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作出这般有些不像样的生存宣言后，我再次打起精神来，眺望这块空地。
直径约为十五米的圆形草地刚好围住了处于半毁状态的小木屋，本来大概是被环松的粗大树干包围着的，但现在可以看到一条刚形成的小路往西南方向延伸，而前方有一条很大的河。草地的空地上整齐地堆放着一百五十根圆木，必须先把它们处理掉。
我只在很久以前在电脑上玩过一次这种生存RPG，这还是第一次在完全潜行的状态下玩，不过初期理论应该是一样的。首先要保证水和食物，然后获取制作衣物、武器以及建造避难处所需的道具与材料。
只要还在缓冲期内就不会感到饥饿和口渴，而且附近也有河流，这些可以先不考虑。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获取最为原始的道具——小刀。
“好了，回到河流附近吧。”
“咦？要去抓鱼吗？”
看到亚丝娜眨了眨眼，我忍不住笑了。
“抓鱼迟早要抓，但在那之前还有要做的事情。”
我们小跑着在收拾好倒落的树木后形成的路上前进，来到河岸时发现这里有许多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石头。之前只是觉得路很难走，但如果切换成玩生存游戏的思维，这里就是一个充满了宝藏的地方。停下脚步后，我对她们说：
“先找一些又重又硬的石头吧。长度大约三十厘米，形状尽可能细长一些的。”
“……明白。”
我转身背对开始俯身寻觅的亚丝娜和爱丽丝，找起了别的东西——上面平滑而整体稳定的大石头，也就是工作台。之后我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大岩石，又从脚边随意捡起一块圆石头，狠狠地朝石台砸去。只砸了一次，它就断成两块了。如果这是普通的VRMMO-RPG，被破坏的石块就会变成光粒然后消失，不过放置在工作台上的两块石头并没有要消失的迹象。轻触一下，就弹出了一个写着“破碎的灰崩岩武器/素材攻击力打击2.18耐久力5.44重量3.71”的窗口。
“唔……居然显示到小数点啊……”
我皱着眉头说道，这时背后传来了二人的脚步声。
“这样的如何？”“这个呢？”
亚丝娜放到工作台上的是一块凹凸不平的灰绿色石头，爱丽丝拿来的则是一块光滑的黑褐色石头。两块石头的大小和形状都和我说的一样。
“我看看啊……”
我分别用左右手拿起两块石头，掂量它们的重量。两边都沉甸甸的，而且触感十分细腻，绿色的好像更重一些，但黑色的硬度又更胜一筹。
总之先拿绿色的石块做材料吧。我用左手把它牢牢固定在工作台的中央，右手则举起黑色的石块，锁定目标。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要是一直犹豫不决，这种工作就很容易出错。“一，二，三！”我喊了一声，用力挥下了右手。
随着一道清脆的“咔嚓”声，橙色的火花绽开了。我小心翼翼地松开左手，绿色的石块就那样静止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断面有黯淡的光泽，边缘也像玻璃一样锋利。
“很不错啊……”
我喃喃道，然后用左手支撑着其中一块碎石，再次举起黑色的石头，看准断面附近砸了下去。大概是因为不够果断吧，这次只迸出了很小的火花。
“那个，桐人。”
就在我第三次瞄准目标，准备砸下去的时候，站在工作台右边的亚丝娜说：
“虽然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这样用两块石头砸来砸去，怎么说呢……”
亚丝娜用双手捂住了嘴，爱丽丝则直截了当地说：
“你这副样子就和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的尼安德特人一样，干脆把平角裤也换成动物皮毛算了吧？”
亚丝娜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爱丽丝也跟着一起笑了。明明我是为了让她们活下去才穿着一条平角裤努力工作的……
“吼，吼吼，吼吼吼吼！”
听到我用临时编造的尼安德特语表示抗议，两人竟然还像决堤似的弯腰大笑了起来。我听着她们俩的笑声，又一次举起右手的石块，用力往下砸。
“吼！”
这次精准地砸中了绿色石块的断面旁边的位置，让它“啪”的一下竖着裂开了。一块长三十厘米，宽五厘米，厚一厘米的薄石片随之脱落，形状大致符合我的要求了。
我把剩下的碎石放到一边，将石片放到了工作台上。决定把细的一边当作刀片，另一边当作握把之后，拿起黑色的黑头慎重地敲击起来。
这里是虚拟世界，系统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我的意图，所以应该能加工成不错的形状，但也不能太掉以轻心。我仔细地敲了一阵子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石片好像发光了……大概是吧。
然后我眼前出现了一条系统消息，写着“获得石工技能，熟练度上升至1”。
获得新技能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现在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意它的成色。轻轻地碰了一下很像那么回事的石片，弹出的窗口上面写着“粗制绿尖岩小刀武器/道具攻击力斩击7.82/突刺5.33耐久力10.05重量3.53”。
“完成了！”
我将尼安德特语抛之脑后，摆出了一个胜利姿势。虽然上面写着“粗制”，但攻击力与耐久值都比刚才的“破碎的灰崩岩”高了很多。有了这个，应该就能很好地完成工作了。
紧接着，我把小刀放到工作台边上，再用手把好像叫绿尖岩的石块固定住，和刚才一样拿黑色的石头敲它。不过这次出来的石片太小了，于是我把它扔掉，继续挑战。反复敲了一阵子，终于出现了一块还不错的石片，再加工一下细节部分，第二把小刀就完成了。
不知是因为我石工技能的熟练度上升到了3，还是玩家技能得到了锻炼，第三把小刀很快就完成了。剩下的绿尖岩或许是小得不能再以已加工物件的性质留存，化作光粒消失了。
最后，我把做好的三把小刀并排放到了工作台上。
无论是虚拟现实还是非虚拟现实游戏，里面的武器和道具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名字相同则形状相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只是生成了多个一模一样的物体而已。不论是凹陷还是痕迹都完全一致，排在一起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现在并排摆放在我眼前的三把小刀，虽然大小和形状基本一致，但细节上的凹陷、痕迹以及细微的色调等都不一样。打开窗口查看后发现，明明名字都叫“绿尖岩小刀”，但攻击力以及耐久值小数点后的数字都略有不同。
“唔……”
在小声嘀咕的同时，我看了看脚边无数的石头，又抬头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看去。
如果是整个服务器里仅有几把的稀有武器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是连最低级的石刀都准备了三种以上的式样，这种细腻在游戏中是非常难得的，不过也提高了情况的不稳定性。就算TheSeed的开发支援再怎么完备，做出这样的游戏所需的开发经费也是天文数字。也就是说，可以推测出把我们这些ALO玩家拉入这个生存游戏的人并不在意商业上的盈亏——就像创造了UnderWorld的菊冈诚二郎，以及创造了艾恩葛朗特的茅场晶彦那样。
“桐人，你对做出来的东西不满意吗？”
忽然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的脸，我猛地把头抬了起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象抛之脑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样的。呃，对了，我在想能不能把这个稍微升级一下……”
下意识地回话之后，我觉得或许确实有这样做的价值。在生存游戏中，加工和改造都是生产的重要要素。我环顾四周，用做出来的小刀割了一株从石头的缝隙间生长出来的细草，将捆好的一边给亚丝娜拿着，一圈一圈地将它们拧在一起。拧好之后就和制作小刀时一样，一道光芒闪现，视野里出现了新的消息：“获得纺织技能，熟练度上升至1”。
我一边想着“好了好了，我一会儿会认真看的”，一边关闭了窗口，然后轻触刚刚做好的草绳，打开新的窗口，上面写着“粗制天音草细绳道具/素材耐久力4.10重量0.65”。
虽然又有“粗制”二字，但只要能用就可以了。我从工作台上拿起其中一把小刀，往握把部分紧紧地缠上绳子。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在缠完草绳的同时，那道光芒再次闪现，绳子还没有系起来就与刀融为一体了。点击后显示的文字是“缠有粗制细绳的绿尖岩小刀武器/道具攻击力斩击7.82/突刺5.33耐久力15.82重量4.18”。
“变成这样了。”
我给亚丝娜她们看了看属性窗口，两人佩服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升级之后耐久值也就提高了……”
“不过重量也会增加就是了。”
我心里还有些期待能得到一丝夸赞，然而亚丝娜和爱丽丝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说：
“好麻烦！”
“真的很麻烦啊！”
让嫌麻烦的女生们制作另外两根细绳，学会纺织技能之后，我们每人右手握着一把石刀回到了小木屋。
回过神来，夕阳已经将草地染成了红色，大概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入夜了吧。虽然在天黑之前不可能收集完所有修复用的素材，但希望至少能处理完这堆圆木。
“我可以做到的！”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将左手放在身边的圆木上，右手则拿起石刀来剥树皮。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大片大片的树皮被剥落下来，掉到了地上，却没有消失。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时一个窗口突然弹出并显示：“获得木工技能，熟练度上升至1”。
我之前已经料到会是这样，所以马上关闭了窗口，也没有理会地上的树皮，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如果在现实世界中用只是稍强于石器的小刀来给同样粗的原木剥皮，就是花上整整一天也不可能做完，但在虚拟世界，只要“方法”正确就可以省下很多工夫……这样的情况很常见。“环松的原木”那厚厚的树皮**净利落地剥落下来，仅过了一分钟就整体发黑，在发光之后就变成了象牙白色的圆木材。
木材充满光泽的内皮上有无数螺旋状的浅纹沟壑，我想这大概就是“环松”这个名字的由来了，点击表面后弹出的窗口里显示的道具名变成了“用古老环松制作的圆木材”。修复房屋的窗口里并没有指定树种，因此应该可以满足要求。
“你们俩看明白了吗？”
我转过头去问，亚丝娜和爱丽丝同时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来剥树皮吧。”
我们再次相视点头，开始工作。三个人分工的话，用五十分钟应该就能处理完一百五十根圆木了。
即便如此，后续也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除了加工原木材以外，还要加工出七十五块木板、两百多块薄铁板、大量铁钉，甚至还有油、玻璃等，要在天黑之前将这些全部完成，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木板还好，但铁板和铁钉这些东西做起来就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高端设备、道具还有技术了。
好想看攻略啊！我一边剥着树皮，一边在内心呐喊道。四处奔波搜集情报，与同伴们一起想方设法达成目的，这些正是RPG的妙趣所在——虽然我平常是这样想的，但在这种小木屋的寿命只余半日的情况下，还真是急得想借只猫爪过来（注：日本谚语，意为忙得不可开交）……不，我们三人之中就有一只猫妖，“真想把猫妖的爪子借来”这个冷笑话大概在ALO开服当天就传得很开了，还是不要在这里公开为妙。
我一边想着这些无用的事情，一边不停地动着右手。虽然操作本身很顺利，但长时间连续使用后的石刀的耐久值还是很让人不安。毕竟是“粗制”的东西，耐久值随时都有可能从十五变成零。只要停下手上的工作，点开属性窗口就能清楚地知道剩下的数值，但即使知道也没有方法延长它的寿命，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心一意地继续剥树皮。偶尔还会有窗口弹出来显示木工技能熟练度提升的系统信息，我便以此为精神支柱，努力工作。
之前预计需要五十分钟，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断重复同样的作业，熟能生巧，才过了四十二分钟就已经剥到最后一根圆木了。亚丝娜和爱丽丝刚才已经剥完第五十根，我反而成了吊车尾。虽然这个事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我还是一边在心里感谢一直工作到现在的石刀，一边一口气剥完了剩下的一点树皮。
“唰”的一下，原木变成了木材，我马上点击石刀，弹出的窗口显示剩余耐久值为0.46。
“哦，桐人那把小刀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啊。”
从旁边看着窗口的爱丽丝这样说完，也打开了自己那把小刀的属性窗口，上面显示剩余耐久值为0.13。
“把绳子卷在上面果然是对的啊。”
亚丝娜在爱丽丝旁边笑着说，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应该是想到现在只集齐了六种所需材料中的一种了吧。眼前的木材也不是自己采伐的，只是小岛坠落时顺便压断了树木而已。而要集齐剩下的十二根圆木和拿来做木板的原木，还得从做斧头之类的东西开始。
“只剩十二小时了。”
亚丝娜不安地小声嘟囔着，但我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还有，明天是星期一。”
“啊！”
果然是忘记了，亚丝娜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明天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也可以通宵集齐素材，但这样一直潜行到上学的前一刻，先不说我怎么样，对“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亚丝娜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她好不容易才与严厉的母亲和好，要是被发现通宵潜行，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将手搭在呆站着的亚丝娜肩上，鼓足劲说道：
“没事的，我就算被家人发现，只要下跪认错就不会有事了。所以今晚一定可以集齐剩下的材料把小木屋修好的。你就相信我，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当然也会奉陪，明天傍晚之前我都没有要事。”
爱丽丝微笑着补充道，但亚丝娜的表情依然很沉重。
“但铁和玻璃做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吧？如果我们一起坚持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完成，我也会死心……但我一个人先退出，将最困难的事情推给你们，这……”
我本想再说一遍“没有关系”，但话到嘴边又让我咽了回去。
如果站在亚丝娜的立场上想，就算现在退出了，恐怕也没法安心睡觉吧。在十二小时以内集齐所有材料的可能性也确实相当低。与其将亚丝娜逼入这种状况……不，是把她推出去，我也想让她一直留在这里。可是……
“嗯……”
我沉思到耳朵都快冒烟了，才下意识地问道：
“你妈妈……京子阿姨是怎么掌握你的潜行情况的？”
“嗯……从家庭服务器的管理画面上可以看到。妈妈现在已经没有在做类似监视的事了，但万一她深夜下班回家看了管理画面就会马上暴露。”
“哦，这样啊……好，交给我吧。”
“咦?!你要做什么？”
我冲讶异的亚丝娜微微一笑道：
“你就好好期待吧。先不说这个了，晚饭的时候你一定得下线对吧？”
“嗯，7点到7点半这段时间吧。”
“那我也在那个时候下线好了。我们之后短信联系。”
“嗯……”
亚丝娜点了点头，但她默默地看向小木屋的眼神中仍有着些许忧郁。
左侧的墙壁完全坍塌，天花板也凹进去了很大一块，房子整体七歪八倒，这样的惨状光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痛。小木屋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耐久值，而且每时每刻都在下降。
就在我打算再次安慰亚丝娜的前一刻……
“如果我的机械身体也能吃饭就好了。”
爱丽丝按着角色的肚子这样说，让我和亚丝娜眨了眨眼睛。
“咦，你说吃饭……是指普通的面包、米饭和汉堡之类的吗？”
我不由得这样问道。猫耳骑士沉着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据神代博士和比嘉所说，他们已经在开发相关部件了。不过味觉传感器之类的调整好像还要花费一些时间。”
“哇！”
亚丝娜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她一边向爱丽丝伸出右手一边喊道：
“等爱丽丝能在现实世界里吃饭了，我们就在DiceyCafe开派对庆祝吧！我会做很多好吃的！”
“听起来真有吸引力啊。我会催催比嘉的。”
我看着两个相视而笑的女孩子，不由得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加油啊，比嘉先生”。
回过神来，天空已经染上了深紫色，零散的星星也发出了光芒。现在是下午6点50分，终究要退出这个谜一样的世界了，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亚丝娜和爱丽丝分别将堆成十座小山的“用古老环松制作的圆木材”存入道具栏之后，又跑进小木屋，直接将它们存进放置在墙角的巨大装饰箱，也就是房屋储物库里。虽然建筑物本身的寿命仍在减少，但终究还是玩家房屋，所以即使我们下线期间有别的玩家看到这栋房子，别说是盗走珍贵的圆木了，他们就连进都进不来。
虽然不知道将一百五十根圆木材放在家中有什么用，但顺便将从原木上剥下来的大量树皮也存下来之后，整块草地都干净了。最后各自将现在已经无法装备的主武器收进道具栏，冲回小木屋的客厅时，时间来到了6点55分。
我往下瞟了一眼自己只穿着一条裤子的角色，决定下次登录的时候一定要想方设法做一套新的防具……至少也要做一套衣服。接着看了看亚丝娜和爱丽丝。
“那么，三十分钟后见。”
“……嗯。”
虽然我还没有向亚丝娜说明计划的内容，但轻剑士还是坚定地回答了我。爱丽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同时打开环形菜单，选择左上方的系统图标，从出现的子菜单中按下了退出键。
一个确认窗口随之弹出，警告我们如果不在安全的空间退出，可能导致角色在下线的过程中死亡，但游戏里应该不会有比玩家房屋内部更安全的地方了吧。
我按下窗口下方呈钩状的YES键，窗口里的文字就发生了变化——“退出UnitalRing”。
“UnitalRing？”
我下意识地小声嘟囔着，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看到这个世界的名字。
果然，这里已经不是阿尔普海姆了，而是一个被全新系统支配的未知世界。
一个七彩圆环从脚下浮起，包围了我的角色，以五彩缤纷的流线盖过了夕阳。失重感裹住我的全身，重力方向也随之改变……
即使肉身的五感恢复了，我也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顶着后背的床垫的弹力，裹着脑袋的枕头的柔软，两手碰到的垫子的粗糙纤维感，这一切都属于我所熟悉的床。看来退出键正常发挥了它的作用。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算睁开眼睛时才发现——
肚子附近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不仅如此，身体侧面也有一股压迫感。
——我是被抓住了吗?!
我慌慌张张地把AmuSphere从脑袋上扯下来，睁大了双眼。
“啊，你终于醒了！”
随之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原来不是被绑住了，而是有人跨坐在我的肚子上。因为房间光线昏暗，我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但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行为。
“呃……直叶小姐？”
叫完妹妹的名字，我首先问了一句：
“你在那干吗呢？”
“没干吗，快吃饭了所以来叫你起床啊！”
穿着运动服的直叶噘起嘴巴，伸出右手使劲拽着我的额发说：
“我怎么晃你都不醒，差点就要把AmuSphere给扯下来了。晃得这么厉害，就算你在战斗也应该发现了吧！”
“不，我没在战斗啊……也完全没有感觉到晃动。你也用不着用这么传统的方法吧，发条信息不就好了吗？”
因为ALO允许外网接入，所以在游戏里还可以同时浏览网页、接收并回复邮件和信息，但直叶愤愤地反驳了我。
“发了，还发了两遍呢！但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应，我只能来硬的了！”
“咦，真的假的？我没收到啊！”
“是不是光顾着打怪所以没空看信息啊？唉，要是我能早一个小时回来就可以加入你们了，本来还想让莉兹告诉我升级技能的好地方的……”
“莉兹也约了我，她的信息我倒是收到了。大概是系统故障什么的吧……”
说到这里我才发现，之所以没有收到直叶的信息并不是因为系统发生了故障，而是整个游戏系统已经切换，从我所熟悉的SAO和ALO变成了生存RPGUnitalRing。UR——还不确定是不是官方缩写——似乎没有ALO那么欢迎外部链接。
[img=700,1035]https://rss.sfacg/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19/11/853d9b25-ede9-40ba-a30a-fb72f3154ba6.jpg[/img]
“……小直，你没潜行进来也许是对的。”
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妹妹一听吓得直眨眼睛。
“什么意思？”
“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里面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变故？被火精灵袭击了？”
“比这个严重多了。实际上我也没搞清楚到底……”
我打算说“发生了什么事”时才想起来，亚丝娜与爱丽丝应该和我一样正常地退出了游戏，但异变发生时还在艾恩葛朗特四十五层的莉兹、西莉卡还有结衣是否平安无事呢？
我用腹肌的力量从床上爬起，原本骑在我身上的直叶翻了个身，被我压在了身下。
“啊啊！”
我不顾妹妹的哀号，任她双脚胡乱扑腾，然后从桌上抓起欧古玛戴上，立刻启动游戏并喊道：
“结衣，你在吗?!”
然而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恐怕还在ALO……不，是UnitalRing里面。我也可以在储存着结衣核心程序的电脑上操作，让她强制退出，但我真的不想强迫她做什么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咬了咬牙才发现，UnitalRing与旧SAO不同，可以正常退出，就说明了它并没有彻底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异常现象是下午5点左右出现的，现在已经快到7点了，这两个小时之内应该有很多ALO玩家退出了游戏，去向运营公司咨询，或者在网上交换信息了才对。
我的手指在欧古玛显示出来的虚拟桌面上游走，准备先打开日本国内最大的网游信息网站“MMOToday”时，直叶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从床上跃起，在我旁边站直了身子，拽着我的衬衫说：
“真是的，都说了要吃饭了！今天妈妈还做了哥哥你最爱吃的东西呢！”
听直叶这样一说，我也没法说“待会再吃”了，只好戴着欧古玛站起身来。
走出房间，我一边穿过走廊一边打开浏览器，先看了一下ALO的运营公司尤弥尔有没有发来通知，但答案是没有。接着又访问了“MMOToday”，在看到那熟悉的首页时，我不禁发出了怪声。
“唔啊?!”
走在前面的直叶诧异地回过头来说：
“怎么了？”
别说是开口说话了，我甚至无法看向妹妹，全身就像石头一样僵硬，眼睛只能直盯着首页的新闻——《上百款VRMMO同时发生大规模故障》。
不仅是ALO，恐怕是所有利用TheSeed构建的世界都出现了这种异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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