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赤鸢仙人在行侠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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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赤鸢仙人在行侠仗义.

  彼时彼刻。

    少女立足虚空,四周是悠悠白云。

    自下眺望可以窥见一望无边的汴京,隐约还能窥见未融化彻底的白雪皑皑散播在城市各处,宛若玉带。

    她静心凝神,双眸闭阖。

    羽渡尘的幻相以无形无色的姿态,似鹅毛大雪般降落至京城的各个地带。

    符华显然做不到那般将所有人的记忆与意识操控检索的霸道之事。

    而即使不闹出多少动静,借着对【辽国】、【内应】、【武官子嗣连环大型命案】等等关键词的大规模筛选和检索,她也能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极高的效率,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这本便是第八律者对自身权能的最初用法,少女对此经历了数千年的操控后,自然炉火纯青,甚至在精度上更胜一筹。

    此处仅不过百万人口有余,再排除无法得知这般信息的升斗小民,筛选目标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意外发生了。

    少女睁开眼眸,发觉仅是霎时间附近便已然乌云滚滚,浓郁至极的云气濡湿垂落的发梢与衣衫,漂浮在身旁的小玄几乎要被骤然呼啸的大风裹挟着卷轴归于漆黑深邃而又雷鸣轰响的天象之内,她努力抱着那把油纸伞,哭丧着可爱的脸蛋:

    “仙人救命,小玄要被雷公吃掉啦。”

    “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崩坏能啊,好可怕。”

    符华微微蹙眉,她抱住紧张兮兮的武装人偶,防止小家伙真被卷入这场天地之炁所凝结而成的霸烈现象。

    旋即,崩坏能领域彻底展开。

    但一无所获。

    仙人依旧无法感知到是自何处将这般浓郁的天地之炁集结而出。

    彼时的少年运用【圣痕】的原理帮助众人避过了第九律者的感知,现在的他以末那识启动【圣痕】更是能在不用思考的前提下,便能展现出比以往更甚的操作。

    以此,赤鸢自然没办法凭借着那些被抹除的痕迹找到对方的真实所在。

    纯粹的崩坏能现象?

    她将之否定。

    这显然完全无法解释眼下的境遇。

    但若是以人力乃至妖魔所为,当世更不应当无缘无故出现此等级别的存在,更何况这座汴京城,并非那种长久累积崩坏能的恶劣地域,现实条件不足够支撑起这般庞大的天象。

    唯一能勉强解释的大约便是崩坏爆发的前奏,可按照如今的文明进程,便连这个也不符合以往的经验和逻辑。

    直观来说,这种纯粹以天地之炁构建凝聚的天象,某种程度上与自身的基因能力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前些阵子的庆州便被符华一己之力所制造的天象覆盖笼罩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其本质就是对天地之炁的结构与塑造,进行将天象编织而出。

    换言之。

    普遍而言,改变天象这种层级所涉及的崩坏能微操已然提升至了近似权能的程度。

    基因能力的存在是一种天然的模板与辅助的器官。

    可纯粹以个人的掌控来进行复刻,却是一件困难到足够被评价为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以前能复刻出崩坏链式反应的苏青安也无法抵达这种程度的精度,可在末那识的增幅下,仅是随意而为便复制了基因能力的特殊性。

    所以,符华并未将思维拐到这是其余人类的作为。

    毕竟留在这个世界的先行者们,不会毫无缘由的施行如此作为,也没有凝聚天象的能力。

    少女思量一会儿,还是没出手将之强制驱散。

    她已经发觉这场天象是以崩坏能为原初撬动构建的产物,与自身的基因能力其实十分类似。

    所以它的存在并不会产生危害,甚至在事后不会提高一个区域的崩坏能浓度。

    反倒是直接击溃,还会引得未知的存在注意,进而引起警惕与防范,不如静观其变。

    有自己在这里,汴京不会出现意外。

    可仅是一会儿,这场气势汹涌的天象便在一阵鼓动耳膜的雷鸣间骤然消失。

    那庞大的天地之炁竟是抹除了散去的过程,直接无影无踪。

    仙人捻其沾染了些许云气的青丝,她纤细的指尖感知着这份微凉,心境不知为何一时意味难言,低语道:

    “最近的咄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小玄扬起脑袋看着她的下颌,想了想,说道:

    “说不定就和辽国的内应有关系呢。”

    “仙人先继续找出那个坏人吧。”

    她抱着被打湿大半的油纸伞,垂眸低语:

    “而且......我觉得这不一定都是坏事呢。”

    少女闻言不置可否。

    她轻轻振袖,身上沾染的云气便彻底散开,大风至此吹拂而开,将所有残存天际的云絮推至遥远的边缘。

    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倒是......一番难得的好景致。

    赤鸢仙人收回视线,敛目凝神。

    羽渡尘进而继续悠悠垂落,展开了检索。

    ...

    ...

    午后时分,一处酒肆。

    “望江南。”

    “浣溪沙。”

    “念奴娇。”

    “菩萨蛮。”

    酒肆老板望着面前这位打扮分外朴实且不起眼的男人,瞥了眼外界的归于寥寥的行人,他缓步走至门户处,将大门关闭,沉默地坐回原先的位置,自抽屉下将一道暗格拉开,拿出特质的笔墨与纸信,交付给对方。

    老板用眼神示意店内的虚掩着的那道门,便拿起算盘,翻开账本,不管不顾。

    陈轩竹抄起桌案上的信纸与笔墨,迈步进入被虚掩的门户之内,他于深处的点亮一盏油灯,便开始将近期值得提交给上层的信息一并以脑中所记录的暗号编码为载体,书写而出。

    虽然内应这种高危职业,由于徽宗皇帝的登基逐步变得越来越安全,可为了自身的安危,他依旧习惯保持这份看似可有可无的谨慎。

    大宋即便腐败至极,也依旧存在着为国为民的子民。

    哪怕自己栖身于高俅的庇佑之下,是对方较为青睐的家臣之一,可勾连辽国这般恶劣的事件暴露而出,仍然无法保住性命。

    这家酒肆是辽国埋下的一处暗子,其内买卖的酒类是京城之外的稀罕物,借此所编制出的商队带着一道信件走出京城,自然不是难事。

    布置这道暗子的人很聪明的将这条利益链与蔡京麾下的财富收敛集团靠近,乃至捆绑在了一起,借着这位一手遮天的权臣名号,审查力度反而变成了最不需要担忧的事情。

    辽国拿着大宋进贡的白银,又再度花钱买通大宋内部的关卡,细究起来也很是有趣。

    大宋国内自徽宗皇帝登上王位以来,党争愈发热烈,以各个权臣为代表的各个派别为了各家上台,不择手段。

    争权夺利,互相拆台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各方势力的手段,则让这座被粉饰成满是富足欢乐气象的京城愈发显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按照常人的看法,近期的京城并未发现任何值得交付于敌国的不利情报。

    但陈轩竹作为高俅身边的红人,却能以超前的信息量和敏锐的嗅觉发现潜藏在市井间的真相与现状。

    他近期正在负责完成高俅下达的一则任务。

    即,查阅江湖内任何有名人物的相关信息,并关注京城内部是否来了富有盛名掌握炁决的武夫。

    而陈轩竹明显能发觉到一个事情,几乎在同时原本仅在镇安坊四周,江湖中人圈子内,缓缓流传的【赤鸢仙人所传炁决】、【苏大家出自隐世门派】、【苏大家需要以男女之情来红尘练心】等坊间笑谈,则以更为快速的诡异状态在几天之内闹得满城风雨,纷纷扬扬。

    从最开始只是李师师这位始作俑者,在借着镇安坊姑娘的口去进行散播。

    这本质上是一个需要发酵一阵子,才会逐步掀起声势的绯色流言,可在后续不久,流言传播的方式就远远不止于二道贩子,而是有着其余庞大的势力在对此进行推波助澜。

    最后这则流言竟是逐步在京城之外,演变成了另一套说辞。

    【镇安坊有意愿开展武文会。】

    【苏大家以赤鸢仙人的炁决为筹码,欲要招到辅助自身进行红尘练心的人选。】

    【一代花魁李师师为国为民,希望顺便以此招到有能力的爱国之士,支援最近愈发紧张的边部防线。】

    其实不用占据多么高的位置,只要梳理一下整体的事件流程,大约就能发现其中的鬼祟和另一层意思。

    首先其中被当枪和工具人的存在,无疑是那位名满京城的花魁。

    她传播借此传播这般流言的目标,究竟是为了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但就以顺着原先轨迹,最后可能达成的结果来看,这场费尽心思的局可能只是在为了让那位苏大家不被蠢蠢欲动的权贵所染。

    这种愚蠢的女人不值得作为内应的他多加关注,朝下继续研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首先将这场流言放大的势力究竟抱着什么想法?又为什么要借着这种不入流的名头?

    只要弄清楚这两个问题,就能明白背后的操盘手所求为何。

    从最后一则流言可以很清楚的得知一个答案。

    ——招兵买马。

    并且这股势力想要召集的不是平民,而是那些掌握了炁决的能人异士。

    而为什么要刻意借用李师师的名头?

    追本溯源,抽丝剥茧。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究竟存在着什么可以利用的事物。

    无论是花魁的名号,还是那份美貌与才气,在这场局里都不存在任何意义。

    或者说,那位苏大家才是舆论的部分中心,才是负责当花瓶的存在。

    而抛掉这些,陈轩竹只能想到一点。

    ——当今圣上曾托人赠予一柄亲自题字的油纸伞,以暗表对其的态度。

    同时这件事情在发生的那天,就不知为何于坊间流传了出来,使得那位颇好颜面的圣上为了舆论,一直并未亲自前来会见这位被打上自己记号的花魁。

    听闻这位皇帝为此心情都有所不虞,但在一众权臣变着法子的日常讨好下,依旧进行着声色犬马,宫室园林的玩乐,很快便将之抛在脑后。

    现在想来,如今看似忽如其来的满城风雨,其实早就初现端倪。

    李师师以此在与那位圣上未有多少接触之前,便被世人看做是皇帝的女人,名声更是响彻。

    为此,以她的名义所发起的武文会和隐约间透出招兵买马的意思,都会被外界的江湖中人理解为皇帝在变着法子收敛人才。

    而赵佶这位正主上位后颁布了新法,过了那阵子新鲜劲后,便不理朝政,连日常玩乐与行踪路线都被那底下的权臣们揣摩引导的一目了然。

    另一方面,虽生为帝王之家,但他的政治嗅觉和判断局势的能力都很低劣,可以说天赋全点在了关于艺术的方面,便是发觉了此事也无碍。

    或是以坊间流言搪塞,或是将李师师推出背锅。

    以赵佶的能力,便是深挖也只能找到其余的背锅人,怎么都不会有多少后患。

    陈轩竹再度将思路整理一遍,不由在内心暗自低语:

    “这是要打着皇帝和抗辽的幌子,召着用来谋反的将领。”

    “倒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

    澶渊之盟以后,宋辽双方大致保持了百余年之和平,这对两国之间的贸易关系、民间交往和各民族之间的融合十分有利。

    可辽国的实力却反而变得大不如前,宋朝内部的问题确实腐朽且污秽,但辽国比之不差多少的同时,却还面对着被女真族逐步吞并的危机。

    但凡宋朝内部有一些能人敢于窥见这份机会,撕破长达百年的盟约,对辽国进行攻伐,胜算其实并不低。

    这也是为何辽国会主动探寻妖魔这般禁忌的研究,甚至主动撕裂盟约,袭杀了诸多武官乃至其子嗣亲属的理由。

    哪怕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但在妖魔实验并不成熟,也并未研发出有效兵器的前提下,提前扰乱宋朝局势,让其没有余力趁火打劫,顺便测试研究成果,才是最有效的做法。

    而如今,无疑也是一个将水彻底搅混,给自己重归自由的机会。

    陈轩竹自幼于辽国长大,其血亲全在燕云十六州,若他不能给予足够的信息,让人满意,父亲便会被虐杀至死,母亲和幼妹更是会被送入类似于教坊司的机构内,任人凌辱。

    另一方面,他自身也被下了隔一阵便会发作的毒药,需要来这酒肆月月进行换取。

    若非侥幸以一手蹴鞠的好本领,受到高俅的赏识与喜爱,以自己原先的身份地位,所能接触到的层级与消息,怕是连解药都换取不了多久。

    可假设辽国拽住了这次的机会,直属于自己上面的那位权贵受到了嘉奖,便是还得自己自由也并非虚妄。

    至于愧疚、犹豫、悲哀、不忍,此类情绪对于一条被拴住了项圈,时刻给予鞭打和恐吓的恶犬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宋国会怎么样、辽国的未来会如何、其余百姓是否会由此颠沛流离,这些他都不在意,也无所谓。

    陈轩竹只想活下去,拥有自由的活下去。

    男人吹干了笔墨,他将纸张于火烛之上轻轻拂过,见到上面的字迹缓缓隐至于无,便将之折叠起来,塞入信封。

    他将之放于酒肆的案前,便迎着刚刚雨过天晴的微风渐渐远离。

    少女打着油纸伞,青墨的边缘残留着几分水珠缓缓垂落而下,她望着那人的背影,眸中的羽翎凋零溃散,晕开的赤红渗入瞳底,却是已然将相关的记忆抽离而出,阅读完毕。

    虽然刻意为内心的直觉绕了个圈子,但自己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凭借着那人脑中的姓名,彼时抽丝剥茧,便能很快知晓妖魔之法的源头是因何而起。

    “仙人,羽渡尘检索出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符华轻声应答:

    “嗯,找到了。”

    “大概再去辽国一趟,便能寻到幕后主使。”

    小玄聋拉着脑袋,坐在卷轴里打着哈欠,她揉了揉眼睛,说道:

    “那我们赶紧回辽国吧。”

    “快点解决掉之后,仙人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也能少死很多人呢。”

    少女阅读着那位酒肆老板的记忆,想了想说道:

    “嗯。”

    “解决完之后,便再来此处一趟吧。”

    小玄怔了一下,兴奋道:

    “哎,仙人是要到时候好好逛一逛这处京城吗?”

    符华轻声道:

    “那位酒肆的老板看了内应的信件,辽国想弄乱宋朝的朝纲,拖延时间,最好也最方便的办法便是在当日的武文会内,对那些修了炁决的武夫下手。”

    小玄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会把他们变成死士对吧。”

    “如果弄得严重一些,借着资质不错的武夫身躯培育出一道武尊,整座京城说不定都要大乱呢。”

    “要是皇帝来凑热闹,那就更糟糕了。”

    仙人不会干预世俗。

    所以无论是陈轩竹,还是那位酒肆老板,由于都与妖魔无关,她皆不会进行任何干涉。

    这是规矩。

    但若提前知晓何处有可能出现崩坏事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符华也确实想要真切看看,究竟是什么在牵引着自己的心神。

    若非深知此类事件的恶劣影响波及之快,她想必不会选择这么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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