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公元2026年8月 4
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
和以往一样，感受到了些许的迷茫。迷茫地在想，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过，这种不协调感在一天天地变淡。这就是所谓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吧？让人感到有些悲伤和寂寞。
我躺在床上，看着墙壁上的时钟。
时间是下午四点。看来在午饭后的复健结束，洗了一个澡之后，我又睡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透过白色窗帘射进来的斜阳，在病房里造成了明显的光暗对比。仔细倾听的话，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蝉鸣。而且还有各种机械与人类制造出来的都市喧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阳光与消毒水味道的空气，缓缓地将其吐出之后，从床上走下，穿过不算很大的病房，向南面的窗户走去。
我伸手将窗帘彻底拉开，一边在强烈的夕阳下眯起眼睛，一边心不在焉地眺望着下面的巨大都市——消耗着庞大的资源，持续着复杂而激烈的活动的RealWorld。我出生的世界。
我在感慨着终于回来的同时，也在想着回到那个世界去。总有一天，这样的乡愁也会消失不见吧。
就在我站着发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我回头说道，然后门就滑开了，来访者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我眼前。
对方有着一头绑成两束的栗色长发。身上穿着白色的编织衫，还有充满夏日风情的冰蓝色喇叭裙。脚上的高跟凉鞋也是白色的。
那仿佛残留着阳光粒子的身影，不由得让我眨了眨眼。
三天前先我一步出院的亚丝娜，正轻轻挥舞着右手上的小花束，向我露出笑容。
“抱歉啊，稍微晚了点。”
“没有，我也才刚起床。”
我笑着回答，然后轻轻地抱住走进病房的亚丝娜。
亚丝娜的左手突然在我的手腕和后背上试探着摸来摸去。
“嗯，大概是标准桐人君的九成左右吧。有好好吃饭吗？”
“有吃啦，吃个不停啊。没办法，这两个月我可都在睡呢，”我苦笑着放开她后退了一步，耸了耸肩，“对了，我出院的日子也定下来了。说是就在大后天。”
“真的？”亚丝娜的脸瞬间变得阳光灿烂，一边向床头柜的花瓶走去，一边说道，“那就要开个盛大的庆祝宴才行了。先在ALO里，然后现实里也要。”
她迅速地换掉花瓶里的水，丢掉枯萎的花，然后把她带来的淡紫色蔷薇拿出两朵插了进去。
我注视着这两朵仿佛在努力朝着纯蓝色发展的蔷薇，随口回答道：
“是啊。”
我在床上坐下，亚丝娜也来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乡愁再次袭来。但是，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尖锐地刺痛我的胸口了。
我静静地抱着靠在我身上的亚丝娜的肩膀，意识再次飘向记忆的彼岸。
那一天，在进入极限加速阶段之后，还留在UnderWorld的我和亚丝娜，从绽放着大片花朵的“世界尽头祭坛”上飞起，越过漆黑的沙漠和红色的奇岩群，与留在古代遗迹战场上的人界守备军会合了。
在那个地方，已经看不到克莱因、艾基尔还有莉兹贝特等来自现实世界的援军了。他们在加速开始的同时就已经登出。
在我安慰了哭个不停的蒂洁和罗妮耶之后，索尔狄丽娜学姐向我介绍了年轻的整合骑士莱恩利。然后我们和他一起将部队重编，沿着通往北方的道路回到了东之大门。
我和留在那的整合骑士团副团长法那提欧、骑士迪索尔巴德，以及见习骑士菲洁尔和丽涅尔进行了一次充满紧张感的重逢，然后从第一次见面的整合骑士谢塔口中，收到了暗黑界军临时司令官——拳斗士团长伊斯卡恩留下的信息。
暗黑界军暂时撤退回位于遥远东方的帝城，存活的将军们将共同做完战后处理，然后在一个月后与人界军进行和谈。目送自荐担任大使的谢塔骑着灰色的飞龙向东飞去之后，人界守备军的所有部队都踏上了前往央都圣托利亚的归途。
路边的城镇与村庄中的居民，不知为何都已经知道战争结束，和平到来的消息，为守备军送上了巨大的欢呼。
到达圣托利亚之后，真是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我帮着在贝尔库利死去之后就成为最高位骑士的法那提欧重建公理教会，对在战争中牺牲的卫士的家人进行补偿，并压制在战后想要趁乱扩大权限的四皇帝家与大贵族等等。
在忙碌之中，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东之大门遗迹上举行的和谈中，我和亚丝娜与成为暗黑界军总司令官的伊斯卡恩正式见面了。
这个比我还要年轻一些，长着一头似火红发的战士，在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小子就是‘绿色剑士莉法’的大哥吗？听说皇帝贝库达就是被你杀的。我倒也不是怀疑你，但还是要试一下。”
然后不知为何，我和伊斯卡恩就这么在会场上用尽全力给对方的脸颊来了一拳。之后他像是接受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告诉我说：
“你小子确实是比皇帝，也比我都更强。所以，虽然不大情愿，但我还是会承认……你小子，就是第一个……了……”
我的记忆就在此处中断。
在下一个场景中，我已经在STL的垫子上醒来，RATH的比嘉健说我的记忆删除已经顺利结束了。
根据神代凛子博士的说法，我和亚丝娜自建立和平之后，已经在UnderWorld中活动了远超摇光容量界限的二百年时间。但是，在这么漫长的岁月之中到底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回避了摇光的崩溃，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可怕的是，就连在RATH六本木支部觉醒之后，我和比嘉还有菊冈进行的对话，我也彻底忘记了。
似乎亚丝娜也一样。
但是，她露出平时那灿烂的笑容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既然是桐人君，肯定就是介入各种争端，还到处被女孩子追得团团转啦。”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熄灭了一定要将其回忆起来的心思，但只有强烈的寂寥感依然挥之不去。
因为此时，在已经恢复到等倍时间的UnderWorld里，恐怕法那提欧和莱恩利等整合骑士，伊斯卡恩等暗黑界诸侯，罗妮耶和蒂洁，以及索尔狄丽娜学姐和阿兹莉卡老师等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亚丝娜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似的，低声说道：
“没问题的。就算记忆被删除，回忆也不会消失啊。”
——是啊，桐人。不要哭啊……Staycool。
那令人怀念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边回响。
没错。回忆不是只保存在大脑的记忆区，而是深深地烙印在扩散于全身细胞中的摇光网络里。
我眨了眨眼，甩掉将要涌出的泪水，抚摸着亚丝娜的头发回答道：
“是啊。一定……能够再次见到的。”
安稳的寂静持续了几分钟。
落在白墙上的晚照，颜色变得越来越浓。偶尔还会有归巢的鸟儿投下的影子在墙上掠过。
打破沉默的，是再次响起的敲门声。
我轻轻地扭了扭头。虽然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安排其他人见面，但我还是恋恋不舍地将手从亚丝娜的肩膀上抬起，回答道：
“请进。”
在移动门“咻”地一声滑开的同时，一阵让人怀念却又有些窝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听说你终于要出院了啊，桐人君！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才行呢。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我带着叹息回答道：
“我就不追究你为什么会知道安岐小姐刚告诉我的出院时间了，菊冈先生。”
前总务省虚拟课职员、前二等陆佐兼伪装企业RATH的前指挥官菊冈诚二郎，穿着一身和前几天的低俗T恤大不相同的正式服装，轻巧地走进了病房。
明明是盛夏，他却用一身看起来显得很高级的西装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甚至还系着领带。短发被仔细地梳得服服帖帖，架着一副小巧无框眼镜的脸上没有一丝汗水。
这种打扮，怎么看都像是外资企业的精英管理人员。只不过那和以往一样的嬉皮笑脸，以及右手提着的便宜纸袋很破坏气氛。
菊冈轻飘飘地拿起袋子，说道：
“这个是慰问品。因为桐人君你很需要补充体力，我本来还在犹豫要送什么好，凛子博士则是一脸可怕的表情说让我送市面上卖的东西就行。不过，要恢复精神的话，一定要吃发酵食品，起码在这点上我是绝不会让步的，所以就给你塞了各种东西进去。首先是琵琶湖的鲋寿司，现在抓不到似五郎鲋，就算你想买也不好买哦。还有冲绳的豆腐糕，这个拿来配泡盛老酒是极好的。然后最棒的就是这个干酪了，它可不是普通的干酪，而是从法国进口，能止小儿夜啼的极品洗浸奶酪——伊泊斯干酪！它是通过每天用酒来清洗表面进行长期发酵，表面上繁殖了大量可爱的微生物，散发出让人不能自已的香气……”
“冰箱在那边。”
我坚决地打断了菊冈那一脸陶醉的长篇大论，指了指病房的角落。
“咦？为什么？”
“谢谢你的慰问品。然后冰箱就在那里。”
“啊？现在就打开嘛。”
“这个房间的窗户可都是封死的哦！把这种东西打开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惨状啊？”
纸袋中已经在传出隐隐约约的气味，亚丝娜露出微妙的表情一步步地后退着。
“我倒觉得这味道很不错啊……还有，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口气可以随便点’吗？总是听桐人君你对我说敬语感觉有点不大自在啊。”
菊冈一边说着这些闲话，一边将慰问品放进冰箱里，然后坐到了给访客坐的椅子上。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笑容，双手放到交叠的大腿上，十指的指尖对在一起。
“不过真是太好了。仔细想想，桐人君你在六月底被‘死枪事件’的共犯袭击导致负伤之后，肉体上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啊。只经过一周的复健，就能恢复成这样，年轻就是好啊。”
“啊……这个嘛……应该说是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吧……”
我一边将双手叉在胸前，一边嘟哝着。
在袭击事件中陷入心肺停止的我，之所以能恢复成现在这样，多亏了他们用STL对我进行了摇光赋活治疗。但是这个男人为此甚至派出假救护车，将我从原来的医院里带走，然后用直升机长途跋涉地空运到位于伊豆诸岛海域的OceanTurtle里。
我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走正规的手续。当时，我的STL治疗必须分秒必争，RATH则是个无法公开的秘密组织。不如说，菊冈为了帮助我，甚至不惜冒这么大的危险，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但是——
“菊冈先生，我第二次潜行进UnderWorld的时候，记忆封锁没有生效，而是让原本的我直接在人界北部边境醒来，这真的是不在你预料之内的事故吗？”
菊冈收起些许笑容，点了点头。
“在那个时候，将现实世界的你直接投入UnderWorld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会导致整个模拟被污染。不过实际上那个世界已经被柳井给污染了，反倒是被你给修正回了原来的轨道。”
“真没想到那个须乡的部下会潜入RATH啊……”
我向站在旁边的亚丝娜看了一眼。
亚丝娜的脸上露出和刚才不同的另一种厌恶表情，她一边用手掌轻轻摩擦着小臂，一边说道：
“一想到在那个蛞蝓男的隔壁房间里潜行了好几个小时，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而且，他居然还对比嘉先生开枪……其实我更希望能够将他抓起来，让他坦白所有事情之后再接受法律制裁的……”
“但是，那样的死法搞不好是一种幸运呢。”
菊冈平静地回答。
“就算柳井按照计划与袭击者们会合，成功逃到了美国，我也不认为身为委托人的NSA和GlowgenDefenseSystems会遵守一个口头约定。反而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地让他将STL和人工摇光的相关知识都说出来，然后将他处理掉。美国军事企业的黑暗面，可不是区区的个人能够对抗的。”
“菊冈先生之所以要伪装死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算是……吧？”
说着那样的话，却又一直在单独对抗巨大敌人的这个男人咧嘴一笑，摊开了双手。
看到他这样洒脱的动作，亚丝娜带着担忧的表情说道：
“你今后要怎么办？你已经把RATH的官方负责人职位交给了凛子博士，那就不大能在六本木支部露面了吧？”
“不必担心，我还有事情要做呢。现在必须全力保住OceanTurtle和UnderWorld才行。”
他突然说出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我不由得探出身去。
“对，就是这个。UnderWorld今后会怎么样？”
“形式不大乐观啊……”菊冈将那双交叠的长腿左右交换了一下，看向窗外，“OceanTurtle现在还停泊在伊豆诸岛海域，被封锁了起来。船内只留下了几个用来看守核反应堆和进行警备的工作人员。周边海域则是被护卫舰严密地监视起来……这样说显得比较好听，实际上就是还悬而未决。国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悬而未决？”
“其实，政府应该是很想马上将RATH——哦不对，是海洋资源探查研究结构解散，将人工摇光的相关技术置于自己的管理之下吧。毕竟，如果进行大量生产的话，就可以产生出大量超级廉价的劳动力。就连亚洲的那些大规模工厂也无法与其匹敌。但是，真那样做的话，就会连那次袭击占据事件的真相也大白于天下。事件的黑幕是美国的NSA和军事企业，而且还通过贿赂现任防卫事务次官让宙斯盾舰整整待命了二十四小时，这可是一大丑闻啊。一部分执政党议员也收受了贿赂。他们和国内的大型军火制造商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些都彻底暴露出来的话，甚至会动摇整个政权。”
虽然说得很有气势，但是菊冈的表情却充满了忧虑。
“只是……动摇而已？”
“没错，你说对了。只是动摇，但应该不至于颠覆……政府和执政党迟早会做出将事务次官和几个议员舍弃掉的决定。到时候RATH就会被解散，相关技术全部被财阀下属的大企业夺走。爱丽丝同样会被人带走，而OceanTurtle的光立方集群也不可避免地要被格式化……”
“怎……怎么这样！”
亚丝娜大喊起来，浅棕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花。
我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催促菊冈继续说下去。
“你已经有了避免这个结果的办法了吧？”
“与其说是办法……不如说是，希望吧。”
菊冈的嘴角少见地露出真诚的笑容。
“能否在政府内部还在进行交涉的期间，形成对我们有利的舆论……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说白了，就是希望让舆论走向承认人工摇光也有人权的方向。为此，必须让现实世界的民众，能够有尽量多的机会，尽量长的时间，与人工摇光们进行交流。这才是TheSeed连接体的存在意义吧。”
“是……啊。”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大前提就是要有能让UnderWorld人与TheSeed连接体连线的大带宽线路。但OceanTurtle使用的卫星线路已经被政府切断了。我之后的活动目标，就是要让线路恢复。在前几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已经先出了一招。现在应该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吧。”
“线路吗……”
我向窗外那片橘红色的天空瞥了一眼。
在那片晚霞的对面，有无数的通信卫星沿着各自的轨道飞行着。但是，如果范围限定在那种网络吞吐量大到能够与UnderWorld进行通信的卫星，数量就相当少了。不用想也知道，菊冈的这个计划肯定有着极大的困难。
但是，事已至此，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相信，并将希望托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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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冈先生……拜托了。请守护UnderWorld吧。”
“这还用你说吗。”
菊冈站起身，露出了笑容。
“现在对我来说，UnderWorld是我付出人生也要实现的梦想。”
菊冈诚二郎二佐只留下了那个充满诱惑力的慰问品纸袋，就和来时一样，如一阵风般地离开了。
亚丝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话语严肃，态度也显得很可靠……但从菊冈先生这个人的品性来看，让人觉得肯定还有什么内幕……”
“肯定有内幕啊，而且不止一个。”
我短促地笑了几声，坐到了床上。
“虽然菊冈先生是那么说的，但我觉得他肯定还没放弃——他还是想让自卫队配备上人工摇光搭载型的国产战斗机。”
“什……什么？”
“当然，他应该是不会强行把没有自由意志的AI装进去吧。但是，如果是UnderWorld人自发地就职呢？整合骑士和暗黑骑士本来就是天生的战士嘛。”
“啊……对哦……嗯……”
亚丝娜沉思起来，我也模模糊糊地开始了思考。
菊冈诚二郎的真正目的。想必那是现在的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也许已经跳出了政治和国防的框架，搞不好和茅场晶彦的目标一样远大……
“啊，不好！都这个时间了！”
“嗯？见面时间不是还没……”
“我不是说这个，就是今天啊。ALO的九种族联合会议！”
“啊……对哦。”
我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上个月的OceanTurtle袭击事件中。
敌军指挥官PoH想出了从国外引来大量虚拟现实网游玩家投入战斗，为了与其对抗，日本国内约两千名虚拟现实网游玩家将角色转换进去，拼死进行救援。结果就是除了几百人之外，几乎全军覆没。
而今天，就是要召开一个盛大的会议，对当天参加了所谓“义勇军”的玩家们报告事实。我和亚丝娜身为当事人中的当事人，自然也必须参加了。
“唔，没时间回到家里再上线了啊。”
亚丝娜装模作样地嘟哝了这么一句后，突然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AmuSphere。
“没办法，我就在这里潜行好了。”
“唔……”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进行吐槽，“那个，亚丝娜小姐，怎么看都是你从一开始就……”
“不是啦，只是为防万一而已。不要在意细节！”
亚丝娜嘟起了嘴，又马上露出了笑容，突然就把我扑倒在床上。
我一边想着如果安岐小姐来测体温的话事情就不得了了，一边用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肢，紧紧地抱住。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我们的呼吸声。
现在已经无从得知，被留在UnderWorld的我和亚丝娜，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度过了那远超摇光极限的二百年时光。
也许是和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一样进入了漫长的睡眠来度过，又或者是在内部对STL进行操作来对自己的记忆不停地进行整理。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因为有亚丝娜在我身边，我才能保持着原来的自我回到这个世界。
亚丝娜的声音仿佛透过我们接触的肌肤传来——不管在什么世界，不管是多长时间，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嗯，是啊。”
我用自己的喉咙说出这句话，抚摸着微笑的亚丝娜的头发，然后将AmuSphere轻轻地戴到她那小脑袋上。
将头带扣紧之后，我自己也戴了上去。
我们对视了一眼，轻轻地同时点头，然后同时念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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