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无念无想,一心净土 卷末
轰隆隆~~~
八酝岛上空，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将整片空间的气氛渲染得寂寥而清冷。
祟神的力量依旧弥漫在岛上，形成一片晦暗之地，十分不祥。
只是与之前相比，没有了大蛇的祸乱，没有了反抗军和愚人众，就连天领奉行的众人，也早就已经退出到岛外，呆呆的看着这边。
刚才天崩地裂的一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下诡异的寂静，让人短时间内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只有，那天边的一道刀光依旧没有散去，仿佛化作了永恒一般。
嘶啦！——
一道雷霆之光从空中闪过，几乎成光影一线，速度快到极致。
等那雷光散去，出现在八酝岛天空上方的，是面色冰寒的影，以及恢复了人类形态的八重神子。
“影，就算你担心江辰也不用...诶？”
八重神子刚从那高速列车的晃荡中反应过来，话没说完的，等目光触及八酝岛上的惨烈状况时，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
“怎么会...”
此刻的八酝岛一片狼藉，就像是经历过一次巨大塌方一样，这幅画面就算称之为‘神灵打架’也不为过啊。
“江辰...江辰...”
影的视线快速扫过八酝岛所有位置，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惊慌起来，看到下方的惨烈模样，她嘴里低声喃喃，叫着江辰的名字，心里却空荡荡的，意识努力与梦想一心建立联系，然后感知。
但——
没有。
哪里都没有江辰的气息。
以往只需要意识沉浸下去，就能通过梦想一心清楚的留意到江辰的情况，但现在这份联系完全阻隔了！
已经习惯于那种‘链接状态’下的影，在这一刻感到莫名的惊慌失措，甚至害怕。
她感觉，这一次好像...又要失去了。
“影，没事的，我们快下去找找看，说不定已经...”
八重神子的目光落在影身上，表情微微一征。
“影？”
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
依旧没有反应。
“影！！！”
八重神子抬高声音，大声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去了解情况！”
说完，她催动咒术，意识想要连接御守，却发现那个御守也已经失去了作用。
“怎么会？混蛋，那家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影，别呆着了，我们先派人找找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现在站在这里发呆才是最愚蠢的，八重神子说完想要立刻行动，却发现影依旧还在原地，完全没有行动起来的打算。
她甚至，目光有些呆滞，身体持续不断的发出轻微的颤抖。
“神子，江辰他...”
八重神子咬牙道：“放心，那家伙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可是...我感觉不到他了！”
影茫然的看向四周，“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走了，都消失了，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我...”
“够了！”
八重神子眉头一蹙，“现在一切都没有结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不相信江辰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
“走！”
八重神子硬拖着影朝下方飞去。
虽然影才是雷神，但在继承这份权威之前，只是一个性格有些木讷的武痴罢了，与她在一起的好友，很多甚至都将她当成是‘妹妹’看待。
这也是八重神子之前一直屑她的原因。
但是啊，但是再怎么屑，在八重神子心里，影永远是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家人。
下方，一群天领奉行众神色不安的聚在一起，他们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那场大战中缓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了？
直到八重神子和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作为将领的本田太郎这才反应过来。
“将、将军大人，八重宫司大人！？”
八重神子目光一扫，问道：“江辰呢？这里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我、我...”
本田太郎也是脑袋懵懵的，他只知道大蛇复活了，然后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反抗军没了，愚人众也没了，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打着打着，全没了。
“将军大人，我们最后看到一团黑雾从八酝岛冲去了那边，再之后就见到那片光，之后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冲出雨幕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北条佑一发狂似的大声喊道：“你们tmd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给我找人啊！！！”
唰！——
影化作一道雷光朝远处飞去。
八重神子当即说道：“你们在岛上和附近找找看，务必要搜查仔细，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可是八重宫司大人，岛上那些祟神力量...”
“进不去的地方就暂时放弃，难道还要我一个一个指出来你们能去哪里找吗！？”
“不、不敢。”
本田太郎一挥手，带着天领奉行众四处搜找起来。
“小笨蛋...”八重神子看向天边，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说完，她也立刻随着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这一场搜寻，注定是徒劳的。
......
战斗虽然结束，但很多事情都没有结束。
无论是与至冬国的外交问题，还是海祇岛的处置问题，这些都需要去尽快处理。
然而稻妻全体上下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件事上。
原因无他，从八酝岛回来之后，影就进入一心净土，雷电将军宣布静养，天领奉行众早出晚归，气氛严肃得可怕。
稻妻城内气氛一片沉寂。
隐约有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听说了吗？八酝岛那边的事情，原来是魔神奥罗巴斯复活了！”
“魔神奥罗巴斯？难道将军大人宣布静养的原因，是因为跟奥罗巴斯战斗受伤了？”
“不是，跟奥罗巴斯战斗的好像是江辰大人。”
“哈！？没听说吧？江辰大人虽然厉害，但怎么可能跟那只大蛇打呢？”
“这就不知道了，我表舅的哥哥的外甥的弟弟在天领奉行做事，他跟我说是千真万确，很多人亲眼见到了八酝岛的战斗，那个时候反抗军、愚人众，还有那只大蛇都出现了，整个八酝岛乱成了一锅粥！”
“后来呢？”
“后来好像是大蛇没了，江辰大人也...”
“死了？”
“就是不知道死没死，现在整个天领奉行天天派人找，据说九条裟罗受伤身体都没恢复就去了八酝岛，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人。”
“那肯定凶多吉少了。”
“怪不得将军大人宣布静养，她一直很器重江辰大人，眼下江辰大人死了，恐怕要伤心好一阵子。”
“可不是嘛，ε=(′ο｀*)))唉”
行走于街上的神里，神色之中带着明显的忧愁。
在她身边，托马挠挠头，低声说道：“小姐，我已经派出所有能调动的人，沿着八酝岛附近海域都找了，还是没找到，听北条兄弟说可能是到了深海区域，但那里雷暴天气严重，而且锁国令没有解除，仅有能弄到的船甚至都不确定能不能挨住那片雷暴，而且...”
环绕在稻妻四周的雷暴区域，如今已然成为了稻妻的标志，能够闯过那片区域的船少之又少，而且都是常年行走的老船长，知道从哪里进出比较安全。
当然，抛开这些不谈，就算没有雷暴区，没有锁国令，一个重伤的人掉进深海里，怎么活？
天领奉行也不是没有派出船只去寻找，但全都无功而返。
就算托马再不愿意那么想，但事实总是残酷的。
“我知道了。”
神里轻声说道。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小姐，现在我们去哪？”
“我要...完成江辰一直在做的事情，另外，让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付出代价！”
......
天守阁。
八重神子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
从她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喂？影，我好歹也来了这么久，总该见见我吧？”
“我带了你爱吃的甜点哦，还有八重堂最新出版的轻小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你已经几百年没去稻妻城里逛了吧？我跟你说，现在的稻妻可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呢，人类的生命虽然是须臾的，但他们那种独特的创造力与求知欲，会让他们即使在须臾的一刻也能带来巨大的更新进步，然后一代代传递下去。”
“甜点还有文化习俗，人类世界啊，有趣的东西太多了，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说完之后，八重神子等待了许久，天守阁大殿内依旧安静如常。
“影！”
八重神子有些生气了，“你就算再耍脾气，也不能这个时候丢下所有事情不管吧？这是你的国家，你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需要躲在真后面拿起武器解决一切的家伙了！”
“你作为大家心目中的雷神，被真托付管理稻妻，如今走到了现在，你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继续陷入到恐慌和不安当中吗？”
“你对得起你的子民吗？对得起那家伙吗？他可是为了争取稻妻和平那天到来，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啊！”
唰！——
八重神子周围的画面突然一变。
荒凉的格调淹没了一切，这里是无念无想，一心净土的世界。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影，八重神子轻哼一声：“总算搭理我了？你要再不出现，我以后也学你一样，就待在鸣神大社里不出去，看我们谁熬得过谁。”
影静坐于半空中，眼眸缓缓睁开，神情平淡。
“神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八重神子微微一征。
她从影语气中感觉到的，是一种极致的冷淡，仿佛对所有一切漠不关心的态度，亦如当初那个进入永恒冥想之中的雷神一样。
“你...”
“无事的话，就退下吧。”
“有事！当然有事！”
八重神子蹙眉道：“你不会以为躲在这里，外面的那些事情就会自己解决掉吧？愚人众的问题怎么办？海祇岛的问题怎么办？还有之前堆积下来，对勘定奉行跟天领奉行的处理，这些你都不管了？”
“管。”
影语气平静，“这些事，我已经安排好，将军自会去处理。”
“安排好了？”
八重神子有些意外，“你打算怎么做？”
“愚人众的事情，将军会动用外交手段，从今以后断绝与至冬国来往，稻妻内发现任何愚人众势力，论叛贼处理。”
“勘定奉行的柊家家主撤职，另行安排合适人选接替，九条孝行撤职，九条裟罗统领天领奉行众。”
“那海祇岛呢？”
“海祇岛公然组织叛军反抗幕府，对稻妻和平稳定造成严重影响，是为永恒之敌，我会让天领奉行众去将海祇岛的子民进行统一安排，取消其独立性，融入稻妻生活，牵扯到这件事的相关人物也会受到惩罚，以后稻妻禁止出现对祟神奥罗巴斯信仰的情况，若有发现，当论叛国罪处置。”
八重神子张了张嘴。
这个处理方法，虽然有些出于意料，但也合情合理。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海祇岛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保持原本独立信仰的情况，让他们融入稻妻，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禁止这份信仰出现，将那些激进分子处理掉，过个三五代人，也就不会有人再提及关于海祇大御神的事情了。
不过...
这个方法，如果是之前作出的决定，八重神子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影的决定，让她有一种影回到当初的感觉。
失去。
影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八重神子很清楚这件事对影带来的打击有多大，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选择将自己关闭在这永恒的‘牢狱’中。
“锁国令呢？”
八重神子问道。
“锁国令是为通向永恒的重要政策，不能取消。”
影目光平静，“前进光芒虽然耀眼，但那只是须臾一刻，最后剩下的只有失去，唯有永恒...才是最接近于天理的存在。”
“是么。”
八重神子不置可否，她看向这片一心净土，与上次进来这里的时候不同，如今只剩下冰凉的空气与永恒一般的死寂。
真是个令人感到孤独的地方啊。
但她知道，眼下不管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让影从这里出去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后，八重神子问道：“那家伙的搜找工作，要停下来吗？”
这个问题让影的目光微微闪烁几分，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江辰是我稻妻功臣，如今生死未知，未见其尸体，不能妄自断言，搜找工作有必要进行...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八重神子总算是笑了起来。
“好，那我也来替这份工作出点力吧，只要他没死，就算是掉进了海底，我也一样要把他挖出来！”
......
关于影的决定，很快由雷电将军实施出去。
勘定奉行的事情，天领奉行的事情，这些处理起来并不麻烦，愚人众这边牵扯到至冬国，至此稻妻态度十分强硬，直接断绝了与至冬国的所有来往，并且下令全国范围内追杀残余的愚人众成员。
另外关于海祇岛那边，不是短时间能够搞定的。
此时，天守阁大殿内。
得知雷电将军静养结束之后，神里绫华来到了这里觐见。
她将一份制作好的报告呈递给雷电将军，随后说道：“将军，关于海祇岛的问题，我做了一些方案，请您过目。”
雷电将军淡淡道：“这应该是天领奉行的事情吧？”
“是的，但社奉行管理与海祇岛的贸易问题，在神社事项方面也多有涉及，所以对海祇岛的情况比较了解，制定这份方案，只作为将军参考。”
“说一说大概吧。”
“是。”
神里绫华轻声道，“我调查过，如今反抗军损失惨重，在眼狩令取消的情况下，只要幕府不追究那些隶属稻妻、单纯因为眼狩令而加入反抗军之人责任，一旦他们离去，反抗军战力几乎可以忽略。”
“在此情况下，天领奉行可着重处置岛上言论观念过激之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废除珊瑚宫势力，海祇岛以神宫为高府，无将军奉行之畴，大小事务皆尽依赖珊瑚宫巫女，特别是现人神巫女一职，更是统筹整个海祇岛，所以想要将海祇岛归入稻妻，珊瑚宫必须要废除。”
“另，取消岛上对于奥罗巴斯的所有祭典活动，建立幕府神社，输入稻妻本土文化，派天领奉行众驻扎，对岛上进行严格治安管制，稻妻子民可移居岛上，岛上子民亦可移出稻妻，但去处虚服从分配，以此分散其生源力量，久之必竭。”
“再有就是贸易方面...”
“好了。”
雷电将军制止了神里绫华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从对方所说的话里，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结果了。
神里绫华安静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大殿的门被推开，九条裟罗走了进来。
看了神里绫华一眼，九条裟罗神色不变，朝前恭敬道：“将军大人，您找我？”
“你来得正好。”
雷电将军将手中那份文件抛出，“以上面方案为基础处理海祇岛事务，细分之事可与神里绫华商议处理，等结束之后，将结果呈递上来。”
“海祇岛？”
九条裟罗眉头一皱，“将军大人，这件事应该是天领奉行的事情，为什么要让社奉行的人插手？”
如果是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完美执行雷电将军的命令。
但现在，她对海祇岛可没有半点好感。
“海祇岛的处理事项，与社奉行这边牵扯较多，有神里绫华帮忙正好，至于勘定奉行那边，你执我之意志前往，让他们配合。”
“...是。”
九条裟罗迟疑片刻，“将军大人，关于江辰的搜找工作...”
“继续，另发布悬赏令，凡能提供江辰线索者，奖摩拉千万，若能找到江辰本人，奖摩拉一亿，入幕府就职。”
“是！”
......
稻妻的各项行动很快展开，在雷电将军宣布静养之后，可谓是雷厉风行般，各项政策席卷稻妻国上下。
而这些政策，依旧与先前的理念没有太大差别，是为追求永恒的重要途径。
眼狩令被取消，海祇岛内被幕府接管，锁国令依旧没有解除，整个稻妻内部各项问题也依旧存在。
但这个国家的子民，隐约中感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变化，可仔细感受，却又说不上来。
唯有那一份悬赏令发出，让稻妻上下沸腾不已，一时间掀起了一股狂热的‘搜辰热潮’。
至于其他方面——
社奉行家神里大小姐脸上少了些许笑容，大多时候会沉默寡言，八重堂的热潮小说‘江辰系列’一直没有更新，让广大稻妻粉丝望眼欲穿。
花见坂。
藤原一郎坐于院内，桌前摆好餐盘，两个碗，两杯酒。
宵宫坐在崖边，眺望远处大海，沉默不语。
稻妻城外一片草地上，卸去天领奉行职务的青年一手拖刀，一手拿着酒壶走到小破上坐下。
在灌了大半壶酒后，青年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哽咽。
“艹！我tm真的...好没用啊。”
另有一处似乎关于海祇岛的记录，也不知是真是假，其为《海祇岛新记》中摘要：岛屿被幕府势力接管，珊瑚宫覆灭，子民分散，岛屿建立其多处供奉鸣神的神社，有名为‘鸣祇大社’立于七天神像之下，有面具巫女跪坐祈祷，常年如一日，不曾离去。
——
兵伐夺人意，手持奇艺计。
止戈春已晓，余罪何还休？
......
哗啦~~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几艘船只划过风浪稳稳的向前航行。
海风嗖嗖的刮过甲板，在一阵喧嚣之中，躺在甲板上的人儿眼眸微微颤抖，打了个喷嚏。
身边立刻传来了的呼唤声。
“大姐头！你快来看看，那小子醒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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