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道歉
“极尽所能地冷嘲热讽——怎么？我不是人吗？只是货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扔就扔？”
殷婉婷原本平静的一张小脸，在发出这一连串的问题时，终于起了波澜。她眉头微蹙，一双眼眸中带了一丝的怨气，又带了一丝的无奈。
“我……”殷大山背被殷婉婷的几句话，说的是哑口无言。这些事，他无法否认，也无法不感到愧疚。
殷婉婷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情绪后，终于说道：“这样的日子，你这么过，娘，也只有这么过……”
她忍不住朝孙氏望了一眼过去。然而孙氏早已经红了眼眶，捂着嘴，低声啜泣。
“……我与岳岳，也只有这么过。”殷婉婷继续说道，“于是我说分家。分了家之后，我找了一处新的宅子。房租，亦不要你们负担。如今的家中，一人可以住一间房。至少来说，并不拥挤了。”
“后来，奶奶生病。虽说分了家，本该再无瓜葛了，然而爹，你既然将奶奶带了回来，我也便会找了大夫来医治。再后来，奶奶病情转好，爹你说要接她回家——这一点上，我们无法谈妥。”
事实上，是殷大山当时那种企图以道德绑架的方式逼她答应殷老太回家的态度，叫她难以接受了。
“……我甘愿离开家，然而也将我打理的工厂交给了你们。”殷婉婷说完，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心头只觉压着一块巨石，本应在她说完这些话时，消失干净，然而她说完后，反而觉得这块石头更加地沉重了。
殷婉婷望了一眼殷大山，又望了一眼低头啜泣的孙氏。最终，她还是将视线落到了殷大山身上：“我为殷家，已经仁至义尽。”
殷婉婷这些话说出口，原本躁动的人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大家不是迫于方青或是殷婉婷的压迫，而是正经的在想着殷婉婷的话，琢磨着她所说的事。一二个想明白了的，却也只是唏嘘了。
方青算是陪殷婉婷走过一段路的人了，于殷家的情况，自然也是清楚的。此时听得殷婉婷泰然地将这些是是非非理出来，不由得一叹，只是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孙氏听得殷婉婷的话，心头已是狂跳不已了。她待殷婉婷的话，没有一句可以否认的。每一次，都扎在她的心头。若非殷婉婷此时便在她怀中，她定然会以一种万分愧疚的声音说上一句“让你受委屈了”。
然而，此情此景，她只得含泪望着殷婉婷，一句话也说不出。
抛开这些愧疚与心疼，孙氏心头更难过的便是殷婉婷说这话时口中的决然——这样的决然叫她害怕。害怕殷婉婷从此以后便与他们断了干系。
这样的想法，殷大山自然也会有。
殷婉婷深吸了一口气，等得一会，见殷大山再未开口，便问道：“还有要说的吗？没说的话，我便走了……”
“不准走！”殷大山气极，伸出手便抓住了殷婉婷的肩头。
方青手疾眼快。殷大山的手方搭上殷婉婷的肩头，方青便瞪大了眼睛，反手过去，便揪下了殷大山的手，用力一扔，便将他的手别到了他背后，再用力一推。
殷大山闪躲不及，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此时被方青一推，只得几个踉跄往后摔了过去。孙氏忙扶住了殷大山，免得他倒在地上。
“大山……”
殷婉婷见得殷大山险些摔倒，下意识地便往前了一步，然而终究是沉下眼眸，收回了步子。
然而这殷大山却一眼瞪了过来，恶狠狠地骂道：“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撇清楚你跟殷家的关系吗？你以为你找到这么一个凯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殷大山因着记恨方青方才推他那一下子，此时称呼便直接是变作了“凯子”。
殷婉婷听着，眼眸一冷。眼眸中最后一丝感情，也消散得干净了。只听得她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殷婉婷不相信，这是一个爹会对自己孩子说出的话。
饶是孙氏这么温顺的性子，听得殷大山方才那句话，也忍不住蹙眉。此时她忙拉了拉殷大山的衣袖，劝道：“大山，我们回家吧……”
殷大山哪里会听？他瞪圆了双眼，扬声便道：“我说——你不要以为你找到这么一个凯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殷大山！”
随着殷大山话音落下的，还有一声暴喝。
然而这声暴喝之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殷大山被打得一愣。他转过头，怔怔地望着孙氏，脸上的疼痛便又多了一分。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加不明白孙氏此时为什么这么恼怒。
只见得孙氏如今眼中泪花泛滥，望着殷大山只咬了咬唇，便垂下了眼——眼下，是她打了殷大山一耳光后微微泛红的手。
殷婉婷见得这一幕，心头一跳。她没有想到孙氏会动手打了殷大山一耳光。
别说殷婉婷了，就连孙氏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不过，孙氏并不后悔。
孙氏深吸了一口气，便道：“你向婉婉道歉。”孙氏只觉得，殷大山方才所说的话，以及今日所做的事，都已经是极其过分的了。
“什……什么？”殷大山怔怔地，无法回过神来。
“我说，你给婉婉道歉。”孙氏这话也是冷静，然而她始终垂着眼帘，不敢去看殷大山，“为你方才说的话道歉。”
如果孙氏抬头，便会看到殷大山此时满脸上只剩下了两个字——茫然。
殷大山真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在他的脑海里，这些事都是殷婉婷的不对了——是殷婉婷不孝顺，不仅不认奶奶，还要搬出去，现今还带着方青，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自己的老爹——方才竟然还推了他一把。
殷大山只觉得自己是分外的委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孙氏不仅不安慰他，反倒还认为是他的错，要他向殷婉婷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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