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之剑的圆舞曲 6
之后——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后，亚丝娜这么对我说：“如果当时桐人君你没有找出我的那把剑，我真的会把你从旅店的窗子里丢出去！”当时她的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老实说，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如果自己推测错误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倒不是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有自信，而是被以秒为单位不停逼近的时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我之所以会不等亚丝娜回答就闯入了她的房间，不由分说地让她打开窗口，还以莫名高昂的情绪大喊了一声“Yes”，应该说都是无可奈何的吧。嗯，应该是这样吧。
直到我把“疾风击剑+4”递给亚丝娜的三分钟之后，眼前这混乱至极的状况才终于恢复了秩序。
亚丝娜将堆满了地板的所有道具都重新收进了包中，又穿回了平时的短上衣与皮革裙，坐在了床边。虽然双手珍重地握着奇迹般复活过来的绿色轻剑，但想必她本人此时的心情应该相当复杂——她的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恐怕是在表达着她此时的想法正在感激与暴怒这两个极端的感情之间来回摇摆，已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一边在房间角落里那把给客人用的椅子上坐得笔直，一边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流下浑身的冷汗。在按下位于菜单分层极深处的那个“将所有道具实体化”的按键之前，我都因为时间紧迫而无法对亚丝娜仔细说明。但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的话，我也根本不用亲自来找剑了。
但是，就连放在道具山的上层，那些如同峰顶积雪一般洁白的某种布制装备都被我亲自动手处理了，这似乎是有点过分。但是此时我又不由得冒出了和刚才一样的想法：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啊？我根据我大概的记忆换算了一下，就算每天都换，那些也足够穿两周了。虽然小型的布制装备都轻得可以无视重量，但那些可不是便宜货。那种有着如丝绸一般质地的衣物在NPC商店里可是卖得非常贵的，有这份闲钱拿来把装备强化个+1的属性不是更好吗——
“我大致计算了一下……”
房间的另外一头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吓得我赶紧端正姿势坐好。
“请、请说。”
“如果说我现在感觉到的愤怒有99G的话，那高兴就有100G，看在这1G之差上我必须感谢你。”
看着一边在眼睛深处放射着光芒一边说出上面那些话的轻剑士，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那个……为什么单位是G呢？”
“还用问吗。当然是指愤怒超过高兴的时候用来揍你的力量了。”
“啊，不、不是指钱，而是指加速度吗……原、原来如此啊。”
“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一点——那么，好好跟我说明一下。为什么原本碎掉的剑会放在我的包里……为什么你又会那么着急地冲进我的房间。”
“当、当当当然了。但是，真要说的话那会说相当久的。而且我也没有完全摸清这个手法。”
“没关系，反正夜还很长呢。”
说出这句话后，取回爱剑的轻剑士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在旅店的一楼柜台买了一小瓶掺有香草的葡萄酒，以及一碟不知名的干果拼盘后回到了207号室门前。这次我是在敲门后听到了应答声后才走了进去。
我倒了两杯葡萄酒，与此时眉间还隐约可见一丝怒意的亚丝娜为了庆祝剑的“生还”而干杯。在喝了一小口那微微泛着甜酸的无酒精葡萄酒后，我觉得还是赶快进入正题方是上策，于是开口说道：
“亚丝娜你刚才问的是，‘为什么原本碎掉的剑会放在我的包里’对吧？”
“是又如何？”
“这就是这个圈套……或者说是手法……说白了就是‘强化诈骗’的关键。”
“诈骗”这个带着明确方向性的词汇，让轻剑士的双眼眯了起来。但她还是沉默地催促我说下去。
“比起用嘴说，还是让你直接看更快一点。”
我说着挥了一下右手，调出了自己的主菜单窗口，按下右边的按键将其可视化。我伸出双手食指分别点住窗口的上下两边，将它翻转过来，然后再调整了一下角度，直到让对面的亚丝娜也能看清为止后，我指着其中一个地方。
“这里，我的装备图示上的右手空格，有着一个‘锻炼之刃+6’的图标对吧？”
用浅棕色的眼睛瞟了一眼从我背后凸出来的剑柄后，亚丝娜点了点头。我将手伸到背后，将固定在外套装备扣上的剑连着剑鞘强行拉出，然后丢到脚边的地板上。几秒钟后，窗口里的右手空格中显示的图标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
“这就是‘装备武器的掉落状态’。在战斗中武器脱手，或者遭到怪物带有武器击落属性的攻击时就会发生。”
“嗯，如果不习惯这种状况的话，就会变得很着急。”
“只要冷静地躲过下一次攻击后再去捡起来就可以了，但是在一开始很难做到这一点。第一层正中间出现的‘沼泽狗头人突击兵’是第一个会使用武器击落技能的怪物，那时候似乎出现了不少牺牲者……”
“阿尔戈小姐的攻略本上，也警告说不要马上去捡呢……我和它们战斗的时候，是将预备的轻剑丢在不远处的地上以防万一的。”
“哦……原来如此，带上许多同样的主武器，这倒也是个办法呢……”
眼前的轻剑士已经脱离了菜鸟的行列……或者说，正因为是菜鸟才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吗？我为此感慨了一下，然后慌忙回到原来的话题。
“不好，又扯远了。嗯……将掉落状态的剑置之不理的话，一段时间后就会进入‘丢弃状态’，耐久度开始减少……亚丝娜，帮我把剑捡起来一下。”
尽管听了我的话后皱起了眉头，但亚丝娜还是先将疾风击剑固定到腰部的装备扣上，再向地面伸出了左手，一边嘟哝着“这东西好重”一边用双手拿稳了那把粗大的单手用长剑。
“这样就行了吗？”
“嗯。来，看这里。”
我指了指我那飘浮在桌面上的菜单窗口。刚才还淡淡地显示着“锻炼之刃”这个名字的右手空格，在亚丝娜捡起剑的时候已经完全地变成了空白。
“如果在战斗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缴械状态’。和武器击落不同，会使用缴械技能的敌人要到相当高的楼层才会出现，如果在单练的时候中了的话那可是相当糟糕的。必须在此之前学到武器技能的衍生专精‘快速切换’才行……不对，不是说这个，嗯……”
我咳嗽了一声，再次将已经扯远了的话题拉回来。
“就算不是在战斗中，有时候也会把装备中的武器交给队友或者其他人吧？此时就不是被夺取，而是被称之为‘武器移交状态’，总之……被人拾起掉落的武器，或者直接交给其他人，都会使装备图示上的武器一栏变为空白。就像刚才亚丝娜将疾风击剑交给锻造师时那样。”
“……啊！”
亚丝娜似乎也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浅棕色的眼睛瞬间瞪大，反射出了锐利的光芒。
“不过呢，你听好了，最重要的是，即使手上的空格像这样一片空白，乍看之下什么都没有装备……但是这把锻炼之刃的‘装备者信息’并没有清空。所谓的装备权比起单纯的道具拥有权受到更有力的保护。比如说，我把没有装备的武器从包里拿出来交给亚丝娜的话，它的所有权就只有三百秒……也就是五分钟后信息就会被清空，之后在被放进哪个玩家包中的瞬间，就会变成那个玩家的东西。但是，装备中的道具其权力持续时间可是要长得多了。只有当进入‘丢弃状态’或者‘移交状态’超过三千六百秒之后，或者在同一只手上装备了另外一把武器之后，其信息才会被清空。”
在我说完之后，亚丝娜垂下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之后她说出来的话，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么，刚才你说的那个在主武器被夺取之后，使用‘快速切换’来装备预备武器的时候，是不是要将预备武器放在左手而不是右手比较好呢？”
“咦？”
我瞬间愣了一下之后，才理解了她的意思。的确，如果在被怪物夺取了武器的状态下，在同一只手上装备预备武器的话，被取走的武器上的装备者属性就会被清空。如果能马上打倒那只怪物拿回武器的话倒还好，但如果最后不得不逃跑的那就很凄惨了。那样即使撤退到安全地带，使用最后手段也无法回收。
“原、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呢。但是，用不习惯的手来挥剑也是相当困难的啊。”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内心已经在思考着今后练练左手剑技也是挺有价值的。
“还有一点。刚才你闯入我的房间，首先就偷看……不对，是强看(··)了我的装备图示，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吧？必须先知道我有没有装备其他武器，因为这就是第一个条件……”
在直直凝视着我的视线下，我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还有第二个条件，就是必须在武器交出之后的三千六百秒——也就是一个小时以内。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那就还有办法。这是一种不管你装备的武器在什么地方，都能让它强制回到你的手上……不对，回脚边的最后手段。亚丝娜最开始问‘为什么原本碎掉的剑会放在我的包里’……”
“但实际上，我的剑既没有碎，但是也没有回到我的包里。既然这样的话……”
亚丝娜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低下头眼睛上抬地瞪着我继续说道：
“然后，能将剑回收的最后也是唯一的手段就是刚才的操作，‘将所有道具实体化’。因为刚才剑的装备者信息即将被清空，处于一个争分夺秒的状况，所以你闯进我的房间，强行让我操作窗口也都是逼不得已……你是想这么说吧？”
“对、对啊，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使出浑身解数扭着头来装无辜，但貌似这招对亚丝娜完全没用，只是换来了她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哼”。但幸好轻剑士小姐此时优先想要把握现状而不是追究责任，她将双手拿着的锻炼之刃还给我后，换了种口气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将所有道具实体化的按键，为什么要放在那么深层的窗口里啊？感觉就像是故意让你不方便用似的。而且为什么必须一次性把所有道具都实体化才行？如果能选择性处理那种不在我手上的道具，就不用连内……没有关系的装备都一起实体化了啊？”
“亚丝娜你刚才已经自己说了答案了。也就是说，就是‘为了让你用起来不方便’。”
“咦？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轻剑士那一对姣好的眉毛皱了起来，我耸了耸肩。
“刚才的操作，只是‘最后的补救手段’而已。比如说把重要的道具不小心忘在了什么地方，又或者丢失了，又或者装备的武器被怪物给夺取最后又不得不逃跑……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失误，本来是不得不放弃丢失的道具的。但是，制作人员觉得这样会导致难度变得太高，所以给出了一个唯一的补救手段……但是，又加以限制，让你无法随意使用。所以才会放在深层窗口中让你很难调出来，而且不能灵活地选择装备而是直接全部丢在脚下。在封测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悲剧……”
我从桌上的小碟里拈起一个星形的干果，高高向上弹起，然后用嘴接住。就连这样普普通通的动作，在这个世界里也会受到敏捷、周围的亮度以及幸运这种隐藏属性的修正。
“第五层迷宫区里，出现了第一种会夺取武器的怪物。被这种怪抢了主武器的玩家当时没有‘快速切换’技能，就只能逃跑。他虽然逃掉了，但是因为想节省时间，不想回到安全地带，就在迷宫一个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广场使用了‘将所有道具实体化’，把包里的所有东西都丢在了脚下，被夺走的剑自然也包括在其中。但是在那个迷宫里不只有会夺取武器的怪，还有会拾取道具的怪啊！一种类似于小魔怪一样的怪物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将地上的所有道具一抢而空后逃之夭夭……”
“这、这确实是个悲剧啊……啊，不过，只要跑到安全地带，再次使用‘将所有道具实体化’不就行了吗？”
“问得好，且听我细细道来，这种会拾取道具的怪，基本上都有着‘掠夺’技能，可以瞬间转移所有权呢。幸好那是一个其他玩家还没有到达的区域，于是他花了五个小时，把那一层里所有小魔怪全部清光，手动把所有道具都拿了回来……那时的光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也流泪……”
就在我叹着气再次弹起一颗干果的瞬间，亚丝娜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真是充满了切身体会的评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瞬间的动摇传达给了系统，本应掉在我嘴里的干果掉进了我的头发里。我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当然了，这只是我听来的传闻而已。更重要的是……嗯，什么来着……”
“‘将所有道具实体化’的功能虽然方便，但是因为太过方便，反而加上了许多限制——对吧？”
亚丝娜有些无奈地概括了一下，伸出右手从我的头上拿下了那个星形的干果。还没等我想明白她要拿来干什么，她那纤细的手指就轻轻一弹，将干果射进了我微微张开的嘴里。我一边想“这命中修正真是可怕”，一边把干果咬得嘎吱作响。
“总之，剑之所以能够回来的逻辑我是清楚了。”
在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香草葡萄酒之后，轻剑士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不过，这才只清楚了一半而已吧？毕竟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交到锻造师手上的剑在铁砧上变得粉碎。但既然这把失而复得的疾风击剑，就是我原来装备着的那把……那在那个时候坏掉的剑，到底是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疑问。我对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边尽量整理着脑中那些还零零碎碎的情报与推测，一边开口说道：
“老实说，那方面的原理我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有一点事是可以明确的……亚丝娜的疾风击剑，在交给涅兹哈到在铁砧上消失的时间里，在某个阶段中被换成了同种类的另一个道具。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有意破坏特定玩家的武器，但看来并非如此。他既是艾恩葛朗特第一个玩家锻造师，同时也是第一个‘强化诈骗师’……”
强化诈骗，或者附魔诈骗，锻造诈骗，精炼诈骗以及其他等等等等。
根据游戏的不同，称呼也都会改变。这是一种在网络游戏的初期就已出现，迄今不曾消失的古老骗术。
手法其实非常简单。锻造师玩家（或者类似的职业）打出可以帮人强化武器的招牌，在拿到委托人极其昂贵的武器后，伪装成“因为强化失败导致武器破坏”而将它骗走。在那种没有失败惩罚的游戏里，也可以装作强化失败，用数值变低的同种道具将其掉包，这样就连强化材料也完全不会消耗，彻底被他给独吞掉。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变化。
毕竟，那种用屏幕玩的非完全潜行式游戏里，在将武器交给锻造师的时候，那把武器就完全消失在玩家的视野之中了。一切过程都在对方的画面里完成，可以说几乎完全没有检查对方是否在进行诈骗的手段。
当然，如果一直进行这种诈骗，很快就会臭名远扬，再也没有人会委托这个锻造师了。但是因为网游里的稀有武器经常会有着难以想象的高价，所以偶尔诈骗一次就能赚足了钱。锻造师涅兹哈之所以迄今还没有不好的传闻，想必是因为他控制了诈骗行为的频率吧。但是——
“问题在于，SAO是世界上第一个虚拟现实网络游戏。在这里，剑在交出去后也一直停留在我们的视野里，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替换……或者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我这段漫长的说明告一段落之后，亚丝娜皱起眉点了点头。
“嗯……我在把剑交给他后也一直盯着看呢。那个锻造师将我的剑拿在左手，只用右手操作熔炉和锤子。在那种状况下，他不可能打开窗口，把我的剑放进包里再拿出替代的假货。”
“是的，我也可以确定。摊子上的商品架中虽然排列着轻剑的成品，但是最好也就只到‘铁质轻剑’，一把‘疾风击剑’都没有。也不可能从那里替换……但是……”
“但是？”
“但是，只有在那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有让剑从我的视野中脱离的机会。涅兹哈将从亚丝娜那里拿到的强化材料放进熔炉，到炉子里开始放出蓝色光芒之间……最长也就只有三秒左右吧。当时我们都在注意我们辛辛苦苦收集的材料有没有全部放进熔炉里……”
我用不确定的口气说完之后，亚丝娜那浅棕色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啊！我、我在那个时候可能也是一直盯着炉子……不过，原因和你不一样，我只是觉得蓝色的光很漂亮而已。”
“是、是这样吗？不管怎样，在那几秒钟里，我们的视线从他左手的剑上移开了。或者说，不管是谁在那个时候应该都会看着炉子。材料燃烧起来，熔化并变成不同属性的光芒，这可是强化中最引人注目的场景了。假设那个瞬间，就相当于魔术中的障眼法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在把我们的视线诱导到炉子上的短短三秒钟里，把剑给调包了？连窗口都不用打开？”
亚丝娜像是难以置信似的想要摇头，但马上停止了动作。
“不过，的确，要说时机的话就只有那个点了。在那三秒钟里，肯定隐藏着什么机关。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只要再看一次同样的场景……”
“这次你就会注意他的左手，以揭穿这个手法——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可有点难度……”
“为什么？”
“现在涅兹哈肯定已经注意到本来已经被他骗来的疾风击剑+4消失了。这就意味着被骗的玩家……也就是亚丝娜使用了‘将所有道具实体化’的命令，那么，诈骗行为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他应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接下来他可能会警惕一段时间，不出来摆摊，就算摆摊了，我觉得他也绝对不会进行强化诈骗的。”
“是啊……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嚣张的人……应该说，本来他就……”
亚丝娜把后面的话给掐断了，但是我却很难得地理解了她到底想说什么。
本来他就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做出诈骗行为的人啊。
“嗯……我也有同感。”
听到我这么说，亚丝娜用垂下去的眼帘瞥了我一眼，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也对她点了点头，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先暂时收集一下情报吧。既要找有关他那个调包手法的情报，也要调查一下涅兹哈本人。不管怎样，明天都要上前线了。”
“嗯……是啊。按照今天中午在马洛美听到的消息，明天上午要进行最后一次野外头目攻略战，下午就要进入迷宫区了。”
“哦，好快啊……攻略部队的指挥是谁？”
“牙王先生以及另外一个……叫林德的人。”
亚丝娜说出来的这两个名字，前者我非常熟悉，但是却对后者感到非常疑惑。
“林德先生……就是在第一层头目战的时候，迪亚贝尔先生那个队伍里的曲刀手。”
就在我还在思考林德究竟是谁的时候，亚丝娜像是有些顾虑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响起了那声混杂着哭嚎的怒吼：“为什么你要对迪亚贝尔先生见死不救!!”
“是吗……是他啊。”
“嗯……那个人像是成了迪亚贝尔先生的后继者一样。现在他把头发染成了迪亚贝尔先生那样的蓝色，铠甲也换成了银色。”
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现在已经死去的“骑士”由蓝色与银色构成的身影。然后我低声说道：
“牙王暂且不论……既然是那个曲刀手当了指挥，看来野外头目攻略队里是没有我的位置了。亚丝娜你参加吗？”
我姑且向和我同是独行玩家的轻剑士问了一下。结果她摇了摇头，栗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我参加了野外头目的侦察队，感觉那就只是头比较大的牛而已，只要有人组织的话，应该不需要太多人……而且在谈论最后一击如何处理的问题上他们太过霸道，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说‘那么我就不参加正式战斗了’。”
我仿佛能想象出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微微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吗？算了，就像亚丝娜你说的那样，野外头目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但是，问题在于楼层头目啊……”
“会有……问题吗？”
面对亚丝娜这毫不拐弯抹角的提问，我不由得再次苦笑起来。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按照道理来说，它肯定要比第一层的狗头人领主强啊。”
“啊……是吗，是这样啊……”
“攻击力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是却会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技能。在迷宫区里找那些定时刷新的怪物就可以练习应对的方法，只是他们如果能这样做的话倒还好……”
如果和我同是封测玩家的迪亚贝尔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在有意无意地向前线攻略玩家们传达这些理论。但是在他死后的现在，能够正大光明地公开封测情报的，就只有《阿尔戈攻略本》了。但是这依然有一个问题。在四天前的激战已经说明了，头目的战斗模式，和封测时期相比有了一些微妙的修正……
“那么，把锻造师的事情先放一放，明天去做一下那个练习吧。”
陷入了沉思的我对于这句话几乎是半自动地点了点头。
“嗯，是啊……”
“集合是明天早上七点，在乌尔巴斯的南门。”
“嗯，是啊……”
“今天别熬夜了，好好休息一下。敢迟到的话这次就让你尝一下一百G的加速度。”
“啊，是啊……咦，什、什么？”
我的意识终于回到了对话上，猛地抬起头来。在桌子的对面，取回爱剑后恢复到原来那种状态的轻剑士小姐，已经早早地开始设置起床的闹钟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