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向往的生活
除却担心贺津南之外，殷婉婷也对方青感到忧心。
她看得出，方青这精神状态被贺穗的死，彻底的打趴了下来了。无论是从贺穗死时的颓废，抑或是到现今的积极却又紧张地查找证据，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精神状态。
殷婉婷体谅他是突然遭到这般打击心底承受不住，一时间的颓唐她是能够理解的。
然而殷婉婷瞧着他这形容，却委实是担心他会在明日贺穗的葬礼上，抓住孙怡便要与他同归于尽……
毕竟，方青此时大抵是对孙怡恨之入骨了。
殷婉婷不由得摇头一叹，说道：“只盼望方青能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切莫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不然……”
不然他这报复了孙怡，自己的命却也要搭进去了。
委实不值得。
贺珩听了她的话，只淡淡说道：“贺穗之后，他也该照顾好自己。”
“可我就是担心……”殷婉婷咬下了唇，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万一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这也是对不起贺穗的。”
“贺穗大抵不想这么快的便见到他。”
“贺穗爱他，自然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想……”
殷婉婷还想说什么，然而贺珩却忽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天空中的那轮孤月，温声开口道：“婉婉，你瞧见上头的那轮月亮了吗？”
殷婉婷一怔，跟着抬起头来。
她见得这天空黑压压的，仿佛是一张浸透了墨水的宣纸。而那轮月儿却很亮。弯弯的样子，很像是一把镰刀。
“昨个儿还是圆的。”
“是吗？”殷婉婷轻声说道，“我都没怎么注意。”
太久了。殷婉婷是太久都没有抬起头见见这些景物了。她只觉得新近一直很忙，忙得抽不开身来。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形容她眼下的状态，委实是极其贴切的。
贺珩轻声说道：“苏子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其实，月圆月缺，不是人能控制的。”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们只是月圆月缺的见证者。”
殷婉婷打了一个哈欠。她隐隐觉得贺珩这话是另有所指的，然而她眼下有些乏了，委实也不愿意动脑筋再去琢磨什么了。
贺珩望着这轮弯月，若有所思。
这个阴沉的夜里，有人亦是彻夜的失眠。
杨小枝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怔怔的出着神。现今她是丝毫睡意也没有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跑过了画面。
有以前的，有现在的，甚至于，还有将来的。自然了，将来的那些景象都是她自个儿臆想出来的。
虽说，她也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来是个什么鬼样子。
殷岳今日白天来，说会等她出去，然后娶她。她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男孩子说的话，更惊讶于他的真诚。
殷岳喜欢她，这个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孩子没什么机心，不懂得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内心。看穿他的心意，对于杨小枝一个“老手”来说，很是轻松。
只是她向来没有将殷岳当一回事。她觉得他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口一个爱的，不觉得羞愧吗？他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
“你什么也不懂。”
“可我懂你。”
杨小枝记得，殷岳当时笃定着说着这话，眼睛里写满了认真，认真到杨小枝都要真的相信，殷岳是懂她的了。
杨小枝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忽然复杂了起来。
她一方面想要讥讽殷岳的天真，另一方面，却又为他的这股子干净所打动。殷岳身上，有她没有的干净。
她很向往。
“唉。”
杨小枝抱住自己的双腿，歪着脸，望着这上头的铁窗。铁窗外头是淡淡的月光。
她模模糊糊的想到，自己大抵是糊涂了。不然为什么会相信殷岳的话？
他真的会等她吗？杨小枝不信。或者说，她本应该不信。然而她却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殷岳的话。
她承诺了殷岳，会站出来指认孙怡。
孙怡……
一想到孙怡，杨小枝的心又开始乱了。
孙怡是她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孙怡是她走不下去时，所遇上的一束光。有时候杨小枝都在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遇上孙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勇气活下去。
杨小枝深吸了一口气，睫毛跟着颤抖了起来。
那时候她活下去的动力是孙怡。或者说，是孙怡给她的希冀。
而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她给的那一束光，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想着想着，杨小枝抱着自己的身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朦朦胧胧中，她想到，如今给她希望的，是殷岳。
殷岳承诺给她的未来，她开始向往了。
次日，灿烂的阳光从铁窗外头照射了进来。
杨小枝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来。这一睁眼，却吓了一跳。
原来殷婉婷正笑盈盈地瞧着她。
杨小枝吓了一大跳，直觉告诉她，殷婉婷已经来了许久了。她暗暗觉得，殷婉婷这次来，大抵是同殷岳的事有关的。
她便垂下了眼帘，定了定神，说道：“有关殷岳的事，我只是骗骗他的。”
殷婉婷微微扬眉：“包括你承诺的孙怡的事。“
杨小枝一怔，一时间没料到是这个事。
殷婉婷仿佛知道她想法一般的，凑上前一些，轻轻一笑，便说道：“你同殷岳的事，我不是很有兴趣知道。我今天来，是想同你谈一下孙怡的事。”
杨小枝抿了一抿嘴角。显然，虽然她承诺了此事，然而心底仍旧是有些抗拒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你说吧。我要怎么做。”
殷婉婷满意的一笑，“聪明姑娘。”说着这话，她便一转头，偏向了这外头，轻声叫道：“方青，进来吧。”
杨小枝心头猛地一跳，然而这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殷婉婷的目光，望向了这外头。
只见得方青穿着一身灰白袍子，微微低沉着头，负手走了进来。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不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方青哥哥了。
杨小枝心头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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