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他吗? 4k
“别过来,别靠近我!”
听闻华桑发出凶巴巴的低吼,被她用那一双宛如冷血动物一般,充斥着戾气的眼眸盯着,陆以北前进的脚步一滞,歪着脑袋看着华桑,暗戳戳地忖思起来。
事到如今,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危险?不应该啊!
陆以北视线来回在两名歹徒和华桑身上扫荡几圈,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双眼并没有出现发热的现象,脑海中也没有任何预判念头闪过。
似乎没有太大的危险?那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我懂了,怕我抢她的人头吗?
不是吧,别那么小气嘛,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也间接参与了呀!
在这场战斗中,我至少是我方承受伤害量最高的成员,反正就两个人,她拿MVP,我拿FMVP不过分吧?
陆以北想着,无视了华桑的喝止,继续向她靠近。
他相信,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华桑,让她分给自己一点儿功劳的。
一点点就好。
这不是什么贪恋功劳,主要是回去不好交代。
我不仅没把人安全的送上飞机,在遭遇来路不明的灵能力者袭击后,还啥也没干,全程边缘OB,传出去就没法混了!陆以北想。
虽然他认为他那只是谋而后动,并不是划水摸鱼,但是谣言这种东西,可怕得很,且不明真相的群众们,脑补能力向来厉害。
搞不好,一传十十传百,故事就变成陆以北,是怂包之类的情节了。
我,花城怪谈之王,不要面子的么?
见陆以北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一样,继续靠近,华桑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怒意。
该死,这家伙是聋子吗?!
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紧接着,像是被华桑那份焦躁不安的心情触动了一样,她那濒临失控的灵纹,也随之变得狂躁起来。
失控的灵能在四肢百骸间横冲直撞,似要冲破那副清瘦身躯的束缚,仿佛幻觉一样,她听见体内传来一阵阵江河奔涌一般的轰响。
在血管里,在骨骼筋肉的缝隙里,在灵魂之上。
眼前的光线逐渐黯淡了下去,被一层暗青色的雾气笼罩。
那雾气厚重、粘稠,仿佛泥浆一样令人窒息,在华桑眼前,翻滚、涌动、扩散,然后随着一个个气泡,像是小嘴开阖一样爆开,鼻息间似有一股淤泥般的恶臭弥漫,她的视线愈渐模糊。
那一直承受着骇人的重压,在不断地增强,她隐约可以听见,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轻响。
不行了,这次灵纹失控的症状,怎么会这么严重?
糟了,要出大事儿了,机场里这么多人,一旦灵纹完全失控……
伴随着灵纹失控的症状越来越强烈,华桑的心情愈发沉重。
就在此间,她的余光突然瞥见,陆以北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并向她伸出了手来,她的瞳孔顿时缩成了一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低吼。
“别,危险!”
话音刚落,陆以北的手便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的心情瞬间坠落谷底。
在灵纹重度失控的情况下,直接接触她的身体,就不是腹泻那么简单了。
华桑仿佛已经预见了,陆以北在十秒钟左右的时间里,因为超标的黑夜侵蚀度,受到严重腐蚀的场景。
就像是曾经那些人一样……
他一开始会身体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脸色变得仿佛溺水一般青紫。
紧跟着,随着腐蚀越来越严重,他的身体可能会出现不可逆转的怪谈化。
又或者是因为急性黑夜病,肌肤上浮现起了一团团湿疹,继而肌肤溃烂,血肉脱落,内脏腐坏,最后只剩下一具恶臭的骨架,当场死亡。
通常来讲,受到超标的黑夜侵蚀度腐蚀,只有死亡或是怪谈化,两种结果。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一、二、三……
在巨大的痛苦折磨下,华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能像是在为陆以北的生命倒计时那样,在心中默数着。
四、五……
在华桑默数到五的时候,陆以北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肩膀,他的身体也没有出现明显异常,华桑暗暗地松了口气。
“危险?什么危险?”陆以北疑惑道。
双眼没有传来灼痛,脑海中也没有预判念头闪过,哪里来的危险?
看她这副模样,难道真的存在这什么,我没有察觉到的危险?
要不,抛下铜钱再确认一下?
陆以北腹诽着,正准备从裤兜里掏出【福神铜钱】占卜吉凶,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预判念头。
【他拾起了枪械】
陆以北刹那回神,转身看去,便看见那名被华桑一记头槌砸翻在地的歹徒,竟然已经苏醒了过来,正目光凶狠地注视着他和华桑,挣扎着,想要抓住掉落在地上的枪械。
“对对对!没有补刀,确实挺危险的!”
陆以北心中恍然,轻呼了一声,两三步冲向那歹徒,在他指尖触及枪械的前一刻,一脚踢飞了枪械,旋即便在歹徒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低声吟诵起了咒语。
“囹圄,枷锁,拘执束缚,封咒其二,拘缚咒。”
话音落下,他的指尖闪过一抹淡淡的荧光,眨眼间,一根由灵能凝聚的,肉眼无法捕捉的丝线,便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紧紧地,将那名歹徒的双腕缠绕在了一起。
听见了陆以北低吟的咒语,感受到了手腕传来的紧缚感,歹徒愣了一下,即便是身处非常不利的境地,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戏谑之意。
用司夜会编号二的封禁咒式,就想困住一名C+级灵能力者?天真!
歹徒想着,下一刻,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了一把一般,漏了半拍。
“囹圄,枷锁,拘执束缚……”
“囹圄……”
“……”
多重吟唱·拘缚咒!
感觉到一根根坚韧的丝线,不断缠绕在身上带来的紧缚感,歹徒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屈辱,一双眼睛因为羞愤而充满了血丝。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司夜会不会折磨俘虏的吗?骗子,都™是骗子!
华桑恍惚间看见,陆以北朝着那名歹徒施展了二十多次,强度不一的拘缚咒,将肉眼难以察觉的丝线缠满歹徒全身,她人都傻了。
他有病?
“囹圄,枷锁,拘执束缚……”
“囹圄,枷锁……”
“……”
陆以北又施展了三十多次拘缚咒,凑够了足足六十六次,歹徒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也动弹不得。
若是用灵觉去探知,他已然被裹成了一具人形巨茧。
华桑,“……”好的,确定了,他有病,有大病!
虽然,按照《司夜书》里的章程,在目击者众多的公共场合,除非不得已,否则不能使用高等级咒式。
大部分标准咒式,尚且还在能够利用科学原理蒙混过关的范围内,就算被人目击,特别行动小组的善后工作也很容易开展。
一旦使用到精密咒式,被人目击,想要消除影响,就困难得多了。
就像是,看一部鬼片和亲身经历一次怪谈事件比起,当事人所留下的心理阴影,明显后者更难遗忘一样。
但是,就算是遵守司夜会章程,拘缚咒通常也是用来临时制造绳索,或是捆绑非灵能大型生物的。
控制C级灵能力者,至少也得用到编号十到二十的咒式,才比较合理。
懂行的人都知道,用这种咒式来绑人,就是变向的骂人家牲口,是咒式层面的侮辱。
可惜,陆以北懂咒式,但完全不懂行。
————
就在陆以北处理那名歹徒的时候,华桑灵纹失控的症状还在逐渐加重。
她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去关注陆以北在做什么了。
她双臂撑着身子,低垂着脑袋,身子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因为那骇人的重压崩溃。
脑海中,有一阵阵咆哮声炸响,如海啸般狂暴,在引发灵魂颤栗的同时,又像是在歌唱。
伴随着意识开始出现恍惚,视线出现扭曲,幻觉一样,华桑看见了,一尊巨龟在眼前浮现,扬起它那硕大的头颅,引吭高歌。
歌颂,灾难。
被那“歌声”侵蚀着,华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天旋地转的幻觉中。
紧跟着,就在她快要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耳边隐约响起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对她说话,有些聒噪。
她努力地集中精神,去聆听,然后她便听见……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谨慎嘛,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家伙,我觉得我们说不定有机会成为朋友!老实说,刚才你朝着用火箭头槌,把那个家伙锤翻的时候,有多少把握来着?至少有十成,对吧?”
用封禁咒式将歹徒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几圈后,只留下两个鼻孔呼吸后,陆以北心满意足地凑到华桑身边,跟她攀谈了起来。
华桑,“……”
就在她沉默之际,陆以北的手,又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她的肩头。
“那啥,算算时间,特别行动小组的老哥们,三分钟内应该就到了,待会儿帮个忙,就说制服歹徒我也有份儿行不?咱们都见面好几回了,应该算朋友了吧?出门在外靠朋友,这次你帮我,下次你还帮我,挺好的!”
“诶,对了,刚才忘了问了,你喜欢白小花吗?如果也你喜欢白小花的话,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从朋友变成挚友!”
白小花是什么……等等!华桑正准备吐槽,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身子轻颤了一下。
她艰难地抬起头,双眼透过凌乱的发隙,看向了喋喋不休的陆以北,然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那只看似不经意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逐渐瞪大了眼睛。
陆以北说了一大堆垃圾话,与她直接接触的时间早就已经超过十秒钟了,但他却像是没有受到腐蚀一样。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此刻还是正常的。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没事?
难道,他的灵能波动等级,已经赶得上掌教老头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华桑心神震荡。
下一刻,伴随着她的心神失守,已经在完全失控边缘的灵纹,像是抓住了绝好的机会一样,激荡起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残暴势态,猛地向外一冲。
一瞬间,仿佛上百辆重型卡车,在体内发起了冲撞那样,她浑身上下都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脑海中,那巨龟的咆哮声,几乎到了要让她心智崩溃的地步。
慌乱间,她已经顾不得陆以北会怎么样了,她唯一担心的是,机场范围内的所有普通人会怎么样。
于是,她一咬牙,不顾可能重伤甚至致命的后果,在灵纹严重失控的状态下,催动了灵印。
龟与蛇,可以共利共生,可以相互压制,也可以……厮杀直到死亡。
然而,就在她那失控灵纹的灵能冲出了体外,准备调用灵印的力量,玉石俱焚之时。
她突然察觉到,自己携带着超标黑夜侵蚀度的灵能,竟然凭空消失了一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
于是,压力骤减。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陆以北的声音。
“我去,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啊?是淋湿着凉了吗?那啥,特别行动小组的老哥们已经来了,要不我先带你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今天飞机肯定是飞不了了。”
“实在不行,我晚点儿找个大号行李箱,把你塞进去,寄回大纯阳宫,你看怎么样?”陆以北一本正经道。
华桑愣了愣,看了看航站楼内,各通道口处,伪装得像是特警,正在盘问、安抚群众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又看了看陆以北,微眯起了眼睛。
是他吗?刚才难道是他吸走了我的灵能么?没可能吧?
虽然能够净化黑夜侵蚀度的灵纹是存在的,但是据她所知,伊芙利特灵纹是没有这种效果的。
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是特殊的宝物?华桑想。
凌乱垂下,遮掩了面容的长发,苍白的肌肤,冷血动物一般的眼睛,浓浓的黑眼圈,去剧组演女鬼,都不用化妆。
被这样一位姑娘,沉默不语的注视着,陆以北心里有些发毛,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两声干笑,“哈,哈哈,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怎么可能把人塞进行李箱,当快递寄出去呢?那啥,要不先帮你找个地方洗澡?”
华桑注视着陆以北,沉默了两秒钟,点了点头,“嗯,背我。”
“啥玩意儿?你是我大爷吧?还背……”
“……”华桑目光幽怨地看着陆以北,不说话。
“行,背!”陆以北撇撇嘴道,“不过,待会儿你可得跟大家说,歹徒是我制服的。”
“嗯。”华桑轻轻地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爬上了陆以北肩头,然后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开始在脑海里观想起了《走蛟图》。
虽然失控的灵能莫名消失了一部分,让她的情况暂时得到了好转,但是想要完全稳定下来,还需要通过观想,进一步压制才行。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