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面面俱到
李芸道：“若真是为着宅子的事，何苦这大雨天的赶过来，连把伞也不曾带？”李芸说着，便是失笑。殷婉婷向来聪慧，眼下是当局者迷了。
“那是……那是……”殷婉婷一想，也觉得这逻辑不通，一时间竟反驳不出来，索性耍起了无赖，将眼睛一闭，说道：“他发神经，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我是正常人，哪里猜得到他怎么想？”
李芸笑意更甚。只觉她这副耍小脾气的模样煞是可爱。
“叩叩。”
默言敲了敲门，侧身进来了。
他现下已换了殷大山的衣服。殷大山身材魁梧，衣服也向来做得大。默言此时穿着也是分外的不合身，袖子直卷了两卷上去。
“殷姑娘。”默言也知道殷婉婷正在气头上，此时说话也带了几分小心。
殷婉婷因着与贺珩的事，待默言也没有以前的热情了。只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默言便道：“少爷他今日……”
默言想解释今天一天的事，然而话将将说出口，便被殷婉婷冷声打断了：“行了，不必为他说话。”
“但是……”
“有什么叫他自己跟我说。”殷婉婷再一次打断了他。她此刻并不想听默言为了给自家主子辩解胡乱编出什么话来糊弄她。要解释，也该贺珩亲自来给她解释。
默言一想，这事也是该由贺珩自己给殷婉婷说的，当下也不再多嘴，只道：“好……但是少爷他，醒了。”
“他醒了……”殷婉婷脱口便想说“他醒了便醒了”，然而话到嘴边，却转念想到，如今他们这关系，只怕还有些事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去看看他。”
殷婉婷随默言去了客房。
孙氏与殷大山正好从屋里出来。
孙氏见了殷婉婷便向她说道：“你爹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我又给他喝了些热汤，暖了暖身子。”她说着，便叹了口气，“他眼下已经醒了。”
孙氏瞧得贺珩如此狼狈，也是于心不忍，但想到他的翻脸无情，体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等他醒了，便拉着殷大山走了。
贺珩似乎也是察觉到他们的疏离的，也没多说什么，只向他们道了一声谢。
殷婉婷听到孙氏的交代，点了点头，拍了拍孙氏的手。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殷婉婷叹了一声，向孙氏与殷大山说道：“爹，娘，你们先回房歇息吧。我和贺公子还有些话要说。”
孙氏与殷大山虽是担忧，但还是走了。
默言在殷婉婷进屋后，抬了步子，下意识的便也想跟进去，然而前脚一迈，忽地想到他们如今大概有许多话要说，便又收回了腿，退到了房门外头。
贺珩此时坐立在床上。
因得是刚淋了雨，一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脑袋抵在墙上，双眼无神。听得声响，这才回过头来。
殷婉婷乍见他，不知怎的，竟有些尴尬。便咳了一声，拉了椅子，坐到他旁边。
贺珩看着她，一时间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我……”
殷婉婷垂下眼帘，语气生硬又分外冷漠：“今日太晚了，只有明天再搬了。”
“什么？”贺珩眉头微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而看到她冷漠的神情，心底忽然清明了。
他明白她是在说这座宅子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殷婉婷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他一眼，又道：“这事我还未跟我爹娘说起。我明日会尽早跟他们说明的，快的快，”她垂下眼帘，似乎是在计算时辰，“快的话，下午就可以着手搬了。”
贺珩笑意更甚，只是这笑意后头，却是分外的苦涩。他反问道：“若是慢呢？”
“不会慢的。”殷婉婷冷漠地说道，“即便是暂时没找到新的住处，我们也大可暂住客栈。总之……”殷婉婷视线落在贺珩身上。
总之她是不会等着贺珩带人来赶她走的。
然而总归觉得这话太直白了，便匆匆改了口，说：“总之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贺珩垂眸，眼底满是自嘲。
今日他倒是走运，先是他娘来将他拦着不许出门，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多年的兄弟说自己是薄情寡义，如今……
贺珩自嘲一笑，如今她也误会他是专程来赶他们走的了。难道他脸上便是写了无情刻薄这四个大字的吗？
贺珩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冷淡下来：“你也不必急着要搬。”
“哦？”殷婉婷面上浮上一丝玩味，“能宽限几日了。”
贺珩看了她一眼，面上已无什么神采，“左右，你也是要去找房子的，我呢，这宅子也要租出去。二来，你们也住了这么久了，搬来搬去也麻烦，倒不如继续租这儿了。”
闻言，殷婉婷却轻笑出声，面上有些困惑，两弯柳眉也蹙起，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下贺珩的提议，这才开口说道：“好是很好，不过我担心，若是贺公子突然叫我们搬离出去，我们也只有乖乖收拾东西走呢。”
这话倒是另有所指，说的便是贺珩今日出尔反尔的事了。
殷婉婷摇头笑道：“不行，这样太被动了。”
贺珩面上又冷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再看她，淡淡道：“你若不放心，大可与我签订契约。契约期定为两年，这两年我都将这宅子租给你们。我若出尔反尔，也须得给你们赔偿。”
他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想租两年，便将契约期限缩短一些，一年便是。一年之后，你不想再租便罢了。如此，你也可以提前找好住所，也不必这般手忙脚乱。”
贺珩这些话说得急，说完后便禁不住的咳嗽起来。
殷婉婷本该在这时给贺珩递上一杯茶，给他润润喉。然而她听完贺珩的话后，却失神了。
贺珩的话，面面俱到，殷婉婷委实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然而也正是这面面俱到，叫她笑意尽数散去。她不知道她要贺珩给她一个什么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叫她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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