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裸足
反抗不了的事就要学会欣然接受。
“我认输。”
顾白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乖乖躺回去，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含糊不清道：
“下手请务必轻一些。”
看他就范，优菈慢慢把勺子抽回去，得意地眨眨眼，是对于两人身份上的转变。
这家伙终于服软了。
要知道，以往这时候，忍气吞声的总是自己，现在终于出了口恶气。
“早这样不就好了。”
“是是是，我已经认清现实了行不行。”
顾白白了她一眼：
“这个强行喂我饭的仇，我记下了！”
尽管知道这是在嘲讽自己，但对方赌起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优菈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好傻啊你。”
“你也知道很傻，那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你平时说话的习惯？”
“呃，有吗？”
优菈回想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很冷淡才对。
“呵呵，没有吗？”
“那恭喜优菈小姐了，在模仿优菈大赛上荣获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顾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第一名是顾白先生，掌声在哪里？”
然而掌声没有，他的手臂倒是被优菈拍了一下：
“喏，掌声在这里。”
随后她嗔了顾白一眼：
“吃饭也不消停，总是那么气人。”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这个人对别人都很和善，唯独喜欢气你，那是否该反思下，这其实是你的问题？”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优菈红了脸，这份“独特”落在她耳中自然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她慢吞吞地说道：
“那……你还是只气我好了……”
眼看又要落了下风，尽管此时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还是习惯性地用傲娇的口吻补充了一句：
“别、别太自作多情，只是看你这幅样子太可怜才故意哄你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其实我也是哄你的。”
顾白啧了一声：
“这些仇我都一件不落地记下来了，投降只是为了更好的反击，等我病好了就一一还回去。”
“这句模仿得不像。”
优菈评委给出了点评。
“不像吗，我觉得还好啊？语气神态都很到位。”
当然不像。
优菈默默地想到。
自己生病的时候可没有人陪在身边，往往是缩在帐篷里，多穿几层衣服硬熬过去，哪有什么记仇的机会。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又舀起一勺汤汁，轻轻吹了吹：
“好了，看你傻气都快溢出来了，快趁热吃吧。”
“唔……”
顾白张开嘴，不再说话，细细品尝起来。
应该是番茄类的料理，酸酸的很开胃。
原本他不怎么饿，说吃饭只是支开优菈的借口，眼前却有了一些食欲。
“居然还有菜叶，从哪买到的，雪山上新鲜蔬菜可不好找。”
“也没这么难，多加些钱呗，就什么都有了。”
优菈将炖烂的肉用勺子切成小块：
“因为担心你吃不下去，专门挑的这个。”
说完她自顾自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麻烦。”
顾白看得好笑。
似乎不在结尾处傲娇一下，这位罪人小姐就不会说话了一样。
“对了，那家店的奶油炖菜不错，里面有土豆、胡萝卜、莴苣、洋葱……无论是食材的搭配上，还是火候与调料都很讲究。”
“我原本以为雪山上的餐馆能凑合填饱肚子就行，没想到会遇见味道这么好的店，可惜了，因为有些腻，就没给你带。”
这还是顾白第一次见到优菈主动说这么多话的样子。
她微抬起脸，掰着手指讲着自认为有趣的事，就像是一个在分享见闻的小女孩。
“连你都说还吃，不尝尝确实挺遗憾的。”
以她的出神，从小到大肯定见过不少世面。
从那次做土豆饼就能看出来，优菈绝对是一个对食物很挑剔的人。
有条件的情况下，即使在野外，她也会在吃饭上花些心思。
“那你会做吗？”
顾白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着。
“当然了。”谈起厨艺优菈自信起来，“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回去后可以试着做几次，嗯，为了弥补这份天大的遗憾，到时候特许你来尝尝。”
说着她把勺子递到顾白嘴边，只是没像以往那样送进去。
顾白等了一会，勺子依然停留在嘴巴上方。
排除掉想要喂到自己鼻孔里的可能，那就只有——
顾白想了想，无奈道：
“那就谢谢最好的优菈小姐了。”
“嗯~”
优菈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将勺子放在他嘴里。
“刚才看你有什么话要说，所以才专门等了一会，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才怪！
顺序完全反了，你明明是为了等这句话吧。
女人的话果然要反着来听。
顾白心累地想到。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这勺菜放凉也吃不到了。
“怎么，不满意？”
“很满意，不瞒你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
“肉麻过头了，一听就很敷衍。”
“你也太为难我了，况且刚才已经配合过一次了，要有始有终。”
“小气。”
优菈不满道。
突然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了。
亏她刚才还为那份默契开心了一下。
“接下来要吃什么，肉还是蔬菜？”
“番茄。”
又将切成小块的番茄送到顾白嘴中，优菈突然觉得时间永远停在这里也不错。
等他咽下去，优菈又慢慢地喂给他，一时间只剩下帐篷里只剩下咀嚼声。
“你还挺贤惠的嘛。”
过了一会，顾白又说道。
“这是在夸我？”
“原本以为你这种性格很难嫁出去，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对你的看法需要适当做出一些改动，嗯……这次吃牛肉。”
一边说着，他一边张开嘴。
事实证明，不要为了一时的爽快而去说不理智的话。
就这样，顾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嘴边的牛肉飞走了。
“……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幼稚不幼稚，只不过是坐久了有点累，换个姿势。”
“哦。”
顾白闻言转过头去，优菈由跪坐变为斜坐，一双长腿曲在身体一侧。
这样一来，能正好看到她的脚。
被黑色的中筒袜包裹着，小巧而匀称，勾勒出一粒粒脚趾的形状。
视线只是停留了一瞬，因为只是无意间暼到，顾白倒没有多少想法。
只是这道目光被优菈捕捉住，她顺着顾白的目光向自己身上看过去，发现终点是自己的脚。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因为靴子上沾满了雪，进帐篷的时候就要脱掉，这本身就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
因此，优菈只是将脚往里缩了缩，随后她收回目光，盛起一块牛肉，递上前去。
然后，好死不死的，她看见顾白的鼻子皱了一下。
没有看错。
皱！了！一！下！
傻子也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优菈倏然呆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塑。
顾白见她举着勺子愣在那里，不由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之前你露出这种表情是因为醒来的太巧了，但现在我也没做什么啊？
“你，刚才看什么呢？”
那是从未有过的森然的眼神，顾白敢保证，他不是没有见过优菈生气，但恐怖到这种程度还从未有过。
“那个，什么意思？”
顾白有些心虚地问道。
毕竟他确实看了优菈的脚一眼，但那真的是转过头碰巧看到的。
“你在看哪里？”
“抬头望天。”
说着他扭了扭脖子，以示清白。
“别装傻！我告诉你，这次没完！”
优菈杀气腾腾地盯着顾白：
“其实，是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脚……”
但大小姐，真的有必要这么恐怖吗？
顾白在心里大喊。
“然后呢？”
然后……
这次顾白真懵了。
然后，什么然后？
他就看了一眼，因为头疼甚至连欣赏一番的心思都没有，又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了，还能怎样？
“你，是不是皱了皱鼻子？”
“鼻子，没、没有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瞎了？”
声音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那，或许是有？”
顾白也不确定起来。
因为他是真的没注意，很多时候，这类微小的动作都是在潜意识下发生的。
比如，看到了什么有气味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皱皱鼻子……
有气味……
顾白流下了冷汗，他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请给我一个解释一下的机会。”
“不用解释了。”
优菈以核善的眼神看向他：
“混蛋，你觉得我的脚有味道？！”
“……”
顾白保持沉默。
他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皱过鼻子。
“说啊！”
优菈瞪起眼，不依不饶地问道。
好吧，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一个下意识地面部动作。
但请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以他的性格而言，别说什么也没闻到，就算真有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顾白急忙开口：
“我觉得，这里肯定存在某种误会。”
“有，或者，没有，你只需要回到这一个问题。”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皱鼻子？”
“只是无意间的举动，真的。”
顾白求生欲拉满。
“既然没味道为什么会有无意间的举动？”
“你不是说没有吗！”
优菈羞愤交加地说道。
像什么喜欢通通抛在了脑后，现在她恨不得咬这个混蛋一口。
本来就因为很在意他，才会对这个问题敏感，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之前把脚藏在屁股下面，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才把腿伸开。
为了避免尴尬，在进帐篷之前她还专门留意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有味道？
但他居然……他居然！
优菈咬着嘴唇，因为羞耻甚至生出一股浓浓的委屈。
亏她还照顾他这么久，一点点喂他吃饭，就连想吃什么也会问清楚，甚至担心他不好嚼把食物都切成小块；
结果就这样戏弄自己！
你这个混蛋，难道不知道有的玩笑可以开，有的玩笑开不得吗？
眼看优菈那副羞怒要哭出来的表情，顾白加重语气：
“我说真的，确实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皱鼻子？”
“……冷静下，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不冷静！”
问题又绕回来了，陷入了某种死结之中。
想要解决，显然光靠这样解释是说不清的。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除非有一个让她知难而退的办法。
想到这里，顾白索性也豁出去了
“既然你这样问，我实话实话好了……”
因为接下来的话太过羞耻，顾白捂住自己的脸：
“我又没真的闻过，我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让优菈愣在那里，所有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她垂下脸，沉默下来，许久后又问道：
“还吃饭吗？”
“吃饱了。”
“那我出去了。”
“其实我……”
“你不用说了。”
优菈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刚才都是我不好，明明你发着烧还这么激动，对不起。”
说着优菈帮他整理好睡袋，动作很轻柔，但语气却像是回到了刚认识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顾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他伸出手，想拉住优菈的衣角，手臂却被对方捉住，一同放在了睡袋里。
随后优菈仔细地帮他拉上睡袋的拉链，拿起他额头上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叠起来放上去，整个过程沉默着不发一言。
“小心着凉，打扰了你这么久，快点睡吧。”
“我……”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是误会。”
说着她又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我可没你想得这么脆弱。”
只是这个笑容看得顾白心里更不是滋味。
虽然刚才那真的是无意间的举动。
比起这种礼貌的语气，还是生气时更让人感到亲切一些。
优菈又检查了睡袋一遍，确定把顾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会着凉，才放心的点点头，背对着顾白，轻轻说道：
“有事喊我，我先出去了。”
“嗯……待会你别忘了吃点东西。”
顾白应了一声，同时决定等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他默默地看着优菈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有些长，原本顾白是准备叹到优菈出去为止。
但他却发现优菈只是转过身，站在原地没动。
“没事吧？”
“终于好了。”
“什么好了？”
顾白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随后，在他感到不妙的视线中，罪人小姐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微笑：
“不枉我演了这么久，你，说，呢？”
顾白见状本能地想坐起来，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的裹在睡在里面。
就连双臂也被放了进去，这意味着想拉开拉链都无法做到。
一切都想通了！
“你再挣扎一下试试看啊？”
优菈一步步走过来，笑容越来越盛，却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不是觉得我的脚有味道吗？不是说自己没闻过吗？”
这样笑眯眯地说着，在顾白不安的目光中，她微微弯下腰，单手提在袜子的边缘，随后褪下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
一只白皙小巧的脚暴露在视野中，肥瘦适中，修长而匀称，在灯光下呈现出象牙般的色泽。
并且越来越近。
顾白甚至能看到，原本如珍珠般的、并在一起的脚趾，正调皮地舒展开，露出精致的沟壑。
将视线挪开，优菈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有浓浓的杀气，她对准顾白脸的位置，慢慢抬起脚：
“混蛋，今天，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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