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幸运的是，河里的捕食者并没有冲出来。三个人全身湿透地上岸之后，一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感受到亚丝娜的叹息中除了疲劳之外还混杂着其他情绪，便轻轻地将右手放在她的背上。
右岸前方的森林就像被幽兹海姆的巨兽袭击了一样，许多树木都被折断了。漫天飞尘的特效已经消失，但从这里还是看不到小木屋所在的小岛。难道是被凹凸不平的地形挡住了吗？还是说和小岛一起粉碎了呢？
“……我没事。”
亚丝娜小声说完便坚强地挺直了背脊。
“我必须去确认一下小屋的情况。”
“肯定会没事的。”
爱丽丝边说边走了过来，抖了抖上身。她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三角形耳朵，又将头歪向一边。
“过了这么久还没干啊……”
她这么一说，我也发现身上的黑色大衣的袖子和下摆都还在“啪嗒啪嗒”地滴着水。舒适是现行ALO的一个卖点，它缩短了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湿身特效”的时长，即使是不得已要穿着衣服游泳，只要上了岸，几十秒后头发和衣服就会完全风干。
莫非，艾恩葛朗特的下沉并不是异常现象，只是更加巨大和严重的异变的一部分而已？恶寒再次袭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装备上武器——我这样想着，打算用左手呼出菜单。
然而，菜单并没有出现。
“喂，别开玩笑了……”
我以嘶哑的声音嘟囔道，两根手指不停地在空中滑动，但不管我重复多少次，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音效。哪怕我用右手尝试，也只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难道“那种现象”真的要重演了吗……就在我为此战栗时——
一阵细小的叮铃声响起，我举起的右手下方出现了一个小窗口，急忙看去，上面用冷冰冰的哥特式字体写着“Tips：请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顺时针方向画圆以调出菜单”。
“……圆？”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用两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直径大约十厘米的圆。
随着一道非常不可思议的效果音，闪烁着淡紫色光芒的菜单出现了。虽然我很想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但我，还有在我左右两边注视着画面的亚丝娜和爱丽丝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因为这个菜单画面并不是经常在ALO和SAO中出现的方形，而是以简单的图标排列成了圆形，也就是所谓的环形菜单。虽说这种形式并不罕见，但我没听说过ALO更新了UI。
我呆呆地动了动手指，同方向上的图标随即缓缓地变大，显示出覆盖住图标的字母。我从上方开始按顺时针方向确认了一遍，菜单里有状态、技能、装备物品、持有物品、任务、地图、交流以及系统八个选项。这无疑是非常正统的VRMMO-RPG菜单，但现在这种“普通”让我有些战战兢兢。
随后我用僵硬的手指轻轻点击了一下左上方的系统图标，圆形图标一边旋转一边增加，出现了若干个子菜单选项。上面显示着图像、声音、UI的设定图标，旁边还有一个门型的退出按钮。
“呼……”
我和亚丝娜同时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爱丽丝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们，马上又好像明白过来了似的点了点头。
“啊，你们是想起SwordArtOnline了吧。”
“嗯……”
亚丝娜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微微的苦笑，继续说：
“AmuSphere是很安全的设备，所以应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不过一旦在虚拟世界里遇到反常的事，我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啊。”
爱丽丝貌似很少见地——这种说法可能对这位骑士大人有些失礼——说出了安慰人的话，之后她马上恢复到平常的语气，摇了摇头说：
“但我不能理解茅场这个人的做法。明明现实世界里每天都会有十万多人死去，他为什么还要特地把年轻人关在理应安全的虚拟世界里，让他们与魔物，或者与他人互相厮杀呢……他这么做，究竟可以得到什么？”
我和亚丝娜都无法回答这个无比直白的质问。茅场晶彦得到了……不，他到底是在追求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将近四年，却仍未能接近真相。
“……要想知道这个答案，大概就只能去问那家伙本人了。不过他应该也不会老实回答。”
我这样说着，把系统的图标恢复成了原样。以期万全的话应该先试着退出，但现在比起这个，我更想先去确认小木屋的情况。
不，在那之前，我必须得先确认另一件事——稍晚于小木屋落到地面上的艾恩葛朗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我觉得那么巨大的物体不会被破坏得一点痕迹都不剩，但是里面的玩家们可能会受到从高处摔下来的伤害。
我心想应该先给在四十五层和西莉卡一起提升技能的莉兹贝特发条消息，便准备点击交流的图标，不过又很快停下了手——不是还有比敲键盘更加方便快捷的联系方法吗？
“结衣，你在吗？”
我对着空中喊道，等待回应。亚丝娜和爱丽丝也跟着把目光移到了半空中。
在ALO的系统上，诞生于SAO的人工智能结衣是我的“导航妖精”，和其他的妖精不同，她可以单独自由活动，但是只要我叫她的名字，不论她在世界地图中的哪个角落，都能瞬间回到我的身边——本应是这样的。
然而等了好几秒，周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在这之前，只要我呼唤她，她就会立刻出现在空中。
“……桐人，结衣她怎么了？”
听着亚丝娜不安的声音，我克制住焦躁的心情回答道：
“……她应该是在四十五层和莉兹她们一起狩猎……”
“那她应该连接了ALO才对啊……”
亚丝娜的话让我瞬间有些迟疑，但就在我准备肯定这个事实的时候……
“说起来……”
爱丽丝向前走了一步，抬头看着已经恢复成蓝色的天空说：
“这里真的是阿尔普海姆吗？”
“咦……什，什么意思？”
我一时目瞪口呆，爱丽丝则将那蓝色的双眸转向我们三人背后的那片森林，说：
“桐人你可能没有发现，阿尔普海姆的植物种类，不说和现实世界，就只是和UnderWorld相比也是非常有限的。算上阔叶树和针叶树，树木类植物总共有三十多种……但是，那片森林里生长着许多从未在阿尔普海姆中见过的树。”
“啊……听你这么说再看还真是……”
在亚丝娜小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也往那片绿色的森林看去。这图像精细度怎么这么高……我不禁这样想，但还是区分不了树木的种类。不过亚丝娜很喜欢稀有木材和稀有木材做的家具，所以她点头同意了爱丽丝的话，又看向我说：
“爱丽丝说得没错，这里生长着许多在阿尔普海姆里没有见过的树。而且……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阿尔普海姆的水精灵领地里确实有很多湖泊，不过基本上都是通过地下水道连在一起的，地面上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河流。”
她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我在三十分钟前潜行进入的肯定是ALO，而且ALO中除了阿尔普海姆之外不存在其他的地上地图。或许是其他北欧神话世界，比如阿斯神族的国家“阿斯加德”、曼神族的国家“曼纳海姆”之流被冷不防地导入进来了，不过即使是惊喜活动，这样的导入也未免太粗暴了一些。
“……至少这里还是ALO内部，所以结衣应该会回应我的……”
这话有一半是我用来说服自己的。我再次触碰依然开着的环形菜单，点击了位于十二点钟方向的状态图标。随着“咻咻”的声音，圆形的图标被分割成四部分，扩大后形成了一个方形窗口。
“快看，角色数据都没事……”
说到这里，我的话就如烟雾般消散了。
窗口最上方清晰地显示出了“Kirito”这个角色名字。
但是，也就只有这一点和我记忆中的数据相符了。
在名字的右侧，数字“Lv.1”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下方则是四个不同颜色的计量条，从上至下分别显示着HP、MP、TP、SP。HP条上面是“98/200”。MP、TP、SP上的数字“100/100”则泛着白光。
HP和MP我是看懂了，可是TP和SP又是什么东西？不，比起这个……
“……1级……”
我声音沙哑地低语道，亚丝娜和爱丽丝默默地凝视了我的脸将近两秒钟，然后同时挥起右手在空中画圆，打开了环形菜单。她们看着各自的状态画面，异口同声地叫道：
“我也变成1级了！”
“我也是！”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逼到我面前，我猛地朝左右两边摇了摇头。
“就，就算你们这么问……我也是超级震惊的啊……不对，在ALO里……”
“应该是没有等级的”，我忍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在脑海里回忆一年半前艾基尔教我玩这款游戏时说的话。
“超级技能制，貌似没有所谓的‘等级’，只能通过反复使用来提升各种技能，但就算一直打怪，HP也不会增加多少。”
回想起声音的同时，不知为何眼前也浮现出了朝我们竖起大拇指的光头店主的笑容。我立刻把它抛开，继续思考。
不只是UI，如果连作为游戏系统根本的等级/技能制也发生了变化，就会彻底超出更新的范畴。这样就足以肯定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所知道的ALfheimOnline了。
我把视线从1级的角色数据上移开，转而凝视位于视野左上方的计量条。HP条在掉进河里时就减少了一半，到现在也几乎没有回复过，其下方是绿色的MP条，再往下是两个新出现的细细的计量条。也许蓝色的是TP，黄色的是SP吧。我掉下来之后再看HP时之所以感到疑惑，一定就是因为当时已经出现了这两个计量条。
“或许在我们失去翅膀，从空中坠下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切换了吧……耳朵也是在那时……”
我小声说道。亚丝娜也摸了摸变短了的耳朵附和说：
“就连我们的角色数据都被重置了，这不是普通的更新吧。要说这是事故或者Bug，这个UI的完成度也太高了……”
“是啊……”
我点了点头，在环形菜单上滑动着指尖。图标的放大和缩小都非常顺畅，让我不禁想，这一定是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精心制作的吧。
虽然没有看见来信图标，不过我心想也许运营商尤弥尔给我们发了邮件，就点开了交流图标，然后从队伍、好友、消息中选择了第三个。
跳出来的窗口里连一封新邮件也没有。不仅如此，信箱里的所有内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友列表也是空荡荡的。这样一来，就不能给莉兹和西莉卡她们发消息了。
“角色数据和好友都被初始化得一干二净了啊……”
我叹着气说，爱丽丝朝左右两边甩了甩她的金发。
“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至少还剩下这些。”
她举起左手，用右手的手指“咚咚”地敲了敲金色的护腕。确实，我和亚丝娜身上的防具也都还在。我们三个人的装备都是辛辛苦苦地收集稀有素材让莉兹贝特帮忙打造，或者是在新生艾恩葛朗特的高难度迷宫中得到的，所以即使身上只剩下这些装备，我们也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湿漉漉的衣服也终于开始变干了。
既然防具还在，那处于装备解除状态的武器应该也不会有事。一定要没事啊……我一边祈祷，一边打开了道具栏。
持有道具列表的样式也发生了变化。以前只有简单的文本显示，现在是将道具本身的外观图像缩小并放置在正方形的格子里，以图标的形式排列。这样确实比较便于浏览，但问题是宽敞的格子里只有两个图标。
这两个都是单手直剑——一把是莉兹贝特武器店制造的“布拉克维尔德”，另一把是在幽兹海姆得到的“断钢圣剑”。除此以外，以前堆满道具栏的种类繁多的道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剑了……”
我小声说完便移开了目光，看见亚丝娜她们也从自己的道具栏画面上抬起头来说：
“我也只剩下轻剑和杖了。”
“我也一样，只有剑和盾。”
“唔……明明还放了很多其他武器进来，为什么现在只剩常用的武器了呢……”
听到我的疑问，爱丽丝微微耸了耸肩。
“正因为是我们最常用的武器，所以才会这样的吧？只留下两件使用时间最长的武器装备，其他的都消失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这果然是人为现象啊。如果是Bug或者事故，不可能恰好只留下我们最常用的武器。”
说完，我打算先把剑实体化，便轻触了平时使用的“布拉克维尔德”的图标，并从子菜单中选择了“装备”。剑的图标从道具栏中消失了，我的背后随之出现了一道可靠的重量——
“呜哇?!”
这哪里是可靠，一道有如巨大的建筑钢筋般的可怕重量压在我的背上，膝盖也被猛地压弯了。为了回避一屁股跌倒在地这种过于难看的窘态，我挥舞着双手，反射性地抓住了指尖摸到的东西，然后——
“呀啊啊啊！”
“喂，你干什么呢！”
上面传来了两声惨叫，于是我抬头往上看去，才发现自己右手抓的是亚丝娜的剑带，左手抓的是爱丽丝的剑带。虽然这种行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但一松手，我就得在河滩上摔个屁股蹲儿了。
“抱，抱歉，你们再忍一会儿！”
我继续抓着发出惨叫的两人，好不容易摆正了姿势，让左边膝盖落到地面上之后就松开了抓住两位女士剑带的双手，顺势扶着地面，撑起上半身。
总算是避免了摔倒，但爱剑依然重得出奇，所以我实在很难站起身来。将视线转向上方，发现血条右侧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砝码图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图标，但我明白它的意思——负重超荷。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红着脸拉了拉剑带的亚丝娜回答了我的疑问。
“啊，是这样……数据被重置，可装备重量自然也就减少了。那把剑是莉兹最近做的吧？靠初始数据当然拿不动啦。”
“咦，真的假的……那就算留下来了我也用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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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发牢骚，一边再次确认眼前的界面。貌似有两个与重量有关的计量表，上面显示的文字是“EquipWeight”，下面显示的文字是“CarryWeight”。直译过来就是装备重量和携带重量。携带重量代表的应该是可以放入道具栏随身携带的道具总重量，现在其计量只有三成左右，装备重量的计量却满到最右端，变成了红色。不，携带重量只因为带了一把剑——虽说是传说级武器断钢圣剑——就少了三成也相当让人不安。
“糟糕……没有能用的武器，也就意味着要是被怪物袭击了，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
听完我的话，亚丝娜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我们的魔法技能大概也被重置了……吧……”
因为亚丝娜说到中途就不自然地停了下来，所以我从状态画面上移开了视线，看见她像是失了魂似的看向空中，但很快又迅速地操作起了环形菜单。从手指移动的方向来看，她应该是打开了技能窗口，然后死死盯着画面。
“怎，怎么了，亚丝娜？”
但是水精灵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颤抖的手指在窗口上轻点了一下。几秒后，她就换上一副放下了心头大石般的表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
我双膝顶着地面再次问道，亚丝娜看着我，淡淡地微笑着说：
“我刚才还以为武器技能和学会的剑技都消失了呢……魔法和调合之类的技能确实是不见了，不过轻剑技能还在，熟练度和剑技也都保持着原样。”
听了她的话我才发现，对她来说，这个世界里也许还有一样和小木屋同等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半年前陷入长眠的最强剑士“绝剑”有纪托付给她的原创剑技“圣母圣咏”。幸运的是，包括这个技能在内，亚丝娜目前学会的所有剑技都没有消失。
“嗯……我的单手剑技也还在。大概和武器一样，只会留下熟练度最高的技能。”
爱丽丝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那我可能也只剩下单手剑技了。想到这里，我忽然向亚丝娜问道：
“啊……照这么说，亚丝娜小姐您轻剑技能的熟练度比水魔法技能还高啊？”
“怎么了，不可以吗？”
被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慌忙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完全不会。我只是觉得，真不愧是狂暴治疗啊……”
“现在魔法技能也消失了，那个外号就此奉还了。”
亚丝娜生气地把脸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转回这边说：
“比起这个，桐人，你打算一直保持这样吗？背着这把不能装备的剑也无济于事，赶紧放回道具栏里去吧。”
“明，明白了……”
虽然嘴上这样回应，但我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打算背着“布拉克维尔德”站起来。然而我的双膝直打哆嗦，怎么也没法站直身子。亚丝娜和爱丽丝俯视着闷哼的我，同时叹了口气。
但是，我的努力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铃铃铃——随着这样的声响，眼前弹出了一个小窗口，上面写着“获得强健技能，熟练度上升至1”。我看着这条消息，眨了眨眼睛。
看来与技能有关的系统设定和ALO一样，玩家的行动可以触发PI（熟练度上升），只要满足触发条件，就可以得到获得技能或提升熟练度的机会。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强健技能，但它与SAO的“所持容量扩展”大概是一样的，把熟练度提上去之后就可以拿起重物了。
也就是说，只要继续背着我这把重量惊人的爱剑，强健技能的熟练度就会持续上升，总会有红色负重超限图标消失的时候——大概是这样，但这究竟要几个小时，又或者需要几天呢，我心里完全没数。所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亚丝娜的话，切换到了装备界面，把右手边显示的“布拉克维尔德”的图标拖进道具栏，然后放开手指。
背上的重量瞬间消失，我“嗖”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然后伸了伸懒腰，让全身的僵硬——当然了，这是错觉——缓解过来，往小木屋坠落的方向望去。亚丝娜她们也默默地看向河川上游。
“……走吧。”
我轻声说完，两人也点了点头。虽然在没有装备武器的情况下进入森林很令人不安，但也不能一直在河岸边停留。
在不断滚落无数大小石子的河滩上走着走着，我忽然灵机一动，从环形菜单中找到“交流”，再切换到队伍界面，把邀请图标发送给了亚丝娜和爱丽丝。两人接受邀请后，视野左上角便出现了新的计量条。这一块的基本界面构成与ALO、GGO还有SAO是相通的。换句话说，这至少是一个属于TheSeed规格的VRMMO世界。
“先不说HP和MP，这个所谓的TP和SP又是什么呢……”
亚丝娜边走边嘀咕道，但目前为止计量条还是满的，也无从推测。
“等它减少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对于和我有着相同想法的爱丽丝给出的回答，亚丝娜笑着说了一句“说得也是”。
我一边心想“这两人其实还是很合得来的吧”，一边留意脚下的情况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森林深处的凹坑入口。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幅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被从根部折断的景象，就只能是“惨不忍睹”了，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树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防御野怪的偷袭。
在进入凹坑之前，我先点开了地图图标。果然与我预想的一样，只显示了当前所在地周围的地图。不管这里是不是阿尔普海姆的水精灵领地，地图数据都被重置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正朝东北方向前进——前提是地图上方真的是北方。
众多树木倒下之后杂乱地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迷宫般的空间。我们慎重地前行，又跨又钻地从倒地的树木间走过，穿过狭窄的缝隙，走了大概五十米远之后，一道比我们的角色高出一倍左右的巨木形成的墙壁挡在了前方。用翅膀一下子就能飞过去了，但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攀爬。
“嘿咻……”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与妹妹直叶一起在川越市伊佐沼公园的运动场里玩耍的情景。
“啊……说不定……”
亚丝娜嘀咕着伸出右手，点击了我右脚正踩着的圆木，一个窗口很快就随着“唰”一声的旋转特效打开了。
“你们看！这个圆木果然是素材道具，好像还能收纳到道具栏里呢。”
“等，等我下来你再……”
话刚说到一半，我脚下的巨大圆木就发出蓝色的光芒，消失了。
“呜哇哇！”
因为右脚彻底踩空，身体失去了支点，我这次真的屁股开花了。还有几根同样失去了支点的圆木正冲着我的头顶滚来。
“哇，抱歉！”
“对不起了，桐人。”
亚丝娜和爱丽丝从后面拽住我的衣领，把我拉了出来。如果再晚一秒，我就要被不停落下的圆木压扁了。
虽然差点就没命了，不过亚丝娜也因此发现了能轻松去除路障的方法，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三人各自将圆木放入道具栏，几秒钟后墙壁就消失了。然而刚才还十分充裕的携带重量已经被占用了九成以上，之后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越过路障前进了。
幸好之后没有再出现那种必须爬上去才能翻越的墙壁，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翻过和钻过那些树木，过了几分钟，前方的视野终于变得开阔起来了。
“啊……”
亚丝娜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无法立刻判断出她是放心了还是在哀叹。
满载着我们回忆的小木屋正遍体鳞伤地倒在森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
它没有完全坍塌，但也很难说是安然无恙。由于受到坠落时的冲击，左边的墙壁已是一片狼藉，屋顶的中央部分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凹陷，窗玻璃更是全都碎了，门廊与台阶就像被幽兹海姆的邪神踏平了一样。
但是小木屋从万米高空坠下，还能勉强保持原样，想想也称得上是奇迹了吧。多亏有河川吸收了一开始那道最强劲的冲击波，森林里的树木也作出了牺牲，小木屋才得以留下。
亚丝娜突然跑了起来，我和爱丽丝也紧随其后。
她停在坍塌的门廊前，默默地看着小木屋。爱丽丝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看向了我。
“桐人……房子还能修复吗？”
“修复……就算你这么说，玩家房屋属于不可破坏物体……应该一开始就没有耐久值才对……”
这么回答的同时，我走到亚丝娜身旁，点击了一下往旁边歪倒的门廊扶手，瞥了一眼弹出来的窗口，然后“哦！”了一声。
如果这是在ALO里，玩家房屋的属性窗口就只会表示这是玩家小屋，但现在大窗口的顶部写着“柏木制的圆木小屋”，下方则写明了所有者，即亚丝娜和我的名字，更下方还有一个大概代表耐久值的彩色计量条，覆盖在上面的数字是“4713/12500”。毫无疑问，这就是小木屋的血条。
4700这个数字与我低于一百的HP比起来看似很庞大，但看它的最大值，其实也就剩三分之一左右了。而在我们观察的这段时间里，当前HP已经减少到了4712。看来设定是本身结构被破坏，耐久值就会一点一点地逐渐减少。减少速度是每十秒一点，也就是说减少到零之前大约还有四万七千一百秒，除以六十就是七百八十五分钟，再一次除以六十就是十三个小时多一点。
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是9月27日17点32分。换言之，如果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到了明天早上的6点半左右，这栋小木屋的耐久值就会清零，真正消失殆尽。
在我左边看着属性窗口的亚丝娜大概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她惶惶地说了一声“到明天清晨啊……”。
这时，爱丽丝沉着镇静的声音又一次使我冷静了下来。
“窗口下方不是有一个‘修复’按钮吗？”
“嗯？”
我按照她说的往下看去，发现窗口的下方确实有“信息”“交易”“修复”“分解”这四个按钮。
“哦哦……”
我不禁放下心来，一边留意不要手一滑按成“分解”按钮，一边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旁边的“修复”按钮。
处于半毁状态的小木屋被光芒包裹后，转眼间就变得焕然一新——很遗憾，这样的奇迹并没有出现。相对地——
“修复该建筑需要初级木工技能。”
“修复该建筑所需材料不足。完全修复该建筑需要‘已加工的圆木’×162、‘已加工的木板’×75、‘薄铁板’×216、‘铁钉’×463、‘亚麻籽油’×30、‘玻璃板’×24。”
看到这两条令人绝望的提示消息，我张大了嘴巴。
“圆……圆木一百六十二根……”
“比起这个，木工技能又是什么？是可以自己建房子吗？”
我与同样目瞪口呆的亚丝娜四目相对，然后僵硬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这样吧。有房屋买卖的游戏也不罕见，但在ALO和SAO里都没有那样的系统。也就是说……”
“这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游戏了吧。”
爱丽丝拍了拍双手，非常肯定地说。
“总而言之，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收集所需材料，获得那什么木工技能，就能重建这栋小木屋。现在不是磨磨蹭蹭的时候了。”
“嗯……说得也是。”
亚丝娜受到的打击应该比我还大，但到了关键时刻，她都能很快地作出决定并付诸行动。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凝视消息窗口——大概是已经记下所需材料的种类与数量了吧，又流畅而快速地说：
“首先是圆木一百六十二根，这个应该很快就可以集齐了，毕竟在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大堆。”
往亚丝娜所指的地方看去，有很多被岩石压倒的针叶树交错重叠着，确实没有不将那些树利用起来的道理，但估计还有一两个必须解决的问题。现在还是先放到后面好了——我这样想着，面向亚丝娜说：
“那还是尽快开始收集吧。在那种状态下，圆木不可能完好无缺地留存好几个小时。”
“确实。”
我抓住正想跑起来的亚丝娜的左手，又提议道：
“在那之前，先把之前收集的圆木取出来，减轻携带重量吧。”
这次亚丝娜直接用行动回答了我。她迅速打开窗口，开始了操作。小木屋的前院曾经铺满了精心修整过的草坪，现在却已被灌木丛与杂草覆盖。随着“噌”的一声，三根实体化的圆木同时在庭院里出现了。与放进道具栏时不同，折损的断层与多余的枝条已经被修整过，但粗糙的树皮还是没有变化。
我和爱丽丝也一起取出圆木，还顺便把武器实体化，放到圆木堆成的小山旁。虽然把爱剑晾在屋外有些让人担心，但这附近应该不会有过来偷东西的玩家吧。
将道具栏清空后，我们马上冲回树木倒落的区域，从最近处开始依次点击那些东倒西歪的树，将它们收进道具栏里。才五六根圆木就几乎让携带重量爆满了，只好又跑回前院，将圆木实体化。
重复了五六遍之后，木屋前方的空间就被圆木堆成的小山填满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把倒下的树收拾干净，把圆木堆到空出来的地上。在现实世界里，如果没有专业的重型设备就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而对于虚拟世界的角色而言，光移动是不会感到疲劳的。三个人一言不发地进行搬运，二十分钟过后，散落的树木变成了叠得整整齐齐的圆木山。
亚丝娜喘了口气，用手指数着圆木说：
“嗯，我看看啊，一堆有十五根圆木，这里有十堆，所以一共有一百五十根……咦，都有这么多了还不够?!”
“还差十二根啊……”
爱丽丝耸了耸肩膀，看向周围的森林说。
“那边还长着很多树，把它们砍倒马上就可以集齐了吧。”
——不不不，大概没那么轻松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先提出了别的问题。
“等下……亚丝娜，圆木的名称变了吗？”
“咦？”
亚丝娜歪着头碰了碰手边的圆木，看着属性窗口念了起来。
“……说是‘古老环松的原木’。原来这种树叫‘环松’啊。”
“现实世界里也有这种树吗？”
“没有！”
亚丝娜就像在说“这还用问吗”似的马上给出了答案，然后用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不过这棵树看起来很高级，加工之后大概能变成很不错的木材吧。”
“哦……卢利特村的森林里也有和它很像的树。”
爱丽丝提起这个令人怀念的地名，让我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乡愁的感觉，但我硬是将它压下去，再次开始说明：
“那什么，圆木的名称变成了‘原木’对吧？现在这样可能不会被系统认定为修复木屋所需的材料之一，还得想个办法将原木加工成木材。”
“你，你说加工……可是这个世界既没有电锯，也没有原木带锯机啊。”
我从未听说过“原木带锯机”这种工具，话说亚丝娜小姐对木材竟然喜欢到了能一下子说出这种专有名词来的程度啊……我把惊讶撇到一旁，快速摇了摇头说：
“不……我想这个世界里也没有大型机械之类的东西，大概只要备齐道具就可以将原木变成木材了。大致流程就和SAO里的锻造与木工差不多。”
“啊啊……”
亚丝娜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圆木堆成的山说：
“也就是说，用可以加工的道具把原木打磨几遍就行了是吧。问题是那种道具是什么，怎样才可以弄到手……”
“嗯……唉，要是结衣在这里就好了！”
平时我一直极力避免依赖她那特权一般的导航能力，但遇上这样的紧急情况也就没有必要去顾虑这些了。听到我的喊声，亚丝娜的表情瞬间从苦笑变成了担忧。
“还是无法与结衣取得联系吗？”
“嗯……大概是因为ALO的导航妖精系统被无效化了吧。结衣原本是和莉兹还有西莉卡待在一起的，但现在不知道是还和她们同行，还是被服务器切断了连接……”
看见亚丝娜的表情在推测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阴沉，我又连忙补充道：
“啊，但，但是，结衣的物理硬件是我房间里的电脑，所以她本身不大可能会出问题。担心的话，就先退出去确认下情况……”
“不，没关系。如果结衣跟莉兹和西莉卡在一起的话，希望她可以帮上忙。”
亚丝娜坚强地说完之后，“砰”的一声敲了敲身旁的圆木。
“我们就先做我们能做的事吧。”
“这才像亚丝娜嘛。”
爱丽丝笑了笑，然后用戴着护具的左手抚摸针叶树“环松”那粗糙的树皮。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木工活，但从中央大圣堂逃到卢利特的森林的时候，我曾在卡利塔老人的帮助下自行建造过小屋。那时还砍过一种没有现在这种这么粗，但外观有些相似的针叶树，除去枝叶，剥掉树皮后就变成圆木了。我还记得，剥树皮的时候用的是那种在薄而平坦的刀刃两侧装着握把的道具。”
看着爱丽丝手脚并用地比划着道具的形状，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听说在与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的决战到“异界战争”前的半年间，爱丽丝都在那间建于卢利特村附近的小屋里照顾摇光受损的我。光是想象一下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是怎样被照料的，我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过现在还是先将它抛之脑后，集中精力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对于爱丽丝形容的道具，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亚丝娜好像马上就明白了。
“啊，你说的是双柄刮刀吧，就是外国用来削圆木树皮的道具。不过日本用的是像农具一样带有长握柄的剥皮刀。”
“唔，那就是要制作或者购买这个叫双柄刮刀的工具了吧。可是自制又需要别的道具和素材……买的话，这附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城镇或者村庄啊……”
眉头紧锁的猫耳骑士一边用指尖“咯吱咯吱”地挠着树皮一边说：
“这种程度的树皮，不要说是双柄刮刀，哪怕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也能唰唰地剥下来。”
听了她的话，我正想露出苦笑时，亚丝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等，等我一下！”
她说完就跑进了半毁的小屋，但仅仅过了十秒左右就回来了，还沮丧地摇了摇头。
“如果家里的房屋储物库完好无损，刀具还是可以任挑的……但里面和我们的道具栏一样空空如也，实体化的家具和餐具也消失了。”
“这样啊……”
小木屋里的家具和装饰品都是亚丝娜逛遍了整个阿尔普海姆的商店，经过精挑细选买来的高级品。这些东西全部消失的精神打击肯定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就在我想安慰一下沮丧的亚丝娜，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等一下……小刀也可以的话……”
一转身，靠着圆木堆竖放着的四把剑、一把魔杖和一个盾牌就映入了眼帘。我冲过去摸了摸“布拉克维尔德”的剑柄。
“……这把剑应该也能剥下圆木的皮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桐人，你已经忘记刚才的丑态了吗？”
背后传来了爱丽丝无奈的声音，我笑了笑，说：
“当然没有忘记，但之前重量超限是因为处于完全装备状态，如果把除了剑以外的装备都解除掉的话……”
说话的同时，我的右手向下一划，从环形菜单跳到装备界面，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武装全解除”的按钮。只有这个按钮与SAO时期一样，设置在了角色装备示意图的左侧。几重光环随即包裹了我的全身，风衣、衬衣、裤子、靴子……防具瞬间消失，只剩一条黑色的平角裤。
“你……你在做什么啊！”
“不要突然脱衣服啊！”
她们随即大叫了起来，但现在不是浪费时间道歉的时候。
“……看好了！”
我拍了拍没戴手套的双手，握住“布拉克维尔德”的剑柄，把腰压下去，打算一口气拿起它——
随着“扑通”一声，我的双膝跪倒在地。剑明明只是靠在圆木堆旁边而已，却像焊在地面上一样重。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我恐怕已经扭伤腰了。
“诶?!为什么啊？”
虽然解除的防具大多是皮革和布制品，但都是高级装备，应该很有分量才对。总重量不可能比一把“布拉克维尔德”还轻。
我百般不解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剑，突然灵光一闪。
“啊……难，难道是急救措施？”
“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向满脸疑惑的亚丝娜，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个……虽然不清楚准确的时间点，但我们都变成了1级，角色数据也被重置了吧？我之前一直以为，重置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变成超重状态，是因为身上的防具都是皮革和布制品……但爱丽丝的防具用了相当多的金属，肉盾职业的玩家们穿的还是一身金属铠甲，重置之后马上就会因为超重而动弹不得，这样也太不讲理了吧。”
“……嗯，说得也是……”
“所以说，系统大概是在重置的同时启动了某种‘急救措施’，暂时减轻了装备中的武器和防具的重量，让玩家即使能力值被初始化了也能继续装备。可我们当时把武器放进道具栏里了……”
“所以我们的武器重量没有减轻，也无法重新装备……是吗？”
不愧是亚丝娜，理解能力真强。见我颔首表示肯定，她皱起了眉头。
“咦，等一下。如果桐人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把防具都卸下了就会……”
“没错。”
我语气沉重地回答后，再次打开装备窗口，从排列在右侧的现有装备道具一览里选中主防具“哈拉尔的风衣”，把它拖到身体部分的装备栏里。光环出现后，深灰色的大衣实体化了。
“呼哇啊！”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只能把两只手杵在地面上。因为这样弯着上半身看起来很像是在给亚丝娜下跪，所以我拼命抬起了右手。这时一条“强健技能熟练度上升至2”的消息弹了出来，我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啰唆！”然后再次按下全解除按钮。有如刑具般的重量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呼”地吐出一口气，把头抬了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
我笑了笑，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
“你是笨蛋吗?!”
爱丽丝走到亚丝娜旁边，那身黄金铠甲也随之铿锵作响。她用手指着只穿着一条平角裤坐在地面上的我，再次吼道：
“为什么在解除装备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这样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就只能维持那种羞耻的样子了吗！”
“唔，是啊。”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幸好只牺牲了我一个，要是连你们也解除了全身装备，那就是一场悲剧了啊。”
“如果真变成这样了，那我们在你准备好新衣服之前都是不会登录游戏的。”
爱丽丝冷冷地说。亚丝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了一会儿之后，她摇着头说：
“你们俩还是老样子啊。”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终于不再斥责我了，但是问题本身并没有得到解决。
“不能用剑代替啊……那……”
我抱着胳膊，认真思考起来。
等级变成了1级，能力值被重置，道具几乎被清空，连UI都改变了，但至少可以肯定这里是一个VRMMO世界——我是这样想的，应该也不会错得太离谱。可是看实际情况，我们平常直接省略的三个英文字母可能已经不一样了，也就是从VRMMO-RPG变成了其他类型的游戏。
“……生存……”
我这么一嘟囔，女生们都表现得很吃惊。
“咦，你说什么？”
“会不会是变成生存(Survival)游戏了……”
“……存活？什么意思？”
爱丽丝眨着金色的睫毛说。在这一个月里，她的神圣语……不，是英语进步了很多。
“是一类游戏的名称。说到普通的生存游戏，就是在现实世界里用气枪……呃，拿游戏用的枪支相互射击的游戏。电脑上也有这种游戏，亦称‘沙盒式生存游戏’，生存条件比普通RPG更加苛刻，很容易死掉，惩罚也很重。”
“生存条件？比如呢？”
“比如说，在ALO里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对吧？但是在生存游戏里就有口渴和饥饿这种计量条，持续不进食的话HP就会减少。啊，原来……”
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HP和MP条下方的两个计量条有什么作用了。
“这个蓝色的TP条和黄色的SP条，大概一个是饥饿值，一个是干渴值。”
亚丝娜听完后立刻回答道：
“TP是干渴，SP是饥饿吧，估计就是ThirstPoint和StarvePoint的缩写。”
“原，原来如此。”
“唔……”
爱丽丝瞟了一眼左上方，用手摸着自己纤细的脖子说：
“……可是，明明我们才为收集圆木而忙了好一阵子，却没有感到饥渴，数值也一点都没有减少。”
“估计跟装备重量一样，还处于缓冲期间吧。”
“哦？”
“在生存游戏里，如果角色死了，道具基本上就会当场掉落，得在复活后进行回收。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被突然丢进这种找不到东南西北的世界里，还很快就因为饿死而丢了所有装备也太那什么了……之后大概会先从TP开始减少，但不知道实际上会不会感到口渴。”
我越说越郁闷，不禁两手叉腰，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怎么说，我现在只穿着一条平角裤，还没法装备爱剑和防具，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很难生存下去。
然而——
“就算是这样，现在也不该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荒唐地改变了整个世界……不查清这点，我死也不会瞑目。再说了，我也想让我们的家回复原样。”
“桐人，就是这股干劲。”
爱丽丝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虽然不觉得痛，但我还是反射性地叫了出来。
“好痛！”
“虽然不清楚这是生存游戏还是什么别的游戏，但是在UnderWorld里，饥饿和口渴都是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好好看看周围……这附近有河川，森林里有果树，那应该也会有野兽吧。要是在这种地方饿死，就连暗之国的哥布林们也会嘲笑我们的。”
“……嗯，说得也是……”
虽然不能肯定能否与哥布林相提并论，但周围的森林看上去确实比UnderWorld的暗黑帝国茂盛和丰饶了许多。从艾恩葛朗特分离出来的小屋也有可能坠落到了火精灵领地中部的沙漠那种不毛之地上，以生存游戏的起始地点来说，这里的条件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用力挺直腰板，抬头看了看逐渐呈现金黄色的天空，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
“好了！虽然还不知道游戏的名称，但这个游戏已经不再是VRMMO-RPG，而是VRMMO-SVG了，哪怕是啃石头也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个桐人帝国！”
她们俩也“哦！”了一声来附和我的话——很遗憾，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相反，亚丝娜以一副很微妙的表情低语道：
“那个，桐人，我只要能守护好这个家就满足了……”
爱丽丝也非常无奈地看着我，冷静地说了一句：
“桐人，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说出这种豪言壮语也很不成体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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