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怨愤
林家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复杂的心情,终于有了许柚的消息,可却感觉那么无能为力了,林家身处商场,赵朝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大致还是清楚的。
雷厉风行、狠厉无情。
这八个字用在那个叫赵朝闫的男人身上虽不足以完整的描述,但大抵就是这样。说是一个让人畏惧的角色也不为过。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了一个谜团,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他们虽然不了解赵朝闫,却明白许柚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不辞而别的人。对许柚的怨与愤都被平息了,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安姐,许柚曾离我那么近,我却不能触及分毫,你应该知道……”从B市赶回,眼下的乌青分明表示着一夜都没有合过眼的结果,即使不再是青春莽撞的年纪,她却不能不气愤。
“知道又怎么样,现实就是他赵朝闫,陪了许柚十年,他们生活的健康而幸福,她许柚是赵朝闫的妻子与林深无关,我们还能怎么样。”打断任颖婷的话,平淡的说着残酷的事实,林安安感觉自己也被现实折磨成了一个残酷的人。
阿深已经成了这样,扯上许柚、赵朝闫就会将事情不断扩大,他们斗不过法律,人家是合法夫妻,十年相伴是个人也会有感情。斗到最后的结婚,受伤的只有阿深。所有人都不明白,在她眼中他永远那个让人心疼的弟弟,只是不小心迷了路,她怎么忍心让大众的风口浪尖里把他折磨成真正的疯子。而且许柚或许对阿深还有感情,或许只剩下愧疚和同情,那是阿深不屑的。他们还有什么筹码呢?这些都是她不得不考虑的。
“就这么算了吗?那阿深怎么办?你们不就是不敢惹赵朝闫嘛,那我来管,我一个人承担。”也许是压抑的太久,说出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又鲁莽了。
“颖婷,”林安安觉得有些无力,看着天空,雨要下未下的阴沉,让人胸口堵的厉害,“你觉得许柚还爱阿深吗?”
“……”任颖婷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把所有的好坏纠结在赵朝闫身上,却忘了十年了,再炙热的感情也会淡了,就好像她对林深。至于许柚还爱不爱阿深,她有些不自信。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弟弟,我对他没有太多期望,只要他活着就好。你觉得他还经得起那些非议的压力和爱情的背叛吗?”林安安说到最后,接近无声,“颖婷,我不敢冒丝毫的风险。”
任颖婷突然觉得连张口都有些费力。两个人都是沉默,沉默的有些默契,也因为这份默契而沉重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把人置于这般尴尬的境地。
在他身上上帝也许曾仁慈过,但也以更残酷的手段收回那份仁慈,放眼望去人、事竟是满目疮痍。
“砰”
“舅舅……”
一声巨响伴随着孩子的呼叫,打破了这份沉默。
两人顾不得疑虑,慌忙像楼上跑去。
两人说话时,张佑本来想让母亲切好水果,去送给舅舅的。当听到婷姑姑说找到那个人,心里再也顾不上其他的,要赶快把消息告诉舅舅,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路小跑上楼开门,门开着一线光也随着射进来,里面的人侧坐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本来因为跑得快太快而急喘的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舅舅,许柚找到了。”本来以为说出来会简单,要说时却觉得有些困难。
眸中划过一丝暗沉,却也只是像水上泛起一丝微波,片刻就消失了。不是不激动,只是有些害怕,害怕面对,也害怕这一切只是安慰,只是自我幻想。
“舅舅,真的是她,我听到婷姑姑说的。”张佑只以为他没听见,再次说道。
林深终于侧身看向他。
张佑只感觉呼吸一滞,尽管年幼,却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幕。那个安静的、30岁的男子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痛哭起来,狼狈、不顾一切却让人心疼得不行。“我不怨你,也从不敢去恨。把人生过成这样的我,本来不该有要求的,但还是想要……”眼泪迷蒙了视线,嘴角的咸涩让识海变得清醒,“我找不到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怕我生气吗?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等了那么久早就没了脾气。”我只让忘了我。
他是清醒的,有了她的消息,姐姐和颖婷却瞒着,没有立刻告诉他。他可以忘记那六年,但她却实实在在的过了六年。她或许结了婚,有了孩子。但那有怎么样,他即使嫉妒、难过,却也能忍住。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即便它不能使他脱困,也下意识紧紧抓住。死去的前一刻,水不停的灌入口鼻,却因为紧攥的那根稻草而少了许多恐惧。许柚于他就是那根稻草,免他悲苦,赐他无尤。
大一那年他曾对她说过,等她大学毕业后就结婚。她答应了,他很高兴。
白云苍狗,人生须臾。说不计较,未免太过虚伪,他很在乎,所以很无奈。眼下她几乎触手可及,他渴望已久。只是心里有种芥蒂,郁结经年,像一只贪婪的恶鬼,在地狱挣扎的他,没有办法那么容易释怀。许柚,他爱,也恨。爱到癫狂,恨到疯魔。他到要看看那么残忍的抛下他的她能过得有多幸福。
没事看着的书,用透明胶带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书,抱着才能入睡的书……脱手,像蝴蝶般翻飞撞到墙上,许多散订的页码脱落在地,发出“笃”的沉闷响声。林深缓缓背过身不去看,怕他忍不住捡起,跌落满地的自尊。可仔细想想面对她他还有什么自尊呢?
张佑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一时呆楞着不知道怎么办。他能哭出来是好的,可是为什么比之前还要绝望呢!不是有了许柚的消息吗?
“舅舅,别怕,许柚一定不会再离开你的。”他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呵!”林深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笑张佑,他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不通人情。如果她会找他,早就找到了,六年的时间就算把地球翻个遍也够了。
门“砰”的被打开,林安安脸色通红喘得厉害,可见上来的急促,眼眸中满是担心。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小佑,出去。”
“妈妈会帮舅舅找回她吗?”张佑脑海中不停闪过舅舅那哭泣的脸,心底的勇气不竭。
“出去。”张佑向来懂事,林安安又太过忙碌,极少对他说重话,却因为林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张佑有些委屈,手暗自攥紧,“舅舅哭了。”是的,他看见他哭了。
林安安神色一顿,看向林深和地上那一堆散落的书页,所有想要说的话被生生遏止在喉咙里。
“小佑,出去。”充斥着黯然与疲惫的声音传来。深深的看着张佑,这个外甥他是喜欢的、感谢的。当初自己浑浑噩噩时,姐姐怀着大肚子照顾自己,生下孩子后,笑着让他取名。
张佑,上天庇佑。
柚、佑谐音,这何尝不是对那人的一种希冀。因为许柚是个温暖的人,似乎和她同名的这个孩子也受到感染。
张佑不再反驳,转身出门,轻轻关上了房门。
看着门外的婷姑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颖婷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样子,心里的愁绪渐渐散开,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说,“让他们聊吧!”
“许柚会来的吧!”小手拉紧她的手,身形却没动,眼中充满渴望。
任颖婷忍不住鼻子一酸,摸了摸他的头,“会的。”
“那就好,有她舅舅也许不会笑,但能哭也是好的。”张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颖婷只觉得当头棒喝,眼泪再也忍不住滑下,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只觉得阴暗的让人寒颤。林深,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
“阿深,……”叫了他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找到她了。”
“嗯。”
许久不见他说话,正要劝他时,“我要接受心理治疗。”
林安安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的怒不成遏,“她和赵朝闫在一起了。”
“姐,我恨她。”低沉的声音若有似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无力他的口是心非。憎恨背叛,只是因为太在乎。
“阿深,”林安安忍不住哭了,哽咽着说,“好,好。”
二十四岁的时候,公司出了问题,阿深整天忙的连家也回不了。当时正有一个富商追求她很久,那时她很矛盾与恩年分了手。阿深知道后,立刻从公司赶回来,冗长的会议,人已经疲惫不堪,却只对她说一句话。
姐,你只要开心幸福就好,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要试着相信我。
一直以来她都相信着,不是他的能力或是天赋异禀,只是相信他这个人。而他也从未让人失望过。
“阿深,赵朝闫不是好对付的人。”林安安有些担忧。
“姐,十年前的我不奢求太多,最想要的也不过是和她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平淡的说着伤痛的话,林安安只感觉心里阵阵刺痛,“现在的我去面对赵朝闫,一个疯癫数年,一个事业有成。她是他的妻子,今后他们的生活被法律和道德牢牢绑在一起,在别人眼里我早就没了资格,所以放在今日他的掠夺变得理所当然,我的反击就那么不堪、不被容许吗?我只是为过去鸣不平而已,但凡她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一丝愧疚我就不会输。”
只是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最后只会让夹在两人中间的许柚沦为悲苦。林安安心想,却不敢说,他好不容易生活的斗志,容不得抹杀,就当对不起许柚好了。
“你还爱她吗?”问出这个问题,林安安有些后悔,没有爱哪来的恨。
“……”没有正面回答,答案却昭然若揭。或许无论他多努力,他都没办法不去爱她。
他只觉得的悲哀,恨么?有的。爱呢?从未停止过。即使他意识模糊,即使她在别人身旁,他却只记得她曾说过的话。
阿深,我舍不得让你等。
那时她课业忙,还有各种活动和赛事,是个学习认真的人,忙起来总会忽略人。但他一找她,她总会尽早出现。他从不怀疑她是爱他的。
柚子,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等到不知道你还会不会不忍心。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