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危机
方晗驭轻功疾行,以最快速度返回,及至门前,她一脚踹开院门。只见院中原本就凌乱不堪的院子,此刻像是遭了大劫一般,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能寻的角落都似被人翻检过。
方晗一愣,但眼见下顾不得多想。她又依次冲入堂屋、东屋、西屋。
房中景象同院内无二,皆是被翻得凌乱不堪,但却空无一人,没有想象中的令人遗恨的场面。
方晗拍了拍胸口,轻舒一口气。刚才想到李如玉那如同遗言般的坦白,她还以为阿玉要寻短见。
松口气之后,方晗又觉察出不对劲。阿玉为什么要将奏折交给她?纵使阿玉从种种端倪中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辗转零落这么多年,李如玉应该不会这般轻易相信一个人。为什么会将奏折交给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呢?
阿玉就算真的要寻死,为什么不等到李栋昭雪,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就急在这一时?何况,阿玉似乎并不是性子胆小懦弱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之人。
奇怪,奇怪。
方晗理不清头绪,索性立于院中,静静地淋冷雨,又吹了一会儿冷风。凉意入脑,将浮动不已的情绪渐渐冷却。
她扫了一眼凌乱的院子,又注意到了异常。阿玉人为什么不在?她去了哪里?
而且,院子不该这般乱糟糟,仿佛有人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找东西?思及此,方晗脑中精光一闪,蓦地记起早晨早晨那前来闹事的妇人的话:你清什么清?别以为大家的眼都是瞎的。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出
没,当我们看不见吗?
阿玉既然已经从良,自然不会再行那下作之事。
那这些鬼鬼祟祟出没的人很可能就是……为了李栋的奏折而来。
前后串联,思路明晰起来。
有人发现了阿玉的真实身份,为寻奏折而一路跟踪。阿玉初不知情,及至听到那妇人无意间的话语才恍然醒悟。李如玉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将折子交给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带走。
那房中与院内乱成这样,也有了解释。他们定是在寻证物。
但折子已不在李如玉手上,他们苦寻不到,必定不会放过阿玉。
方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阿玉不见了,到底是被他们带离了此处,抑或遭了毒手?
神经又紧绷起来,方晗重又将院子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及至寻到厨房。她顿住了脚步,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因为这厨房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一步一步行去,循着血腥味,踢开一角的柴火堆。
待看清眼前景象,方晗瞳孔轻轻缩起。
只见柴火堆下埋着一个人。不,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那人躺在血泊中,四肢皆被砍断,五官亦被削平,眼珠被硬生生挖出,血污一片,骇人至极。
纵使见惯了战场厮杀生死,但目睹如此酷刑,方晗亦胆寒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仔细观察这人。只见那血淋淋的面目下是黝黑的皮肤,而且肩膀很宽,断掌粗大有厚厚的老茧。这是一个男人,正是阿玉那忠厚老实的相公。
伤痕犹新,血流不尽。他正处于濒死之际,喉中吐出含糊低弱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似呻/吟。
方晗敛了敛心神,俯身贴近,细辨那声音。
男人神志已不清晰,只重复地说着三个字:“救……小姐……”
方晗试图抓住这最后的线索,忙道:“阿玉呢?他们把阿玉带去了哪里?”
男人喉头动了动,挣扎着欲再吐字眼,不料气力已尽,只见那血污身子一阵痉挛,慢慢地不动弹了。
方晗闭了眼,缓缓退出厨房,退至院中。
细雨濛濛,飘忽迷离,罩着周围景物。四顾望去,唯余苍茫茫一片。
雨雾于额间凝成水滴,缓缓下滑,滑入眼中,引得眼底酸涩不止。
既然那男人要救阿玉,那么李如玉应该是被带走了,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但苦头免不了。
双手紧握成拳,方晗仰脸,让冰凉的雨雾扑打在面部。会是谁做的呢?除了她需要奏折,剩下的就只有福亲王一派有嫌疑。
现在,该如何救人呢?该去哪里救人?
她淋着冷雨,一语不发。不知淋了多久,那雨雾渐渐凝成水珠,将她浑身衣裳湿了个通透。
身子凉得厉害,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自悲愤与哀思中回过神来。接着,她又发现了一点异常,即彭古意为何还未到?
按理说,他早该返至这里才是。
方晗步出院门,左右察看一番,皆无彭古意和那马车影踪。她又蹙起了眉头,想,如果对方没能从阿玉身上寻到证物,定会继续追踪,那么今日跟阿玉接触过的她与彭古意也就成了可能携带证物的人。
那么,对方必然将……
一念及此,方晗心头一凛,叫了一声“危险”,忙飞跃而起,返身向原来马车方向冲去。
而彭古意这畔……
方晗挂念阿玉安危,一路狂奔返回,身影越来越远。彭古意跟不上她,只得催车夫加快速度。
谁知车夫赶着马车尚未行出多远,浓浓的杀气一瞬腾起,十数个黑衣人自天而降,手执锋利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彭古意察觉到马车不动,于是掀开车帘,正要再催。不料,入目所见却是一排明晃晃的刀剑。
他本能地拔剑欲迎敌,不料长剑卡在半途,待他费了许多力气拔出那剑时,对方的刀已经横在了他脖颈处。
为首的黑衣人将彭古意打量一番,忽然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是彭公子啊。”
彭古意僵着脖颈,沉声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将面上黑巾解下。方阔脸庞,黄皮短须,不是别人,正是追着方晗和彭古意出京的兵部侍郎黄德元。
黄德元着人挑开车帘,见车中空无一人,道:“彭公子,方晗呢?”
彭古意冷着脸:“不知道。”
黄德元将刀刃压向他脖颈一寸,看那血色沿着锋利的刃口缓缓渗出,又道:“方晗呢?”
彭古意任那刀刃割破皮肉,割得鲜血直流,硬气着,不说话。
黄德元见问不出什么,撤了刀,收回鞘中,哼了一声:“有你在我们手里,还怕她不出现吗?”将彭古意一把推给部下,他冷冷道,“彭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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