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86想继续活着，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进入铁幕之内。就是进来之后怎么办，就变得不再好说了。
蕾娜虽是掌握着大权，在这一年里代号变成了鲜血女王，还组建了个家臣团，家臣团的忠诚度也十分高，然而....她依旧顾虑着上级与民众的想法，没有办法在86的事情上，作出什么重要改变。
以家臣团为核心的86，倒是一直在努力抵抗军团的进攻，就算背后一直有白系种在辱骂，他们倒都顾全大局忍了，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说的任由他们说，避免在这个时候内讧。
就这样蕾娜率领集合起来的战力，扛下了防卫战的指挥工作，正常过去的86都防御这么久，一时半会她手下86应该也能挡住，然而.....
从大规模攻势开始不到一周的时间，北部要塞群就已经彻底沦陷。
铁幕全面失守，同样不过只是一周。
这期间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白系种，参战人数不超过三千，86倒是英勇奋战了，但后勤上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过他们。
合成食品比以前的废料好一点，但也只是家畜级别的，甚至有人不知怎么想的，明明对方在保护自己，竟然还混进因为各种原因不应该废弃的炮弹，故意害他们哑火。
这样自己人在那作的情况下，战况能好那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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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色种，白系种....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在又一次遭遇军团袭击的85区内，身后跟着一大群机械护卫的洛墨就这么冷眼的，在边上看着86驾驶着破坏神为保护白系种的撤退进行殿后的自杀行为。
他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的，只是就这么看着军团的屠杀式战斗。
本来他是有想过伸出援手，不过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没事插手别人家务事做什么。
但别人的事情可以不管，自己的事情也得去做，因此他从全部十字军内分散出一部分，派遣到位于共和国第一区的军部。
白系种士兵有想阻拦，但....权天使一脚踢飞他们临时武装破坏神，直接让他们秒速怂了，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无数映着夜色的漆黑影子，就这么宛如海啸般漫过地平线，化为席卷一切的浪潮穿越一道道封锁线。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并且就这么从头到尾的看着它们，在深夜抵达了军部。
女王的家臣团，忠诚的挡在了军部的门口，但.....放眼望去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尽是幽影。
没有激昂的战吼，不祥的黑影只是悄声无息地，将整个军部包围了起来，令身经百战的他们也难以自控的胆颤。
因为里面有不少单位，不管从何种角度炮击，贫弱的破坏神都没办法毁坏那些钢铁堡垒，他们实在很难不认识到自己的无力。
面对走上前来徒手破拆破坏神的骑士，他们无法做出反抗，只能任由骑士把自己从机甲上拽下，按在墙壁上和白系种卫兵一起，高举着双手贴在墙上。
随后两名权天使就这么守在了入口处，洛墨则带着骑士闯进了军部之内。
沿途军官也士兵，接二连三被迫举起双手贴在墙壁上，整个过程顺利的难以言语，没有任何人敢于反抗。
就是不愿服输的蕾娜，也给自己家臣团的队长压着不能动弹。
“....女王陛下，这个时候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认怂比较好，那些家伙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啊，我们也根本打不过，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上面比较好。”代号独眼巨人的短发黑皮巨..乳，脸上满是无奈的压着她，蕾娜却是不断想挣脱他的束缚：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就放弃？！就算胜算再渺小，我们也应该战斗！直到生命的尽头才是！”
“那也得是战斗，这根本是自杀，就我们的身上带着手枪和步枪，都没办法击穿他们那些士兵的动力装甲，破坏神的性能又太差根本没的打啊。”
独眼巨人虽然是很信赖蕾娜，甚至称得上是忠诚于蕾娜，但她也有一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妥协的，比如....现在去反抗让彼此一起去自杀的事情。
带着一批骑士路过此地的洛墨，只是瞥了眼那指挥室内的情况，便很快没有再去在意。
他在军部深处的主机，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连接了上去，让位于基地的主脑连接了过来。
主脑查阅了这军部的服务器内所有的数据，通过监控录像里人们往常对话，过往的评价等等一系列数据，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答案，并显示出了一名中年军官的照片：
“——杰罗姆·卡尔修塔准将，十年前遭到歼灭的共和国正规军中极为稀少的生还者，革命圣女玛格诺莉亚的坚定支持者，这个人的想法和精神状态，最适合作为此次行动的合作对象。”
除了杰罗姆准将的照片外，主脑顺带将军部里所有人，什么性格都给他分析了个清楚，令他可以更为快捷的进行清除工作。
只需要点击删除，军部内就会想出一道枪声，指尖快速划过便是连片的枪声。
毫无疑问，这也代表着电脑上的人，他们的生命，随着名字一起被消除了。
就这么筛选了一遍，把问题大的和可能给自己带来问题的人，全部清除后他便来到了高级将领的办公室，看向了资料里被枪口顶着，趴在墙上的杰罗姆·卡尔修塔准将。
“我们聊一聊吧。”
“....你们不应该先说出来意吗？”杰罗姆看着放下枪械的骑士，缓缓转头看向坐在了自己位置上，仿佛自己才是这里主人的青年：“....你们有什么目的？”
“现在是我提问，你对这个国家有什么看法？”
“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杰罗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言语空洞而沉重：“这个国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毁灭就毁灭吧。”
“....说的这么彻底吗？难道在你眼里连所有平民都一样？”
“呵....难道你个外人，还对这个国家抱有希望？”
“从常理来考虑，这不太符合作为一名将领的发言，就我个人所知，好像平民大多都不清楚情况吧？”
“你以为战时特别治安维持法是100年前发布的吗？那只是10年前而已！就算是10年内出生的，家人难道就不会说？他们难道真的不知道？不，其实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只是没有必要去挑明而已，这不过是这个国家的共识！”
“嗯，你这么说倒是确实没错。”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么询问也不过是想看看，主脑计算的结果有没有错。
现在看来，计算的结果没有偏差。
“会直接说希望86全部死光，不留一点记录的只是少部分没有脑子的人，可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大多数反对的都已经在多年前成为了86！就像革命的圣女，在王权颠覆后便失去了偶像的价值，被革命政府秘密逮捕，死于狱中一样，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只是想着利用别人！”
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来的杰罗姆，似乎觉得自己终于要死了，而直接破罐破摔了起来，言语中充斥着对某种事物的无尽愤怒：
“不管是若无其事侵占他人财产和权利，自私自利的禽兽，还是打的圣女旗号做出玷污圣女之名的畜生，从本质上不都是怠惰低劣的愚民们一手造成的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们在西方应该也看的吧！”
“也就是....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吗？”看着这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愤怒的准将，洛墨有点儿惊讶的自语：
“在你看来所有人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所有人却都在默默的推波助澜，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吗？”
“当然没有无辜的！就发生在10年前战争没有人会忘记！不知道墙外是谁在战斗，这说出来都可笑！就算有人可能不知实情，但是他们就是知道实情！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就像现在你看的那也！”
“嗯~你说的没有错，既然这样，咱们合作吧？”
“合作？”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要给他处死的杰罗姆愣住了。
因为他完全想不到，对方有什么需要和自己合作，就是合作正常不应该是找更高层的人吗？
洛墨明白他的困惑，但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只是微笑道：
“我可以助你，给予所有人应有的惩罚，而你就对内掌控全局，将所有的罪名往军团上推就好了。”
“....现在是蕾娜掌握着86的指挥权。”
“但现在你们的军部在我的掌控下，所有人都得听从我的，怎么？与我合作吗？”
眼看杰罗姆并不排斥与自己合作，洛墨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先前更盛不少，并站起身来对他伸出了手。
杰罗姆当然明白，如果自己握住他的手就和叛国没有区别，甚至等同于在与恶魔合作，但....这又怎么样呢？
他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缓缓握住了洛墨的手——代表着鲜血和死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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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罗姆交出了一直隐藏在军部地下，记录着这个国家的罪证。
里面有士兵从强制收容所，收缴上来的被收容者写下的纸制资料，还有他让人悄悄调查的东西，其中不仅有人体实验的记录，还有婴幼儿的贩卖纪录，平民购买有色种做廉价性..奴的交易记录，还有士兵屠杀平民的影像。
杰罗姆借助十字军的武装，迅速占领了国会和议会，靠着本身的势力成立新的临时军政府。
将这些罪证通过电视新闻公布了出去，并宣布要对战犯进行追责，同时请求迦南帝国的远征军进行军事援助。
西部一号要塞的军队，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彻底进入铁幕之内。
在灯光被熄灭的城市里，作为十字军的先锋，绘有纯白十字的火箭弹，化为流星密密麻麻的朝着军团的先锋袭去。
军团方的防空炮兵型，倒是准确无误的锁定并将火箭弹尽数击落，可这一击却也让军团意识到，这里有人在反抗而立刻先停下杀戮，打算击溃这个国家最后的抵抗力量，让这个国家成为自己的乐园。
不过这却也正中了洛墨的想法，因为他可不想把人头拱手让人。
至于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可能，他倒是完全不觉得会出现。
毕竟想做渔人也得有相应的实力，而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漆黑的汪..洋带着细微驱动声响，以星火燎原之势带着连绵不绝的波涛，从地平线的一头冲向了另一头。
而另一头则是数量恐怖的白色装甲集群，也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黑色与白色的钢铁海啸，在这夜空下方，于城市的中间会面。
不过算法在相互碰撞之前，却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并二话不说，对彼此倾泻火力。
双方都是不会恐惧、不会厌腻、没有伤痛，只是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存在的机械。
因此他们无言的以炮火作为与彼此交流的方式，令周边建筑不断崩毁。
而彼此的交战结果，却几乎是一面倒。
战车型正面等效650mm的复合装甲，作为机甲或许值得称赞了，但实际却只是第三代坦克的程度，甚至比许多的三代坦克还弱。
战车型的炮火也同样，和三代主战坦克相差无几，甚至都没有办法打穿德天使侧面装甲。
猎兵型的76mm的反战车火箭炮，几乎也毫无用武之地，无法对天使系列的机械造成有效伤害，只能对付等于炮灰的骑士与步兵战车。
而它本身最强的优势....近战也根本发挥不出来，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过来。
出战迎击敌对的大规模攻势，与敌军展开死斗的军团机甲，没有恐惧和犹豫的竭力杀敌，令十字军一方和他们一样冒出大量火光。
可相对的....己方被成片收割，十字军内很多骑士，甚至只要不被正面击中，基本都可以重新站起来。
换上了重机枪与火箭筒的骑士虽然和斥候型差不多，在彼此的部队里都属于炮灰。
斥候型的装甲挡不住重机枪，反过来斥候型的重机枪却没有办法穿透骑士的护甲....至少一两发的效果并不是很大。
洛墨还派遣出现场三分之一的兵力，靠着因款式差距形成碾压从后部突击，强行杀出血路截住了铁幕的入口，把处于尾部的防空炮兵型摧毁，将侵入85区的军团包抄。
随后便是远程火力的轰炸，以及仅有的少数空军，对内部被滞留的军团进行空袭。
没有秒杀了各国空军的防空炮兵型，常规的军团地面部队只能以机枪对空，根本无力反击那空军与远程火力的袭击，等同于案板上的肉。
一颗颗炮弹、炸弹与火箭，还有榴弹跟着就从夜空落下，倾注在军团的队列之中炸裂开来。
火焰、冲击波与四处迸散的高速炮弹破片，将军团的装甲撕裂，大大小小的各式机体，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部分损伤。
但这并没有完，十字军只是将他们的退路截住，随后根本不上去和他们交战，甚至不断后撤的靠战机和远程火力，对他们进行反复的轰炸。
由“牧羊人”领导的军团先锋部队，明白暂时只能等待外围部队的援助，因此不断朝着内部逃窜，企图通过混入人群中的方式，来阻止轰炸带来的伤害。
然而....他们的逃亡，却正中了洛墨的下怀。
毁灭性豪雨，根本不在意人员的伤亡，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般永无止境地追逐着它们的身影，将它们与身旁的一座座建筑付之一炬。
无论他们逃到何地，死亡之雨都会立刻尾随而至。
被截留在铁幕内的军团残党，从夜晚逃到白天，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一个区跑到另一个区....无论它们跑得多快，无论他们都去了哪里，都无法避开那特殊的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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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到炮弹落下的声音，接着便能看到不远处的街区，在轰然巨响之中化为一片火海。
无论他们如何呼喊，如何撕心裂肺的怒吼，都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当骤雨划过，大地上无论是怒吼还是哭泣，通通被化为乌有....包括他们存在本身。
而这持续的轰炸持续了三天，三天后这铁幕内最后一架军团的机甲，才在由权天使发射的230mm中子榴弹轰炸时，正好被其中一颗砸到脑袋误伤....错了，是准确消灭了最后一名顽抗的军团机甲。
遗憾的是在大量高能中子的作用下，附近的人也跟着倒下。
杰罗姆得知这个消息，也饱含激动的泪水宣布，85区内最后一名军团终于被清除，铁幕之内再一次恢复了和平。
只是....在这本应欢呼的时刻，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高兴起来。
军团的屠戮才刚刚进行，造成的死伤人数不足十万，倒是追剿的过程中，国土遭遇了狂轰滥炸。
十字军的命中率奇差无比，真正的杀敌一千，误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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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基地的主脑进行综合估算，没有十字军存在的话，即便距离最近的联邦赶来救援....这个国家会有上千万人的死亡。
因为现阶段联邦也在军团的攻势下自顾不暇，即便可能以后缓解了危险，发现了这个国家的危机可能会赶来，但怎么也得有两个月才能赶到。
所以这估算，并不存在太大的误区，甚至一千万都算相当保守了。
若是军团收割了上千万的脑袋，不需要太久就可以弄出上千万的“黑羊”出现，对人类而言只会更加麻烦，整体的损失会达到上亿。
因此....这个国家就算和预估的损伤一样，付出了上千万的伤亡也是值得的，甚至死在误伤下也是非常值得的。
“值得....吗？”
洛墨其实也明白，尽管这是实情，但那得排除他主观加害的问题，否则这不过是在诡辩的。
来到第5区时，大地上尽是不该出现于人世间的光景。
战场上已经找不到任何活物，放眼望去除了尸体之外，就是弹坑与些许的机甲残骸。
一座有着洁白尖塔的半毁教堂前，残余的零星白色花朵迎着微风静静地摇曳。
夕阳下的大地遍布着火焰与硝烟，鸟类与动物似乎都已经逃离此地，连昆虫都恐惧的噤语。
无论天空还是大地，都是如血般的赤红，同时却又寂静无声。
仿佛时间都冻结了一般叫人毛骨悚然，令整片大地充斥着寂静而暴虐的美。
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半个月前的喧闹彻底与此地无缘。
可就在洛墨漫步于这失去居民，徒留尸骸与废墟的街道时，他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出现。
转过身他便看到了，已经被释放的蕾娜正呆然的望着自己，眼里满是遭遇背叛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呢.....”他没有后悔也没有办法后悔，面对少女愤怒只是和往常一样，理所当然般潘多拉从小灌输的观念：“为了伟大的目的，有生命牺牲是必然的。”
“....伟大的目的？这有什么伟大？！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屠杀！”
“从结果上来看，也确实消灭了闯入铁幕的军团不是吗？所以，为了消灭敌军稍微出现误伤，也算可以接受的战损啊。”
“损失的不是你，当然可以这么说！”蕾娜在他似乎正确却又并不那么正确的诡辩下，震惊的忍不住咬牙切齿，拔出手枪对准了他：“——你欺骗了我对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洛墨坦然的面对枪口，摊开双手微笑道：
“你的国家承受的危机已经解除，你的叔父也成为新的掌权者，接下去你所期望的他都可以为你实现，而他也希望能够去实现，你应该为之感到开心才是，并好好感激我才是。”
“他根本投靠了你！不仅仅连这军事援助都是有偿的！你到底给了他什么！他竟把国民的生命和财产全部卖给了你！”
“他什么都没有卖给我，因为那些本来就不是他的呀。”洛墨微笑的耸了耸肩：“反而是我给了他，他所没有的东西。”
“....你是恶魔吗？”
“很多人这么说，但如果我是恶魔你也是我的同类。”
“同类....？”
“正如你问我的那样，我给了你的叔叔什么？我给了他实现梦想的机会，而你又给了86什么？你似乎也是这样。”
他像受不了似的摇了摇头，直言道：“我们其实都只是在利用了别人，他们也只是心甘情愿被用，我实现了他的愿望，而你呢？如果86将赴死为荣耀，那么你确实也实现了，尽管这愿望都有些扭曲，但我们的行动没有区别。”
“....我....？”
这三天被关押起来，显得十分憔悴和疲劳，白银色的头发只是随便梳了两下，军服也都皱巴巴的没有整理，苍白的脸蛋并未上妆的少女，双手颤抖着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
因为如果认真的去想，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和洛墨的行为，从本质上确实没有区别。
因此即便万分想要否认，她的心却不允许自己撒谎。
尽管自己也有着苦衷，也是希望能够保护别人，但从本质上....依旧不过是在利用别人。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究竟是因为什么甘愿被洛墨利用了，可谁都有资格责难洛墨，却唯独立场相同的她没有资格。
.....................
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被迫接受了洛墨的言论....紧握着枪械的手逐渐垂落，她的双腿也失去了力气，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咬破了唇瓣，任由铁锈味的血液在嘴里扩散。
蕾娜的道德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依旧去撒没意义的谎。
“不用这么自责，其实从你自责开始就代表着你至少比我好，但不要总是被自己的道德所束缚，那种东西在末日下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洛墨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按在她的脸上，让她看看自己，带着慈父般的表情轻声道：
“要利用别人就痛快点利用，不需要过于介怀，如果抛弃无用的道德观，你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我....我没有错？”蕾娜的眼神无比空洞。
“我是正确的，你也是正确的，你还是个孩子，你本身就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些大人的事情。”脸上尽是笑容的洛墨，仿佛引领不明世事的幼童般，俯身温柔的在其耳边低语：
“你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不讲理的世界还有这个国家，是它们逼迫你作出了这个选择，你没有任何后悔和自责的必要，一切都是必然，是命运对你的无理责难。”
“....我没有错....是世界的错.....”精神遭受沉重打击的少女，像失去灵魂似的呢喃。
“相信我吧，我和你，我们都只是受害者，我们其实都只是想做好事情，只要初衷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那么过程又有什么重要的？”
受潘多拉的影响，喜欢在别人信念崩塌，精神快崩溃时作出干涉的洛墨明白——人是很容易崩溃的。
越被认为是坚强的人，越容易崩溃，特别是蕾娜这样的孩子，因此他以确信的口吻，继续说了下去：
“即便退一万步你真的有错，但你就能肯定他们没有错吗？你要明白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也就是说即便你可能轻轻推了一下导致雪崩的出现，但那些雪不也是他们自己堆积起来的？若不是他们自愿，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你又如何能推的了？”
“错的是他们....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少女，没有抬起头只是掩着脸，以椎心泣血的嗓音低声呢喃。
沉重的罪恶感将她快要压扁，洛墨的话语却令她内心大受震撼，仿佛迷航的小船看到了指路的灯塔，不断地低语他所说过的一切。
在两人的交流....或者说在洛墨单方面灌输思想的过程中，太阳逐渐没入地平线。
随着阳光的消失周遭火焰渐熄，四周的温度开始骤降。
薄暮晚风逐渐夺去长时间战斗带来的热度，洛墨没有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而是仰头着迟暮的天空，复杂心情久久无法安定下来。
因此即便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没有办法高兴，只是觉得心中比起往日更加空虚。
因为他明白并不是所有人该死的，百感交集的内心不断扰乱着他的思绪，也令他明白自己和蕾娜说这些，其实并不是在给她找借口，也不是给她心里的自己找借口。
原因更加单纯——给他自己，找一个好的借口。
“如果被艾姆妮西亚知道了，她会是怎么的表情呢.....”
想起连虫子都不忍伤害，在他印象里最善良不过的骑士少女，他的脸上只剩下放弃了什么似的淡然与微笑。
他之所以选择，让自己凌驾于道德的高峰，至少明面上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个人层面都合乎情理——除了给自己内心的纠葛一些理由外，心里也莫名有点担心。
万一有谁真跟着自己，跑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少能完美的将事情掩盖，虽然他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
但越脆弱的时空就越容易被突破，有准备也是应该的，虽然可能性不大....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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