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会有那一天
饶是贺珲想着，这不过是一种恋人之间最为俗套的假设，心中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呆呆地望着孙怡。孙怡面上的神情太过认真，认真到叫他有些害怕了。
贺珲忍不住松了松抱着她的手，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劝解的意思：“小孙怡，你别这样……”
孙怡仿佛看穿贺珲的惧怕一般，那抹凄然的笑意便也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便是贺珲熟悉的温和的笑容了。“你怕什么？你不是说永远都会陪着我吗？那么，便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对……”贺珲又见得孙怡面上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时，心下终于宽了。他咽了一口唾沫，点了一点头，便道：“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嗯！”孙怡扬了扬唇。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正确一般，重重地点了一点头。
贺珲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拥进怀中，柔声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咱们也别杞人忧天了。”
“嗯……”
“睡吧。”
这夜的雷，响了一整晚，雷声大作。有人失眠了整晚，然而有人却也睡得香甜。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天地间一片敞亮。
这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翌日，太阳初升，公鸡仰天长鸣。
贺珩起了一个大早，吃过早饭后，便决意往殷家老宅子去看看。
这一来，自然打的是看病的由头，这二来么，自然是想去看看殷婉婷了。
如是想着，他摇着折扇，便与默言慢慢悠悠地往殷家老宅子转去了。他自然不会想到，此时的殷家老宅子，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争。
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两天里，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了。
“……你们都滚！谁稀罕你们来看我！滚啊！”
贺珩方到殷家老宅的大门前，便听得这么一声怒喝杀了出来。他心下一拧，便听得默言在他耳边忧愁地说着：“这声音……似乎是殷老太的……”
贺珩自然也听出来的。殷老太素来脾气暴躁，病重那会子说话困难，消停了一阵子，然而如今病情转好，便又发作了。
如今他忧心的，却是殷老太这番话是对谁说的了。
贺珩拧着眉头，疾步走了进去。
一进得屋内，便听得殷大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娘，那里是你的家，你不那儿跟我们一起住吗？”
然而殷老太却冷冷地哼了一声，骂道：“你放屁——这里才是我的家！怎么？你跟那个小贱人串通好了，要将我赶出去，是不是？！”
小贱人？
贺珩脚下一顿，知道殷老太这句话骂的是殷婉婷了，心下不禁有些不快。然而瞬即又想到，殷婉婷应当是不在这儿。
他想着殷婉婷不在此，那么他也没必要参和进这件事中。然而他方准备离开，里头的话却又叫他停下了脚步。
“娘，你别多心，婉婉已经离开了。”
离开？
“呵，离开？”殷老太卧在床上，白眼一翻，讥讽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起来演了一出戏给我看？呵呵，昨个儿那个小贱人也来找过我了——她叫我滚，有用吗？到头来，还不是她收拾收拾滚蛋咯！”
贺珩心下一沉，眼眸滑过一丝清冷。他不由得定定地望向了那扇半开的木门。
殷婉婷不在殷家，也不在这里？
屋里的殷大山也是同样的疑惑。他挠了挠头，狐疑问道：“怎么婉婉没在这儿住下吗？那么她……”
“谁知道呢！”殷老太瞪圆了眼睛，大喝一声，骂道，“那小贱蹄子狐媚得很，带这个男人来到这儿，最后还跟着那个男人跑了——呵，现下，指不定就在那个男人床上呢！”
贺珩拳头不由得攥紧了。默言也察觉到贺珩气场不对，忙忧心忡忡地瞧了他一眼。只见得他如今唇角抿得紧紧地，一双黑眸中又是压抑，又是恼火。
默言本打算劝他一劝，然而见得他这番形容，只得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说。
殷大山虽说不满殷婉婷这般的寡恩，此时听到殷老太这么骂她，心下仍然有些不快：“娘，婉婉不是这样的人，你别……”
“她不是？谁是！我告诉你……”
“老夫人。”
殷老太待要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尽情贬低殷婉婷时，忽听得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转过头去，便见得贺珩正负手站在门外，一双黑眸清冷，微微眯着，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殷老太不由得一惊，吞了一口唾沫。
贺珩抬了抬眼，扫过屋中的众人。殷老太卧倒在床上，殷大山夫妇站在她床边，而宋琏并不在这儿，殷婉婷也不在此。
他收了视线，又落到了殷老太身上，冷声问道：“不知老夫人所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贺某是否认识。”
殷老太吸了一口气，恨恨盯着贺珩。那模样仿佛是贺珩欠了她多少的银钱，要找贺珩拼命一般。
“呵，认识，你怎么会不认识？就连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都认识的人，你贺大少爷又怎么会不认识？”
贺珩眼眸一沉，听她说下去。
殷老太睨着贺珩，一字一句地问道：“方大状师，方青，你认识吗？”
殷老太自然知道他认识。
贺珩果真眼眸一沉，嘴角微抿。
殷老太很满意他的形容，哈哈大笑：“昨个儿，那个死丫头，便是跟着方青走的。顺道儿，还带着她那弟弟一起离开了。听说呢，便是住到方青家里去了。”
殷婉婷与殷岳住到方青家里去了。
这个消息却叫孙氏松了一口气。她忙拍着胸口，向殷大山说道：“有方状师照顾婉婉，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们会住到客栈里去，还好有……”
孙氏还要再说，却被殷大山一眼瞪来，接下来的话便噎到了肚里去了。
贺珩瞧了一眼孙氏，嘴唇微扬，又望回到殷老太脸上：“婉婉的事，多劳老夫人费心了。老夫人今后只管安心养病既可，婉婉的事，我自然会妥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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