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抽刀断水水更流
这些天宋琏倒是返老还童了一般的,跟着殷婉婷他们这群小年轻一起研究这案子。至于殷老太这边,他是疏忽了不少。
不成想……
宋琏面上不禁有几分愧疚。他张了张口,便想同殷老太道歉:“我这些天是……”
“我知道。”殷老太再次打断了宋琏的话。
被截断了话的宋琏面上有几分尴尬,微微垂下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同贺珩也是这么说的。”殷老太没头没脑地说出这话来,“我能坚持撑到他们离开。”
“你……”宋琏抬眼望着殷老太,眼神中似乎是在说着,这病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掌控的。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呢,殷老太却又生生给他截断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能做主。”
“……好吧。”宋琏没话说了。
殷老太这似乎也算是将要说的话说完了,合上了双眼,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只听得她慢悠悠地说道:“我不会给他们添麻烦拖后腿的。这世上人人都这么忙,哪有什么闲工夫去顾别人?说句难听的,别人的生死干他们什么事?”
她的这番话,无疑让这个阴沉的夜晚,愈发的阴沉了。
宋琏的心沉下去。
他想到,殷老太还是没有变的。她还是那个薄情寡义的人。
而此时月满枝头。月光冷清,衬得人也愈发的孤单寂寥。
贺珩此时负手站在庭院中,抬起头,望着天上一轮孤月。他面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滋味,然而他内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今日殷老太同他说了许多。
殷老太察觉到自己这病恶化,便想着,兴许贺珩也难逃这一难。今个儿一问,知道他果真如此。
殷老太这人向来如此,活得通透,想得明白,说话便也犀利许多。实话总是伤人的。
然而殷老太今日,却同他说了许多实话。
这些实话总叫人心里不舒坦。但正如殷老太自己所说,贺珩是个能听得进去别人话的人,是以,殷老太今个儿同他说的话,他始终记着的。
此番想起来,心头亦是难以平静。
“唉。”
贺珩幽幽叹了一声,探出手来,想拿过身旁石桌上的酒来饮。然而探了半天,没摸着酒壶,却摸着了一只温热的手。
他转过头去,却见得殷婉婷正冲着他盈盈笑着。
“婉婉。”
殷婉婷扬高了手中的酒壶,眯起眼睛,冲着贺珩一乐,便问道:“贺大少爷,你是要拿这个吗?”
贺珩失笑,自知这酒到了殷婉婷手中,自己定然是要不回来的了。
他便将手背负在了身后,含笑说道:“正准备喝呢,便到了你手中了。”
正准备?那他这意思是说自己还一口没喝咯?
——殷婉婷哪里信他?
她晃荡着这酒壶。还剩着半壶酒的酒壶一经这么晃荡,便发出咚咚的轻响。殷婉婷轻轻笑道:“这是正准备?怎么只剩得半壶酒了?”
贺珩说起谎话来,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我只打了半壶酒。”
听得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谎话,殷婉婷不由得莞尔。她晃荡着这酒葫芦,走到贺珩面前去,歪过头,便嬉笑着问他:“那你是没有喝酒咯?”
“嗯。”贺珩望着殷婉婷月光下的面容,只觉得无限温柔美好。他心下不由得一沉。
“那你张开嘴来,让我闻闻你口中有没有酒气?”
殷婉婷说出这话来,贺珩心头便又是一软。他忽地搂住了殷婉婷的细腰,低下头,望着她蒙着一层淡淡月光的脸庞,以及她微微开启的红唇。
贺珩不假思索,低头便擒住了殷婉婷的红唇。
殷婉婷被他吻得一愣。微微眨眼,只感受到贺珩的动作轻柔,仿佛是在细细品味着一样珍品一般的。
她也是过得许久,这才感受到他口中的酒气。
她不由得轻轻推了一把贺珩,娇声说道:“你还说你没有喝酒,酒气都渡给我了。”
贺珩听得殷婉婷这句娇嗔,不由得低低一笑,搂着她的细腰,轻声说道:“我以后都不喝了。”
不知怎的,殷婉婷听得他这句保证,心头微微软了下来。
她微扬着红唇,扬起小脸,望着他,问道:“你说你,怎么大晚上的独自出来喝酒?心头有什么不痛快吗?”
“唉。”贺珩微微扬眉,睨着殷婉婷,轻声说道,“你也应当晓得,我为什么不痛快的。”
其实他现在所烦的事,自然不是这事。只是殷婉婷如今问起,他又不愿意多说,便说了这个摸棱两可的答案。
眼下这时节,殷婉婷自然联想到了贺穗的事。
她不由得抿了一抿嘴唇,便问道:“贺穗什么时候下葬?”
贺珩想了一想,便叹了一声:“后日吧。”
“这么快?”殷婉婷有些惊讶。只觉得贺珩这进度有些快。
“原本定的是大后天的。”
“然后呢?”
“我想一切都能快一些。”贺珩坦然说着。面对她,他也不想要撒谎。
殷婉婷听罢默默不语,微微点头,只以为贺珩是因着想快些抓住孙怡,这才将进度调得这样快的。
不过如此,大抵也是好的。贺穗能快些入土为安,孙怡也能够快一些被绳之以法,方青心头的大石头也能快些落了地了。
如是想着,殷婉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也好。贺穗早些入土为安。不过可怜公公婆婆又要参加一次葬礼了。唉。”
贺珩不语,只将殷婉婷的手握紧了来。
于贺津南与大夫人而言,这是这个月参加的第二次葬礼了。而于贺珩而言,这也是他这个月操办的第二次葬礼。
虽说是轻车熟路了,然而这种熟练之中,难免会多了不少的麻木。
当时贺津南听得贺穗死亡的消息了,惊得直昏了过去。接连的打击让这个老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眼下这两日,贺津南一直在病床上躺着。倒也不是生了多大的病,只是他这心里钝钝的痛,只想躺着多睡一会子。
一合上眼,那些苦楚便也要离他远一些了。
殷婉婷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叹,只想着,贺津南如此,到时候在葬礼上如何能撑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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