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值得吗?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心头的愤怒彻底宣泄，连丝毫也无存。直到记录在笔记本上的所有惩罚结束，画的勾号被写得满满当当，连标点符号都添加不进去。直到就连江城也无法抬起双手，酸痛的身体濒临崩溃，每一处都在发出哀嚎，神经似乎要断裂开了。这场大快人心的刑罚才在雪原之上结束。最后做完了一切，虚弱到极点的身体，支离破碎的好似摇摇欲坠的椅子，每踏出一步都要发出悲鸣。江城拖着身子，走在被鲜血浸染的雪地之上，走到少女的尸体前，看着早已化为泡影的美好生活，双膝跪地。少女的身体惨不忍睹，却唯有纤细的脖颈之上戴着的项圈还是那般光彩，直到尸体冰凉也没有被玷污。被撩起的头发，再一次失落的垂到了额头，支撑着身体的力量荡然无存，少年的瞳孔黯淡无光。“没事的……只是个噩梦而已……”强忍住眼角的酸楚，他尝试安慰自己。“西琳……她不会怪我的……嘶……”可眼泪却完全忍不住，甚至越是想要阻止，便越是失控的涌出来。“呜……呜……”像一个懦弱的孩子，他趴在少女的尸首上，辛酸的泪水将紫色的裙摆打湿。泪水有什么用呢？能击溃敌人吗？能让自己变强吗？还是能将悲剧改写？泪水什么都做不到，它只是软弱的证明。可现在，至少…可以让他宣泄情绪。江城实际也没多大。也不过是一位少年……而已。只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头顶的灯泡就变成了阴沉的天空，安全的住宅就被替换成了危险的城市。后悔吗？不后悔。无论千百次询问这个问题，哪怕扑倒在泥坑里再也起不来，江城也不会有丝毫可能，后悔于穿越这件事情。唯一后悔的只有他的愚蠢，这毫无疑问是他的错误，仅仅为了一时之快便在奥托面前炫耀自己的水平。让奥托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天花板，因此全然不设防，只是随手做了几笔，就任由他在此胡作非为。明明他已经确定了棋盘上只有一群臭鱼烂虾，就算是他自己要对付，也只不过是挥手便可，探囊取物。才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计划当中，将大片的时间与自由交给了他。可江城依然搞砸了。或许这就是小势可改，大势不可违吧。说到底，这是他的错，是他不自觉的膨胀了起来，却要像一个河豚一样，一根针就可以扎漏气。他没有任何理由哭泣。但……委屈真的需要理由吗？无非是需要一个机会将情绪发泄出来，擦掉眼角的泪痕，再次昂着头整装出发。只不过，他的情绪，积压的有些过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情绪，手中的宝石升起几缕能量，如微风轻拂掠过，抚摸着少年泛紫的黑发。“西琳…….”他的身形忽的一滞，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亮起，照亮少年的泪痕，却又再度黯淡，反而愈加的死寂了。很温暖却毫无意义…西琳已经死了…“呼……”轻呼一口气，江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勉强支撑起身体，伸手抱向了少女已经不成模样的尸体。“幽兰戴尔，来陪我一起挖个坟吧。”随口一说，倒也没有指望别人帮忙，少年拿起小铲子，像是曾经的少女一样，费力的挖掘着坟墓。“工具给我，”幽兰戴尔也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缓缓的走到了少年身后，“就当…是为了补上那个生日礼物。”少女英气的眼角还泛着微红，本应坚韧的双眸此时满是悲怆，就好像亲自目睹了一次拉格纳的死亡。不，不止如此。心中刻苦铭心的悲伤也有，恍然若失的恐慌也有，埋藏于心底的怒火亦在燃烧。但如果要说最多的，还是心中的小本子被撕毁的……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感觉心脏非常沉闷，好像整个天空都黑压压的。少女曾在无数个日夜里咬着笔尖，苦思冥想的规划着日后的生活。她好想把自己的礼物交给西琳，好好的对她说声生日快乐，想像小孩子一样待在妈妈的怀抱里，享受着温暖。好想和江城哥哥、西琳姐姐、塞西莉亚妈妈一起游玩……可这都不在了，塞西莉亚妈妈死了，西琳姐姐也死了，甚至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仇人也死了。好像…唯一存在的也只剩下江城哥哥了。少女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体内的力量恢复了，可以瞬间撕裂大地，却又向着江城伸出右手。江城转过头，又拿出了一个铲子，递给了幽兰黛尔，两个人就在这片雪原之上，挖掘着墓穴。都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却又因为同时的默契而选择用最愚蠢的办法，用铲子一步一步的铲开土壤。[是你拯救了她，是你给予了她的希望，将她救出地狱，这是她应有的结局，你不必因此而愧疚。]身后的寒风吹拂，似乎夹带着少女的轻语，像是质问纠缠于江城的耳旁。可少年却全然不在意，随着铲子一下又一下地挖掘，土壤被挪到一边，小小的坑洞，逐渐崭露头角。[值得吗？为什么？]那道声音依旧不依不饶，随着寒风袭来，不断的提出这问题，似乎少年不给予回答就不会离去。少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小铲子重重的插入微小的坑洞中，语气自然的，像是讲述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因为我是个性情中人，同时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之人，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放掉手中的东西的。”“而性情中人则抑制不住自己会对身边的人动感情，很不巧，大半年的时间，西琳在我心中占据了举重若轻的位置。”江城笑了笑，可那露出的笑容分明比哭还难看，好似泪尽了的人强撑着，想让自己笑起来一样。可悲伤的人又怎能笑得出来呢？无非是变哭为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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