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放下
过了好久，直到腿站的有点麻了，才走到她旁边。
“对不起。”她的坏情绪，许柚感觉自己对他的愧疚感越来越深了。
“你会在意么？”赵朝闫眼中痛意闪过，言语质问，语气却是无奈。
“许柚，你看看我，别人都觉得我风光无限，可是我心里却苍老得像个垂暮的老人，”连续多天的担忧和几年堆积下来的阴暗压得他喘不过气，“算一算我今年也才28岁了，明明还年轻啊！可人生怎么就过得这么艰难呢？林深陪你四年，你念了他六年，我的十年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我认识你只比他晚了一年，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质问到最后他几乎有些无力了，只是自言自语的说，“许柚，你对我太刻薄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转学，不遇到她。高二那年他有多幸福，现就有多痛苦。小时后他怨恨父亲背弃母亲，爱上别人。母亲死后，他一直无法原谅他。但十年前他在谋算一场爱情时，他却开始理解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父亲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他们只不过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那天医院，他一个人太无助，于是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送了她来安慰他。那一刻他太需要温暖而从此眷恋上她，可她的温暖不止给他一个人。他在前一刻感到全所未有的宁静，就在下一刻堕入无尽的深渊。这些年他在得与不得的拉锯战里，狼狈不堪的战斗着。明明疲倦不堪，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只有她在，他心安，其实他早已病入膏肓，她就是他唯一的药。
明明是痛到极点，恨到极点，却要拼命压抑着，最后只能无奈的哀叹，无力的斥责她的刻薄。许柚转身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如果不是离得近，又怎么会相信那么倔强的也会泪眼迷离。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手抚上他的脸，帮他拭泪，眼中满是疼惜，“你别哭，别哭。”
“许柚，爱我好不好？”十年相处，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就当他奢望一次，一次就好。
许柚看着他乞求的眼神，心里一悸。本来是上天的宠儿，却被她拉下神坛，掉入不安、孤寂的泥淖，爱得那么悲微。下意识想要答应，脑海中却不断闪现那哀伤的容颜和一声声质问。
“许柚，你说过要回来的，这十年你在哪里。”
“许柚，你说过……”
“许柚，……”
“……”
……
……
……
“朝闫，”许柚闭上眼，声音都有些无力，抚他脸的手顺着滑落下来。
赵朝闫忍不住秉住了呼吸。
“我们取消婚约吧！”
话音落地，赵朝闫也感觉自己的心也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看向她，忍不住自嘲起来。
原来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却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我不会取消的。”恶狠狠的说着，口腔中弥漫着血腥，“死也不会。”
掐着她的下巴，抬起逼她与他对视，一双阴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如同毒舌吐着芯子，神情扭曲的有些恐怖，说话阴沉的可怕，“许柚，你只知道你的痛和泪，只看到你那可贵的爱情，可曾看到过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然后离开，脚步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像是落荒而逃。随后门“砰”的关上，谁会想到那些遗落的心在哭泣。许柚听着那剧烈的响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懦弱不堪。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许柚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走过去开门。一看是母亲，平时尚且没有心情搭理，现在那么乱更没心情了。
“我们聊聊。”李怡已经一只脚跨入她房中，并不是用商量的语气。
“好。”许柚让开一侧让她进屋。
今生母女，却能生分成这个地步。
许柚关上门，见她已经坐下，也走到她旁边坐下。
“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打断。
许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要不是脸上的痛意和烧灼感，又怎么会相信时隔七年之后，她又赢来了她的一个巴掌。
抚着脸问道，声音带着轻微的啜泣，“你是我妈吗？”
“疼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李怡面无表情的问着。
“你是我妈吗？”许柚再也控制不住，抓住她扇她巴掌的手，要不是手心泛着阵阵温热，几乎要以为她的母亲是个冷血的人。
“我宁愿不是，”李怡直直的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愤怒和忧伤，却又被她伪装的冷漠快速掩藏，“许柚，我们谁也没资格说谁。”
“你以为我想当你女儿，曾今的母亲会在我放学后在家门口等我、问我累不累、在学校和同学处得好不好，想吃什么，虽然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到我却觉得特别温暖。可是如今呢？也许我们都没资格说是谁对谁错，但走到这个地步，妈，我们都推卸不了。”
七前拼死不让她和阿深联络，六年前逼她和赵朝闫订婚……长大以后她也会怀疑，她还是她妈妈吗？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彻底，变得让她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一下就掉入她布置已久的陷阱里。
“许柚，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林深已经死了。你这么要死不活的，怎么不陪他去死。”那是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直温柔善良的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许柚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越笑越苍白，脸凑到她跟前，说话像失了温度，“妈，我最后叫你一生妈，感谢你在父亲去世后，不辞劳苦将我养大，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我身上，但是妈，我真的累了。活着好好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敢推辞。”
“六年前，你身体不好，我不敢和你争执。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阿深到底有什么错，我们的孩子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说没了就没了呢？你不知道他在我肚子里还不知道性别，甚至连肚子也没有显怀，可是我有多开心。尽管那时不适合怀孕，但我想只要坚持坚持，忍一忍也就过了。你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李怡听着她的质问，心里一片死寂。她们前世或许是仇人，不然今生成为母女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眼中只有林深，有半点心思花在朝闫身上没有，”李怡身体本来就不好，却强撑着，她终归是她的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不幸，“那个叫赵朝闫的男人，他十年如一日的陪在你身边，把所有的爱情都给了你，你给过他他什么。许柚，你好好看清楚，谁是你真正要珍惜的人，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曾今挥霍殆尽了他的爱。”
爱！
挥霍！
母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许柚呆坐在沙发上。她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两厢安好，才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
冰凉的触感袭上左颊，缓解了脸上的烧灼感，也让她回过神。许柚看着眼前目无表情的男人，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仰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膛里，大哭起来，不停叫着，“赵朝闫，赵朝闫……”她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赵朝闫手中还有包着冰块的毛巾抱她有些不方便。抬头看着天花板，生平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许柚，我该拿你怎么办？
索性将毛巾丢在一边，抱紧她。
“赵朝闫，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许柚从他怀中抬起头，啜泣着说到。
好到，我会不忍心。好到，我怕忘了他。
赵朝闫看着她哭过后，眼睛鼻子红红的样子，心里顿时柔软起来，见不得她脆弱成这样，“许柚，我不要你爱我了，我爱你就好了，我们好好过，好好过。”碰到许柚，他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
许柚看着他，心里暖意夹杂着酸涩一阵阵上涌。就让阿深活在回忆里，这辈子还有谁会比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更好，对一个无才无貌、又不识趣的女人这么好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过了为一场恋爱要死要活的年纪。或许她不再是爱阿深，只是执着于过去的美好，只是不想轻描淡写第一次的爱恋。
“赵朝闫，可不可以等我一段时间，让我整理完过去。”许柚抬头看向他，努力想要笑着，却笑得有些难看。
赵朝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再…再说一遍。”
许柚看着眼前激动的男人，心里满是感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给我个机会，尽管我有些没脸没皮，耽误了六年，还想提出要求，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心疼你。”
赵朝闫从未笑得那么开心，一向冷酷的脸上笑容清浅，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爱上他，“我相信。”除了说相信还能说什么，他的心已由不得他不相信。
许柚被他拦腰抱起，听到他的笑声，感觉心里的担子卸下了几分。这样子，对谁都好。
只是阿深，对不起，今后可能不会再爱你。我身边有个男人，他的生活那么贫瘠，却一直爱我如生命，一直迁就着我，从来没放弃过。我不是什么天仙、才女，能得到他的倾心相待，即使不为自己、不为以后的人生，我也想要试一次，只为不想错过他。
其实我的内心一直被愧疚裹藏，辩不清是非，对你对他都有亏欠。但是活着就要往前看，不能溺死在感情的泥沼里。如果有来生，你还在等我，我什么也不做，就好好的陪着你，好不好？这一生我想要好好陪朝闫过，想要用一颗真心补偿他的坚守。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