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之剑的圆舞曲 14
“真是的……为什么要我来做这种像是跑腿一样的差事啊。”
亚丝娜一边走一边嘟哝个不停，我耸了耸肩回答：
“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没人要呢。”
“才不是！虽然第一层头目战的时候只是两个人的小队，但这次有六个人啊！”
“话是这么说，可那都是艾基尔善解人意才让我们加入他那个队的。回头要好好跟人家道谢啊。”
我这句无心之言却让亚丝娜微微抬起眉毛。
“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交际技能的熟练度好像提高了一点。”
“这是我想……”
我在紧急关头忍住了下半句“说的话”，干咳一声敷衍过去。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连要送给艾基尔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呢。”
“哦，要送他什么？之前在迷宫区里打到的‘力量束带’？”
“……哦，原来如此。这是个好主意，把那东西也送给他吧。”
我“啪”地用拳头打在手掌上做恍然大悟状。亚丝娜又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
“啊，我知道了！你要把放在旅店箱子里的那东西丢给艾基尔先生对吧！”
“非常正确。”
亚丝娜说的“那东西”，就是涅兹哈在不做锻造师跑去修行“体术”之前送给我的大型道具——“摊贩地毯”。虽然既昂贵又方便，但说实话对纯战斗职业玩家来说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且它还没法收进自己的道具栏里，只能将卷起来扛着走。
“虽然艾基尔也是战斗职业，但我总觉得他肯定会认识那些有前途的生产职业玩家的吧？如果能够送给那样的人，涅兹哈肯定也会感到高兴的。”
“话虽如此，如果艾基尔自己觉醒了做生意的才能该怎么办？”
“……到时候，就让我做他的第一号大主顾吧。”
这不负责任的回答让亚丝娜叹了口气，我则瞟了一眼前方。
我们两人正在行走……不，正在攀登的，是从第二层头目房间通向第三层的螺旋状楼梯。也不知道设计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个楼梯沿着直径二百五十米的迷宫塔外壁转了一圈，让我们行走的距离变成了七百八十五米+高度。
但是，这个楼梯不会刷怪，比起从头目房间回到底层来说，能够提前很多时间走出塔外。
我和亚丝娜是这个攻略集团中的……说好听点是游击队，照实说就是打杂队，刚才从指挥官林德那里接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那就是离开迷宫区，也就是走到无法使用即时消息的区域外，尽快向等待着的许多玩家们传达第二层攻略成功的消息——
原本这应该是林德或者牙王的工作，或者说是权利才对。但是包括他们在内的大部队还要在头目房间里待上几十分钟才行。并不是被关在里面，而是突发性的会议还在继续。他们要讨论如何处置前锻造师涅兹哈以及他的同伴——“传说中的勇者们”。
但是，我已经不再为会议的结论而担心。在奥兰度他们五人放下剑，坦白自己罪孽的瞬间，事情的结果就几乎已经确定了。尽管当时的场面有点失控，但是大家还不至于凶残到要一下子将六个玩家全部“处刑”。而且在勇者们站出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们有能力赔偿斯瓦塔他们被骗走的剑。
奥兰度将和强化诈骗相关的事情全部坦白，还将剩下的装备也全部解除放在了地上。其他四人也跟着照做，结果那些珍贵到一时间难以计算价值的高等级强化装备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且，奥兰度还表示将这些装备全部卖掉的话，应该能得到比被诈骗的金额更多的钱（因为里面包括了他们自己赚来的钱）。除了能够偿还遭到损害的玩家，还能再奉送一笔赔款。如果这样还没花完的话，就拿来当下一次头目攻略战的药水钱。
虽然有钱能够补偿损失了，但是因为被夺取武器导致战斗力下降而死的玩家依然是个问题。
在现在的SAO里，不管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一条命。奥兰度他们为了尽量做出补偿，提出至少要找那个玩家的同伴去道歉。但是向先前提供这条情报的绿队短匕手询问那个死去的玩家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地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决定委托情报贩子调查那个死者之后，艾恩葛朗特第一次强化诈骗事件在未见血的情况下告一段落，但最后还剩下一个难题。
奥兰度他们交出的武器和防具，要怎么卖钱比较好？
当然，可以卖给城镇里的NPC商人。但是为了维持货币价值，会有一双名副其实的“神的无形之手”将NPC的收购价压到比市价略低的水平。如果想要得到最大的收益，就只能全部卖给玩家。
然后，现在的艾恩葛朗特里，有着最多的钱，同时又最需求强化装备的，就是攻略集团里的玩家们了。于是林德和牙王想趁着这几十个人都还留在头目房间里的机会，将能处理掉的东西都处理掉，先赔偿斯瓦塔他们三人的损失再说。当然，被骗走武器的玩家不只是攻略集团的人。对他们的道歉与赔偿，会等回到城镇后尽快进行。
这场追加的会议——其实就是临时拍卖会，让他们得继续留在头目房间里。很遗憾的是，我和亚丝娜都是以皮革防具为主的速度型玩家，所以没有什么装备能引起我们的兴趣，就算有大概也不会想买来装备上吧。就在我们为事情能和平解决而放下心来，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林德走过来对我们说：“你们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先走出迷宫，对卖报纸的说我们攻略成功了？”
因为没什么必须拒绝这个要求的理由，我催促着有些生气的亚丝娜，向头目深处通向下一层楼的门走去。虽然我伸手和艾基尔与他的朋友告别，但是却找不到和那个无意中与我们有了深刻关联的前锻造师涅兹哈说话的机会。
因为他在奥兰度五人和自己并排跪下之后，矮小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不停地呜咽着。
“虽然诈骗事件总算是解决了……但是涅兹哈先生和勇者们今后会怎么样呢？”
我们踩着轻盈的脚步，走在平缓的楼梯上时，亚丝娜开口说道。
我在稍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回答：
“要看他们自己的了。现在也没法阻止勇者们进行强化诈骗的传闻在前线集团里传播开来。如果要逃避的话，只能回到一层，甚至是回到起始城镇里，踏踏实实地从头开始，以回到攻略集团为目标。不过在走的时候我稍微问了一下林德，他说如果勇者们愿意的话，可以还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能够买齐必要的装备。反正，不管怎么选择，那五个人也不会再把涅兹哈当成累赘了吧。”
“哼……老实说，我对奥兰度先生的看法还是有点复杂……不过，如果他们回到前线的话，我会尽量和他们和平相处的。就连你都能和林德先生还有牙王先生相处得还行了。”
被她突然这么一说，我差点脚下踩空。
“我、我的态度又没有什么改变！反而是他们的感觉很奇怪啊。牙王是铁杆反封测玩家分子，林德也是以培养精锐集团为目标，应该视我这个独行玩家为眼中钉才对，但是这两个人对我的态度却是普通到莫名其妙……”
在说到“单练”这个词的时候，亚丝娜一瞬间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但很快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我说道：
“你还是不会看人……不，是看游戏角色的脸色啊。”
“咦？什么意思？”
“如果攻略集团只有林德先生，或者只有牙王先生当首领，被打造成铁板一块的话，他们可能会表现得对你更加排斥才对。但是，现在是蓝衣的‘龙骑士团’以及绿衣的‘艾恩葛朗特解放队’在合作的同时又在竞争对吧？”
“是、是啊……”
“所以，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他们两个人也许都在警惕。怕如果自己和桐人君过于敌对，你可能会投靠对方集团去。”
“我？投靠蓝军或者绿军？”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然后马上笑了笑否定道：
“哈哈，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说要加入的话肯定马上会被赶走的，毕竟我可是邪恶的封弊者啊。今天结果也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闭上了嘴巴，再次大跨步地走上楼梯。亚丝娜一脸惊讶地在我旁边走着，过了一会儿后才突然恍然大悟地竖起一根手指。
“对了，说起来，头目……金牛国王亚斯特留斯的LA奖励是被谁拿走了？我这边没有冒出提示啊。”
“咦……啊……嗯……”
“仔细想想，好像纳托上校和巴兰将军的LA也是被你拿走的吧？难道说，就连国王也……”
“嗯，啊，那个……该怎么说呢……哦，那边不是出口吗？”
“喂，你别想蒙混过关！真的被你拿走了吧！到底掉了什么，拿出来看看啊！”
我和亚丝娜不知不觉地就小跑起来。在那平缓弯曲的楼梯尽头，一扇表面上有着浮雕的厚重大门正在慢慢浮现出来。浮雕的图案是两个剑士在凹凸嶙峋的古树之中举剑相交。左边的那个是黑色的皮肤，而右边则是白色的。两个人的体格都纤细瘦长，有着又长又尖的耳朵。
我一边盯着这预告着第三层背景故事的浮雕，一边自言自语：
——涅兹哈，不，哪吒，你才是第二层攻略战的真正MVP。
——赶快回来啊。最前线虽然可怕，残酷，也很危险，但却一定存在着你所渴求的东西。而前线也在渴求着你，因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从第三层开始，才是真正的SAO啊……”
听到我无意中说出口的话，在我身后追来的亚丝娜再没有追究LA的事情，而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吗？为什么？”
“这个嘛……因为……”
我一边做着感觉已经驾轻就熟的解说工作，一边一步步地踏上艾恩葛朗特第二层最后的十米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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