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断卒
沈波将桌子上的照片收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桌，这里是他工作了三十年的地方，现在要离开，心里忽然充满了不舍，可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他叹了口气，拎起行李包，转身走了出去。
风有点大，这个时候的法医中心非常安静，没有人。路过保安室的时候，保安大爷还热情的同他打了个招呼。
坐在车上，沈波的表情有点悲伤，算起来，他来江城法医中心工作的时候，那时候的法医系统还不完善，他和几个同事一直在火葬场里上班，虽然都是几个年轻小伙子，但是面对火葬场的环境，还是有些害怕，尤其是到了刮风下雨天，死寂的火葬场里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搞的他们心惊肉跳的。
这么些年了，当年一起在这里工作的人，有的转行了，有的身体原因离开了，只有他还在坚守这份工作，可是到最后，他也要离开了。只是他知道，他的离开代表着什么，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工作，最后换来的只是口袋里的那一张银行卡。
如果有其他选择，沈波肯定不会这么选择。有谁会拿一生的声誉去换这些破钱呢？可是，他没有选择，先不说远在国外的儿子病情严重，如果再凑不到这笔钱，可以说就要放弃治疗了。沈波一生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医，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出事了，他的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了。
另外，对方说的很清楚，这一次他必须要这么做，否则之前做的事情抖出去的话，他一样没有活路。
沈波太了解对方了，除了答应他，没有其他路。
出租车司机拧开了广播，里面传出了DJ温柔的声音，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如果你要离开，有没有想过有谁会留恋你，如果有人会留恋你，请你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同他告别，因为可能你们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这句话触动了沈波。
在这个城市，真的还有个人让沈波留恋，自从妻子去世后，沈波一直孤身一人。寂寞的时候，他总会去城市一家足疗店找一个女人聊天。那个女人来自外地，因为家里原因，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沈波和她聊的非常来，如果不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可能沈波都会追求对方。
听到DJ的话，沈波让司机转头，去了足疗店。
作为一名法医，沈波经常半夜下班，有时候太累，便直接在足疗店里过夜。所以这里的经理和接待人员对他比较熟悉，看到他过来，立刻会给他安排最好的服务。
来到房间，沈波有一种全然放松的感觉。他换上了舒适的浴服，然后躺到了足疗床上，安心地等待女人的到来。
很快，女人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然后热情洋溢的和沈波聊了起来。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沈波听上去非常喜欢，因为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里，沈波的身边没人说话，总是冷冰冰的机器。
“小梅，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怕是见不到你了。”沈波还是说出了这个事情。
“啊，是吗？你不是说你的工作是铁饭碗，死了都得在这吗？”小梅有点意外。
“是，之前的确如此的，发生了一些事情。唉，总之就是以后得走了。”沈波叹了口气。
“离开也许是好事，沈大哥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好，我会祝福你的。”小梅说着低下了头，眼里有泪光闪过。
“我给你留点钱，然后还有个东西，如果以后我出什么事了，警察来找你了，你可以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当然，如果没事的话，你千万别打开这个东西。”沈波说着拿出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包，放到了旁边。
“沈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会警察要来？”小梅抬起了头看着他。
“没有，我是说万一。你别多想。”沈波笑了笑。
从足疗店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有十几个电话和手机条信息在催了，沈波心情舒适地拦了一辆车，然后向码头开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沈波将行李箱取下来，然后向前走去。
码头上风很大，四周阴沉沉的。
沈波刚准备拿出手机联系，结果前面突然有辆车亮起了大灯，灯光刺眼，瞬间着着凉周边，仿佛白昼一样清晰可见。
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走到了沈波面前。
“准备好了吗？”男人问道。
“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沈波说道。
“那就过去吧，以后别回来了，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男人说道。
“你怎么办？之前的事情？”沈波犹豫了一下问道。
“放心，你安心去吧，我说过我来处理。”男人拍了拍沈波的肩膀。
“好吧。”沈波点了点头。
“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此告别吧。”男人指了指前面，只见码头旁边停着一艘小型汽艇。
“好。”沈波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前走去。
沈波上了汽艇，然后看到对面岸上男人的车开走，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他才慢慢回过头，坐到了汽艇中间。
汽艇上两个人，年龄大的开船，年龄小的在一边作副手。看到沈波走进汽艇中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将船调成自动开动，然后两一起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船舱中间。
沈波用力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再动弹。他这一辈子帮尸体做过无数次确定死亡的报告，这一次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消失，虽然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确定了沈波没有气息后，年龄大的拿出一个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老板，事情已经完成了。”
“好，按照约定做后面的事情。”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
挂掉电话，汽艇上的两个人将沈波的尸体处理了一下，直接推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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