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元老院的秘密 人界历380年5月 4
我和爱丽丝只犹豫了五秒不到。
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我首先冲进了狭窄的通道之中。虽然吸进了一些红烟，但万幸的是似乎没有毒性——如果是毒的话，丘德尔金的衣服里整天都塞着这种东西，估计他自己也得完蛋——咳嗽也不知不觉地停了。
这条秘道是根据丘德尔金的身材设计的，如果我不弯下腰就会撞到头。身后不时地传来嘎吱声，应该是爱丽丝的肩甲擦过墙壁的声音。我保持着一种局促的姿势奔跑着，挂在我右腰上的蓝蔷薇之剑不时地撞在墙壁上。
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往上的楼梯，我在楼梯前停住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冲了上去。丘德尔金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前方的黑暗中只有一阵阵冷风。
楼梯比我预想的还要长得多，大概爬了有大圣堂的三层那么高。丘德尔金所说的“自动化长老”所处的元老院，其高度大概占据了九十六层到九十八层，也就是说爬上这个楼梯之后，应该就能到达九十九层了。
从地牢开始的与公理教会的战斗——或者说，我和尤吉欧从卢利特村开始的那长达两年的旅程，还有两层就要结束。虽然现在搭档不在我身边，但如果骑士长贝尔库利没有骗我的话，那么我们应该能在最高祭司的房间再会。到时候就把蓝蔷薇之剑还给他，然后和爱丽丝三个人一起打倒丘德尔金以及最高祭司。之后……
我微微晃了晃脑袋后，凝视着上方那黯淡的灯光。之后的事情，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来想吧。现在要集中精神应对最后的战斗。
就在我想将那快被过去与未来束缚住的意识聚焦到现在的时候，前方传来元老长那尖利的声音。
“Systemca——ll！Genera——te…”
是素因系术式的咏唱。我虽然警惕起来，但是此时已经不能再停下脚步。前方的亮光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上就要走完楼梯了！”
我提醒后面的爱丽丝，她简短地回答：
“注意神圣术的偷袭！”
“明白！”
我点点头，一边跑一边将黑剑架在身前。这个世界的魔法因为能够将素因维持住一段时间，所以很容易用来偷袭。比如说可以生成热素并变形然后停下来，等看到敌人身影的瞬间再发射出去，这种使用方式跟火枪已经差不多了。
但另一方面，术式的威力只由消耗的素因数量所决定。原则上来说，如果使用的素因数都为一的话，就算使用者是刚开始学习神圣术的学生，其威力也和长年修炼的最高位术师用出来的一样。虽然越是熟练，就能操纵越多的素因，但是要保持一个素因就需要一根手指，所以同时生成的上限是十个。靠着这把有着能量吸取属性的黑剑，完全可以防御得住集中了十个热素或者冻素的攻击术。
如果丘德尔金要进行偷袭，我们与其偷偷摸摸地从楼梯出口现身，还不如一口气冲出去还更加安全。我在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提高了速度冲过剩下的几米距离，然后在踏上最后一级楼梯时脚上用力，高高跳起。
然后，既没有火焰迎面喷来，也没有冰柱从天而降。我在空中转了一下身体，三百六十度地看了一下，既没有发现丘德尔金，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落到大理石地板上后，我半跪着竖起耳朵，却只能听到爱丽丝的脚步声。
在我站起身的时候，爱丽丝也已经爬上了楼梯。骑士和我一样环视了一下周围，皱起眉头说道：
“我似乎听到了咏唱，但这里没人啊……丘德尔金是不是放弃了偷袭，逃往上面……也就是第一百层了呢？”
爱丽丝往天花板看了一样，我也有样学样，然后说道：
“不过，上面已经是最高祭司的房间了吧？那是元老长可以说进就进的地方吗？”
“我不那么认为……不过，首先得先找到往上的楼梯。”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认真地重新检查起九十九层这个圆形的房间来。
很大，直径大概有三十米。地板、天花板以及弯曲的墙壁是我们已经看腻了的白色大理石，但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装饰品的东西。那些挂在墙上的大型灯台或许能算是装饰吧，但因为只点了四盏，房间里显得非常昏暗。大概是因为房间里一片纯白，如果把灯全都点着只会闪瞎人的眼睛吧。
我们刚才爬上来的那个连接着丘德尔金房间的楼梯，出口是在墙边的地板上，边上还连着一个大理石制的门板，只要将这块门板合上，就和地板完全合为一体了。
这么说来，天花板的某处是不是也隐藏着一个可以拉开的门，能够让我们通往最顶层呢？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寻找起绳子或者把手之类的东西，但是却根本找不到。就在我想要不要干脆用剑技往天花板上来一下的时候——
“这个房间……”
爱丽丝突然说道。我回过头去，只见骑士那碧蓝的左眼微微瞪大。
“我知道这个房间。这里是……六年前，变成见习整合骑士的我醒来的地方……”
“咦……真、真的吗？”
“嗯……当时，墙上的灯全都亮着……整个房间都充满着耀眼的光芒……最高祭司大人就站在中间，对躺着的我宣示：‘醒来吧，神之子’……”
爱丽丝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恭敬起来，微微皱起眉头，加重了口气说道：
“最高祭司大人为失去了过去记忆的我赋予了虚假的过去与骑士的使命，然后把我交给了叔叔……骑士长贝尔库利。当时是地板的一部分如同设置在中层的升降盘一样沉了下去，把我和叔叔送到了九十五层。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地板下沉了？”
我有些疑惑地用力踩了踩大理石地板，但是感受到的只有厚重石材的硬度。要从这么大的房间里找出隐蔽的电梯可是很麻烦的，而且现在其实根本不需要往下面移动。
“爱丽丝，你还记得当时阿多米尼斯多雷特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吗？”
骑士用左手的指尖按在嘴上，思考起我的问题。
“我记得……在我和叔叔乘坐的升降盘沉下去之前……最高祭司大人抬头看向天花板……然后上面也落下了一个小的升降盘……”
“就是那个！”
我叫了起来，然后再次专心地观察起纯白的天花板。隐藏在其中的并非是拉门，而是一个电梯。但是就算我再次开始寻找，也找不到类似按钮的东西。它不像连接五十层和八十层的电梯那样有一个升降员在，肯定是有什么机关能让它自动上下。到底是什么呢……
“啊……难道说，刚才元老长的咏唱……”
听到我的低语，爱丽丝也反应过来了。
“那并不是用攻击术进行偷袭，而是为了移动升降盘？那样的话……桐人，你还记得丘德尔金在‘Generate’之后又咏唱了什么吗？”
“呃，这个……”
感觉此时说不出“没听到”这样的话来，我只能拼命地回忆着几分钟前的光景。元老长那尖利的声音，在Generate之后，似乎是——
“Lu……Lu什么来着呢……”
我还在拼命地思考着接下去到底是什么，换来的却是爱丽丝冷冰冰的眼神。
“这样就行了。以Lu开头的只有光素。”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爱丽丝则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将右手上的剑暂时收回了剑鞘。然后她向天花板伸出了十根纤细的手指。
“Systemcall！Generateluminouselement！”
生成的光素数量达到了十个，理论上的上限。爱丽丝没有对飘浮在指尖上的白点做任何加工，而是直接呈放射状丢出。光素撞在天花板各处，无声地弹开了。而其中一个则是放出了比其他光素更强的光芒——然后，天花板上浮现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圈。它的位置不在中央，而是在很靠墙的地方。
我走到放下双手的爱丽丝身边，警惕地观察着这个现象。光圈并没有很快变得黯淡消失，反而是光圈里的大理石天花板慢慢平滑地凸出，然后缓缓地落了下来。这块厚达五十厘米的石盘本应无比沉重，但是从它的动作来看却完全感受不到它的重量。光素应该只是个开关，移动石盘的能量是来自于其他地方，但我却找不到任何机关。简直是和贤者卡迪纳尔在大图书馆展现的众多奇迹一样神奇……不，应该说这就是奇迹。让这个电梯动起来的，肯定是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那无尽力量的一小部分。
电梯——按照爱丽丝的说法是升降盘——随着微微的振动落到了地上。它的表面并不是裸/露的大理石，而是铺着鲜红的地毯。在从天花板的圆洞中射来的蓝白光芒照耀下，闪耀着微弱的光。
这样，通往中央大圣堂最顶层的道路就打开了。
在我和爱丽丝走上升降盘，到达第一百层的时候，最大同时也是最后的战斗就将开始。
按照当初的计划，是要趁阿多米尼斯多雷特还在沉睡的时候，用作为秘密兵器的那把短剑刺在她身上，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卡迪纳尔了。但是既然丘德尔金已经逃进一百层，就表示最高祭司可能已经醒来，而且我的短剑在之前已经为了救副骑士长法那提欧而用掉了。
但是幸运的是——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骑士爱丽丝答应我会让自己的人格恢复成原本的爱丽丝。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将尤吉欧持有的短剑用在爱丽丝身上了。只能尽快赶到一百层，将恐怕还处于冻结状态的尤吉欧救出来，然后在阿多米尼斯多雷特还没有认真想要对付我们的时候将短剑刺在她身上。除此之外的战术，恐怕都没有任何机会。
爱丽丝似乎也和我同时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我们对视了一眼，点了一下头，说道：
“出发。”
“走吧。”
随后，我——上级修剑士桐人，以及整合骑士爱丽丝·辛赛西斯·萨蒂，向着十五米外的那个升降盘迈出了脚步。
一步，两步，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
从天花板的洞中洒下的淡淡青光——恐怕是月光吧——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停下脚步，抬头往那个洞看去，却被一阵闪亮的光芒闪花了眼睛。那是从有着华丽设计的金属铠甲上反射出的月光。全身穿着重装铠甲的一个人穿过洞穴，从足足有六米高的天花板上缓缓落下，长长的披风在空中飞舞。
从身高来看不可能是丘德尔金，我本以为是最高祭司亲自赶到九十九层，但是那体格看起来明显是男人。因为逆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还有整合骑士留着吗……”
我低声说道。
“那身铠甲看起来很像……不，但是……”
在爱丽丝说完后的下一刻，这位新来的骑士就落到了升降盘上，铠甲发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弯下膝盖吸收了冲击之后，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铠甲的颜色是带着一丝蓝色的银白。有些许透明感的装甲表面反射着上方射下的月光，闪耀着炫目的光芒。披风是深蓝色，腰上并没有佩戴长剑。低下的脸隐藏在大型的护喉下看不清，但那带着些许卷曲的头发……是柔和的亚麻色。
瞬间，一阵仿佛雷击般的战栗贯穿了我的全身。
那种发色——是在UnderWorld里度过的这两年中，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颜色。
难道说……但是……为什么……
我因为极度的混乱而呆站在原地，眼前的骑士则终于抬起了头。半闭着的眼皮下，那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已经不用怀疑了，那个穿着整合骑士铠甲的青年就是……
“尤吉欧……”
我以几乎支离破碎的呻吟，呼唤着他的名字。
只有他，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自从在卢利特南方的森林里相遇以来，他便是一直与我同行的搭档，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挚友。突然被丢到这个异世界的我，之所以能够一直向前迈进，全都是因为有尤吉欧在我身边。他的脸，我绝对不会看错。
但是，尤吉欧沉默地站着，眼睛和嘴角浮现出的表情，却让我感到非常的陌生。不，或许应该说根本不存在表情。那张脸比在修剑学院的大讲堂初次看到的爱丽丝还要冷彻，如同寒冰一般毫无生机。
“尤吉欧。”
我再次呼唤着搭档，这次的声音总算像样了一些。但是，他双眼中的寒光却没有丝毫的动摇。这并非是无视我，而是他正在估量我。也许……是将我当成了必须斩杀的敌人。
“怎么可能……太快了……”
旁边的爱丽丝突然出声，我赶忙追问道：
“太快？你是在说什么……”
“仪式完成的速度。”
金甲骑士看了我一眼，虽然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你的搭档……尤吉欧，已经被整合了。”
整合仪式。那是只有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能够进行的，对摇光的直接操作。夺去记忆，植入忠诚心……将其变为整合骑士。
“骗人……怎么可能……你当时不是花了三天三夜……”
我如同孩子一般摇着头反驳，爱丽丝则是冷静地回答：
“你也听元老长说过了，当时我拒绝咏唱必要的术式。也就是说，只要咏唱了那个术式，那持续三天的仪式就没有必要了……但是，即便如此，那也依然是太快了。距离尤吉欧和叔叔的战斗才刚过了几个小时啊……”
“没错……不可能的，尤吉欧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这肯定是什么障眼法……”
我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意识不到，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但是，爱丽丝却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我无力地下垂的右臂，同时在我耳边低语：
“振作点！如果你此时动摇的话，本来救得了的也会变成救不了！”
“救……救得了？”
“没错！你说过的，有让整合骑士取回原本记忆的方法！那么，尤吉欧也肯定能够恢复！要做到这一点，你就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伴随着尖锐的斥责，爱丽丝抓着我手腕的手掌中传来了犹如火焰一般的意志，让我已经变得冰冷麻痹的身体重新有了活力。原本快要掉在地上的黑剑，也被我重新紧紧地握住。
是的——爱丽丝说得没错。尤吉欧的记忆与人格绝不是已经丧失，只是因为摇光的某处被人动了手脚，无法显露出来罢了。
只要从阿多米尼斯多雷特那里将他被夺走的“记忆的碎片”取回，让卡迪纳尔进行再整合，尤吉欧就会恢复成我熟知的那个善良又乐天的剑士。为此，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对话与收集情报。将现在控制着尤吉欧的人格说服，请他让开道路……或者干脆帮助我们，这并非不可能。就连原本如一块顽石的爱丽丝，最后也是被我以言辞说服了。
“这里就交给我吧。”
我对依然抓住我右手的爱丽丝低声说道。骑士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然后以很快的语速说道：
“我明白了。但是不要大意，那个骑士……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尤吉欧了。”
“嗯。”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爱丽丝沉默地又后退了几步。
老实说，不管整合骑士化后的尤吉欧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凭借爱丽丝的武装完全支配术——就是将金桂之剑变为无数的花瓣，以致命的风暴将敌人包裹的那一招，肯定能迅速地让他失去战斗力。我坚信爱丽丝的那一招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但是，我希望将其留到最后，等所有选项都已经毫无希望时再这么做。我不想伤害尤吉欧的身体，而且，让这一对被封印了记忆的青梅竹马战斗也实在太过残酷了。
我往前踏出一步，和依然以冰冷的目光看着我的尤吉欧正面对视。
“尤吉欧。”
第三次的呼唤，已经不再颤抖和嘶哑。
“你认识我吗？我是桐人……是你的搭档。从卢利特村离开后的这两年，我们都是一起度过的啊？”
身穿蓝银铠甲的青年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终于开口了。
“抱歉，我不认识你。”
这就是骑士尤吉欧的第一句话。那柔和的声音依然和我记忆中的声音一模一样，但也和表情一样，带上了一丝寒冰般的质感。
看起来，虽然整合前的记忆的确是被封印了，但恐怕还来不及给他灌输“被天界召唤而来”之类的虚假记忆。尤吉欧的自我认知依然有着许多空白的部分，只要针对这一点……
“不过，谢谢你。”
尤吉欧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我瞠目结舌。这句突如其来的友善话语，让我带着一丝期待反问道：
“谢什么？”
但是尤吉欧的回答却是——
“谢谢你带来了我的剑。”
“咦……”
在迷茫了片刻之后，我看向自己的右腰。在那里，挂着收在白皮革剑鞘里的神器——蓝蔷薇之剑。我抬起头，再次问道：
“你拿这把剑……要干什么？”
尤吉欧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显得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和你们战斗。因为这是那个人的期望。”
“……”
果然——他是为了击退我和爱丽丝而来到这个房间的，原因正是“那个人”，也就是阿多米尼斯多雷特的命令。
尽管感到希望已经越发渺茫，但我依然不愿放弃。
“尤吉欧。你真的打算在某个人的命令下……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不明白战斗的意义何在的情况下战斗吗？你的敌人不是我们。你是为了和最高祭司战斗，夺回你最重要的青梅竹马而来到这里……”
“战斗的意义一点都不重要。”
在打断我的话时，尤吉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表情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个人给了我想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你想要的东西？比爱丽丝还要重要？”
在听到这个对他来说意义应该最为重大的名字时，他那苍白的脸上似乎再次出现了微弱的动摇，但是很快又被寒冰所覆盖。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已经厌烦了……这种……”
尤吉欧在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些什么之后，缓缓地走下升降盘，对我伸出了右手。
“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战斗吧……你们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我不是来和你战斗的，尤吉欧。所以，我不会把剑还给你。”
我以压抑的声音说完后，将黑剑换到左手，右手将蓝蔷薇之剑从腰上取下。就在我紧盯着尤吉欧，准备将它交给身后的爱丽丝时——
“没必要由你亲手交给我。”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白色的剑鞘就离开了我的右手。这并非是爱丽丝所为。剑仿佛是被透明的丝线牵引着一样在空中滑翔，向十米开外的尤吉欧手上飞去。
——神圣术？难道我没看清楚他在咏唱术式？
在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低语。
“心意之手！”
“那是什么啊……”
我背对着爱丽丝问道，她则是迅速地说明道：
“那是自古在整合骑士中流传的秘术。既不是神圣术也不是完全支配术，而是纯粹以意志力来移动物体……我听说能使用这一招的，只有包括叔叔在内的几个人。”
“也就是说，爱丽丝你也不会？”
“我虽然有修炼过，但别说神器了，就连一块小石头都移动不了。这不可能是刚成为骑士的尤吉欧能掌握的技巧……”
在我和爱丽丝对话的时候，尤吉欧已经用右手握住了蓝蔷薇之剑，将剑鞘挂在左腰上。随后他握住剑柄，毫不犹豫地将它拔出。微微透明的剑刃上释放出寒气，化为一阵白雾。
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再次将黑剑在身前架起。
这两年来，我和尤吉欧曾多次这样对峙过。但是，我们两个人的手中握着的都是练习用的木剑，从来不曾以蓝蔷薇之剑和黑剑对战。
不过——
此时，在我心中充满了对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感慨。是的，我在离开卢利特村的那一天，就已经预感到了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但是，我也只预料到了两人视为分身的剑将会发生碰撞。至于战斗的结局则依然是未知之数。而且，我也不打算让第三者——哪怕是最高祭司也一样——来决定这个结局。
“尤吉欧。”
我再次呼唤着他，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教你剑技的人可是我。作为师父，可不能输给弟子啊。”
但是尤吉欧没有开口，而是以流畅的动作举起蓝蔷薇之剑，摆出了剑技发动的姿势——单手直剑突进技“音速冲击”。
他即使忘记了我的名字，却依然没有忘记艾恩葛朗特流剑技。我带着这一丝的喜悦，摆出了同样的姿势。
两把剑都绽放出了鲜艳的淡绿色光芒。
一秒钟后。
我和尤吉欧的脚，同时用力往大理石地板一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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