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子不语
贺珲瞧着那手绢，却是满腹的疑惑，眉头直拧成了一团。
孙怡忙叫了一声，佯装惊讶，忙弓了身子去捡。然而手将要拉住那手绢的一角，贺珲却已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上。
贺珲将那手绢摊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疑惑地看着孙怡，愕然极了：“你……你都是用这个……你们姑娘都是用这个……”
他这话说得支支吾吾的，然而这话里的意思，孙怡却听明白了。
孙怡的脸噌地红了大半，一把抢过了那手帕，朝贺珲瞪了去，嗔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孙怡忍不住跺了跺脚，心想自个儿怎么碰着了这么一个傻子。
贺珲一见她恼了，心下更加纳闷，挠了挠头，呐呐问道：“那这是什么？”
孙怡心下默叹，揉了手绢，这才低声道：“这是……大少爷的……”
贺珲心中更加纳闷了，喃喃道：“大哥的？这怎么会……大哥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来月信……”
孙怡心中火气升腾了，一眼朝他瞪了去，跺脚嗔道：“胡说什么！大少爷这是病复发了！你……你一天天的胡扯些什么！”
孙怡感觉自己真是被他气得头疼。
贺珲听得她这么说，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一把从孙怡手中抢回了绢子，瞧着上头那血迹，纳罕道：“大哥这病，看来是难好了……”
他心中暗暗想到，贺珩若是这几年便熬不住去了，那么这家业只怕也当落在他头上了。
“哎哟二少爷！你快些还我！”
孙怡两弯柳眉蹙起，轻轻跺了跺脚，佯装焦急地抢了几次，也作罢了，“这大少爷病情复发一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了旁人！大少爷这是千叮咛万嘱咐了的，我这说漏了嘴，只怕……”
孙怡说着，一副要哭出来的形容。
贺珲嘿然笑了两声，于此事，他已有了对策。他将绢子收好，轻拍了拍孙怡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好了，这事我晓得分寸，自然不会告诉旁人的。”
孙怡瞧着他那神色，便知他这是在哄她了。心中冷笑，只盼这傻子能争些气，拿了她的绢子，能将事给办好了。
当下便做出一副软弱好骗的形容，抽噎了两声，道：“那这绢子……”
贺珲嘿然笑笑：“这绢子很好，你便送给我吧。”
孙怡也不再强求，一双眼眸仿若受惊的小鹿一般地，朝院内瞅了瞅，为难地说道：“大少爷这病还未好呢，现下也不太能见人……”
贺珲瞧着那院里，一副了然的神情。他轻拍了拍孙怡的肩，点了点头，笑道：“行了，那我今日也不叨扰大哥了。”
孙怡嫣然一笑，微微垂眸，倒是有些满意。
贺珲瞧着她，一时没忍住，伸手在她面上掐了一把。
“二少爷你……”
贺珲轻咳一声，忙转身走了。走得两步，又转回头来，笑问她：“大哥不是差你出去办事吗？你还不走吗？”
孙怡揉了揉脸蛋，心下又骂了他一声傻子，这才跟着出去了。
孙怡得紧赶着去给贺珩做了探子，瞧瞧殷婉婷这酒楼的情况。
却说殷婉婷与方青这边。
两人回家吃过了饭，方青便打算离开。岳岳却缠着他叫他教自个儿做功课。方青本也喜欢岳岳，当下也应了。
殷婉婷吃过饭后，伸了个懒腰，瞧他们俩做功课做得认真，便也开始摸出菜单子，继续筹备了。
正是午后时分，岳岳做了一会功课，便有些乏了。拿着毛笔，写的字也是歪歪斜斜的。
方青本也是个放浪不羁的人。当年他与贺珩上学堂时，贺珩自是一派好学生的模样，自讨得先生欢喜。然而他么，却是时常捣乱一类的人，功课常常也是赖着贺珩给他完成的。
此番时隔多年，竟又叫他来做功课，他倒有些头疼。
方青打了个哈欠，拿着折扇敲了敲自个儿的头，倒有几分倦意，瞥了眼正埋头书写菜单的殷婉婷一眼，道：“这等辅导人做功课的事，你该当找贺珩来做才是。”
殷婉婷抬头，白了他一眼，“那你能做什么啊？”
方青嘿然笑笑，抚着下巴，道：“我么，自然做什么，都成。”
殷婉婷白眼翻得更大，方要骂他，方青却赶忙接道：“其中以讲故事，最为擅长。”
殷婉婷失笑，一面书写着菜单，一面又素手拨动着算盘。她之前算账这些，向来是用的计算器，然而来到这里，却只能委屈下用算盘了。
这算盘，她也是叫李芸教了她许久，这才会的。
殷婉婷随口道：“故事？你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吗？”
方青尚未回答吗，岳岳忽地扭过头来，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道：“方青哥哥会讲故事吗？岳岳很想听。”
“嗯，这个……”方青摸着下巴，倒有些犯难，“我倒是会讲，只不过么……”
这“只不过”后头是什么，殷婉婷倒猜着了个十之八九。
她素手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只幽幽道：“方大状师，你可得谨言慎行啊。”
岳岳却道这是要讲个鬼故事云云的，便轻拍了拍胸脯，脆声道：“方青哥哥你讲吧，岳岳是男子汉了，不怕这些的。”
殷婉婷听得这声稚嫩的话，不由得莞尔一笑。抬起眼来，含笑看了看岳岳。
方青故作忧虑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岳岳啊，你虽不怕了，然而哥哥可怕得紧。待会我说完，你姐姐将我暴打一顿，可就不好了。”
殷婉婷忍俊不禁。
她倒不是个胆小之人，方青所讲的故事多古怪她倒是也不怕。她主要是担心岳岳年纪小，听不得这些。
现下听得岳岳不怕，便也笑说道：“叫你说你便说好了，谁要找你麻烦了？”
方青清了清嗓子，这才抱着岳岳坐到了自个儿腿上，问他：“岳岳，你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出自哪里吗？”
岳岳重重的点了一点头，“先生说了，这是《论语》里头的话！”
方青微微一笑：“子不语的东西，今儿，我方青便来说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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