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闫妈
周测最后一门结束，教室里绝大多数同学都走了，单颖颖也已经回家。只有一些住校的学生还待在班里写作业。
下午五点多的光线还很充足，太阳西斜时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教室。微黄明亮的光线被学生们书桌上的杯子、书堆阻拦，在阻挡物背面形成小小的暗影。班里的学生身上也被洒下大片温暖的色彩，拖拽着的影子歪歪妞妞地映在座位上、地上。
付醒写着写着作文，视线渐渐被阳光照射下的明与暗吸引。握笔的右手沐浴在光线里，侧面在书桌上拉出长长的阴影。付醒背部放松地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眼睛看着一张一合做着不同动作的手掌和桌面上随之变幻的影子，一直活跃的思维不禁有些涣散。
忽然闫一成桌子上残破的玻璃杯吸引了付醒的视线。
原本由两层玻璃组合而成的精致水杯，现在外面的那层玻璃被摔碎，只剩下稍小的内层玻璃。杯口还是完好的，只是有一圈外层破碎后留下的不规则玻璃层。
杯中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水，在阳光里染上了暖黄的颜色。一面沐浴着阳光显得明亮而晶莹，一面被遮挡与稍暗的阴影为伴。桌面上长长的暗影呈现出渐变的图案，边缘是黑灰的影子，色彩逐渐向内减弱，中心是透彻的暗色。晃一晃桌面，阴影里的波纹甚至也在摇晃。
付醒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左侧的光线被挡住，付醒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到原来是闫一成的妈妈站在了左边的过道。
闫妈妈戴着一副普通的深蓝色镜框的眼镜，浓密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扎成低马尾。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看着简单清爽，就是皮肤太黑，加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人有些严肃不好惹。
闫妈妈看到付醒好奇地看着自己，笑了笑，脸上的严肃散了几分。问道：“闫一成是坐这儿吗？”说着，指指闫一成同桌的座位。
“不是的，这个是闫一成的座位。”付醒指着正确的位置给对方看。
“噢……”闫妈妈恍然，点点头。着重看了看自己儿子的座位和书桌，又扫视了左右两边的位置，环视了整个教室，最后视线在这一排的后桌停了又停。
付醒在对方问话的时候看了她几眼，没瞧出来她要干嘛。于是收回视线，转回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还没有完成的作业上。
教室其他几个学生，对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好奇心倒是重一些。有些同学看她站的位置，互相小声猜测是不是哪个学生的家长。不认识她的，频频看向对方。认识的，小声向其他人科普。
尤其是甄甜甜，因为离得近，她几乎是有些肆无忌惮的盯着对方左看看右看看。在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时，遮掩地赶紧低头，几秒钟后再次悄咪咪地抬眼继续好奇地观察着对方。
没几分钟，对方安安静静的走了。班里剩下的几个人不明所以，互相看了几眼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纷纷失去兴趣，再次做起自己的事来。
“付醒，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甄甜甜小声地问。
付醒点点头，侧过脸回到：“闫一成的妈妈。”
“闫一成的妈妈？她来干嘛，来找人吗？”
“不知道呀。”
“好吧……”甄甜甜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过了一会又道：“付醒，快天黑了，咱们俩一起去吃饭吧？”
付醒看了看天色，的确是比刚刚暗了些，又抬眼看了眼时钟，点头道：“行啊，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快写完了。”
“好。”甄甜甜也低下头，抓紧时间想赶快多些点。
因为闫一成的妈妈来的安静，离开的也安静，所以没在几个人的心里留下特别的印象。学生们要么在学习的汪洋大海里翻滚，要么打游戏看电视结束了多姿多彩的周末。
周一上午第三节课刚下，语文老师就来了。下节课是语文。
“老师，还没上课呢——”
“就是啊，现在是下课时间——”
学生们本来终于等到下课准备休息放松，现在语文老师来这么早，让大家很不满。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抗议声。
“要上厕所的赶紧去，咱们今天早上课几分钟。”语文老师也理解同学们的不情愿，但既然早来，就是做好了早上课的准备，“报名参加演讲比赛的同学提前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开始班级内的选拔。”
老师话一落，同学们纷纷被挑起兴趣，本来的不满也被好奇和紧张代替。需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学生嗖的一声窜出教室，不打算错过这一场热闹。报名的学生赶紧拿出自己的稿子，纷纷准备趁这段时间再练练。
付醒也拿出稿子再次认真默念起来。她选了一首现代诗歌，一百多字的小诗，付醒直接背了下来。
周日的时候她专门去了趟网吧，看了这首诗的专业朗诵，学习了一些表达技巧。又根据自己对这首诗的理解，在情感表达上做了一些处理。回宿舍练习的时候，让甄甜甜做观众听了几遍。今天早自习前又给单颖颖朗读了一遍，根据两个人的意见付醒做了些改进。现在她也算是胸有成竹。
几分钟的准备时间，单颖颖和甄甜甜简直比付醒还紧张，不仅给她倒上水润嗓，还左右侧着耳朵偷听其他同学的练习。没有打扰认真准备的付醒，俩人头抵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老师在讲台上看学生们差不多到齐，就敲了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人差不多齐了。咱们就按报名时候的顺序开始，大家准备一张纸，每个人可以投三票。”
“竟然按报名顺序来？早知道我晚点去报了……”顺序靠前但不是很有信心的学生不禁后悔自己腿快。
“老师，那三票都写一个人算几票？”
一个学生站起来大声问道，其他同学也纷纷看向讲台。
“算一票，一张票上重复的名字都只算一票。”老师再次拍拍手，吸引同学们的注意，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不投吗？”有人又问。
“可以弃票。”
“没报名的，还能参加吗？”
“可以，报名人员全部演讲完后，如果有人想参加，举手示意。”
“还有人有问题吗？”老师又问了一遍，看下面的人差不多没问题了，就接着说：“既然没问题了，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
“赵鑫，你先来。”
一个戴眼镜的清瘦男生因为被突然叫到，抖了一下才从第四排中间的座位站起来，作为第一个上台的人他明显有些紧张。周围跟他关系好的同学，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啪啪——”后面不知谁先起头拍起手，其他人稀稀拉拉的也鼓起掌。付醒边鼓掌边看赵鑫站在了讲台上。
掌声停下，赵鑫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张演讲稿，虽然看得出来在竭力控制，但仍听他用明显带有颤音的声音说：“大、大家好，我叫赵鑫。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是《我的父亲》……”
赵鑫紧绷着身体，手里的演讲稿似有千斤重，两只手拿着都不可控制的抖动，连带着嘴里发出的声音都带着颤意。
“他太紧张了。”单颖颖凑到付醒耳边小声嘀咕，“我看见他的手都在抖。”
付醒认同的点点头，她也看见了。坐在前排的学生都看到了赵鑫的过分紧张，底下不免响起同学们小声的说话声。
赵鑫站在讲台上努力控制自己，争取平稳的完成朗诵，但讲台下淅淅索索的声音还是带给他新一波的压力，结束的时候连最后一排的学生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颤抖。
终于结束时，赵鑫哆嗦着大腿从讲台匆匆下来。
其他人还没有上台，赵鑫就觉得自己没戏了。他是一个有点安静内向的学生，除了成绩还行，也没什么特长。这次也是自己的同桌要参加，说服了他一起报的名。
他上台之前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紧张，而且在台上待得越久越紧张。赵鑫深深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重重拍了拍他同桌的肩膀，说：“你加油吧。”他同桌不禁倒吸几口凉气，还没轮到他，心里已经直打鼓。
语文老师站在教室前门处，制止了学生们讨论，说：“好了好了同学们，接下来上台的同学别太紧张，放轻松，越紧张越出错。来，下一个，……”
七八个学生已经完成了演讲，其中有落落大方让同学们觉得不错的，也有紧张得没读完就下台的。随着演讲的进行，教室里的氛围逐渐放松，同学们积极地评价讨论着。
“下一个，付醒。”老师话一落，班里的说话声很快就停了。
基于语文老师对付醒的重视，以及她自己本身成绩和课上的表现，不少学生都挺看好她的。现在付醒要上台，不禁受到更多地关注。
付醒站起身，看到单颖颖紧张激动地看着自己，还暗暗握拳给她加油，笑了笑平稳地走上讲台。教室里不知怎么的，安静到付醒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站在讲台上，付醒看到一个个仰着脸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男生女生。可能是因为她心态比较放松，看到这副情景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稳了稳心神，付醒首先向讲台下的同学们露出了个笑脸。
教室里的人能感觉到付醒身上的平静大方，大家都觉得她比之前几个更自信。而且付醒手里没拿演讲稿，也在同学们的心中加了不少分。
“大家好，我叫付醒。今天带给大家的是一首现代诗朗诵，汪国真的《我微笑着走向生活》。”
停顿了两三秒，付醒微笑着再开口，下面的学生纷纷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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