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己不如求爹
方晗被坑得吐血之后,终于从风常洛处脱身。当她再次迈出那扇门之时,骤然发现门外已经围了好几层羽林卫。
羽林卫这次倒没有急着捉拿她,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关心。
他们眼中露出狼一样的目光,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着:“将军大人,里面景色可够香艳?”
方晗:“……”
那羽林中郎将拨开众人,轻咳一声:“方将军,早说了你别进去。”
方晗恼羞成怒:“你特么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羽林中郎将强忍着笑意,摊手:“卑职也想拦啊,然而卑职并不如将军跑得快。”
方晗愤愤拂袖。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一群羽林卫跟在她身后,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将军大人,你看都看了,是不是要对里面的人负个责之类的?”
又一人道:“我说将军,反正你也不好嫁,不如趁此赖在他身上好了,免得卑职一天到晚担心你祸害到我们。”
方晗蓦然回头,怒目以视:“滚你们。”
另有一人赞叹道:“将军大人,好气魄!不惧艰险,勇往直前,真乃我辈之楷模,我辈之榜样。”
方晗几乎内伤。
那中郎将拍拍她的肩,笑道:“将军恭喜了。脱了战袍换云裳,下了战场上龙床,简直是人生巅峰啊。”
方晗转头,微笑:“你喜欢?你上。”
中郎将拳抵鼻轻咳:“卑职就算了。”
方晗一边出了云和宫,一边四处寻觅每一处能藏人的地方:“彭公子呢?”
中郎将表情无辜:“卑职哪里知道?不过,卑职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方晗恶狠狠地威胁:“彭公子要是变成了太监,本将军就把你们全都阉了。”
中郎将一展官袍,挺身凌然道:“将军,你要亲自动手吗?”
方晗:“……”
靠,五年没回京,不仅皇上成妖了,连他的手下也跟着成妖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相比之下,边关那些大头兵是多么的朴实可爱,哪会整这么多幺蛾子?
转了大半个皇宫,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然而,并未寻见彭古意半点踪迹。眼见天就要亮了,方晗身累心累,转眼瞧见那群羽林卫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愤慨道:“你们要抓就抓,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中郎将耸耸肩:“午夜已过,彭公子已被转移到你找不到的地方。抓了你也不能升官发财了,卑职又何必得罪于你?”
方晗捂了心脏,内伤得很厉害:“你特么不早说?”
中郎将摊手:“你又没问。”
方晗强忍怒气:“那你就不能多说一句?”
中郎将摇头,叹气:“将军,朝堂之上是非多,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方晗恨不得一拳揍翻他:“你话这么多,哪里沉默了!”
中郎将作忧郁状:“卑职话唠,卑职现在话已经少很多了。卑职的爹曾教导,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卑职只好多说话,以表示还活着。”
方晗唇角轻扯,反讽道:“恭喜了,阁下有个勘破世情的好爹啊。”
中郎将欣然点头:“那当然,爹多吃了几十年饭,总比我懂得多。”
爹?方晗脑中精光一闪,顿时大彻大悟,关键时刻,她怎么就糊涂了呢?她干嘛一定要亲自救,这种事情由她爹出面远比她合适。毕竟方轲是先皇倚重的人,风常洛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顿悟之后,方晗不做多留,求己不如求爹。
眼见东方天际泛白,早朝时间将至,她寻了偏门出宫,返回侯府。不过,她爹不理朝堂之事已经很久了,怎么能请动他再次出山呢?
而侯府这边,自己看中的姑爷被扣押在宫中,自家女儿夜闯深宫去救人,方侯爷一颗心揣着,一夜没睡好。天还没亮就起床,开了大门等着。
这时见方晗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便知人没救到。
他提起手杖敲在了方晗头上,训斥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看着点姑爷,别让风常洛欺负他。你答应得倒爽快,可是现在人呢?”
方晗低着头往府中走,不说话。
方轲握了手杖,恨恨点向地面:“连你媳妇都救不了,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
方晗终于有了反应,停下脚步,双臂抱胸,冲他翻了个白眼:“好好,我没用,我救不了人。你行你上啊,别一天到晚就知道骂我。”
方轲拉长了脸:“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方晗拍拍他的肩膀,目光诚挚:“爹,不行就说不行,不要找借口瞎叨叨。”
方轲当即暴跳如雷:“我不行?我不行怎么生出的你?”
方晗扬眉:“这个就要问我娘了,反正生我的时候,你也不在,谁知道我们是不是亲父女。”
方轲气得虎须乱颤,用拐杖点向她的脑袋:“好,我去就我去,让你这个臭小子见识见识本侯爷到底行不行。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出息?!讨媳妇还要我替你操心,真是白吃了二十年的饭。”
方晗退了一步,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爹,你最好动作快点。拖得久了,说不定皇上能给我带顶纯天然自然帽。那时,你孙子肯定不再是你孙子。”
方轲以杖指天,激愤道:“他风常洛再敢动我家的人试试看。信不信我戳死他!”
方晗忙替他收起拐杖,点头如鸡啄米:“信,侯爷威武,侯爷无人能敌,侯爷乃古国第一人。”她为他整了整衣裳,又道,“不过,你跛着一只脚,连我都追不上,要怎么戳死皇上?”
方轲蓦地竖眉。
方晗忙不迭又道:“然而你可以用意念。以你的实力,爹你完全可以用意念戳死他。”
方轲这才满意了,哼了一声,拄着拐杖上马车,一路向皇城行去。
侯爷出马,一个顶俩。方晗对自家爹爹还是有信心的,她静等消息即可。
处理了彭古意的事情,另一件麻烦事又摆在了眼前,即她如何筹出万两黄金,把欠皇上的款项还清。
风常洛一向难伺候,拖得久了说不定会提涨利息之事,到那时驴打滚利滚利,她可就要一辈子为他白干活了。
她那点俸禄当然指望不上,要想点生财的法子才是。
算算范建也下朝回来了,今天好像正是他每年晾晒字画的日子。既然范尚书的书画涨价了,那不如……
红墙朱瓦,广亮大门。门楣上“范府”二字洋洋洒洒,如蛟龙出海,如鸾凤腾空,正如此刻的范建范大人,鲤鱼跃龙门,一展远大宏图。
方晗把玩着“范府”二字,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将来给孩子起名一定要怎么贱怎么起。贱名好养活,贱名有前途。不信,就抬头看看春风得意的“犯贱”范大人。
不过,这起名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办了。
她上前,举手正要敲门。不料,还没敲到门,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行出三名小厮。
那小厮一人手提一联字,看也不看方晗,径自忙活着将字贴上,接着“砰”的一声阖上了大门。
方晗被这气势吓得一退。待尘烟散尽,她转眼去看,只见上联曰:“方晗与狗”。
下联曰:“不得入内”。
横批曰:“滚”。
方晗知范建还在为上次被坑之事耿耿于怀,但怎么说也是她误了静宁公主的婚姻大事,有责任为静宁公主寻个好儿郎嫁出去。
既然静宁看上了范尚书,那自己肯定要不遗余力撮合。
不过,范建生了气,不肯帮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方晗伫立良久,瞧着那副对联,眼前忽地一亮。她小心翼翼地将左右两联字揭下来,又攀着门楣将横批也揭了下。
当街吆喝起来:“热乎乎刚出炉的范尚书真迹,一千两一副,走过路过绝对不可错过。”
范府中,正在为自己贴联撵人之举洋洋得意的范建大人,得知此事,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卖了那三联字,怀揣银票,方晗又返回范府门口,守株待兔。
范建虽然贱,但他并不傻。吃了一次亏之后,他不再放半个字出去,另外,还嘱咐小厮们紧守大门,不许旁人进入。
方晗等了大半天,不见范建上当,思虑一番,决定改变策略。
她翻身跃上墙头,于红墙之上站定,俯视墙内正坐在藤椅中一边翻晒书画一边优哉游哉读书的范建,招呼道:“好友,真悠闲啊。”
范建抬眼见到她,立刻变了脸色,起身,将桌上摊开的字画护在怀中:“你想干什么?难道要强抢?你别忘了,朝廷现在正整顿治安,打击一切违法犯罪,你身为朝廷命官,要知法犯法吗?”
方晗嘻嘻笑道:“好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来探望一下,顺便替公主问问你什么时候娶她。”
范建的脸青了。
方晗唉声叹息:“我说好友,既然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挣扎无意义,你就从了公主吧。”
范建又恼又羞又气愤,合上手中书,猛地砸过去:“你滚,给我滚。”
方晗一闪,成功躲了开:“好友,男婚女嫁,男欢女爱,此乃天经地义阴阳调和之事。公主虽然好凶,但是好胸嘛。”
范建面皮唰地红透,抓起一堆物什,不管不顾地砸过去:“你特么给我滚。”
方晗左躲右闪,游刃有余。
范建见屡击不中,愈发愤怒,把能拿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扔了过去。
直至最后一物抛尽。
方晗望着墙外那一地的字画,喜不自胜,抱拳道:“哎呀,好友你这么大方,本将军真是感动,感动得要哭了。”
范建这才从羞恼中恍然醒悟,知道上当,但抛出去的字画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来?他痛呼一声,顿足捶胸,当场气晕。
而这畔,方晗早就跃下墙头,捡起那堆书画抱在怀中,喜滋滋地往回走。她翻看着那诗文字画,靠,范建连老底都扔出来了,赚了,这次赚大发了。
方晗满载而归,这时,侯爷也讨人回来了。
在府门前,两人撞了个正着。
方晗坑了范建一把,心情十二分畅快,乐呵呵地迎上去:“爹,你辛苦了。彭公子呢?”
侯爷黑着一张脸,浑身低气压,一脚踹开门,不言不语地行入府中。
方晗只觉奇怪,又道:“难道是皇上不卖给你这个面子?”
方侯爷将拐杖一点,怒道:“他敢。”
方晗愈发困惑:“既然皇上给你面子,那彭公子人呢?你见到古意了吗?”
提及彭古意,方侯爷气得浑身乱颤,半晌,哆嗦着嘴唇道:“他说,宫中乐,不思归。”
方晗闻言,眼睛瞪得铜铃大,猛地跳起来:“该不是他给皇帝带了纯天然自然帽吧。”
她想了想,一拍脑袋,“啊呀,说的也是,宫中那么多女人,皇上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彭公子有钱有貌,一定很受欢迎。”
方晗将那堆字画塞给侯爷,急得抓耳挠腮:“爹,我得跟这人划清界限,我不认识他,我要出去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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