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终于等到你
殷婉婷寻思着，这床柱此刻在贺珩眼中，便是坟头草吧……
那……是挺高的。
殷婉婷抿了抿唇，只道：“我……我也不晓得。总而言之，想着了，便来拜你一拜。忘了，便就算咯！”这话，她说得随意。虽是假的，然而她这心头仍旧是好受不了，总觉得自己说了这话之后，贺珩当真便要离开了一般。
贺珩听得这话，心下也是一沉。他叹了一口气，“我也忘了。我忘了很多事。”
贺珩总想努力回想起他离开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回想他临走之前有没有将殷婉婷安置妥当，回想殷婉婷那时候的情况，可他发觉自己一点也记不起来。
这种忘记一切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无力。
“婉婉，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
半晌，贺珩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殷婉婷抿了抿唇，心头亦在寻思着这个问题。良久，她仿佛是打好了腹稿一般的，缓缓开口了：“贺穗与方青这对冤家啊，也算是好事多磨，兜兜转转，终于成亲啦！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吗？”
殷婉婷抛出这个问题，贺珩竟也认真的开始寻思了。
“是……那次杨大龙的事吗？”
“对啊！”殷婉婷点了点头，“就是啊。我那时候便觉得他们俩不对劲咯，没想到啊，还真的走到一起咯！也好啊，方大娘一直催着方青娶亲呢。”
这一点，贺珩也略有耳闻，当下不由得低声笑了笑。
他又问道：“杨大龙呢？”
“他啊……”殷婉婷寻思着，“第一仁将他抓走咯！你不知道吧？他很骁勇的，抓了杨大龙之后，又破了许多案子，如今也升官儿啦，离开这里了。”
贺珩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这小子还是一个踏实的人。”
殷婉婷嗯了一声，在贺珩怀中找了个更为舒坦的位置。
只听得贺珩又问道：“你呢？你怎么样了？”
“我……”这个问题，殷婉婷沉默下来了。
殷婉婷在想，若是贺珩当真有一天没了，她该怎么办？所有人的未来，她都可以构想，独独她自个儿的，她半点也想不出来。
她甚至于真真想过，若是他死了，自己便随他去了这种念头。不过终究又想到自己还有双亲要养活，断不能如此放肆。
但……若不能若此放肆，她又实难想象得出自己别的样子。
思来想去半晌，殷婉婷终究是回避了这个问题。她抬起头，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眯着眼睛问他：“贺珩，你还记得我们的事吗？”
“我们的事？”贺珩一愣，“你是指……”
“我们成亲的事呀！”
这个，贺珩委实没有什么印象了。自然，他也不会有印象的。
殷婉婷窝在贺珩怀中，咯咯直笑。她摇了摇头，嗔怪道：“唉，你啊，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啊？太过分太过分了！”
话虽这么说，然而她这语气，却充满了笑意。
待她笑够了，这才“大发慈悲”地同他“原原本本”的重建记忆来了：“唉，那时候啊，是个鹅毛大雪的时候，特别特别冷来着……”
贺珩眉头一蹙。殷婉婷描述的场景与他的认知相违背了。
“这里会下雪了？”
在贺珩印象中，这里从未下过雪。
“对啊！”殷婉婷一口咬定，“你就是在雪中同我求的婚。”她哼了一声，语气笃定极了。贺珩只得说了一句好吧，静静的听下去。
殷婉婷便也继续构建她的梦，
“你那时候……同我说，不能再拖了。你说这天儿啊，都在落雪了，再不成亲，又得等明年了。你告诉我，我们已经错过很多年了，不能再错过了。”
这话，殷婉婷说着，不由得哽咽了。贺珩不再言语，呼吸平稳，只静静听着她说。
“我啊，于是想了很久很久，我一想，都是你啊，中途搞出这么多事，不然我们怎么又会错过这么久？可是……我还是不想如此了。”
殷婉婷说着，吐出了一口气，顺了顺气，这才继续说道。
“于是呢，在那个鹅毛大雪的时候，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我们啊，终于成亲了。终于……”她说着，自己都不免笑了起来，“洞房的时候，我同你唱了一首歌，叫《终于等到你》。”
她咯咯笑起来，“你说你没听过。我说你没听过没关系，今后啊，我还会唱很多很多歌给你听的。”
今后……今后……
这个词，仿佛一颗石子一般的，叮咚一声，落在殷婉婷心头。
她强撑着自己面上的笑容，半点也不允许它垮台，“你说今后光唱歌不行啊，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生一个大胖小子，再生一个小姑娘，然后我们教着他们唱歌，跳舞……你呢，就教着他们下棋，书法……我们把我们会的，都教给他们。他们是小贺珩，是小殷婉婷……”
殷婉婷说不下去了。这是一个遥远的“今后”，远到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贺珩走到那一天去。
她逼退了走到眼眶的眼泪，轻轻一吐气，便又笑道：“贺珩，你还记得我给你唱的歌吗？我再给你唱过一遍好吗？”
贺珩没有回应。
殷婉婷便轻声开始唱了：“……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在最好的年纪遇上你，才算没有辜负自己……”
她唱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她抽了一抽鼻子，深吸了几口气，强撑着，将这首歌唱了下去。
她从未觉得一首歌竟然这么长，也从未觉得“终于”这个词这么难得。
“贺珩，好听吗？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好吗？”
贺珩仍旧是没有回应。殷婉婷又叫了他几声，这才知道，他已经又昏睡过去了。她趴在他身上，模模糊糊的忽然有了一种天人永隔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终是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泪水打湿了贺珩的衣襟，然而他终究是一点反应也无。他只是睡下了，可殷婉婷却莫名的觉得分外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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