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之剑的圆舞曲 11
2022年12月14日，周三。
第一层的楼层头目被打倒后的第十天，这个死亡游戏开始后的第三十八天——
包括我和亚丝娜在内的“前线攻略集团”玩家已经突破了有着众多肌肉发达的牛头男盘踞的巨大迷宫塔，走到了第二层的楼层头目所在的房间。
参与攻略头目怪的八小队联合，也就是团队的人数接近了系统上限，达到了四十七人之多。有几个人因为骑士迪亚贝尔的死而受到打击，离开了攻略集团，但即使如此，这次的团队人数却不减反增，是因为以圣骑士奥兰度为首的“传说中的勇者们”里的五人加入了团队。
至于团队的具体构成，首先是之前曾经是迪亚贝尔副官的曲刀手林德所指挥的蓝色集团，有着三个小队共十八人。听说如果能顺利攻破第二层前往第三层的话，他们就会去做公会任务，轰轰烈烈地成立一个叫“龙骑士团”的公会。骑士团这个名字自然是继承了想成为骑士的初代团长迪亚贝尔的遗志，至于龙是打哪儿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是同样有着十八个人，举着反封测玩家大旗的绿色集团。由与我同样以单手长剑为主武器的牙王率领，他那边的公会名也已经确定了，是叫“艾恩葛朗特解放队”。
以上就是六个小队，总共三十六个人。然后再加上身材雄伟的斧战士艾基尔以及他的三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都和艾基尔一样是走豪放蛮力路线），以及整个团队里唯一的女性玩家，轻剑士亚丝娜，最后是邪恶的黑衣封弊者桐人，也就是我，总共有四十二人。最后再加上那五个勇者就是四十七人，只差一个就能达到团队上限。
我待在头目房间前的宽广安全区的角落，一边看着团队成员们与自己认识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忙着进行装备的检查以及药品的分配，一边对旁边那个依然用头套遮住眼睛的亚丝娜耳语道：
“还差一个人就是四十八人了啊”
“是啊……他还是来不及了。”
“到达头目房间的速度比我预计的快了不少啊……三天时间要完成那个任务还是太紧张了。”
听到我叹息着说出这句话，亚丝娜在头套下狠狠地瞪着我。
“毕竟就连某人也是花了三天两夜才完成的啊。”
三天前。
在距离迷宫区很近的塔兰村，我把一把特殊的远程武器，以及一张地图交给了锻造师涅兹哈。
地图上标示着隐居在第二层外围岩山上的NPC，以及到达他住处的隐秘通道。NPC自然是那个用擦不掉的墨把我的脸画成桐人A梦、传授额外技能“体术”的大师，也就是那个胡子师父。
我问涅兹哈是否愿意舍弃辛苦练起来的“单手武器制作”技能，改为练习“体术”。毕竟，我在第二层迷宫区拾取的那把稀有武器，除了飞刀技能之外，还需要体术技能才能使用。
如果要一个人舍弃练过的技能，哪怕熟练度并不高，练一两天就能练回来，也是会让人相当犹豫的。更别说以锻造为首的生产系技能，其练习不只需要时间，还需要不少的钱。如果换了其他网游的话，就会干脆去建第二个角色了。而在这一个账号只能建一个角色的SAO里，最合理的判断是暂时忍耐着提升等级，直到出现下一个技能栏为止。而且，涅兹哈还选了一个增加道具栏容量的‘持有容量扩展’技能，也可以选择删除那个技能才对。
但是，我却是故意要涅兹哈去删除锻造技能，以此作为送给他武器和地图的条件。
原因是，在现在的SAO里，兼职生产职业和战斗职业实在太危险了。要到野外练级的话，从技能的构成到装备的种类，甚至连道具栏里装的东西，都必须最大限度地只考虑“活下去”这一点。即使如此，依然有许多玩家只因为差了一丁点儿的攻击力与防御力，甚至是只差了一瓶药水，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我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无情的，但是涅兹哈却只是深呼吸了一次，就接受了这个条件。
“如果能在这个世界里成为剑士的话，我就不需要其他东西了。”
他说完之后，又微笑着追加了一句：“不过用这把武器的话也算不上是剑士呢。”而让人意外的是，亚丝娜回答他：“为了通关这个游戏而战斗的人都是剑士，哪怕是纯生产职业也是一样。”
我和亚丝娜将还不习惯战斗的涅兹哈带到了隐秘通道的入口后，就与他告别了。
他的等级没什么问题，如果体术技能的修行赶得上第二层头目攻略战的话，我们还想过请他加入攻略团队的，但看来仅仅三天还是打不破那块岩石。
不过，我们没有必要着急，因为涅兹哈已经不会再去染指那危险的强化诈骗了。
“他一定会参加第三层的攻略。那把武器如果能用熟的话，还是相当强大的，一定能够加入某一个公会。当然，应该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勇者们’……”
“嗯……是啊。”
在亚丝娜点头的时候，我看向在安全地带另一头的五个玩家。那个戴着圆锥形尖顶盔，腰上和我一样挂着锻炼之刃的男人是奥兰度。站在他身边的矮小双手剑士是贝奥武夫，贝奥武夫旁边的是双手枪兵库·丘林。然后在中头目“布尔巴斯·暴”的攻略战中没有出现的持盾战锤手叫吉尔伽美什，穿着皮革装备的短匕手则是叫恩奇都。
在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了，“传说中的勇者们”的这五个人全都有着一种混杂了不安与不满的想法。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第六个成员涅兹哈突然消失了吧。如果他们是正规公会的话，就可以使用位置追踪功能，但现在只是第二层，所谓的公会都还只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
奥兰度他们的不安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没有理由去打消这种不安。毕竟他们让涅兹哈一个人去做了一周的诈骗，那可是在暴露的瞬间就会被拖到圈外当场“处刑”的危险活动。
“先不管这个，桐人君，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像也没空去担心其他队伍的事情了啊？”
“咦，为什么？”
亚丝娜这句有些突兀的话语让我的眼睛眨了眨。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临时团长林德先生可是说要在头目战开始之前再组团哦，你想过没有？现在蓝色集团是三个小队，绿色集团是三个小队，勇者们是一个小队，艾基尔先生他们大概也是一个小队，这已经是八个小队了哦。”
“嗯……是、是吗……”
亚丝娜不说我还没有想过，团队的上限是八个小队。第一层头目战因为人数少，所以我和亚丝娜两个人组成了打杂小队参加到团队之中，但是这次看来是不行了。
SAO里不存在其他网游中必不可少的“对团队全员生效的治疗魔法与辅助魔法”，所以哪怕头目战的时候不在团队里，也是能和别人一样正常战斗的。但是这样的问题在于你无法看到其他成员的血量，别人也无法看到你的血量，很难看准时机进行循环恢复。
既然如此，那得去找艾基尔商量一下，让他们至少要把亚丝娜加进队伍里去。就在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寻找着那个魁梧的斧战士时，一阵响亮的男中音在我背后响起。
“哟，两位好久不见了嘛。”
我回过头去，看到艾基尔本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斧战士光溜溜的头皮下那张严肃的脸此时正露出笑容，继续说道：
“听说两位组成搭档了啊，先恭喜一下了。”
“不……不是，还……”
还没等我说完“还不是什么搭档”的时候，亚丝娜就迅速说道：
“不是搭档，只是暂时的互助而已。你好，艾基尔先生。”
艾基尔又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扬了起来看着我。这样的表情其实挺帅的，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安慰我，只好干咳一声敷衍过去。
“那、那个，嗯，这个嘛……就是这样了。然后呢，听说等下要进行团队编组，这次在人数上很接近八个小队了……”
我原本是要请求他将亚丝娜加到他的团队里去，但是这次却没能把话说完。
“噢，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们的。刚好我们队只有四个人，两位来加入我们这边吧。”
这邀请显得太过爽快，反而让我感到有些迷茫。
“咦……很感谢啦，但是没问题吗？你看，就立场上来说我有点……”
结果旁边的亚丝娜叹了口气，艾基尔则是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他做这样的动作显得如此自然，再加上他的容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日本人，但同时又说着极为流利的日语，让他有着一种混合了异国风味与亲切感的奇妙魅力。
“把你叫成，嗯……是封弊者吧？会用这种叫法来挖苦你的其实只有很少的那么几个。”
封弊者这个单词从艾基尔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有着一种很独特的发音。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玩家念这个词的时候，都只是和念作弊者一样用没有起伏的音调来念，但是艾基尔却会在念“封”的时候用升调，然后在念“者”的时候降下来，让人感觉变成了一个比较帅气的名字。
“事实上，我身边的人都是用其他的昵称来称呼你的。”
“咦，什么样的昵称？”
迅速问出这句话的不是我，而是亚丝娜。艾基尔看向她，露出一个坏笑回答：
“‘黑衣人’和‘黑鬼’。”
轻剑士马上扑哧一笑。被起了这种绰号，其实我也挺无辜的。毕竟，狗头人领主掉落的长外套颜色又没法由我来选。但是能听到亚丝娜的笑声是一件很稀奇的事，让我不由得呆呆地往头套里看去。
然后亚丝娜马上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顺便还瞪了我一眼后，对艾基尔说道：
“艾基尔先生，感谢您的邀请。那么我和黑鬼先生就不客气地进您的小队了。”
“我……我说啊，难道这个绰号就这么固定下来了？”
我不由得插嘴道。结果马上被亚丝娜反驳了。
“哎呀，黑鬼是指戏剧里的黑子哦，对于从不出现在台前的你来说不是正合适吗？”“是、是吗，是这样啊……不对，这个和那个是……”
“算了，如果你非常想让我叫你‘桐人君’的话，我也会照办的。”
“不对，我都说了，这个和那个是……”
艾基尔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和亚丝娜的对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大笑起来。
“既然两位如此合拍，换位的时机可以完全由你们来判断了。我们四个人会贯彻坦克的职责，输出就交给两位了。”
然后他向我们都伸出了手，同时握住了亚丝娜的右手和我的左手。我们对站在他身后的三个队友也点头致意，他们之中有人对我们挥手，有人则是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在第一层攻略战的时候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但不愧是好汉艾基尔的朋友，看起来是一群很好相处的人。
在艾基尔发来的入队邀请上点下同意后，视野左方出现了六条血槽，此时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因为安全区前突然安静了下来，我不由得向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有两个人影走到了头目房间那紧闭的大门前。
一个是身穿全套银色金属铠甲，身后披着蓝色斗篷的曲刀手林德。
另外一个则是穿着苔绿色夹克，上面套着黑色铠甲的牙王。
“哇靠，这次还来双团长？”
我不由得小声地嘟哝着，旁边的亚丝娜则感到有些疑惑。
“不过系统只允许有一个团长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皱起了眉头，此时，仿佛是感觉到了我们的疑惑，林德举起右手大声喊起话来。这里和第一层头目房间前不同，处于安全地带，所以不会有牛头男被声音引过来。
“时间到了，我们准备开始组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次被选为团长的林德，请大家多多指教！”
就在我感叹着牙王居然肯把团长让给他的时候，那个仙人掌头突然就插嘴说道：
“选是选了，不过用的是硬币而已啦。”
这次打岔让一半玩家偷笑，另外一半则是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林德也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牙王，但还是没有受到挑衅，继续说道：
“能在第二层开通后短短十天里到达头目房间，全都是在座各位顶级玩家们的功劳！只要你们能为我贡献出你们的力量，绝对能够打倒头目！大伙儿，我们今天就突破第三层吧！”
林德高举右拳大声呼喊，之前在牙王的吐槽下没有笑的那些人这次则是一起发出了“噢！”的大喊。
因为将十天前还是茶色的长发染成了鲜艳的蓝色，此时发表演说的林德看起来真的如同骑士迪亚贝尔的继承人。但是从他的言辞中，能感觉到一种迪亚贝尔所没有的自我意识。
“好了，现在开始组团！八个小队里，A、B、C三队是我们‘龙骑士团’，D、E、F三队是牙王先生的‘解放队’，G队是首次参加的奥兰度先生为首的‘勇者们’，然后H队是……”
林德看向处于集团最后方的我们。感觉在和我对视的瞬间，他那爽朗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剩下的一些人。职责分配是A到F六个小队负责攻击头目，G和H负责处理小怪……”
这样的指示在我意料之中，所以只是觉得果然如此而已，但意外的是，此时突然有人发话了。
“请等一下。”
不是艾基尔，当然也不可能是亚丝娜，而是我们对面墙边那五人的首领奥兰度。
尖顶盔的帽檐下，几天前差点看破我的隐蔽、小而锐利的那双眼睛，此时正在炯炯有神地散发着光芒。
“我们是为了和头目战斗才来到这里的。如果只是循环交替的话倒无所谓，但如果要我们从头到尾都只对付小怪，这样的指示我们无法接受。”
这道粗重的声音在迷宫的墙壁上反射了数次后消失，身穿蓝色和绿色上衣的玩家们猛地交头接耳起来。其中能听到不少类似于“他们算什么玩意儿”“新来的还敢这么嚣张”的低语。
在这议论声中，我在心底里想着“原来如此”。
因为锻造师涅兹哈的消失，奥兰度他们已经做好了因为强化诈骗而得到的超高收入突然断绝的准备，打算一口气爬上攻略集团的前列。
虽然怪物掉落的金钱会自动平均分配给团队的全体成员，但是经验值和技能熟练度却不会。头目所拥有的庞大经验值，会按照对头目造成的伤害量以及防御头目的伤害计算比例后进行分配。因此，如果不和头目直接交战的话，和强敌交战让技能熟练度飞速上涨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那五位勇者虽然全身的装备都几乎强化到了上限，不过等级却比这个集团的平均等级稍低。他们肯定是打算在这次战斗中大量赚取头目的经验值奖励，弥补等级上的差距。
但话虽如此，居然敢对团长的指示提出异议，还真是够霸气的。一般来说，现在这种场面会马上演变为口水大战，但此时蓝队和绿队的玩家们却只是在表情上表示不满，以及低声抱怨而已。
原因恐怕是这五个勇者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压力吧。
等级、属性以及技能熟练度自然是无法体现在外观上，但是装备的强化值却可以。强化到接近尝试次数上限的武器和防具，都会散发出一种如同宝物一般深邃的光芒。
现在，对包括我在内的绝大部分玩家来说，会强化到能够使外观改变的，只有主武器，顶多再加上一个盾牌而已。但是那五个勇者就不同了，他们在这一周里应该是得到了庞大的钱财，然后把所有钱都用来买稀有装备与进行强化上了。全身的装备闪烁着如同被加上了增益效果的光泽，给这五个人带来了一种“绝非等闲之辈”的气场。
当然，装备的数值并不一定意味着强大。在SAO里，经验与反应力，也就是所谓的技术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另一方面，在和之后将要挑战的头目——“金牛上将巴兰”的战斗中，防具的强化值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属性。
因为，巴兰将军可是会使用金牛怪所擅长的某种特殊攻击的升级版……
“……明白了。既然如此，奥兰度先生所在的G队也参加对头目的攻击吧。”
听到林德用有些僵硬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我抬起了之前不知不觉低下去的头，然后再次与蓝发的曲刀手四目相对。
和爽朗阳光的迪亚贝尔相比，林德尽管与他发型相似，却多了几分孤傲。而这次他没有移开他的视线。
“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头目的护卫怪只有一只，而且打掉后不会再次刷新。那就交给H队去单独解决，没问题吧？”
我的脑中冒出“他说什么？”的念头，亚丝娜的脸上露出“再说一遍？”的表情，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准备发难，但是H队的队长艾基尔轻轻动了动左手制止了我们。他以一如往常的沉稳声音和态度向林德再次确认道：
“虽然只有一只，但是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那可不是普通的小怪，而是中头目级别的怪物。而且，没人能保证真的只有一只。对单独一个小队来说，负担太重了。”
林德和艾基尔口中那个“之前得到的情报”，自然是昨天才终于在塔兰村开始发放的《阿尔戈攻略本·第二层头目篇》了。上面详细记录了头目以及他身边那只怪的攻击模式与弱点，但是就如同封面后写着的提示那样，这些情报全都是基于封测时期的资料。
现实是，第一层的头目，狗头人领主会频繁使用在封测时期不会使用的日本刀剑技，导致了骑士迪亚贝尔的死亡。这次应该也要考虑在封测之后是否有了什么变化才是。最坏的情况是如同艾基尔说的那样，护卫怪“金牛上校纳托”有两只以上。
但是林德面对艾基尔的反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不会让第一层的错误再次发生。在第一次挑战中，如果发现和之前得到的情报不同的攻击模式，就马上暂时撤退，重新讨论战术。如果单个小队无法对付那只护卫怪，我就再调一队过去。这样可以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也暂时无法彻底拒绝。艾基尔点头表示同意，我和亚丝娜也吐出了刚才吸进去的空气。
接下来是说明头目的攻击模式，然后对每个小队各自所要采取的行动进行最后确认，这些都结束之后，距离预定的下午两点只剩两分钟了。
当然，这个时间只是大致设置的，不管是提前一点还是延迟一点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林德猛地抬起手说道：
“那么，虽然早了一点……”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之前那个一直出奇地保持着沉默（说出奇可能会有点没礼貌吧），遵从着林德指示的牙王以仿佛在第一层都听得到的声音插嘴了。
“稍等会儿！”
“……又怎么了，牙王先生？”
“从刚才开始，林德先生你就过于依赖那个攻略本了。虽然有点对不住你，但是写这东西的，是连头目房间都没进过的情报贩子吧？你真觉得靠她写的这些就顶用了？”
这句话让林德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我不认为这足够了，但是奢求没有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怎么着，牙王先生你要先一个人去侦查一下头目？”
这次轮到穿着绿色夹克的“解放队”成员们窃窃私语起来，但是牙王却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回答道：
“这么着吧，我想说的是，这里至少还有一个曾经亲眼看过头目的人在。那干吗不直接问他呢，您说是不？”
——他说什么？
我脑中再次冒出这个念头，迅速地将身子滑向左后方，准备将身子藏到亚丝娜后面。
但是牙王已经举起了手，笔直地指着这里。亚丝娜则是无情地以矫健的步法躲过了几十个人一起投来的视线。
“你觉得如何呢，黑衣封弊者先生！关于头目攻略的事情，可得劳您指教指教了！”
从牙王此刻的表情上，我无法马上看出他的想法。
“他到底是要搞什么……”
我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旁边的亚丝娜也稍显疑惑。
我听说牙王率领的“艾恩葛朗特解放队”是以反封测玩家主义为旗号的集团，为了对抗一直在抢占资源的封测玩家，他们还在起始城镇积极地从那几千名还停留在那里的玩家中招募成员，平均分配金钱和道具，以数量来攻略这个游戏……这应该就是牙王的理念才是。
但是，为什么要我这个典型的封测玩家来发言？一般来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圈套……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留着仙人掌头的单手剑士眼神看起来却是非常地认真。
如果这表情是装出来的话，哥们您真该去拿小金人哪。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豁了出去，向前走上三步，站在一个能看到团队所有人表情的位置。
“先说好，我见识的也都是封测时期的头目。所以，有可能这次的头目也有一些……甚至可能全部都改变了。”
在我开口之后，原本嘈杂的玩家们渐渐安静下来。原本以为会反对的林德似乎也没有插嘴的意思。
“但是，至少迷宫区里刷新的金牛小怪在攻击模式上和封测时期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头目所使用的剑技应该也一样只是小怪技能的加强版。就像刚才所确认的那样，基本原则就是‘看到动作就回避’，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被击中第一击后的处理方法。千万不能被挂上两层减益效果，在封测的时候，那些中了两层，导致眩晕效果转变为麻痹的玩家……”
几乎必死无疑。
我好不容易才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改口道：
“……总之，只要冷静地观察战锤的轨迹，就绝对能躲过第二击。只要注意这一点，以这个阵容完全可以零伤亡打倒这个头目。”
虽然到头来我说的东西也没比阿尔戈那个攻略本上写的内容更高明，但是当我说完后，几乎所有玩家们都大大地点了点头。
牙王的表情依然看不出端倪，林德则像是很意外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双手猛地一拍。
“好了，大家听到没有，第二击一定要躲过去！那么，要开始了！”
他猛地转过身去，站在那扇巨大的门前。腰间的曲刀随着“刷！”的一声猛地拔出，然后高高地举起。
“打倒第二层头目吧！”
“噢！”
大家的喊声仿佛让这昏暗的通道也摇晃起来。
林德的蓝发在空中飘动着，伸出左手按在了门上。他的背影，和我在第一层的同一个地方看到的迪亚贝尔显得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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