看的真真的,那女的手里握着半个心脏,你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半了,,按你说的,我们报警了,又怎么找她的家人,叫杨丽的全国有多少你知道不,要你是她爸妈,想知道她们的闺女被糟蹋成这样?”

    我一阵恍惚,胃里不住的翻滚着恶心,听着村长掩饰太平的话,即使晒着大太阳,我后背也一阵阵的发凉。

    这个村子,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一句话没说,我胡乱的冲村长点点头就往家里跑,路上天色突然阴沉了起来,等我回到家时,瓢泼大雨下成了连珠,这时候就算我再想走,也得等雨停了。

    “唉,这老天爷都哭了…”收拾着衣服,我妈看着窗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一沉,低低的说道:“妈,昨天杨丽跟我说,我们都是畜生,全都不得好死…”

    屋内徒然一静,我妈气急败坏的“呸呸呸”了半天,拍着我的脑袋骂道:“说什么呢,我们又没害她,你还想着救她呢,就算她要怨也怨不到咱们头上来,大过年的,别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我低着头闷不吭声,躺在床上饭也没吃,就想等着雨停赶紧走。可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到了五六点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像一只巨大的盖子,把整个村子都盖住了。

    躺在床上,我昏昏欲睡时听见有人急促的敲门,我妈去开的门,我刚起身把卧室门打开,就听外面来人焦急的叫道:“秦烨呢,快叫他出来,今天上山埋尸体的四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村子组织村里的男人都上山去找呢!”

    我一听,披上外套就出去了,赶到集合点时,那里已经站着二十多个男人,差不多算是我们全村的青壮年了。

    身上披着骑车的雨衣,我艰难的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往山上爬,虽然现在雨势没有下午的大,但依然打的人生疼。

    好在进到林子里后,雨大部分被树给挡去了,好歹能睁开眼了。

    一群人边爬边喊着那四个人的名字,我偶尔跟着叫两声,在城里待久了,现在爬这湿滑的泥泞路,我确实是自顾不暇了。

    等我们爬到一个小山坡上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四个去埋尸体的人,头全卡在树杈间吊在半空,一身的血口子,僵硬的身体在雨中飘忽摇晃着,像破烂的风筝。

    “呕——”

    连我在内七八个人受不了的扶着树干呕,我中午没吃饭,吐出点胆汁就停了下来,视线游离的看过去,僵住了。

    那四具尸体旁边有一个坑,应该是挖了用来埋杨丽的。可坑里什么都没有,杨丽的尸体不见了。

    把情况和大家一说,我一个远房表哥脸色难看的说道:“肯定是杨丽没死,反过来把他们杀了之后跑了,先把人放下来带回村里,等雨停了,咱们封山搜捕那贱人!”

    表哥的话把众人的恐慌驱散,惊恐转换为愤怒。

    二十多个汉子骂骂咧咧的把尸体放了下来,脱下雨衣裹好了,绑着树藤往山下拖。

    我麻木的跟着,也不问杨丽就算没死,一个失血这么多,还被打断了一条腿的女人,是怎么把四个壮汉杀了,还挂到树杈上去的。

    那一身的血口子明显是用来放血的,这种流血而亡的死法,和杨丽割脉自杀,一模一样…

    我不敢想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也不敢想杨丽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回到村里,麻木的看着四家人扑在尸体身上哭喊的凄惨异常。

    我妈一直焦急的等着,一看见我就马上把我往家里拽,手忙脚乱的给我找出干净衣裳让我换的时候,我愣愣的说道:“妈,杨丽回来找我们了,她要报复我们,报复我们全村都不救她,看着她死。”

    “啪!”

    我妈给了我一巴掌,我偏着头看她又气又急的直哆嗦,心里一软,低头认错,说道:“妈,我错了。表哥说杨丽没死,是她杀的那四个人。”

    “对对对,你表哥说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你别瞎想,等雨停了,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看我妈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神经紧绷着好像随时会断开一样,我不知怎么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们走不了了。

    “轰隆隆——”

    突然一阵低闷但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传来,我跑到窗口,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刚才下山的地方,半座山都滑了下来,冲毁了好几栋民宅,刘刚埋尸的那房子,第一个就被埋在了下边。

    村里安静的仿佛死地,所有人都愣着,又一声闷响传来,这次是进村子的方向。

    我心中一突,冲出家门就往村口跑去,等我到跟前一看,果然泥石流把进村的路也堵了。

    大年初一,一天死了六个人,村子通往外界的路被堵死,成了一个死地。

    陆陆续续的,村民都发现出村的路被堵死了,死了人的惊吓加上又被困在了村里,所有人都开始胡乱的咒骂着,村长极力安抚也没用。

    等夜深了,外面下着小雨,家家户户就算担心泥石流再来,也不得不回屋里休息,不然寒冬腊月的淋着雨冻一晚上,没被泥石流活埋也得被冻死了。

    我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杨丽嚼着刘刚的心脏看着我笑的样子。

    大概夜里十一点左右,屋外传来女人被殴打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一咕噜翻身下床,我心里气的不行。刚因为打女人死了六个,现在又来?!

    气急败坏的推开卧室门,我脑子一热,衣服都懒得换就去厨房拿了菜刀想出去干上一架,刚好我爸妈也满脸疲惫的披着衣服走出来,见我拿刀赶紧把我拦下了。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诅咒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女人尖利绝望的叫声传来,我就像被临头泼了盆冰水一样,手里的菜刀“哐当”掉在地上,这是杨丽的声音,这是杨丽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杨丽回来了,她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我把爸妈赶到房间内不许他们出来,哆哆嗦嗦的捡起菜刀,我就蹲在他们的卧室门外,神经紧绷的盯着我们家的大门,不敢出去,更怕有什么东西进来。

    外面的声音又转为男女之间的大声争吵和打在一起的声音,我死死的捂着耳朵,可还是能听见,甚至听着声音,我就能想象出昨晚刘刚是怎么欺负完杨丽之后提起裤子就开始揍她。

    用院子里的柴火棍打,狠狠的打断了好几根,杨丽在地上哭喊翻滚,声音都哑了,无论求饶还是谩骂都没用。

    刘刚打红了眼,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等她半边脸都肿了,又厌恶的换拳头打,直把她的眼睛打的快鼓出来炸开,红色的血水撑在眼珠子里晃荡。

    杨丽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能干嚎着往外爬。

    刘刚狞笑着一脚一脚跺在她的膝盖上,怒吼着打断她的腿,她就一辈子都逃不了了。

    她哭喊着快痛死了,身子滚到一边撞翻了角落的工具箱,还能看清东西的一只眼睛看见刘刚松开裤带又要过来,她胡乱的抓起镰刀就捅了过去。

    稀里哗啦,刘刚肠子全流了出来,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想抓她,她尖叫着一下下用镰刀捅进他的前胸和肚子里,直到他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天亮的,爸妈一大早打开房门看见我在门口蹲着,喊了我好半天才把我的魂给喊了回来。

    狠狠抹了一把脸,我声音沙哑的安慰爸妈:“没事,雨停了,外面肯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等路通了儿子就带你们去大城市里养老,再也不回来了。”

    他们两都红了眼眶,看得出来,虽然昨天晚上在床上躺着,但怎么睡得着,我妈憔悴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估计一晚上连眼睛都没敢闭,就这么心惊胆战的熬了一夜。

    腿脚酸软的站了起来,我摸着肚子说饿,我妈马上直奔厨房给我做饭,甚至拉上了我爸去帮忙洗菜淘米。

    手上忙起来,比干害怕强。

    看爸妈忙着,我悄悄的跑到院子里,没敢开门,就透过门缝往外看,见没什么异状后,我壮着胆子出去了。

    村子里实在是安静的过头了,再不见点活人,我真的要疯了。

    往村子空地走去的时候,我注意到好几家都有人扒门缝往外看呢,见我在外边走着,有的还被我吓了一跳。

    不过许是见我在外面也没事,而且虽然天没晴开,但雨是不下了,好几户人不敢待在家里,就跟着我出了门,准备一起去空地商量商量。

    都说人多壮胆,等我们一行二三十号人走到空地时,要是没有这么多活人在身边,估计能活生生吓死几个。

    又死人了。

    秦家村民风算比较淳朴的,和其他村子里喜欢打老婆的风俗不一样,我们村里打老婆的连上昨天刚死的刘刚,一共也才三个,今天那剩下的两个也死了。

    死状和刘刚一模一样,胸腹都被剖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两人的手里都握着镰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反而带着狰狞但灿烂的笑。

    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是自己用镰刀把肚子剖开,把肠子内脏兜出来的…

    和我一起出来的人都挤在了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尸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接连两天担惊受怕,已经有点麻木呆滞了。

    “怎么回事,快拿东西把尸体都盖上!”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村长来了,铁青着脸用土话骂着打破了沉默,终于有人动了动,找麻布把尸体盖上了。看不见尸体的恶心模样,大家也缓过来了一点,拉着村长七嘴八舌的说着厉鬼回来报仇的话,把村长气的拿烟斗敲人。

    “胡说八道,就算杨丽的鬼回来报仇了,那也赖不到我们头上,昨晚死的也是打老婆的,去看看他们家婆娘在哪儿,没准就是那两个婆娘借着闹鬼的说法杀人呢!”

    村长的说法有理有据,相比起厉鬼害人的说法,大家更愿意相信真的是他们的老婆受不了打所以干脆一起把男人杀了赖到厉鬼的头上。

    有几个脾气急的大妈骂骂咧咧的就去找那两个女的了,剩下的人也不敢现在回家,就乱哄哄的聚在空地上,人多壮胆。

    过了没一会儿,大妈们带着两个神情紧张的女人过来,村长冷着脸问是不是她们杀的人,结果两个女人同时一愣就开始打哆嗦,脸色惨白的好像都快站不住了。

    缓了半天,两个女人才断断续续的说,昨晚男人回家先是咒骂刘刚管不好老婆,又骂杨丽不本分,她们两个都是被打怕了不敢回嘴的,等男人骂够了伺候着休息。

    到了半夜,男人自己爬起来拿着镰刀就出去了,她们也不敢管,就自己睡下了,今天一个人也不敢出门,等大妈们进家找的时候,才知道男人死了。

    两个女人描述的基本一致,最多就是骂人的话有点出入罢了。

    “村长,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昨晚上我没敢睡,拿刀蹲门口守了一夜,半夜他确实自己出来了,他媳妇没跟着。”

    本来村长还不太相信,结果其中一个女人的邻居皱着眉把话给说实了,大家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不是他两的老婆杀的,那凶手是谁?

    无论是厉鬼报仇还是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对神经已经面临崩溃的村民都不是好事。

    “行了,都别说些有的没的了,今天晚上每个家里都把门锁好,把狗放出来守门,要是实在怕的,邻居两家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不管是鬼还是人,都不怕!”

    村长的话有一定道理,而且村子现在被泥石流堵住了出口,确实也没其他办法了。

    两具新的尸体没人收拾,他两的女人更是不敢管,就任由麻布盖着放在原处,几个心地好的年轻人也安慰了几句,反正等外界的人来了,这事还得交给警察处理,他们这也算保护现场了。

    我等村长安排妥当之后就往家里走,姥爷和二姨害怕,听了消息就连忙收拾东西赶到我家住下,我回到家后见一家人都在,屋子里都是人影,害怕确实少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会住多久,姥爷和二姨都搬了几袋米过来,全堆在了院子角落里,下午吃饭聚在一起闲聊,我妈还趁着人多补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平静只持续到晚上九点,经历了两天的折腾,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有点熬不住了,虽然裹着被子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但眼皮子都打架了。

    就在我们都没了声音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院子里的狗疯叫了起来,把我们都吓醒了。

    我家里没狗,院子里的还是姥爷家里养来看家护院的,那狗体型挺大,虽然是土狗,但咬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

    我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见附近的几户邻居院子里也传来狗叫,最后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像疯了一样的狂叫不止。

    “肯定是有脏东西在门外边,烨子,拿着这尊观音像再出去。”

    我正准备开门去院子里看看,我姥爷就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尊半截手臂那么高的观音像递给我。

    姥爷信佛,专门从老远的庙里请回来的观音像,放在家里日夜香火不断的供奉了几十年。

    虽然我不信佛,但这种时候怀里抱着尊观音像,我确实觉得踏实多了。

    一手拿刀一手抱着观音像,我才走进院子没两步,刚才还狂吠不止的狗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摇着尾巴跑到我脚边趴下了。

    全村刺耳的狗叫和我家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有效果,全家都乐开了,直夸姥爷考虑周到。

    全家围着观音像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晚上,天亮了,大年初三俗称“赤狗日”,不宜出门,应在家祭祖祀神,我们村子还有不动刀的习俗。

    要说出门今天是肯定不出去了,一家人在一起拜祭一下祖宗,吃昨天剩下的冷饭,我竟然感觉难得的平静。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顾不得不能动刀的习俗,抓起菜刀走到门口警惕的喊:“谁啊,不知道今天赤狗日吗!”

    “秦三家的,你们家的狗死了没啊?”

    门外的声音我听着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回头看我妈,就见她快步走到我身后也不出去,就冲外喊:“是村头秦杰家的媳妇吗,这大过年怎么说话呢,我家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什么,你们家狗没死?!”

    门外的女人声音拔尖的叫了起来,没一会儿我就听我家门外乱哄哄的全是人声了。

    “秦烨开门,有事找你们!”

    听村长都在外面喊门了,我想了想让我妈先去我爸旁边待好后,自己出去把门打开了。

    一开门可好,外面站了几十号人,密密麻麻的一片,我下意识就握着刀堵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呢,你们把我家堵了干嘛?”

    村长不耐烦的把我推开,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看,睡在院子里的狗一见人进来了,马上开始低吼唬人,没咬上去那是因为平常都见过,不然哪这么温和呢。

    “真,真活着…”傻愣愣的看着我家狗半天,村长一把抓住我的手厉声问道:“昨晚上村子里所有的狗都死了,怎么就你们家的狗活着!”

    我想起昨晚上狗狂吠不止的情形,本来心里提防着想糊弄过去,谁知道我姥爷得意洋洋的抱着他的观音像就出来了,把这观音像吹的是神乎其技,大有观世音显灵的意思。

    跟我姥爷住邻居的几家人都站出来,纷纷带着炫耀的姿态跟其他人吹嘘,当年我姥爷是去哪个香火特别旺的庙里请的观音像,一个个说的就像他们陪着我姥爷一起去的一样。

    没一会儿,村里人看观音像的眼神都带上了羡慕和隐隐的嫉妒,我知道事情要糟了。

    “昨晚秦老三家肯定是因为这观音像保佑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来的,村长,现在村子里出了这么多邪门的事,是不是先把观音像充公,大家一起跟着沾沾光啊?”

    果然,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不过小学毕业就辍学出去打工的癞皮狗眼睛转着就开始打观音像的主意了。

    我冷笑一声把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姥爷挡到后面,恶狠狠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充公,来啊,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把观音像充公,还有没有王法了!”

    “提着把破菜刀吓唬谁呢,这是秦家村,大家多少都沾亲带故的,你秦烨今天敢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撂狠话,是不是觉着搬去大城市里就不是秦家村的人了,就可以不顾长辈了!”

    癞皮狗说的大义凛然,不仅往我头上扣了个大帽子,还惹的全村的长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心里憋着股邪火,扭头看了一眼我姥爷和二姨,眼前一花就见我二姨火爆的上前两步,叉着腰指着癞皮狗的鼻子就大骂起来,说道:“我侄子去大城市了,我们没去吧,都是秦家村的人,当年你去外地打工,你们家收地的时候还是我们去帮忙的,这里还轮不到你戳我们脊梁骨,先不说观音像到底有没有用,就算有用那也是我爹请回来的,没有充公的说法,银行这么多钱,你穷你怎么不去抢啊,今天我就把话说绝了,你们要是逼人太甚,这秦家村的人不当就不当了,等外边的人进来了,我带着老爹卖了祖宅跟着一起搬城里去,沾不起你们的光!”

    二姨这一顿骂把癞皮狗说的面红耳赤,看他小子骂骂咧咧的想冲二姨动手,我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心窝子上,因为心里憋着气,我下了死力,这一下子就把癞皮狗踹的半天没爬起来。

    看我动手了,手上还拿着刀,其他人虽然嚷嚷着好好说话别动手,但都往后退了退,没刚才那么冲了。

    “今天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不然别指望什么观音像了,出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都给我出去!”

    我看都不看村长,这时候别想我给他什么面子!

    出乎我预料的是,刚才那几户帮忙吹嘘观音像的人全站在我这边,帮我把其他人都哄了出去,然后绕开我直接舔着脸找我姥爷叙旧去了。

    都是街坊邻居这么多年的,几家人平时处的也确实不错,我跟我爸妈商量了一下,干脆让他们回家把棉被衣服啥的带过来,在院子里搭个雨棚,一起住算了。

    那几家人得了我的话,欢天喜地的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而在我家门口晃悠着没走的一看来软的行,马上试图跟我家里人套近乎。

    可刚才癞皮狗说话的时候他们可没帮腔,所以被我拿菜刀赶出去了。

    “哎呀,秦三家的你快看看米还能不能吃,我们几个家的米都长霉了!”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家的人呼天抢地的跑了回来,一听米出问题了,我吓了一跳,连忙去厨房看。

    我妈正在淘米,准备晚上吃早点好早休息,探头看看,那米干干净净的,我没吭声,跑院子里把姥爷和二姨带来的米也看了个遍,都好好的。

    “神了,那观音像肯定是宝贝,竟然连米也没坏!”

    来人一看我家米是好的,神色变换了一下,一咬牙把随身带来的几千块钱全跑去塞给我妈了,只说想在我们家开火,这是交的伙食费。

    他家一共就他和老婆两个人,儿子在外地上学没回来,到逃开了这场大祸。

    随后又有三家人也扛着被褥来了,脸色难看都说家里的粮食全坏了,见我家米好端端的,马上学第一家人一样交了伙食费,每家最少三千块,我妈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收了小一万回来。

    “儿子啊,咱们收这么多钱,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要不把钱还回去,意思意思给一百块行了。”我妈心里不安,把我拽屋里说道。

    我把她掏出来的钱塞进她怀里,安慰的说道:“妈,现在还不知道能吃的粮食还剩多少呢,万一又和昨晚一样只有咱们家幸免了,一两天后找不到吃的,其他人肯定会来找咱们,到时候有他们四家人帮忙,我们有底气。”

    收钱这事我早就考虑好了,这人的劣根性就是会拼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们四家是交了高昂伙食费的,三千块对我们山里人来说不是小数目,所以他们吃我家饭心安理得。

    但有其他人想来分一碗吃食,轮不到我出面,他们就首先不会答应这事!

    现在家里一共住了快二十号人,占了整个村人口五分之一还多。

    要真全村的粮食都坏了,那我们二十号人就得在外界营救之前,好好把家里囤的米给保护好了!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农村家里喜欢囤米囤面,加上姥爷和二姨意思意思扛来的五袋二十公斤的米,家里的米面加起来应该还有差不多二百公斤差一点,足够我们吃的了。

    和我妈商量妥当后,我也找了那四家人谈话,直白的说家里粮食就这么多,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得救,所以…

    话没说明,但看四家人面色凝重,还下意识警惕的往大门那边望了望的样子,我知道他们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到了吃饭的点,因为我妈准备的早,所以连同那四家人我们全都吃饱喝足连碗都洗好了。

    村长这次没带人,自己偷摸着一个人来敲门了。

    “秦烨啊,吃完啦?”

    没有前两天的气势,村长现在看着就是一猥琐老头,搓着手一边看我脸色,一边吞着口水往我家厨房看。

    “对,今天想早点休息,所以吃的早。”

    我看村长的表情就知道他家的米肯定也发霉了,他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讨口吃的,我不先开这个口,就是要让他把人情欠结实了。

    “要不怎么说你有出息呢,从你姥爷那辈就是有福气的。”先恭维了一句,村长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我家里的米也坏了,能不能来你家搭个伙,这钱我也带来了,保证少不了!”

    说着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随便一看也有几千了,看得出来诚意。

    想了想老头在村里好歹还说得上话,我没犹豫多久就把钱收了,让我妈再给老头下碗面条吃。

    到天黑这段时间,又有几家人找上门来想买点吃的,都被我推了回去。

    现在家里吃饭的嘴够多的了,而且我还想看看,那些米是不是真不能吃了?

    等天一黑,我把大门锁上,顺带搬了几把结实的椅子去抵住了门,和睡在院子里的四家人加上死皮赖脸不走的村长聊了两句,就回屋歇着了。

    虽然院子里冷,但雨棚搭起来了,还罩着塑料布挡风,被子盖厚点到没什么关系。

    相比在自己家里担惊受怕的,这点冷算什么?

    我都还没睡下呢,就听见庭院里呼噜声震天了。

    本想像昨晚后半夜那样安安稳稳的再睡一晚,谁知到了半夜我又被吵醒了,这次是老鼠开始闹腾了。

    刚想起床打老鼠,就听我妈敲了敲我的门说道:“今晚是老鼠娶亲的日子,咱们没在地上撒米撒盐已经坏了规矩了,你就别起来了好好睡,让老鼠们闹腾去吧。

    听了我妈的话,我恍惚间想起来好像以往过年初三晚上都会被我妈早早的催着睡觉,然后她和我爸在院子里撒米,意指和老鼠分财。

    在城里没这习惯,但在农村这到处是老鼠的地方,到还真有这个说法。

    虽然觉得今天老鼠的动静也太大了点,但我也没多想,让我妈回屋休息后我也继续睡了下去。

    等我都快睡着了,就听见村长在院子里急声嚷嚷,说道:“来人啊,老鼠把米袋子咬破了!”

    这下所有人都睡不着了,衣服都没穿好一个个就拿着笤帚抹布啥的开始赶老鼠,我看着那些完全不怕人的老鼠在脚下窜来窜去,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妈没办法把院子里的米都抱怀里了,竟然还有老鼠大胆的试图顺着她的腿往上爬,被我爸一巴掌抽飞了。

    这些老鼠怎么赶都赶不走,被我爸和另外四家人打死了十多只,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完全红眼了一样直冲着米来,被赶的急了还下嘴咬人,奇怪的是我腿上只被咬开了一个血口子就再也没有老鼠咬我了,反倒是村长和另外四家人被咬的比较惨,裤子上全是洞,要不是冬天穿的厚,那腿上估计都没啥肉了。

    最后我们也没办法了,干脆几个人把米全部抱在怀里,剩下的人围成一圈赶老鼠。

    整整折腾到后半夜,我们都快累死了,老鼠群才慢慢退去。看天没多久就亮了,大家一合计,干脆等天亮再休息吧。

    艰难的在寒风中熬到天亮,我怕有什么意外,就安排大家分批睡,保证有一批人能守着粮食。

    到早上九点多时,又有人来敲门了,来的是个才嫁进秦家村没几年的小媳妇,一边敲门喊村长一边哭。

    “村长,你快出来看看啊,又死人了,好几家昨天把发霉的米淘洗干净煮了吃,今天就全死了啊!”

    我心里一冷,想要验证的东西果然有答案了。

    虽然我预感可能会死人,但真听见几户人家都灭门了,我心里又膈应的难受。

    深吸一口气,我把门打开了出去,村长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装不在了,铁青着脸满不情愿的跟在我后面出了门。

    “走吧,去看看。”

    让小媳妇前面带路,我心里还有内疚没有多说话,倒是村长一路上碎碎念着,说什么不该胡乱吃东西啥的。

    “村长,你是傍上秦三家好吃好喝的,我们这些昨天没敢吃霉米的可是饿了一整天了,那几家里还有老人孩子不抗饿,不吃霉米吃啥啊你说!”

    听不惯村长的话,小媳妇眼泪一擦,满脸的气愤和埋怨。

    我听见死的人里还有孩子,更像是吃了个秤砣一样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村长看我铁青着脸,也没敢啃声,任由小媳妇骂几句了事。

    等我们到了最近的一家被灭门的家门口,我刚一推门就被一股恶臭给熏了出来。

    “咳咳咳咳,怎么死了这么多老鼠啊?”

    我用棉衣捂着鼻子,强忍着那浓烈的臭味探头看去,这家人院子里遍地都是死老鼠,密密麻麻的感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有人家里都一样,老鼠偷吃发霉的米,全死了。”小媳妇冷笑一声,跨过老鼠的尸体带着我们进去,到里屋门口就不动了,指着门说道:“死人太吓人了,你们自己看吧,我走了。”

    没理会自己离开的小媳妇,我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推开门准备迎接恶臭,谁知三具尸体有两具躺在地上,还有一具趴在床上,空气里虽然有股封闭久了的味道,但没有门外的那种恶臭。

    这大冷天的尸体腐烂的慢也正常,我缓了一下,找了一把扫帚把尸体翻过来,一对灰色的死人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把我吓的连退好几步,差点把村长撞地上。

    “死,死了,没闭眼而已,别怕哈。”

    村长颤颤巍巍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

    我冷静了一下,见尸体确实没动静,这才壮着胆子继续查看起来。

    我翻过来的这是具男尸,人也见过只是不熟,孩子才七八岁大,尸体躺床上的就是他儿子,他旁边那具是他老婆的。

    避过他的眼睛,我注意到他们的指甲缝里全是血和泥,踩实的地面上还有浅浅的抓痕,看得出死的非常痛苦。

    和普通尸体的惨白不同,他们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绿色,不是蔬菜那种健康的绿,是泛着黑的黄绿色,看多了我竟然觉得有点头晕恶心,生怕空气里还有什么残留毒素,我连忙捂住口鼻拉着村长退了出去。

    接下来半天我们把其他几家死人的全看遍了,和第一家的情况一样,其中有一家一口气死了七口人,男女老少都有,算是彻彻底底的灭门了。

    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都没办法处理,只能把那几家的门一关,任由尸体放在里面了。

    回家的路上,我发现已经有饿的狠了的男人拿着镰刀上山去找吃食了,虽然刚发生泥石流没多久,上山肯定不安全,但我也开不了口让他们饿着,所以干脆当做没看见,埋着头回了家里。

    在家里等信的人听说昨晚又只有我们家里没有死人也没有死老鼠遍地,纷纷庆幸,那四家搬来的人更是暗自发誓在救援来到之前死都不出我们家了。

    没和他们多说,我随便吃了点咸菜拌饭后回自己卧室里倒头就睡。按这几天频发的事件来看,这事应该还没完。

    我得好好睡一觉,晚上出点什么事才能全力应付。

    “嘭、嘭、嘭——”

    天才擦黑,大门就被撞响了。住在院子里的人停下洗碗的活,村长估计今天看多了死人有点压抑,滴水的手随意往衣服上擦了擦,骂骂咧咧的就要去开门。

    我睡了一下午才起床吃饭,看他那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喊了一声让他别开门,无视村长威严扫地的尴尬样子,我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门外晃悠着两三个人影,我以为是饿狠了来要饭的村民,谁知道我凑门前准备随便问几句的时候,那些人影慢慢的又走开了。

    “…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我凑在门缝那使劲看,发现确实刚才撞门的人走远了,虽然心里老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是不敢出门了。

    “外面是谁啊,要是熟人真饿了,那我就去熬点米粥给他们带回去吃吧,老让人这么饿着,我也不落忍。”

    我妈站在院子里看我没开门,一脸不忍心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我的意思。

    “天太黑没看清是谁,有好几个,没说话就走了。”

    我回头跟我妈说了一句,心里依旧不踏实,干脆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门口,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往外边看看,和大家在院子里闲聊着。

    “啊——”

    过了没多久,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黑暗,从隔壁邻居家传来,隔壁家里住着三口人,今天我看见去山上找吃食的其中一个就有他家的男人。

    “大嫂子,你们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我妈被尖叫吓的一哆嗦,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冲隔壁喊,两家的院子就隔着一堵墙,倒是肯定能听见,但尖叫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后,隔壁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一院子的人都齐刷刷的往院墙那边看,我爸受不了这个氛围了,拿了修房顶用的木梯架在墙上就往上爬。

    我本来想自己上的,可我爸速度太快,两下就上去了,我连拦的时间都没有。

    “爸,隔壁出什么事了?”看我爸半天没声,我站在梯子下面问道。

    我爸一句话没说,沉默的让我害怕。

    在我们再三催问下,我爸才僵硬的转身低头看着我们,脸在火光的阴影中忽隐忽现,声音颤抖着说道:“死,死人了…有人杀人了…”

    “爸,你先下来再说!”

    我心里一紧,连忙往梯子上爬了两级,拽着我爸的裤腿把他拽了下来,自己替了他的位置爬到墙头看。

    隔壁院子里躺着两个人,就是女人带着两三岁的孩子,身上全是血,明显刚死不久。

    再具体的离的远了我也看不太清楚。

    这几天死人看多了我也有了些免疫,以为我爸是看见尸体吓的,刚准备让我爸再搬个梯子过来我好翻墙过去看,就听见墙根下边有声音,往声音的方向一低头,我差点倒栽葱摔下来。

    三个人站在墙根下边紧紧的贴着墙,高高的抬着头,六只眼睛直勾勾的仰望着我,熟悉的灰白和泛绿的皮肤,这是我今天和村长才一具具看过的尸体!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尸体眼睛对视的经历,那种从脚底心凉到头顶的感觉真的让我吓的连呼吸都憋住了,牙齿一直嗑嗑嗑的打颤,张嘴想说话,一个没注意把舌头都咬破了,火辣辣的疼从舌尖传来,好歹因为疼痛转移注意力,我终于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呸,我去你妈的,死了就好好的去投胎,在这儿吓唬谁呢!”

    我怒从心中起,含着带血的唾沫吐了一口,张嘴就一阵乱骂,怎么脏怎么骂,老一辈都说脏东西怕人骂,我既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也是声音吼大点好壮胆。

    不用不知道,这效果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从我吐口水开始,那三具行尸就马上低下了头,在我的骂声中跌跌撞撞的往隔壁的大门走去。

    我整个身子基本上都骑墙头上了,一直骂到确定他们三个走了,我才虚弱的趴在墙头上,被吓过头又打鸡血一样的骂了半天,我现在冲劲刚过,浑身冷汗把衣服粘在身上,在墙头上被冷风一吹,那滋味,销魂的我手脚都僵了。

    在墙头上喘了半天,我虚弱的被下面的人接了下去,腿软的根本站不稳,一落地就坐地上了。

    “爸,你是不是看见那三个死人了?”我后怕的看着我爸问道。

    谁知他一愣之后脸色更白,嘴皮子哆嗦的说道:“我是看见三个男的,那感觉不像活人,可没想到真是死人…”

    “什么死人男人的,你刚才在上头骂了半天是干嘛呢?”

    村长在我身边着急的转悠,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我,他们都没看见隔壁的情况,就靠自己想已经吓的要死了。

    “村长,今天咱们去看的那些死人,又活…不对,像僵尸,都起尸了,刚才三个去隔壁把人咬死了,我爬墙头的时候就在下面直勾勾的看着我,后来被我骂跑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我把刚才的情况一说,有几个人连忙去拿东西把大门给堵上了。

    跟我见过那些尸体的村长更是吓的站都快站不住了,六十多岁的老头面无人色的看着我,皱巴着脸都快吓哭了。

    我看大家都被吓的不敢啃声,后面的话也咽回肚子里。

    其实我怀疑天刚擦黑的时候撞门的也是那些诈尸的死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结果就把隔壁的给害死了…

    “儿子,你说隔壁被咬死的那母子两,会不会也…”隔了一会儿,我爸不确定的看着我说道。

    我虽然觉得那些尸体应该不至于像丧尸一样咬谁感染谁,但说真的,我更怕万一成真了,就算尸体不会翻墙,但一想到墙那边就是两个时刻想咬我们的行尸,我就浑身不自在。

    纠结了一会儿,我一咬牙,把我家打水果的长竹竿找了出来,在一头绑上沾了油的麻布,又爬上墙头,把这个超长的火把点燃,艰难的把带火的一头伸到尸体身上。

    那两具尸体不知道怎么的,一点就着,我本来都没奢望这么简单把尸体烧了,谁知道火势大的我开始担心会不会把房子烧着了。

    不过这火燃的快灭的也快,才十多分钟,两具尸体就变成了一堆勉强能看出点人形的焦炭。

    空气里全是肉烤焦了的怪异味道,冬天风没夏天大,这气味半天散不开,闻着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我觉得要是能熬过这一劫,半年内我不会碰烤肉了。

    处理完尸体,我们家又陷入沉默中。我妈把衣角都快揉烂了,最后还是没忍住的跟我说:“隔壁的被僵尸咬死了,那村子里其他人会不会也…”

    我抱了抱我妈没啃声,隔壁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是个例,要是放平时我还能打电话挨家挨户通知千万不能开门,但村子被泥石流封了之后就再也没信号了,电也断了,现在家里都是点的蜡烛和小柴火堆,根本没办法联系别人。

    除非有人肯在这大晚上,外边又不知道游荡着多少僵尸的时候出去一家一家的通知。

    谁都怕死,连至亲之人在外边我都不一定有勇气出去,更别说为了那些说白了只能算普通熟人的村民出去找死了。

    安慰了我妈两句,我们全部陷入沉默。

    姥爷叹着气给院子里的观音像上了柱香,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全家平安之类的话。

    这些平常在寺庙道观里最常说的吉祥话和祈愿,竟然成了我们现在最迫切的愿望。

    又是沉默的一夜过去,当太阳升起时,我竟然有种仿佛与世隔绝了好几年的疲惫感。

    年初五,本来是个应该好好在家里躺着当一天大爷,心里为即将结束的春节小长假焦虑一下,然后考虑接下来两天去哪儿玩的好日子,可我们二十多号人裹着被子挤在院子里,一点交流都没有。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麻木呆滞的,眼眶下的黑眼圈浓的仿佛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短短四五天的时间,大家都好像瘦了一大圈,年级大一点的人头发都白了好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的,但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真的觉得已经有死气笼罩在他们头上了。再不打起精神,即使不被各种诡异的事情害死,也要抑郁的自杀了。

    “啪啪!”

    我响亮的拍了拍巴掌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住后,强行打起精神冲我妈笑着说道:“妈,好几天没吃顿带肉的饭,嘴里都快淡出鸟了,你和几个嫂子好好整一桌子出来,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女人烧热水洗个澡,大老爷们儿就用凉水好好擦擦身子,这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都快长毛了。”

    听着我说话安排事,大家放空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人一旦忙起来精神就会好得多,我催着大家动起来,果然没一会儿,屋里又人声沸腾,满是生气了。

    痛快的洗了个冷水澡,虽然被冰水冻的皮肤生疼,但洗完穿好羽绒服后,那种干净舒爽的感觉让我感觉又活过来了。

    稀里哗啦的吃着我妈她们做的饭菜,虽然蔬菜只有土豆和小葱,但腊肉火腿管够啊,浓重的咸味充斥在舌间,这顿吃完真心舒坦。

    等到下午两点太阳最烈的时候,我把劈柴的砍刀拿上,挪开抵着门的东西,准备出去一趟。

    “你干嘛呢,不许出去!”

    我妈一见我这架势,跟被炮仗炸了一样跳到我身边死死的拽住了我往回拖,根本不敢让我走出这大门。

    “妈,没事,我看半天了,外边没人影。这大太阳挂着,就算有鬼也不敢这时候出来。”我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村里都被堵了五天了,我得去村口看看情况,然后再随便逛逛,要是还有活人,我准备全接咱们家里一起住着,昨晚那种情况要是再发生,咱们秦家村的人就要死绝了啊…”

    “死绝了你也不许出去!”我妈尖着嗓子叫道:“要是你出去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都活不下去了!”

    “行了,让孩子去!”我正愁怎么搞定我妈的时候,我爸非常有气魄的一把把我妈拉进怀里抱住,随她怎么撒泼谩骂都不理,就冲我严肃的说道:“咱们家得祖宗保佑一直平平安安了这么多天是我们的福气,但咱们老秦家不能干见死不救的混蛋事儿,你出去之后仔细找找,有活的就全带回来,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是千万记得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你老子情愿死后下地狱受罪,也不想儿子为了当英雄把自己的命搭上!”

    我被我爸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又眼睛酸涩,下巴紧绷着冲他点点头后,打开了大门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身后传来的,是我妈压抑不住的哭声。

    从外面把门带上,我紧紧的握着柴刀尽量走在宽敞视野良好的地方,必须要走小道时,都会用石头先丢出去探探路。

    虽然我觉得大白天的不会有鬼,但行尸怕不怕光,我就真不知道了。

    先去村口看了一眼,路还是一样的堵着,我心里憋的慌,连忙回村里找人分散注意力。

    “有人吗,还有活着的就赶紧出来,我是秦三家的秦烨,我们家有吃的而且人多安全,要是还有活着的,就跟我回家,大白天的不会有鬼,我会说话不是那些僵尸,祖宗们哎,要是有活的就快出来吧,等到晚上你们没吃没喝又不敢睡的,能熬几天啊!”

    我一路扯着嗓子的大喊着,生怕有人把我当僵尸吓的不敢出来,最后白白送了命的。

    来来回回喊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找到了三十七个活人。

    本来想让他们找个空旷的空地等我的,可他们就算饿了两天还担惊受怕的没敢睡觉,身体虚弱的走路都飘,但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我身边,好像我是护身符一样离了就会死。

    没办法,我只能放慢脚步迁就着他们,一大堆人一起绕着村子喊,最后又喊出来三个人,凑了个四十整。

    整个村子到今天,已经有一半的人死了。

    越到后面我找人越有心得,基本上大门开着的人家是不用进去看了,人全被僵尸咬死了。

    那种紧锁着大门的还敢占着人多过去拍门,好多虚的走不动的就是被我们拍门后听见声了,直接撞门把人拖出来的。

    被大太阳晒了两小时,我看确实没活人了,就把找到的先送回家里由我爸妈安排着休息吃饭,我自己又溜达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想找找看那些僵尸去哪儿了。

    不是我不怕死,而是我更怕那种被一堆灰眼珠子在暗处盯着的感觉。

    要是能找到僵尸的行踪,我无论跑还是带着大家防御都要有依据的多。

    打定主意后,我先是把附近几户只有尸体的屋子翻了一遍,顺便把被僵尸咬死的尸体给烧了。

    一开始我以为僵尸在白天会躲在这些被害者家的阴暗处,谁知道我心惊胆战的翻了一圈,毛都没有一根。

    绕了村子两圈没发现一个僵尸,我望向被我刻意忽略的那个地方,一咬牙过去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老流氓刘刚家!

    泥石流已经把他家彻底的埋了,但我在附近还真找到了蛛丝马迹!靠近山上的地方土还没干透,小路上全是鞋印。

    虽然我昨天看见有人上山找吃的了,但下山方向的脚印一个没有,估计上山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

    不过小路上的脚印数量绝对超过上山找食人的数量,剩下的那些脚印,应该就是那些僵尸们的了。

    往幽深的山上看了一眼,我想起了杨丽失踪的尸体,或许她现在已经和那些僵尸混在了一起,或许她就是那些僵尸的头?

    失笑的摇摇头,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太阳没多久就要下山了,我得赶紧回家才行。

    “可算回来了,快吃饭!”

    才到家门口,我妈就小跑着出来迎我,拽着我的手像后面有鬼追一样快步进家,手脚利索的把门关死,我爸更是直接,拿了几块床板木来,直接把门给钉死了。

    现在别说外面的僵尸进不来,我们自己想出去都困难。

    “活人都在这儿了,咱们在有人救援之前也没必要出去了,钉死了安心!”

    我爸说的不无道理,我端着饭吃着,看今天新来的人忙着修墙洞。

    对,因为人太多我们家根本住不下,所以干脆把院墙开了个洞,把隔壁已经没活人的屋子给接收了过来。

    两家打通连成一家,不仅地方宽敞许多,而且有事也好一起应对,不至于人挤人连转身都困难了。

    至于隔壁的那两具焦尸,已经不知道被清理去哪儿了,反正现在地上干干净净的,只有隐约的一点焦痕。

    吃过饭又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说着话,今天新来的四十个人都眉头舒展,能看出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

    或许他们之中有人的亲人已经死了,但好不容易有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住,都选择性的遗忘了伤痛。

    入夜之后,白天的平静安详消失了。

    新来的人全部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惧中,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门一动不动,被他们影响,我们原来这二十多号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秀娟,开门啊,我回来了…”

    没有敲门声,一道男声在隔壁的门外响起,声音空洞冰冷,听的人骨子里发凉。

    “秀娟,开门啊,我给你们找吃的回来了…”

    大家一开始还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听那男人又说话了,有个胆子大的就着烛光在门缝那看,只见一个男人浑身灰扑扑的,鞋子上全是硬了的泥,再看略脏的脸——这不是住这儿的秦南吗?

    “是秦南,秦南回来了,把梯子拿过来让他顺着爬进来!”

    去查看的那人高兴的叫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有几个更是乐呵呵的已经去搬梯子了。

    只有我身上一片冰凉,门外的就算真是秦南,也绝对不可能是活人了!

    “都安静,梯子给我放回去,外面的那个不是秦南,秦南早就死了!”

    热闹的大家被我吼安静了,其中一个人弱弱的说道:“秦三家的,我昨天还看秦南上山去找吃的了,昨晚应该没在村子里,怎么会无端端的说他死了呢?”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丝怀疑,我知道他们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我怕把梯子伸出去了,会有僵尸趁机进来,或者怕多一个秦南多分出去一口吃的罢了。

    冷着脸把众人从门口赶开,我硬邦邦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去找那些行尸的行踪,发现他们都上山去了,白天都没在村子里。”。

    行尸们上山去了,那现在才从山上下来的秦南,还有可能活着吗?

    村民都不傻,听我这么一说,马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看那大门就像看洪水猛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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