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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恩葛朗特标准时刻,2024年10月23日晚上9点。
我,96级的单手剑士桐人向94级的细剑士亚丝娜求婚,而她也答应了。
当然了,这是在SwordArtOnline这个VRMMO-RPG里发生的事。我和亚丝娜在现实世界中从未见过面,再者我也没到法定的婚龄—亚丝娜就不好说了。
虽然不知道第一个采用“结婚系统”的游戏叫什么名字,但早在二十多年前,MMO世界里就非常流行这种虚拟角色间的婚姻了。大多数游戏会给“夫妻”玩家提供某些福利,所以很多人会为此结婚,也有一些玩家是将这视作正经角色扮演的一环才结婚的。听说当中还有以游戏里的婚姻为契机,在现实世界里也结婚了的例子。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测,但假如以全世界的MMO玩家为对象做一次“是否有在游戏里结婚的经验”的问卷调查,估计五成以上的人会回答“有”吧。
不过很可惜(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我在至今玩过的所有MMO-RPG里,都没有和任何人结过婚。
理由嘛,或许就是我沟通交流技能的等级太低了吧。同时我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在游戏里结婚”这种行为。如果我—桐谷和人这个玩家操控的男性角色Kirito,与实际存在于世界上某个地方的女玩家或男玩家(这个可能性也不小)所操控的女性角色Dareko(暂定)结婚,是应该将其理解成我和这位“某某子”组成永久的固定搭档了吗?我是不是还得进入角色,爱上这位“某某子”,或者说—去想“某某子”身后的那个活人才行呢?
老实说,在SAO之前玩过的游戏里,加了好友或同一个公会里的女性角色也曾对我说过“我们结婚吧”这句话,但这些经历无一不让坐在屏幕前的我冷汗直流、全身发僵,给对方留下了尴尬的回忆。
就连我自己也认为,这就是顾虑太多、想得太多而导致的担惊受怕。
不过说到底,我热衷于MMO游戏的原因就在于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所有角色身后都存在着一个不知性别与年龄的陌生玩家,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也只是徒劳,毕竟任何角色都不是大家真正的模样—包括我自己。
不过对我来说,“结婚”系统的内在与这种认识是有正面冲突的。就算只是一场游戏里的婚姻,一旦与某个人缔结了特殊的关系,就难免会去在意对方,在意这个在现实世界里操控鼠标、敲击键盘的“某人”。
因此我一直很忌讳在网络游戏里与某个人成为永久的搭档,这一点在这个异于寻常的死亡游戏—SwordArtOnline里应该也是一样的。不,正因为这个世界里的虚拟角色与真人长得一模一样,之前的我或许曾更加刻意地与他人拉开距离。
然而,有人逐渐溶解、缩小,最终彻底消除了我这些别扭—或者说是恐惧的感觉。这个人就是亚丝娜。
在这场死亡游戏开始后的近两年间,即使她的身份与立场会应时而变,身影也不曾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最初她只是一名临时的搭档,后来她加入了“血盟骑士团”公会,成了攻略组的同伴。其间她还曾和我一起调查神秘的圈内杀人事件,替我料理S级的食材道具。经过与亚丝娜的交流,我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其实在现实世界里,说不定在SAO之前玩过的非完全潜行型MMO游戏里也一样,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其本人都是由我自己判定的。如果我心存疑虑、保持距离,对方就是假的;如果我愿意相信和接近,对方就是真的。
而现在,这位叫做亚丝娜的剑士就近在我眼前。
和她在一起让我感到很快乐。战斗中的亚丝娜、微笑时的亚丝娜、气呼呼的亚丝娜,每一个她都能唤起我内心强烈的情感。我希望她能一直待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也希望能和她有一层确定的关系。每次看着亚丝娜时,我都完全不会去思考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向她求婚了。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留有一些疑虑的——我还无法确定这种渴求亚丝娜的心情是不是所谓的“爱情”。现实世界里的我一直与家人保持着距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一直执着于当一个独行侠。这让我不由得想,自己真的拥有一颗爱人的心吗?
不过,只要和亚丝娜在一起,这个最后的疑问也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吧。
以上这些,就是目前我能够得出的“结婚在SAO世界中展现的精神层面上的意义”。
另一方面,即便是在游戏世界里,结婚时也必须考虑到物质层面的问题。具体来说,就是解决新房。
婚后住在一起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么一想,先不说我那个位于第五十层主城区阿尔格特小巷里的老巢,就连亚丝娜在第六十一层赛尔穆布鲁克的复式单位也显得有些狭窄。而且除了面积大小以外,我们还有其他不能继续在那里住下去的理由。
身为“血盟骑士团”公会的副团长,拥有“闪光”异名的亚丝娜堪称现今艾恩葛朗特实力最为强大的偶像玩家。
在情报贩子发行的报纸举办的全体玩家人气投票活动中,亚丝娜几乎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还拥有好几个粉丝俱乐部。听说某个大牌连锁杂货店还主动提出让她以RC而非CD出道,结果被她用细剑赶跑了。
她在死亡游戏初期经常披着连帽斗篷,虽然现在回想那个“小红帽”时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她这种知名偶像结婚的消息一旦曝光,肯定会抢占各大报刊的头条版面。
粉丝们会唉声叹气,那些负能量最终会化作诅咒属性的攻击,而作为她的结婚对象,我的现实运气值搞不好会跌到负数—就算撇开这些,各种采访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会蜂拥而至,导致根本没有时间过什么新婚生活,因此我还是想尽可能地隐瞒我们结婚了的事实。
当然,这件事会通知她众多的友人和我寥寥无几的朋友,应该也无法长时间保密。不过真要说的话,各自的身份也不允许我们一直沉浸在蜜月的氛围里。第七十四层的楼层头目“闪耀魔眼”被打倒之后才过了四天,现在的最前线仍然是第七十五层,应该还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头目房间,暂且不论测绘和标记迷宫塔地图的工作,我和亚丝娜都必须参与头目战。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在那之前差不多十天……不,是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多过几天可以两人独处的安稳日子。这就有必要斟酌一下这个新居的地点了。
经济方面,我和亚丝娜之前积攒了不少道具,只要把当中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处理掉,换成珂尔,应该勉强可以在圈内……也就是镇上的墙内买一间独栋房子。可是如果把新家定在这种地方,肯定不到一天就会被情报贩子发现。在我的理想中,新居最好位于早已被攻略但很少有玩家光临的楼层,而且选址比较靠边,不怎么起眼,但足够宽敞。
虽然这些条件比较苛刻,但其实我在求婚之前就已经物色好目标了。
早在一年半前,艾恩葛朗特的最前线还是第二十二层。由于地处低层,地方也算宽敞,几乎一整层都是森林、草原和湖泊,这里不仅风景优美,地势也平坦,还没有困难任务和野外头目。因此攻略组的玩家们短短几天就从主城区高拉尔村一路直行抵达迷宫区,登上攻略难度较低的迷宫塔打败了楼层头目,远远快于平均用时。现在估计也就只有那些以大湖小泊为目标的钓客,还有来森林收集木材的木匠之类的人会来第二十二层了吧。
虽说如此,其实我也很久没有来这一层了,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一幅景象让我印象深刻,始终无法忘怀。
第二十二层的楼层头目被打败那天,就在我想尽量完成在高拉尔村接受的任务,正独自四处奔走时—
我在一个清澈泛蓝的湖泊旁边发现了一条如果不靠近就看不见的小路。虽然看起来与任务无关,但我还是拐进那条小路,爬上了小山丘。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一座独栋小木屋就隐蔽地建在一片针叶林之中。
圆木砌成的墙上到处长着青苔,屋顶上还有两三棵小树,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破旧,反而像是融入了周围的自然环境,就像精灵族的屋子一般漂亮。
我轻轻地推开那道木门(既然推得开,就证明这栋房子不属于其他玩家),然后用索敌技能检查了一下内部(既然没人,就说明这不是NPC的家),等我靠近房子正面的露台,才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还写着“FORSALE”。
当时我还不到40级,用手指数了数木牌上写着的卖价有多少位之后,我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中途还不甘心地频频回头看去,梦想总有一天要让道具栏里塞满足以买下这栋房子的珂尔。
实际上,突破第五十层时,我的等级已经达到了70以上,咬咬牙也是买得起这栋房子的。不过身为攻略组的一员,我不能挑这种去最近的传送门一趟都得花上二十分钟的地方做据点,最后我还是在第五十层主城区阿尔格特盖了自己的窝,直到前几天,我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在那里进行。
在第二十二层的森林里找到那栋房子的一年半后—
当我决定向亚丝娜求婚,开始考虑新房的问题时,脑袋里最先浮现的就是那栋小木屋,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选择。
至于求婚时的说辞,我先是展开了那栋小木屋的信息给亚丝娜看,然后向她提议一起搬去那里住,最后说“我们结婚吧”。
能听到亚丝娜不带一丝犹豫地应一声“好”,或许也多多少少有那栋房子的功劳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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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求婚后过了一个晚上,在10月24日下午2点多,我和亚丝娜结伴来到了第二十二层。
而在昨天,我们也一起造访了位于第五十五层格朗萨姆的血盟骑士团总部,递交暂时退团的申请。虽说是暂时,但在系统上也算是彻底脱离了公会,所以两人的光标上都没有显示红十字状的公会徽章。
出了主城区高拉尔村的传送门,我们便朝西南方的大湖走去。我若无其事地向旁边的亚丝娜问道:
“亚丝娜,你加入KoB多久了?”
“我想想……”
这位细剑士晃了晃那头栗色长发,微微歪着脑袋说:
“我记得团长邀我进团是去年2月……就是第二十五层的楼层头目战结束后不久的事,这么算来也有一年多了……”
“是吗……KoB好像是在‘军队’半毁后不久成立的吧……”
我抬头朝上一层的底部瞄了一眼。
虽然这一层恬静悠闲,但对攻略组玩家们来说,挑战上方仅三层之隔的艾恩葛朗特第二十五层正是继第一层之后经受的第一次真正试炼。
出了主城区,立刻就有与二十四层相较异常强力的怪物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野外的地形也如同迷宫一般复杂,在前往下一个城镇的路上甚至出现了几名牺牲者,能够提供信息的NPC也不多,毒沼和落穴这些地形陷阱倒是处处可见,等好不容易走完整个楼层,来到迷宫区的高塔时,攻略组的玩家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那时给大伙儿打气的人,就是公会“艾恩葛朗特解放队”—没错,当时还不是“艾恩葛朗特解放军”—的领队,一个名为“牙王”的玩家。被他用关西腔痛斥一番之后,不论是谁都会在心里暗骂一句“这个混蛋”,然后顺着这股气势振作起来。
当时的牙王绝对有资格统领整个攻略组,但在第二十五层的楼层头目战开始前,他被某些人散播的假消息蒙骗了。他带着四十多名公会成员—规模不足一个大规模强袭部队—先行闯入了头目的房间,结果导致解放队一半以上的人员丧命……就在那时,包括我和亚丝娜在内的攻略组主力才终于赶上,我们的人也产生了不少伤亡,好不容易才打败了这个凶恶的头目。
但是,没有一个人为攻破艾恩葛朗特的第一四分位点感到高兴—当时牙王那充满怨恨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头目房间。
之后他当场与攻略组分道扬镳,带着幸存的同伴跑得远远的,回到最底下的第一层,与一直在“起始城镇”活动的互助组织—“MMOToday”会合,然后由这个大团体衍生出了“军队”。
“我还记得那时整个攻略组都沉浸在相当绝望的氛围里……在最前线战斗的人一下子只剩三分之二,而且这可能还是某人设下的陷阱导致的,也难免会出现这种状况……在第二十六层一开始的区域头目攻略会议上,大家的表情也很阴沉……不过,新生公会KoB就在那时突然闯进了人们的视野,所有成员身上都是红白相间的特制装备,给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一边在湖边走,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起当时的事情。因为身边的人异常安静,我便悄悄瞥了一眼,只见亚丝娜不知为何微微红了脸,还把头撇向一边。这让我忍不住起了玩心,于是装作毫不知情地继续说:
“……尤其是站在队伍前方的副团长大人,大家都……先不说我和克莱因,就连艾基尔也看呆了。与之前的朴素装备恰恰相反,那人穿着纯白色的无袖骑士服和深红色的迷你短裙,最要命的是那双白色过膝袜……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怎么说呢,感觉攻略组原本几乎分崩离析的心就凝成……”
咚!一记几乎足以让HP减少的打击属性攻击袭向我的左肩,打断了我的话。转头一看,副团长大人满脸通红地握紧了右拳。
“当时我真的觉得超丢人的!我还理所当然地想应该是团长站最前面吧,是他板着一张脸,用平常那种语气说‘亚丝娜站在前面会更有效果’,我才破罐子破摔地站出去的!”
“哦,哦……话说回来,那些装备肯定都是定制的吧?是谁设计的?”
“……听说除了我以外的公会干部还瞒着我秘密开了很多次设计讨论会,我第一次看到那身装备的时候就马上推回去了,结果大善先生眼泪汪汪地说‘光是这么一件就花了不少钱’,我就放弃挣扎了……”
“……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最强公会“血盟骑士团”现在以钢铁般的严规著称,但看来成立初期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尽管如此,KoB的登场确实给当时的攻略组全体成员振奋了士气,自那之后,他们也一直站在这场死亡游戏的最前线—此时此刻,肯定也有一支身披红白衣装的队伍在这刚刚开通的第七十五层浴血奋战……
我又一次朝上一层的底部瞥了一眼,亚丝娜似乎透过这个动作看出了我的心思,用右手轻轻握住我的左手说:
“七十四层的头目几乎是桐人一个人打倒的,把它的血条削剩最后两三个像素点的人是你,所以就算你休息一段时间,不参与攻略,也不会有人抱怨的。”
“……万一他们知道我休息的原因,估计会不停地埋怨我吧。”
我带着笑意这么回了一句,回握了亚丝娜的手。副团长大人则露出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害羞的表情,“呵呵”笑了几声。
这个广阔湖泊的直径约为一千米,我们绕着它走了大约半圈之后,就看到眼前耸立着一棵格外高大的杉树—应该是长得很像杉树的针叶树。在粗壮的树根附近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湖边宽敞的大道上有一条通往西南边的细岔路。
“……是你发现了这条小路?还是老样子,对这种隐藏路线那么眼尖呀。”
我将这番感想当成褒奖收下,然后挺起胸膛说:
“当时我还没拿到索敌技能的‘探知’Mod,还是靠肉眼和直觉发现的。登上那个山丘之后,就能看到房子了。”
亚丝娜脸上顿时写满了期待,说:
“是怎样的房子呢?好期待呀,我们快走吧!”
“……那个,亚丝娜,其实就是一栋没什么特色的普通小木屋,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住进小木屋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呢。只要有壁炉和摇椅,我就很很很满足啦!”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登上山丘,我也赶紧追了上去。摇椅在家具店就能买到,但我真的记不清那里到底有没有暖炉了。不,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不能断言说没有。我在一年半前发现那栋小木屋为的就是迎接这一天。如果这真是命运的指引,那里肯定会有壁炉的。
我在心里祈祷小木屋的屋顶上有一根烟囱,晚了亚丝娜几秒才爬到山顶。见亚丝娜沉默不语地站着,我来到她身边,瞪大眼睛寻找烟囱。
然而—
没有。
不是没有烟囱。
我们眼前是一个被绿草覆盖的圆形空间,上面没有任何人工建造的物体……也就是说,那栋小木屋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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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错地方了。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于是我向亚丝娜道歉,走下山丘,又花了两个小时去探索周边的区域。
然而别说是小木屋了,一路上也根本找不到其他小岔路,最后我只能垂头丧气地登上原来的山丘,再次环顾周围的地形。
“……应该是这里,肯定是的……”
我下意识地小声说道。
坐拥大片草坪的庭院(现在房子不见了,所以只有一片空地)、院子深处那片郁郁葱葱的针叶林、屹立于树林另一头,支撑着艾恩葛朗特外围的柱子、远处那一望无垠的天空……一年半过去,这幅景象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可是,唯独那栋最重要的小木屋不见了。我心生疑窦地踏入空地,走到正中央,依然没有系统刷新出房子的迹象。
在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时,一个脚步声踩着野草渐渐靠近,来到我身后就停下了。
我不敢回头。毕竟我求婚时说的就是“两个人一起搬到第二十二层的小木屋吧”,但现在房子不见了,那不就成假求婚了吗?
“亚丝娜……我是说真的,之前这里真的有一栋房子。”
我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亚丝娜绕到我的正前方,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用手掌捧着我的脸,让我抬起头来。那双榛子色的眼眸里一如既往地泛着柔和的光亮。
“我相信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她很干脆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放开了,然后又后退了几步,继续说:
“肯定是某些系统上的原因给撤掉了吧。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即使没有房子,这地方也确实很漂亮。你能把我带到这里来,我真的很开心哦。”
她站在绿色的草坪上转了几圈,短裙也随之翩翩起舞。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长发和银色的护胸上,她腰间挂着的细剑“闪烁之光”的剑鞘也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辉,这一幕美得几乎可以直接用来做游戏的PV了。
这次亚丝娜应该没有看穿我的想法,但她面朝我停了下来,敲了敲右腰上的小腰包,说:
“难得来到这里,就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吧。我带着摄影水晶呢。”
“啊,哦哦……说得也是……”
我露出笑容回应道,但亚丝娜似乎从我的声音和表情中觉察到了什么,面带忧色地问:
“……房子消失有这么让你受打击吗?”
“呃,没,没有,不是这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摆了摆两手,但亚丝娜脸上的担忧依然没有褪去。看见她这样,我也不能再掩饰自己的内心了,于是放弃挣扎,点了点头说:
“其实……今天我还有一些自己的打算,但房子不在,也就成不了事……”
“咦?是什么打算?”
被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实在难以启齿。不过既然求过婚,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害臊的了。我轻咳一声,试着从系统方面开始解释。
“就是,那什么……在SAO里,‘结婚’操作起来还是很简单的。从主菜单移动到交流页面,然后按下各类申请中最底下那个‘Marriage’键,指定对象……最后等对方按下‘OK’键就可以了。也不用向市役所提交任何资料……”
“也不用去妻子娘家打声招呼,说‘请把您家女儿托付给我’之类的话呢。”
亚丝娜突然插话,让我下意识地开始想象那个强制事件(而且不知为何是KoB的团长希兹克利夫来扮演岳父),后背不禁一阵颤抖。看到我这副模样,女儿……不,是亚丝娜不禁轻声地笑了,于是我又故意清了清嗓子,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总,总而言之!整个结婚的流程大概五秒钟就能搞定了,所以,那个……我一直想做成一个能给亚丝娜留下深刻印象的形式,不过遗憾的是我也办不了很盛大的婚礼,就想至少也得买个像样的新房,然后最好能在那栋房子前结婚什么的……”
后半段话我是低着头说的,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但我还是勉强把话说完了,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我就吃了一记快速的擒抱。意想不到的冲击让我仰天摔倒在草坪上,不过亚丝娜似乎不是打算以这个姿势对我使出关节技,而是把身体靠在我胸前,轻声低语道:
“……我好高兴。”
“呃,不是,那只是我的一个设想。”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高兴呀。桐人为我考虑了这么多,还那么努力地找房子。”
仔细一看,亚丝娜离我只有咫尺之遥,笑意盈盈的双眸中还渗出了一层薄泪。这一幕也令我心中一阵激荡,伸出双手环住那纤细的身体。
就这样,我们在微风轻拂的草地上拥抱了两分多钟。过了一会儿,亚丝娜的恬静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已经很满足了。”
“……咦?”
“现在我已经很幸福啦。所以说,在这里完成结婚操作之后,今天就先回去吧。房子再找就行了。”
确实,晕染着上一层底部的午后阳光已经呈深黄色,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
“说得……也是啊。”
我抱着亚丝娜慢慢起身,环视着在针叶林中豁然开阔的绿色庭院。
一栋虽然地处圈外,但周边没有怪物,且甚少有人到访的独栋房子—只要拿出耐心去找,肯定还能找到其他满足这些条件的玩家房屋。委托情报贩子阿尔戈去找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算是那只“老鼠”,也不会把我们新居的坐标卖给别人吧……大概。
所以亚丝娜说得对,我不必执着于那个想象中的小木屋。现在这片草坪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了,即便哪天SAO通关了,在这里结婚的回忆也一定能长久地留在亚丝娜和我的心中。
不过—
一码归一码,一种与结婚无关的跃跃欲试感一直在我脑中的一角萦绕,硬要形容的话,就和发现日志窗口下方还有做到半路就遭遇瓶颈,只能搁置的任务时的感觉差不多。
“……桐人?”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我吓了一跳,把视线拉了回来。就看到亚丝娜近在咫尺的脸上浮现出仿佛在说“我什么都知道哦”的表情,我的全身又一次僵住了。
“什,什么事?”
“……你在想一码归一码,对吧?”
完全正确。
我差点露出奇怪的表情,幸好还是及时摆出了扑克脸。
“咦,你,你在说什么呢?”
“你想查清楚为什么原本在这里的房子会消失,这点小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看来我并没有玩扑克的才华。这时否认也只会徒增伤害,在这一点上我也是受过教训的,所以这次就乖乖点头了。
“呃,怎么说呢,确实是这样……你,你看,玩家房屋消失也太莫名其妙了。刚才你也说过可能是系统上的原因导致的,但SAO里没有GM,那就不可能是管理员手动撤除的。就算这是程序处理的结果,有无限耐久值的房屋也不可能腐坏,艾恩葛朗特里也不会发生地震和山火……其他能想到的原因……我想想……唔唔……”
说着说着,我差点就进入了深层推理模式。就在这时,亚丝娜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上。
“够了,暂停一下!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桐人不是那种放着问题不管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也是受过教训的……”
没等亚丝娜轻叹完,我就擅自拨开了她的手指,说:
“那,那么,虽然现在是难得的休假,但去调查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亚丝娜小声嘀咕着“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这不是完全偏离主题了嘛”之类的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宣布道:
“调查时间仅限今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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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恩葛朗特每一层都配置着无数的地形物件,其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具备“不可破坏”的属性。除去树木之外的自然物体,房子、城墙等人造物体也不允许玩家随意破坏。
根据设计,迷宫里不时会出现“可破坏的墙壁”,野外也偶尔能看到“可打碎的岩石”和“可挖掘的地面”,但我从未听说过有“可破坏的房子”。再者,如果买了一栋可破坏的房子,就很难保证入住当晚不会睡到一半发现墙上突然被炸开一个大洞,拥进一大批盗贼公会的家伙……这里又不是“三只小猪”的世界。
所以不管怎么想,之前我发现的、梦想着总有一天要买下来的小木屋凭空消失,都不可能是其他玩家的破坏导致的。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听完我这番推测,亚丝娜也点了点头,补充道:
“如果不是有玩家发现了‘炒地皮’之类的额外技能,那确实是这样。”
“在,在这种地方炒地皮也没什么意义吧。这又不是塞尔穆布鲁克的湖边……”
“啊,那边的湖景房确实很贵,差不多要我家的三倍价钱呢……不过,如果这边找不到,在那边找个独门独院的房子当新家也不错呢—”
“这,这个嘛……凭我的收入,可能有些困难……”
见我脸色发青,亚丝娜就一边说“我开玩笑的啦”一边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收起笑意,让半个自己进入攻略组指挥官模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片空地,说:
“那就先排除人为破坏的可能性吧……先确认一下,玩家房屋的自定义功能是不能用于外墙和屋顶的吧?”
“咦……什么意思?”
“你看,买了房子之后不就能操作房主专用的定制菜单了吗?还可以从那里撤除一些附带的家具,对吧?”
这次我终于听懂亚丝娜想说什么了,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可能是其他玩家买了那栋小木屋,利用自定义功能撤除墙壁、屋顶和地板,将它改成一片空地了啊。唔……我只住过类似公寓的房子,也没见过独栋房子的定制菜单……”
“其实我也一样……对了,要不去问问莉兹吧?”
亚丝娜立刻打开主菜单,找出她的好友—锻造师莉兹贝特,麻利地输入了一段信息。
莉兹和我也算熟悉,还是帮我打造了爱剑“逐暗者”的恩人,所以她也是少数列在我和亚丝娜的婚事的通知名单上的玩家之一。本打算今天在这里买下房子,完成结婚的流程后就立刻给包括莉兹在内的十几名玩家发送信息—结果现在变成找她咨询住宅问题了。
对方似乎很快就回复了。亚丝娜快速扫了一眼只有她本人可见的窗口,轻轻点头说:
“果然,外墙和屋顶是不能撤除或移动的。如果花了大价钱,还是可以改改颜色,或者添加飘窗和花坛之类的物件……”
“……就算能改颜色,也不可能把整个房子都变成透明的吧……”
且不说这些,我和亚丝娜走遍了整块空地,可以肯定这里没有任何小木屋存在过的痕迹。如果这里建了一栋透明的房子,我们的鼻子应该早就碰到墙了。
“那会不会……和附加选项有关?就是那种……潜入地下的设备之类的。”
亚丝娜说完之后还用靴子的鞋尖戳了戳脚边的草地,我不由得苦笑道:
“哈哈哈,又不是什么邪恶组织的秘密基地。再者,要是能在艾恩葛朗特地上挖一个能容纳整栋房子的大洞,我们都得掉到下一层去了。”
“咦,这不是挺厉害的嘛。有点像霍比特族的房子呢。”
“霍比特族的房子好像是在山丘里挖横洞做的吧……说到地底,应该会先想到矮人族吧?你看,十几层里不是还有矮人族的巨大地下城吗?”
“我不喜欢那里。湿哒哒的,还会冒出很多虫系怪物……而且那座地下城其实应该算是建在在野外的山体里吧?”
“那就是艾恩葛朗特构造上的缺陷啦。地面厚度有限,就做不出那种堪称RPG最大乐趣的巨型地下迷宫了。”
“做不出更好啦!话说我们就这么闲聊没问题吗?我是聊得挺开心的。”
亚丝娜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往外围看去。碎云正慢慢地在逐渐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中飘浮,再过两小时,太阳应该就要下山了吧。
“对,对了,我想想,既然不是透明化,不是变成了秘密基地,那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移动基地?不对不对,如果有那种设置,玩家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从主城区走到迷宫了……照这样看,也不会是改成空中要塞了……”
我的推测正一步步转化成妄想,让亚丝娜有些无奈地仰头看着天空。我反而低着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继续努力思考。
“看来不是用自定义功能消除的。毕竟如果真是那样,就是被其他玩家买下了……那这种现象果然跟玩家无关喽……”
“……我说……”
“这么说……难道是具有破坏地形能力的野外头目?不对不对,就连第五十六层的‘地理履带’都没能破坏村子的大门,如果第二十二层有这么厉害的头目,肯定早就有人组建讨伐强袭队了吧……”
“我说,桐人啊……”
我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扯我的袖子,于是便暂停推测,看向亚丝娜。
“……怎么了?”
“……看那个。”
亚丝娜抬起戴着白色长手套的右手,我便顺着她的食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有一样东西正在空地北边那棵异常高大的杉树的正上方漂浮。
那是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高得几乎能碰到上一层的底部—虽然在地上基本只能看到房子的底部,不过看那个以粗壮圆木搭建的构造,它确实就是我在找的小木屋。
看到小木屋在离我头顶足有九十米的高空中飘浮的景象,比起一下子就找到了房子的喜悦,我更多地感到的是惊讶。我愕然地嘀咕道:
“……为,为什么……房子在飞……”
“……会不会就像刚才桐人所说的那样,多了空中要塞的附加选项呢……”
听到亚丝娜这么说,我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那个豆粒般大的房子,但也看不到哪里黏着羽毛、气球和螺旋桨之类的东西。
不过,用技能强化过的视觉让我发现了两个之前没有留意到的点。
首先是房子下方有一个空气旋涡,正像一股升腾的热气流似的晃个不停。估计那栋小木屋是被一种类似于“位置固定的龙卷风”的东西给卷到天上去了吧。
另外一个—
是有人战战兢兢地从房子南边的窗口探出脸来,正拼命朝下方的我们挥手。
“那,那里有人!”
我指着那里说,亚丝娜“咦”了一声,探出身子。
“真,真的耶……是NPC吗?还是玩家?从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楚啊……”
光标颜色是唯一能够明确区分玩家和NPC的可视指标,可是隔得这么远,光标也不会显示出来。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房子会飞,但如果那人不是NPC而是玩家,就不能放任不管了。万一从那个高度摔下来,HP肯定会被清零的。
“到,到底是哪个……”
我和亚丝娜都咽了咽口水,抬头望去—
那人突然把挥舞的手收了回去,但很快又伸了出来。他原本抓在手里的某样东西随即滑落,反射出刺眼的黄色阳光。那个物体划出一道平缓的弧线,朝我们所在的空地落下。
“哦……我来……”
我往右走了四步,又往前迈了三步,来到落点,用两手接住了那个小小的物品。亚丝娜也立刻跑了过来,和我一起仔细研究那个东西。
“这是……回复药水的空瓶子?”
听到亚丝娜这么问,我便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抬头看向那个飘在空中的小木屋,不禁大叫一声:
“那是玩家!”
如果把喝完POT之后的空瓶放着不管,它很快就会碎裂然后消失殆尽。若要防止它消失,作为“空瓶”道具保存下来,就必须放进袋子一类的物品或者道具栏里。NPC不会做这种事,既然有空瓶,那就说明飞在空中的房子里关着的是一名玩家。
“得,得去救人……”
我右手捏着小瓶这么说,亚丝娜立刻问道:
“怎,怎么救?!”
“……”
这真是个好问题。在艾恩葛朗特……在SAO的世界里,原则上是不存在让玩家飞上空中的方法的。要是有这种方法,就可以直接跳过迷宫区的高塔去下一层了……不,甚至能直接飞到第一百层这个终点。
几个月前,我和莉兹贝特—亚丝娜刚刚发信息联系的那位锻造师—曾一起抓住白龙的尾巴在天上飞。不过那样不能自行选择方向,这一层也没有龙。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再来一次那样的体验了。
“……总,总之,我们先到房子的下面去吧。”
听到我这敷衍的提议,亚丝娜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但还是立刻点头同意了。
从空地跑进森林之后,上空立刻就被好几层树枝挡住,看不见飞在空中的房子了。不过我发动了系统外技能“直觉直线移动”,可以笔直地往前走。在森林里无法将移动目的地设置在远处,直行就会变得出乎意料地困难。诀窍就在于要尽可能像自动程序一样摆动双腿……以前我这么和亚丝娜解释过后,她还做了一个“什么东西”的表情。
如我所愿,仅仅跑了两三分钟,前方就出现了一棵特别高大的杉树。这肯定就是长在房子正下方的那棵树了。我们一边靠近一边往上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可以看到一个豆粒大小的影子正轻飘飘地飘浮着。
“……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做?就算爬到树上,也根本够不到那个房子啊。”
亚丝娜看着上方一边跑一边问道。我也边跑边回答:
“本想着来到正下方就勉强能让我们的喊声传到那儿了……但看来不太行啊……”
“这样啊。毕竟要是可以对话,就能让那个人说明一下情况了。那还是得爬树喽?站到树梢上应该就能够到‘喊叫’的有效范围了吧。”
“但这种针叶树是很难爬上去的……如果没有‘轻捷杂技’这个技能,就有些难度……”
我们一直仰着头跑到了离巨型杉树大约五米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听似是怪物发出的咆哮突然在极近的距离响起,我和亚丝娜都吓了一大跳。
“汪,汪汪汪!!”
我条件反射地握住背上的爱剑“阐释者”的剑柄,然后就地停下了脚步—在叫的是一只四脚兽,全长最多也就四十厘米……具体来说,就是一只“狗”。
它长着一身略长的浅棕色毛发,眼睛圆圆的,毛茸茸的尾巴上还系着蓝色的缎带,头顶则有一个黄色的光标—这种颜色一般会赋予NPC、驯兽师的宠物或者不带攻击性的非活跃怪物。
“哇,好可爱!”
看到亚丝娜一边发表很有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风格的感想,一边蹲了下来,还准备伸出手,我赶紧制止道:
“等,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嘛,它那么可爱。”
“说,说不定这是个陷阱!再说野外有狗也太奇怪了,要是一碰就变形成冰原狼之类的怪物,那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啦。你看,它的小尾巴摇得多起劲。”
在我们对话期间,小狗已经跑到亚丝娜跟前,一蹦一跳地闹腾着,就像在说“抱抱我,抱抱我”一样。亚丝娜又打算蹲下去了,我立马抓住她的剑带让她停下,然后再次确认小狗的光标。那里显示的名字是“Toto”。
“……托托?应该不是种族名称吧……是这只狗的名字吗?”
“哇,名字也好可爱呢!乖,过来呀,托托!”
“都说不行了……”
亚丝娜就像中了魅惑Debuff一样,我拼命地把她拉回来,紧盯着那条狗……不,是托托的圆眼睛,想看清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邪念。
紧接着,我这才发现小狗的圆脑袋上方约二十厘米处有一个小小的问号。
“那是……任务标志?!不过……怎么是进行中的状态?”
我这么一喊,亚丝娜似乎也发现了那个标记,放缓了往前冲的势头。
“真的呢,它带着任务标志……”
艾恩葛朗特的每一层都设置了多到做不完的任务。一般要从头上有“!”标记的NPC那里接下任务,如果是与当前任务有关的NPC,符号则会变成“?”。
也就是说,这只小狗是当前任务的关键人……关键动物,但问题是我不记得自己接过与狗有关的任务,估计亚丝娜也……
“对,对了!”
亚丝娜突然喊出声来,吓得我松开了她的剑带。这位细剑士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我,继续说:
“我们平时总是专注于攻略迷宫区和楼层头目,都没怎么接支线任务吧?这就成了我们的盲点。如果出现了什么说不清楚的奇怪现象,肯定大部分都和任务有关。比如说……房子会飞!”
“……原来如此。”
我也认为这个推论合情合理,便点了点头。之后亚丝娜又一次转过身去,面朝那只一直闹腾的小狗说:
“也就是说,要想查明那个房子会飞的原因……就必须跟这只小托托接触!桐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换个角度听,话里似乎还饱含着她满溢的冒险与自我牺牲精神。撂下这番话后,亚丝娜在我逮住她之前就蹲下身子,朝汪太郎伸出了双手。
“汪汪汪!”
随着这阵欢喜的吠声,棕色小狗扑到了亚丝娜胸前,还快速地摇着尾巴,舔着她的脸蛋。
“啊哈哈,好痒呀!啊啊,真可爱!我做梦都想养一只这样的小狗!”
—幸好托托没有突然幻化成巨大的食人狼。
然而,数秒后出现的现象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超了大概有三光年那么远。
我和亚丝娜脚下突然卷起一阵风,我们的身体难以抵挡这股强大的风力,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踉跄就离开了地面—可怕的是,不管怎么伸直双脚都无法着地。
“桐,桐人!”
亚丝娜右手还抱着托托,把左手伸了过来,我反射性地握住了那只手。就这样,两个人和一只狗都被这阵局部性的龙卷风带到了天上。周围的景色不停旋转,我的外套衣摆和亚丝娜的迷你短裙都在随风剧烈摆动(一般来说,在野外吹拂的风是绝对不会引起这种现象的),但我根本没有闲暇去在意这些。
“呜,哇啊,哇啊啊啊—”我大叫出声。
“呀啊啊啊啊—”亚丝娜也发出了尖叫。
“汪汪汪!”那只小狗倒是叫得很欢。这时我才发现—
我们正径直地朝那栋飘浮在遥远上空的小木屋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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