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默言的坦白
只见得殷婉婷一张脸皱在一堆——从她面上的褶皱，便可以粗略计算着她心头的难受程度了。
只听得殷婉婷断断续续的说着：“贺珩……是我们，我们当时走了。但是那时候杨大龙还没有死啊！他是在我们走了之后，拿起了柴刀，就这么朝着第一仁的脑袋，狠狠敲了下去……然而……第一仁便这么躺在那儿了……”
她声音哽咽着，身子跟着微微颤动，“他本不应当死的，可是……可是他……”
殷婉婷越说，话也跟着乱了起来。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组织自己的语言来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又或者说，再精致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现今情绪的万分之一。
贺珩能做的，现今也只是轻轻拍着殷婉婷的背，轻轻安抚着她。
“婉婉，那你怎么去找到孙怡了？你怎么想要杀了她？”
“是她！杨大龙当时逃跑，定然是去找孙怡了。而……也只有孙怡，才会这样恨我们，才会叫杨大龙又来杀我们。”
殷婉婷的语气再次黯淡了下来：“第一仁本与这件事不相干的，一点干系也没有的。他只是碰巧遇上了这些事。遇上了，于是命也没了。”
她苦笑了起来。这一声苦笑是为着第一仁的。
殷婉婷抬起头，用水洗过的眼眸望着贺珩，一字一句坚定的说着：“贺珩，我一定要找出杨大龙，不然第一仁死也不会安宁的。而孙怡，她定然是知道杨大龙的藏身之所的。确切的说，杨大龙的藏身之所，便是她安排的。”
殷婉婷的语气笃定极了，仿佛亲眼见到了一切一般的。
而她，也的的确确是料中了。
“杨大龙当时受了这么重的伤，定然是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的了。”
殷婉婷相信，杨大龙定然是去找了孙怡。而从她与孙怡的交谈之中，她已然感觉到了，孙怡定然是知道杨大龙下落的。而在刚才，孙怡也是险些要说出杨大龙下落的了。
只差那么一点……
殷婉婷垂下眼眸，眼神愈发的黯淡了。她现今不仅仅是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没能帮第一仁找出凶手的痛苦来了。
第一次，她怨恨自己无能。竟想不出法子找出杨大龙来。
她轻轻一叹，苦笑了一声，便说道：“听李东升李捕快说，第一仁先前也在极力寻找杨大龙的下落。只可惜，杨大龙在这里无亲无故，只有一群狐朋狗友——都是一群没太大势力的人，一查，便也知道他们并没有窝藏杨大龙的可能性。”
贺珩眼眸沉了下来。杨大龙这种瘪三，的确是很难查的了。这种人交友杂，不知会混到什么地方去。
“为今之计，我想，我只能从孙怡身上下手了。”
闻言，贺珩也蓦地明白过来了殷婉婷的意思了。他不由得微微一叹，伸出手来，将殷婉婷被风吹散的鬓发别在了耳后，温声问道：“所以你就选择用这么过激的方式，想要逼孙怡说出杨大龙的下落吗？”
眼见得贺珩拆穿了自己的想法，殷婉婷不由得垂下眼眸，轻轻一叹，只道：“我也是没有法子了。”
其实确切一点的说，她是当时被气得厉害了，唯一想到的便是去找到孙怡，逼她说出杨大龙的下落。而在她与孙怡的对峙中，她大抵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殷婉婷抿了抿唇，只道：“只不过……现今这条路，兴许是走不通了。”
她这话方落下，忽地听着草丛后头一阵稀疏的声音。她与贺珩齐齐望过去，只见得默言此时正从草丛后头走了出来。瞧他的形容，似乎是听了一会了。
只见得他头上沾了几片树叶子，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张脸苍白，走过来时，双腿仿佛是长久不曾走过路一般的，僵硬。
默言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眼珠子似乎随时都会从眼眶中脱落出来。只听得他用微小的声音问道：“是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默言出来的突然，问的话更是突然。贺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蹙眉，问他：“你问的是谁？”
未等默言答话，殷婉婷便已反应了过来。她上前一步，便忙问道：“你是问的杨大龙吗？”
默言用极轻的声音嗯了一声，这声音仿佛是蚊虫飞过一般的，轻得叫人觉得不知是不是真真听着了。
待殷婉婷将杨大龙的音容相貌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之后，默言整颗心便也愈发的沉了下来了，仿佛一颗巨石咚地一声沉入了湖底，然后从此再也爬不起来了。
“默言，你是见过他吗？”殷婉婷拧着眉头问他。她的直觉告诉她，默言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默言的头便低得更低了。
“嗯。”
“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怎么见着的？”殷婉婷拧着眉头，大步上前，一把便抓住了默言得的胳膊，急切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婉婷一连串的问话，叫默言的头垂得更低。
贺珩眉头皱着，瞧出了默言的不安来。他上前轻轻拍了拍殷婉婷的手臂，温声说道：“婉婉，你别这么急。”
转而又面向了默言，沉声问道：“默言，你是见到了杨大龙吗？”
“……嗯。”
“什么时候？”
“大概……十五六天前。”
十五六天前……那是殷婉婷他们从山坡回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杨大龙失踪不见的时候。默言竟在这个时候见到了杨大龙，也就是说……
贺珩眉头皱得更深，“你是在哪里见到的杨大龙？”
默言苍白着一张脸，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贺府的后门外。”
贺府？！竟是在贺府！
默言当下便将当日的情景说了。是他帮着孙怡，将杨大龙送去了宅子疗养，是他放虎归山，这才叫杨大龙休养生息，到的如今来谋害殷婉婷贺珩，乃至杀了第一仁……
默言说这些话时，痛苦不已，仿佛有千万把刀在狠狠戳着他的胸口一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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